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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老师叫我上去默写单词,早知道就不来了。
  他要是一个漂亮女人也好,可他偏偏是个男人,一个长满了络腮胡子的男人,所以他叫我背单词我是绝对不背的。
  他有一句话我很赞同:女人都是叉包(trouble)。每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香喷喷的叉烧包,他唯一能给我想象的就是这一点了。
  其实他注意我已经很久了,上学期英语听力课上,在我连续做错了四十道题后,他很感慨地说:“现在的孩子真不简单,那么小的概率都能够全中。”
  从此,他认为他找到了一个天才,每次上课他都要问:“吴愚同学有没有请假?没有请假的话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当然,他用的是英语,否则他不会那么客气。
  幸好我有一双上好佳的眼睛,每次都毫不留情地粉碎了他想关我的阴谋。
  他叫我上去默写单词,写出来那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站在黑板前拿着粉笔一动不动。
  最后他屈服了,他说:“你随便写三个单词吧!”
  他是老师,我得给他点台阶下。
  我不会去写什么“****,shit,*****”之类的,虽然我知道怎么写,但是太俗,不符合我的身份。我稍微思索一下,提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单词:am,is,are。简捷流畅,一气呵成,并且我还注上了汉语意思。
  我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凯旋而归。
  他把我大肆表扬了一番,我听不懂,问同桌,同桌告诉我他说的是你的英语是如此之差,以至于我不能相信你是一个大学生,用的是“so …… that”句型。
  我在心里骂道:“Fuck you,once more,again and again.”
“可可跟人好上了!”当小贱告诉我这个噩耗的时候,虽然我早已准备好了心痛,但痛还是无可扼制地蔓延开来,将我深深地掩埋。
  我坐在校园的石凳上,看着头上一树的花开,十月份了,还异常的艳丽。我想,那是别人的欢喜,我的悲哀。
  小丽找来了,阿纯在后面跟着。这小子又出卖我。
  我对小丽说:“陪我走走。”
  阿纯没说话,转身走了,瘦削的肩上挂着一个硕大的书包,书包的重量把他的身子拉得有些倾斜,有一种摇摇欲坠地感觉。
  我们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省体育馆,我说我累了,我想回去。
  我们坐着公共汽车回到学校,在学校门口,我说:“我想看看他是谁,我不想连死在谁手里边都不知道。”
  我们在小花园里找到他们。可可正亲密地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手里拿了一块巧克力去喂他,那个男人双手环围住可可,张开嘴去咬那块巧克力。
  “这么大了,还要别人喂,不知羞耻!”我对小丽说。
  我拉起小丽的手,小丽轻轻挣扎了一下,不动了。
  我牵着小丽走到他们跟前,脸上恰到好处地堆起一点笑容:“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这位是……”
  他们站了起来。男人既不高大,也不英俊,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承认:他比我成熟。因为他看起来比我老多了。
  “他是我男朋友,陈春。”可可落落大方地说。
  “贱男春,同姓恋!”我心里诅咒道,脸上还是笑容可掬地对他们说:“这位是我女朋友,张丽。”
  “你女朋友真漂亮。”贱男春礼貌地说。
  “呵呵,彼此彼此。”我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我搂着小丽的腰,说:“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你们继续。”
  刚走出他们的视线,小丽一把扯开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冷冷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了,吴愚!我不是你的工具!”
  说完,她丢下我,自个儿往前走了。
  呆立片刻,我朝她喊道:“我们现在开始!”
  她停了下来,双肩轻轻地颤抖,突然她回过身,向我跑来,紧紧地抱住我,旁若无人地大哭起来。

时间是医治心灵创伤的一剂良药,三天以后,我就抹平了一切关于陈可可和贱男春的记忆,我很真诚地对小丽说:“我的眼里只有你!”。小丽感动得哭了,为了这句经不起推敲的话。看来男人对女人说话,就是要不切实际一点。
  小丽今天化了点妆,真漂亮!挽着这么漂亮的女孩走在学校,真风光!怎么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真倒霉!
  小丽说她今天要向几位壮士宣布一下我们的事。我说:“不好吧,要不我们先把证给领了,否则他们会认为我先上车,后买票。”
  于是我腰上的肉在外力的作用下高了起来,小丽说:“你看看你,又长胖了。”
  小丽挽着我的胳膊走到宿舍门口,门关着,估计几位壮士正在梦里实现他们的理想。
  我抬起脚正准备踢门,门响了,小丽的脚放在门上。
  我蹲下去把她的脚拿下来,放在地上,然后用手敲敲门,说:“门,是要这样子敲的。”
  门开了,我说:“你看吧,我的方法管用吧。”
  小贱看到我们的样子,怪叫一声,猛的又把门给关上了,接着里面传来惊慌的声音:“不好了,出事了,穿衣服了!”
  门第二次打开以后,几位壮士衣衫凌乱地坐在各自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们。
  小贱说:“大头,你看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大头说:“好像是吧,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你看今天小丽多漂亮!”
  二胡说:“美女与野兽。”
  阿纯坐在床上,很安静地笑着。
  小丽把头靠在我肩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几位壮士判明形势后,团团围着小丽,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还拍着胸脯向小丽保证:“我们会替你看好吴愚,如果他胆敢出轨,定让他死无全尸。”
  小丽挺得意地瞟了我几眼,我心里却汗如雨下,交友不慎啊!
  小贱居然还别出心裁地叫小丽“嫂子”,小丽似乎很受用,在这种无声地鼓励下,几位壮士纷纷改口叫小丽“嫂子”。只有阿纯,依然很清澈地叫“小丽姐”。
  后来几位壮士发现叫“嫂子”还有多多好处,譬如说:
  “嫂子,我饿了。”小丽跑到楼下去买“康师傅”。
  “嫂子,我渴了。”小丽跑到楼下去买“鲜橙多”。
  “嫂子,我想抽烟。”小丽跑到楼下去买“白沙”。
  真管用!我也对小丽说:“嫂子,我又饿又渴。”
  小丽给我一记重拳,说:“我跑累了,到楼下给我买支冰淇淋。”——真不公平。


升官了!
  在学生会的换届选举中,大头做了生活部部长,二胡做了文娱部部长,就连偏安于文学社的小贱,也当了副社长,阿纯则因为学习成绩出众,做了我们班的学习委员。
  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是平民百姓,也不是没人找我,计算机协会的人曾经亲自来到我们宿舍,当时我不在,他在宿舍里等了一个小时。
  我刚一进门,大头说:“就是他。”
  他就像见到亲人一样迎了过来:“同学,你终于回来了,我是计协的。”
  我挺纳闷,怎么派了个新丁来找我,现在的社会是一个讲究资历的社会。
  他说:“同学,请你交一下本年度的会费。”
  原来不是请我出山的。我想了一下,他们计协叫我搬过两次宣传板,发过一次传单,上过一次机,交过一次费,就没了。
  我在床底下找到我的会员证,轻描淡写的在鞋底上擦擦,放在桌上说:“还给你们!”
  他瞪着我,很生气的样子,半晌,说:“同学,有话好好说嘛!”
  据说后来他做了计协的主席,不知还会不会想起这件事。
  做官了,自然要有点官样,用大头的话说:“女秘书得配一个吧!”
  二胡是文娱部部长,那好说,整天花团锦簇的,一周换一个都够,惹得小贱直流口水,连连哀叹:“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大头就差了点,生活部很少有女性,现在的女性都喜欢去财政部。他挖空心思写了一份招聘启事,说要招一名专门负责女生事务的副部长,当然职务要求为女性。在启事贴出一段时间后,我问他招得怎么样,他摇头叹息:“丑陋的女人让我心烦意乱!”
  小贱级别不够,况且他的副社长来得不明不白,我说他肯定是出卖色相,那谁也太没眼光了。小贱急了,说他凭的是真才实学,还拿出一首狗屁诗给我看。那真的是一首狗屁诗,这样写的:“墙上有一首狗屁诗/墙为什么不倒/因为/墙那边还有一首”,他说这首诗充满了后现代主义文学气息,凭着这首诗他才当上副社长的。
  小丽说:“他们都当官了,羡慕吧?我认识你们学校的老师,你要愿意求我,我给你弄一个去。”
  我说:“官我不想当,我只想要女秘书。”
  小丽白了我一眼:“你死了这份心吧。”
猪爷和苏南手拖着手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漫步,我的直觉告诉我,看错了!但是我的眼睛从未背叛过我。
  猪爷曾经跟我说过他一般不追那种纯情小女生,耗资巨大,费时费力,最后还像牛皮糖一样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
  我问猪爷牛皮糖好吃吗,猪爷说他也不知道,他没吃过,听别人说的。
  现在猪爷竟然偷偷地在这里吃牛皮糖,不告诉我,我又不跟他抢。
  苏南用猪爷的尺度来衡量,应该归为纯情小女生那一类。她是个典型的川妹子,皮肤姣好,脸儿俊俏,身材娇小玲珑——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不过她一张口,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噼哩啪啦让人半天缓不过神来。
  她曾经跟我说过她要找一个又高又帅还会疼她一辈子的男生。猪爷又矮又胖,疼她一辈子我估计也难——大概是苏南认清了理想和现实间的差距。
  我跑到他们跟前,拍拍猪爷的肩说:“你们俩怎么勾搭在一块了?”
  苏南脸儿通红,仗着猪爷膀大腰圆,抬腿就给我一脚。
  我看着猪爷,盼望着他给我主持公道,猪爷却把脸扭到一旁,嘴里轻声哼着:“你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要勇敢地留下来。”
  重色轻友!我当没听见,你不跟我说,我去问苏南:“我说苏南,你怎么会跟猪爷在一起鬼混,你堕落了,危险!”
  苏南又抬脚踹我,我早有准备,跳到一旁闪开了,正自得意,屁股上却挨了一脚,是猪爷踢的。
  猪爷笑里藏刀地对我说:“你是不是该去上课去了。”
  我正想说我不喜欢上课,猪爷凑到我耳边说:“为了朋友,我可以两肋插刀,但为了苏南,我可以插你两刀。你还是上自习去吧!”
  我拍拍脑袋:“哦,我的作业还没做完,拜拜!”
  猪爷含笑说:“回头见!”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景,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晚上,猪爷到宿舍来找我。
  他说:“你小子今天差点坏我好事。”
  我说:“人家苏南可是良家妇女,你太不人道了吧!”
  “我是认真的,”猪爷正色道,“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泡马子像今天这么含蓄?”
  “这倒是!”我说,“我相信你!”
  “好兄弟!”猪爷拍着我的肩膀。
  末了,猪爷警告我:“我以前的事,不准你跟苏南说,否则我把你大卸八块。”他做出一个砍的动作。
  恐吓都使出来了,猪爷这次真的是不择手段.




  小丽说她不能陪我了,因为她要考试。我抱着电话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Yeah”,小丽不高兴了,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在你身边?”
  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我没有!我是在鼓励我自己,没有你的日子里,我要保重我自己。”
  “算你骗过了本姑娘,这次就饶了你,下次不允许了。”
  “谢老佛爷!”
  小丽在那边笑了……
  我把电话挂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算蒙混过关,下次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男人命苦!小时候被老妈管,成家后被老婆管,中间有几年休闲日子,还要无事生非地找个女朋友来折腾自己,何苦?
  算了,不想那么复杂的问题了,几个单身的壮士比我还郁闷!

  我打开电脑,双击仰慕已久的CS——自从我惨败在二胡手下之后,就再也不打星际了,被人蹂躏的感觉不好,蹂躏CPU又实在没意思,欢乐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种快感才会来得更加真切,而且强烈。
  CS我是新手,先用电脑练练手。
  我选警察,先把土匪的枪给缴了,然后守在楼梯口,等着他们拿刀一个一个的冲过来,来一个毙一个——这才符合实际情况。
  奇怪,没人跟我抢电脑?
  每天看着他们拿着书出出进进,我说:“你们都变性了,上课那么积极?”
  大头怜悯地看着我:“期末了!”
  我大叫一声,丢下鼠标,翻箱倒柜地找我的课本,最后还差一本《概率论》,小贱不在宿舍,我把他的拿走了。
  两天后,小贱气呼呼地找到我,我看他那么生气,就还给他了。我是讲信誉的,有借有还。
  没书了,我只好到旧书摊上三块钱买了一本——比学校卖的便宜多了,还带注释。
  课就不上了,直接去自习室,没多少人,不过每张桌子上都或多或少的放着些东西。
  我挑了个好位子,把桌子上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统统搬走,开始好好学习。
  我看书很投入的,所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有人推我的肩,把我在梦里背到一半的公式给弄没了,我很不高兴,抬起头却看到一张很熟悉的脸。做梦啊,好耶!很久没梦到她了,舍不得醒,继续!
  还有人推,这次不得不醒了,我叹了一口气,谁这么不解风情?为他的安全祈祷吧!
  我缓缓地抬起头,是她,陈可可!
  “你你你……”
  “我的书呢?”
  我慌忙从墙角拿出一个书包,递给她:“我都替你保管好了。”
  她拿起书包要走,我拦住她:“座位也还给你。”
  我抱着书仓皇逃出自习室……
  我好恨啊!我应该想得到那个自习室是她经常来的,那个座位是她经常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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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我要做新学期起得最早的人——我指的是除阿纯之外。
  灯刚亮,我就迅速起床,伸懒腰的步骤都省了。穿衣服,上厕所,洗脸,刷牙,绝对不超过五分钟,当我擦完嘴边的牙膏泡沫走进宿舍时,傻眼了,小贱和二胡已经霸占了两台电脑。
  我愤愤不平地说:“你们怎么这样啊?”
  “我不过把别人上厕所的时间用在了占座上。”二胡回头对我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不刷牙,恶心!”
  小贱把双肩一耸:“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出去,没人知道。”
  无望了,我躺到二胡的床上生闷气。下次我一定要先占好位子,再慢慢地穿衣服,洗脸刷牙的他们说的对,在自己宿舍里,谁跟谁啊!至于上厕所,先忍着,古今成大事大业者,无不以忍为第一要务。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这么早,才八点钟,谁啊?
  我提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甜很轻柔的声音:“您好,这里是中国电信固定电话服务中心,因为昨晚对系统进行升级,我们想请您协助进行一些测试,可以吗?”
  电信MM!声音好人也差不到哪里去吧?因祸得福,绝对不告诉二胡他们,想羡慕我都没门。
  帮助美女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说:“OK,没问题!”
  “谢谢您,先生,请您从1数到10!”
  我很快数完了,二胡他们抬头吃惊地看着我。晚了,谁叫你们抢我的位置。
  “请您再重复一遍。”
  一定是被我磁性的嗓音吸引住了,想再听一遍,我用抑扬顿挫的音调又重新念了一遍。
  “先生,经过我们的测试——您的智商为零。嘻嘻!”
  太欺负人了,我对着话筒大声说:“不要以为你们是女孩,就可以这样,我告诉你,我的智商起码有八十!”
  那边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有一个声音我太熟悉了,是苏南,苏南的笑声很尖,很特别!
  “苏南,我知道是你,我的智商真的有八十,不信你可以去问猪爷!”
  “哎哟,我不行了,你们班同学真逗……”那边忽然把电话挂了。
  不行,这关系到我的名誉,我得说清楚。我把电话拨了过去,说找苏南,苏南接过电话,我才说“我的智商……”,她就使劲笑着把电话挂了。
   二胡忍不住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的原委跟他们说了一遍,二胡和小贱笑得气绝,大头也不睡觉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他们一致裁定:我被骗了。
  我说:“我知道她们是骗我的,我的智商怎么可能是零!

  我打算买一个手机,因为大头、二胡和小贱都买了。
  我打电话给小丽,叫她陪我去,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省下一顿肯德鸡。
  每次小丽叫我逛街,我都是千般推脱,受尽万种诱惑,才勉强答应的。她大概不记得了,才这么爽快——健忘的女孩真好!
  我到她们学校门口去接她,这是老规矩了,小丽说这是我唯一具有绅士风度的地方。
  我说去小寨吧,小丽说你懂不懂,买手机要去尚朴路。尚朴路我没去过,但小丽是女人,女人买东西是有天赋的,相信她,没错的。
  我们在钟楼下车,小丽转身就进了“淑女屋”。看名字就知道不是卖手机的地方,我说:“你进错地方了。”
  小丽说:“没错,快点啊,你!”
  我只好跟了进去。里边果然没有手机,只有衣服,很漂亮的衣服,我说:“错了吧?早就告诉你错了,你还非要进。”
  小丽看到漂亮的衣服不理我了,兴高采烈的跟女店主在那里比划,还拿了几套衣服进了试衣间。我也想跟着进去,女店主伸手拦住我,笑着说:“这位先生,请留步!”
  我高声对小丽说:“不是我不陪你,是人家不让我陪!”
  小丽“咯咯”笑了:“你在外面等我。”
  小丽出来了,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束腰长裙,短袖的,裙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小花,领口和袖口处没有多余的修饰,简简单单,整个人显得清秀而不失典雅。
  我张大了嘴巴一时合不拢,人靠衣裳马靠鞍,真理啊!我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牛仔裤,皱巴巴的茄克衫,上面还有几滴今天早晨吃饭时弄上去的油污……我平生第一次为自己的穿着感到羞愧。
  “好看吗?”小丽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很妩媚的样子。
  “好看!”我没骗她。
  “老板,就要这件了。”小丽高兴地说。
  出了门,我想这回该去手机店了吧,小丽却带着我从这家店进,从那家店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衣服、琳琅满目的饰品、五花八门的化妆品……原来世界如此多姿多彩。
  我晕晕乎乎的跟着她,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走累了,我说:“回去吧!”
  我和小丽上了公共汽车,小丽忽然说:“我们是来买手机的吧?”
  “是啊!”
  “那我们怎么回去了?”
  “是啊!”
  “下车吧?”
  “好啊!”
  白白浪费了两块钱,还好是小丽出的。
  这次速战速决,反正我早已相中了诺基亚的8210,小丽也没反对,还夸我眼光好。
  我拿着新手机爱不释手,小丽忽然塞给我一件小饰品:“挂上!”
  我看了看,是一个“丽”字,下边还挂着几个很小的铃铛,我说:“干嘛?是不是以后我一摇铃铛你就过来了?”
  小丽陶醉地说:“是啊,这样每天你都会想着我了。”
  嘿嘿,今晚我要抱着你的名字入眠。
吃过晚饭,送小丽到她们宿舍门口,我说我要走了,小丽说:“那么早回去干嘛?陪我上去。”
  “你们女生楼能随便上?”我瞪大了眼睛。
  “当然了,谁像你们,海峡两岸!”小丽为她的幽默很是得意。
  “你怎么不早说?我望远镜又白买了。”
  “你买望远镜干嘛?”
  糟糕,又说错话了:“我就是……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生活。”
  “变态!”小丽揪着我的耳朵上了宿舍楼。
  没人,大概都吃饭去了。
  女生宿舍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干净,只是少了点脏衣服、臭袜子什么的,空气中还有香香的味道,比男生宿舍好闻多了。
  桌子乱得一塌糊涂,上面堆满了书、化妆品、工艺品……还有许许多多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每个人的床都扯着蚊帐——我最讨厌这种东西,碍手碍脚的——床上毫无例外的放着一个或几个公仔。
  我坐到小丽的床上,真软!难怪女孩子的腰都柔若无骨。我斜着身子躺在床上,在这里睡觉真舒服。我诗兴大发,吟道:“遥想英雄迟暮日,温柔不住住何乡?”
  小丽看到了,尖叫道:“臭男人,下来!”
  扫兴!我说:“来,给臭男人抱抱。”
  小丽拣起一本书砸到我身上,是一本时装杂志,我翻了翻,有很多美女,我说:“你真好,我只要一棵树木,你给我一片森林。”
  小丽不说话了,弯下身去,想找一件称手的兵器。我抓起她床上那个大大的黑熊挡住脸,一偏头看到刚才放黑熊的地方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熊。
  “咦!小丽,你这个大熊还会生小熊啊?”
  “你说什么啊?”小丽好奇地歪过身子,看到那只小熊,笑了:“你忘了?那是你去年送给我的。”
  我心里忽悠了一下,想起可可,如果她送我一样东西,即使微不足道,我也应该会好好珍惜吧?
  我坐起来,伸手把小丽拉到怀里,她扭了一下身子,不动了,把头埋在我的胸口。
  我把头支在她头上,轻声说:“我喜欢你!”她含混不清的“嗯”了一下……
  门响了,有人进来,是三个女孩,看到我们的样子,很知趣地把门拉上走了。
  小丽挣扎着要推开我,我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动,我说:“她们走了。”
  小丽抬头看着我,脸儿通红,眼神迷离,有一点惊慌、一点羞涩、一点期翼……
  我低下头去,战战兢兢地吻在她的唇上,我们象两只惊慌的小老鼠,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对方……
  我忽然笑了:“怎么没书上写的感觉那么好?”
  小丽洇红了脸,用拳头捶打着我的胸口,很轻,很柔!
  扩音器总是在最不应该的时刻响起,是楼下大妈的声音:“姑娘们,送客了!”——

买了手机才知道,原来手机不是用来打电话的,是用来发短信的。
  还躺在床上,就收到小贱的短信:“速来,下节课点名。”
  我看了一下时间,第二节课还早,于是慢悠悠地起床,吃过早饭,再慢慢地踱着步过去。
  走到中途,铃响了。怎么搞的,我又算错了?
  我飞奔到教室门口,还好,才迟到半分钟。
  推开门,我提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喊道:“报告!”
  同学们都笑了,老师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下。
   没出什么事吧?我偷偷看了一下,裤子拉链拉上了,衬衣钮扣也没扣错,会不会是头发有问题?不会啊,今天早上我梳过了。这是怎么了?
  老师没说什么,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吴愚,二班的。老师,我去上厕所,来晚了一点点。”
  “哦!”老师点了一下头,“你可以进来了。”然后又说:“同学们,现在我们下课。”
  我习惯了在欢笑的海洋中穿行,但这次有一点点不一样,小贱很大声地说:“你是不是垃圾桶?真能装!”
  这事怨不得别人,我灰溜溜地走到小贱旁边坐下。
  小贱安慰我:“别伤心了,我们都知道你犯这种错误很正常,我们不会笑话你,是吧,二胡?哈哈哈哈……”
  二胡说:“呵呵,就是,大家都习惯了。”
  在他们两位的唠叨声中,好不容易捱过五十分钟,老师并没有点名。
  我愤怒地指着小贱说:“你竟敢骗我!”
  二胡来了精神:“他骗你!我*,连白痴都敢骗,扁他!”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连二胡都替我主持公道。
  我们两人联手,把小贱按在座位上,海扁了一顿。小贱好几次看着我,又转头看看二胡。二胡神情肃穆,小贱欲言又止……

  小贱神神秘秘好久了,据大头打探来的消息,他在追一个女孩,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不过,按照大头的审美水准,至少要打五折。
  这件事在宿舍多少还是引起一点骚动,小贱曾被我们美誉为无胆匪类,现在他要摘帽了。

  根据现场情况判断,今晚他会开始行动,因为小贱破天荒的在晚上刷了牙,还换了一双新袜子——他有很多袜子,但他第一次发现那些袜子气味不够芬芳,他曾经试图在袜子上喷花露水,还跟大家说是驱蚊。欲盖弥彰,他那些袜子,哪只蚊子不要命了敢飞过来?试验的结果并不成功,香与臭不存在中和关系,无奈之下他只好新买了一双。
  小贱打扮完毕,躺在床上,装模作样地听了会儿音乐,八点正出发了。
  我们几位壮士商量了一下,认为有必要去给小贱壮壮胆,当然,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做好事是不留名的。
  我责无旁贷地承担了做探子这个重任,偷偷跟着小贱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小贱到传达室叫人去了,我在外面看着。一会儿他出来了,站在门口的路灯下,挺直身躯。军训结束以后我第一次看到他采用这个姿式,整个一霓虹灯下的哨兵。

  我陪着小贱在晚风中站了半个多小时,那个神秘的女孩终于出现——虽说迟到是女生的权利,但也没必要把这一丁点权利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那个女孩很面熟,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脑袋的存储容量和处理能力是一流的,我很快鉴别出那个女孩是当年在文学社不愿意收留我的那个不漂亮的MM。好了,以后这口气可以出在小贱身上。
  我发短信通知大头他们:“蛇已出洞。”本来约定好的是“美女蛇已出洞”,但我感觉她玷污了美女两个字,就私自把它省略了。
  他们在前,我们在后,他们走到宿舍后的小花园,找了个石凳坐下,我们潜入到他们后面的草丛中,三个大男人挤在一块。
  好半天他们都没说话,难道他们热衷于用文字交流而忽略了嘴巴的功能?
良久,终于有动静了,小贱傻笑一下,说:“今天晚上月亮好多,星星好亮喔!”
  不是我不小心,只是真的难以抗拒!我们三人狂笑着从后面滚了出来,拍着小贱的肩说:“I服了you!”
  不漂亮MM看着平地里忽然多出三个人来,笑容急刹车,用鼻子“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小贱目瞪口呆地看着,兀自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小贱很生气,认为我们不应该拿他的终身大事开玩笑,我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纷纷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
  批评别人容易,批评自己很难,所以我们采用了同样的说词:“他们两人怂恿我跟着去看,开始我坚决不同意,认为这样的做法是损人不利已的行为,但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我不能很好的坚持自己的原则,和他们同流合污。为此,我向你道歉!”
  小贱并不满足于我们的道歉,他第一次表现得如此的高瞻远瞩,他说:“我要的是人,不是道歉!人走了,现在怎么办?”
  “是啊!人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面面相觑。
  大头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爱情不是偷来的,抢来的,但是可以骗来。”
  “好啊!”几位壮士一起为他欢呼,仿佛在狼牙山上挡住了敌人的最后一拨进攻。
  “但是怎么骗啊?”大头也傻眼了,我们只认明了方向,却还未找到路。
  幸好宿舍已经拉进宽带,我们便分头到网上去找。网络真是个好东西,一会儿我们就硕果累累,找到了《泡妞十八法》、《追女孩秘籍》、《追求女性必胜法》……
  小贱一边看,一边摇头说“不行不行,继续找!”
  忽然二胡一声高呼:“我找到了,终级无敌大法!”
  “是什么?”我们都跑了过去。
  二胡指着屏幕上的几个小字说:“《如何说服女生上床》,厉害吧?”
  我们看了一下,原来是个成人网站,“切!”大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们正准备继续寻找,小贱突然说:“等等!这个网站不错,先看看吧!”
  小贱都说了,我们不好再违背他的意思,于是大家坐了下来,看得津津有味。
  熄灯前,大头问:“看了那么多,有什么好办法没?”
  “没有!”大家都很茫然。
  小贱摇摇手说:“算了,明天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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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贱打过去几次电话,那边正主根本就不出现,她的姐妹告诉小贱:“她说她不在!”
  喜欢文学的妹妹怎么那么难伺候?是不是想找一个肯陪她去葬花的哥哥?小贱的样子也不像。
  为了对症下药,我们叫小贱把她的情况一一道来。
  小贱无奈之下说:“她叫罗云蓓,是文学社的社长,平日里心气挺高的,那天晚上她认为我们几个合伙捉弄她,伤了她的自尊,就不理我了。”
  原来是没找到老板的老板娘,这事挺麻烦。我们几个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好主意,大头长叹一声道:“自古泡妞一条道,皮厚胆大心要细。”
  大头除了会发布纲领性的文件外,列不出一条实际的实施措施,这种人最适合做政治家。
  小贱低着头踱到阳台门口,突然回过身,狠狠地说:“只有英雄救美了。”
  英雄当然是小贱来当,流氓呢?
  大头说:“我怎么说也是生活部部长,做这种事不太好。”
  二胡说:“我是文娱部部长。”
  他们都看着我,我很有流氓气质吗?我慢条斯理地说:“不行,小丽最喜欢吃人肉包子了,她昨天还在说找不到人。”
  不论小贱好说歹说,我们三人铁定了心,要做新时代的刘胡兰,坚贞不屈!最后小贱只得作罢。
  傍晚,小贱捅了捅我,说:“猪爷那个方法不错,是吧?”
  我*,什么时代的事了,还在提,小贱看我要发怒,慌忙说:“不是,我只是想借鉴一下。”
  “你不是都看到失败案例了吗?”
  “你那不是出了问题嘛!再说了,你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我不一样,我们是郎有情,妾有意,她只是需要一点自尊,不具有可比性。”
  “那好啊,你不如捧一束玫瑰花站在她楼前去叫她,又安全又保险,面子里子都给她了!”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我就去办。”
  小贱的办事效率还真快,第二天就看到他痴痴地捧着玫瑰站在女生楼下。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身上湿淋淋的。
  “怎么了?”我们问他。
  “她在考验我,用冷水泼我,我不会放弃!”
  我们感慨了一阵,替他打气,二胡悄悄地对我说:“肯定是洗脚水。”
  第三天小贱又去了,回来还是湿淋淋的,我们不再问他,只是摇头叹息。
  第四天依旧,我们用怜悯地眼神看着他,不说话。
  第五天,小贱很快就回来了。
  “成了?”我们都很惊诧,大头甚至在盘算着也去追一个女孩——不就是三盘洗脚水吗?
  “妈的!”小贱一开口就是脏话,“她们用热水泼我。那个贱女人!我不要了!”
  我们只好又陪着他去浏览成人网站。
  有电话了,二胡接了,说:“小贱,找你的。”
  “不接,我忙着呢!”小贱头都不抬地说。
  “可是她说她是罗云蓓。”
  小贱弹簧似地跳了起来,一脚把凳子踢翻,跑了过去。
  “喂,云蓓啊,你肯给我打电话了……不怪不怪……没事没事……”
  小贱挂上电话,春风满面地回到电脑前:“CS,单挑,谁来?”
  我们问他:“好事?坏事?”
  他“嘿嘿”了半天:“她给我认错了,其实那些水都是她们宿舍的人倒的,不关她的事。”
  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山穷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一大早我的右眼就狂跳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虔诚地念念有词:“好的不灵坏的灵,好的不灵坏的灵……”
  二胡横了我一眼:“你又在咒谁,今天没人惹你!”
 “没有啊!我右眼跳,主凶,祈祷一下。”
  二胡狂笑:“活该!它会很灵验的!哈哈……”
  我醒悟过来,念错了,平时诅咒他们习惯了,没改过口来——看来今天在劫难逃。
 下午小丽打电话来叫我陪她去逛街,好像我们俩除了逛街没做过什么事,想起早上的事,我说:“今天不宜出门,我不去了。”
  小丽很生气:“上次你叫我陪你去买手机,我陪你逛了一天,现在人家叫你去,你竟然不去,你有没有良心?”
  哎,欠女人的债很麻烦的,我只好跟着去了。
  我们逛啊逛啊,逛到一家女性内衣专卖店门口,小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拉着我说:“走,进去看看!”
  “你……叫我进……这里边,我是男人!”
  “你小时候不是还进人家女厕所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当时我已经向老师保证,女字打头的地方我都不进。”
  “那你为什么进我们寝室?”
  “这不是……你诱惑我吗?”于是我腰上的那点可怜的肥肉又惨遭蹂躏。
  女店员笑吟吟的看着我们,我说:“你看吧,我才站在门口,人家就在笑我了。”
  才说完,女店员就开口了:“两位,欢迎光临。”
  小丽得意了:“人家叫我们进去。”
  “不去!”我头摇得象拨浪鼓,“你穿了我又看不见。”
  小丽红了脸,踢了我一脚:“色狼,你去死吧!”
  她背靠着我生了会气,见我没反应,摇着我的手说:“走吧,一块儿进去嘛!”
  “不去!”我不是那么随意就变节的。
  “我穿给你看。”小丽在我耳旁娇羞地说道。
  “真的?你要反悔是小狗!”这丫头诡计多端,得防着她点。
  “好啊!”小丽欢快地答道。
  内衣店真不是男人呆的地方,我局促不安地站在里面,女店员偷偷地看着我笑了好几次,小丽也抿着嘴憋不住的样子。里面虽然有空调,但我还是感到燥热难耐,不一会儿我就满头大汗——呆在女人堆里都比这个舒服多了。
  终于结束了,我如蒙大赦一般逃了出来。
  我紧紧抓住小丽的手说:“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你说话要算数啊!”
  小丽很开心地笑:“等我们结婚那天,我一定穿给你看!”
  我一下懵了,结婚!那得等多少年啊?我又上当了
小丽骗了我,我就赌气不陪她逛街了,即使她买了两个麦当劳的甜筒给我,吃完以后我还是坚决要回去。

  小丽拗不过我,只好回去。她一路上不停地念叨:“这么早回去干嘛,又没事做。”

  到她们学校附近下了车,她忽然说:“要不去你们学校吧,我好久没见到小纯弟弟了。”

  还好不远,只有两站路,我们走着过去。

  我一只手提着两大袋东西,另一只手还要拖着小丽——真搞不懂她,逛街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现在就没劲了。

  走到学校门口,她说她要去买点东西,叫我先进去。

  她从她的手袋中把钱包拿了出来,然后说:“这个你也提着。”

  我真想哭,好东西她都拿走了,把糟粕留给我。没办法,谁叫我是男人呢?这句话原本是小丽说的,每次她犯错误或者是有求于我时,她都会说这句话,我会老老实实地承认她说的是对的,然后不得不答应她后面的条件。

  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艰难地回到宿舍,壮士们一看到我手上的包,眼都绿了,扑上去就抢。他们很失望,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几位壮士很善于在平凡的生活中找到惊奇,小贱抢了小丽的手袋在翻,我说:“女孩子的东西不能乱翻!”

  小贱白眼一翻:“她又不在,你着什么急?”

  小贱翻了半天,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一样,很夸张地说:“好大的创可贴啊!”

  我们好奇地回过头去看,他手里竟然拿着一片卫生巾。

  “变态啊,你!”我怒吼。

  小贱慌忙把它塞回手袋里,又去帮大头翻那两包小丽刚买的衣服。

  大头也找到了宝贝,他提着今天小丽新买的胸罩傻笑着说:“嘿嘿,吴愚,奶罩,吴愚,奶罩!”

  二胡刚从厕所里出来,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吴愚,奶罩,妙,妙!这个绰号取得好!”

  我感到要糟,果然大头和小贱都很快响应,他们三人捶胸顿足,捧腹大笑。

  我表示最强烈的抗议,二胡狞笑着说:“你丫忘了当初给我们取绰号的时候了,哈哈哈哈,恶有恶报!”

  他们三人一起很有节奏地喊道:“奶罩,奶罩,奶罩……”

  小丽提着东西进来了,听到他们这么喊,很奇怪地问我:“什么老罩啊?”
  
  “老罩?”二胡愣了一下,“这个更好,通俗易懂,女生也能叫,更容易流传。”

  小丽看我没回答,又问了一遍:“老罩是什么?”

  他们三人指着我齐声说:“就是他。”

  “为什么?”小丽一脸困惑。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说:“等我们结婚后,我再告诉你!”

  从此,老罩的名声就不翼而飞,如星星之火燎原开来。二胡他们对女生的解释是“老罩,就是罩得住的意思”,于是女生们也欣然接受,后来小贱恶意透露了此中的内幕,女生们叫习惯了,不再改口,反以为乐。我曾经试图说服过她们几次,但换回的只是笑声,最后只好选择沉默。不过我还是暗自庆幸,他们没叫我创可贴

小贱每天晚上都陪着罗云蓓去踩点,上周还见他们一前一后的在操场上跑步,这个周他们已经手拉着手去压马路,二胡用一句很精辟的话说明了这个变化:“他们从意淫走向手淫。”
  小贱白天一般在宿舍睡觉,他说他晚上有很多事要做,白天要养精蓄锐。我一直怀疑他们私下在做权色交易,当初我就认为他的副社长是靠出卖色相得来的,不过我没说——做人要厚道。
  果然在他们的关系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后不久,罗云蓓就辞去了文学社社长的职务,小贱顺理成章地顶替上来,成了一社之长。我常常想,像罗云蓓这样的女孩也不错,至少是个很好的贤内助。
  我说的实质性的变化,就是大家所想的那种。那天小贱很臭屁地炫耀他的手机带有免提功能,刚好罗云蓓打电话来,小贱兴奋地按下免提键,那边传来一个很娇媚的声音:“昨天你把人家弄得好痛啊!”于是满宿舍的纯情少男都张口结舌,小贱趁大家还没缓过神来慌忙挂断。我们把小贱关在厕所里,逼他说出昨晚的细节,小贱表现出少有的坚强,一直闭口不言。后来二胡从网上找来一篇成人小说,打印出来,大家强行按上小贱的手印,小贱愤怒地说那是斯塔尔报告,我们没反对,他毕竟承认那是真的了。
  大家逼着小贱举办一个成人礼,说简单点就是请客,怎么说这也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小贱虽然不情愿,可是慑于四位壮士的威名,只好在大盘鸡店摆了一桌,那天罗云蓓和小丽都到了。
  吃饭没什么好说的,吃好喝好而已。
  小贱喝高了,搂着罗云蓓大声说:“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我跟云蓓——准备——出去租房。”
  大家一片欢呼,大头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说:“兄弟,你给我们做榜样了。”
  罗云蓓脸飞红霞,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小贱并不宽厚的肩上,很娇羞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女人最美,虽然她算不上漂亮,却也透出几分韵味来。
  我低头对小丽说:“要不我们什么时候也把这事给办了?”
  小丽笑眯眯地看着我,手上却在使劲地掐我,她喝过酒后力气真大,我不禁叫出声来。大家醒悟到我们的存在,纷纷过来向我们敬酒。他们把我不敢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小丽笑着,很爽快地把酒一杯一杯地往我嘴里倒,我惨啊,有苦说不出!
  阿纯也过来敬酒,他说的很简单:“小丽姐、吴愚,我敬你们俩一杯。”
  小丽有些忘形,指着我对阿纯说:“小纯,你叫我姐,就应该叫他姐夫!”
  大家都笑了,阿纯的眼神黯了下来:“小丽姐,我要去上自习了。”
  大家没来得及阻拦,他已经走了出去。大家愣在那里,良久,二胡说:“他有病啊,这样子还去上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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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二胡发短信告诉我,大头又在偷吃我藏在床头的方便面,我气不打一处出,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自从小贱走后,他就把魔爪屡次伸到我的头上。
  在精神和物质之间,我选择了物质,我决定不上自习了,背起书包就往宿舍跑。一路上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让气愤冲昏了头脑,重蹈上次的覆辙。
  到宿舍里,大头正用叉子在碗里使劲捞着,二胡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我冲过去,夺下大头手中的碗,仰起头来一气喝光。
  这次我吸取了上回的教训,上回我抢下碗后,放在一旁,然后跟大头去理论,等我回过头来,碗里已经一无所有,二胡呲着嘴朝我笑,牙齿上沾着一片红红的辣椒。
  这回二胡不满意了:“我费那么大劲通知你,你丫也不给我留点!”
  我还不高兴呢,我冲着大头说:“下次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偷我的面,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的手给剁了,把你的眼给挖了,最后再把你给阉了,让你对这个社会丧失希望!”
  大头憨笑道:“我以为你不知道,读书人的事嘛!”
  每次都是这一句,我气呼呼地坐到床上。大头看我不说话了,责怪起二胡来:“你干嘛出卖我?”
  二胡振振有词地说:“谁叫你丫想吃独食!”
  “我不说了等会让你喝汤!”
  “你当我白痴啊!”
  “我*,本来你就是白痴!”
  小女生辅导员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进来,看到战火要升级,插话道:“你们说话注意一点,谁是白痴?没看到我在这里吗?”
  我们三人愣了一下,一起说道:“老师,我们知道。”
  小女生辅导员很奇怪:“我还没说,你们就知道了?明天学校领导要来检查,把宿舍

小贱今天回娘家,看到一大群人围在电脑前,兴冲冲地扒开一条缝:“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看清楚不过是在放《午夜凶铃》,不禁很失望,不屑地说:“这种片子都看,幼稚!”
  他看大家都不理他,在屋内绕了两圈,然后大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要看成人片,懂不懂?”
  屏幕上正在放贞子从电视上爬出来那一节,大家都屏息静气,不理会小贱。小贱不甘寂寞,又嚷嚷道:“不就是一个女鬼从电视上爬出来吗?还穿着衣服,有什么好看!”

  看这种片子讲究的是气氛,小贱这么一闹腾,大家对恐怖失去了兴致,转而研究起暴力。
  大家把他按在那张放满脏衣服的空床上,从头到脚仔细地给他按摩一遍,他发出的惨叫声比恐怖片中女人的惊声尖叫刺激多了。
  二胡坏笑着从脏衣服堆里抽出一条破内裤:“用这个把他的嘴给堵上,看他丫的还敢不敢乱叫?”
  小贱吓得脸都变绿了:“大哥,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大家看小贱认罪态度诚恳,就放了他。小贱爬起来坐到另一张床上,垂着头、弓着腰,不敢再说一句话。
  大家把灯关了,继续看刚才的片子。突然电话铃响了,我把声音关了,没有人说话,室内顿时寂然,电话铃声在死寂中变得飘忽而空洞。电脑屏幕发着幽幽的绿光,映在每个人脸上,青色的。
  “几点了?”有人问。
  “十二点。”我说。
  “小贱,你去接电话!”我听到大头咽唾沫的声音。
  小贱缓缓地站起来,飘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中国电信……”屋里没有人说话,声音很清晰。
  靠,骚扰电话,“我贼!”大头骂了一句,“挂了,把灯打开。”
  小贱正要挂电话,二胡说:“等一下!你叫她五分钟以后再打过来。”
  小贱很疑惑,但还是照着二胡说的做了。
  大头讥笑道:“你不会也想测智商吧?”
  二胡一言不发,找到《午夜凶铃》中那段最恐怖的音乐,把它压成MP3,然后用新买的MP3播放器拷了下来。
  我们看明白了,一个个兴致高昂,等着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她们果然很听话,隔了七八分钟又打过来,二胡把耳机放在话筒上,开到最大音量,那边没有说话,只听到很粗重的喘息声,接着传来一声惊悸的尖叫,没音了,等了一会儿,又隐隐地响起哭泣声。
  “会不会太过份了?”大头说。
  我们都不说话,看着二胡,二胡也有几分不安:“我怎么知道她们那么不经吓?”
  大头摇摇头:“算了,反正也不知道是那里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正在睡午觉,梦到有人用鞭子抽我,做这种梦一点都不好玩,我就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小丽正在用衣架打我,她看到我醒了,很霸道地说:“懒猪,快六点了,还不起床。”

  “呵呵,母老虎,你来了?”

  小丽提起衣架,狠狠地落在我的小腿上,下手真重,我惨叫:“你想谋杀亲夫啊?”

  小丽看我痛苦的样子,也慌了:“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疼吗……”

  看着她手足无措,我有些不忍心:“没事!”

  小丽兀自说着:“疼吗?我这里有创可贴。”说完手忙脚乱地翻她的手袋。

  创可贴有用吗?还是学医的。想起上次的事,我不禁哭笑不得:“别找了,我骗你的。”

  “你……”小丽生气了,拿起衣架又要打我,瞅了半天,却愣不敢下手。

  “我要穿衣服了,你要不要参观一下。”说着我把腿从毛巾被里伸了出来。

  小丽急忙背过身去,嘴里嘟囔道:“流氓!”

  “我的名字不叫流氓……”我边穿衣服边说。

  “嘻嘻!”小丽笑了,“我知道,你叫老罩。”

  我晕!我抓着T恤跳下床来,想叫小丽不要乱说话,一个女孩子家,应该淑女一点。

  刚刚站定,却看到下铺坐着一个女孩,正对着我笑,眼睛眯着,象一弯月牙儿。我慌忙把T恤套在头上,绅士风度是没法保持了,只好尴尬地对她一笑:“你好!”

  我把小丽拉到阳台:“你真好,给我带吃的东西,还给我带美女,不过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小丽白了我一眼:“你想得美,我告诉你,我今天带她来是为了讨回公道。”

  “怎么了?我不认识她,我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去死!昨晚的午夜凶铃是不是你放的?”小丽俨然是主持正义的女侠。

  “喔,原来是你们宿舍打的,嘿嘿!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

  “真的是你?”

  “不是,是二胡!”出卖兄弟,我毫不犹豫。

从小丽口中,我知道美女叫王雨菲,跟小丽她们一个宿舍,低小丽一级。

  帮助美女是我的责任,我说:“我带你们去找二胡。”于是两位美女跟着我出门了。

  美女是一种紧缺资源,我决定好好加以利用。二胡在足球场上,我睡觉之前他叫我去踢球,我嫌天热没去。所以足球场不能去。

  我昩着良心替二胡说好话,说他刻苦认真,勤奋好学,现在肯定在自习室用功。小丽小小地怀疑了一下,我说是你跟他熟还是我跟他熟,小丽就不反对了。

  我领着两位美女走在去自习室的路上,她俩手挽着手,我想插到她们中间,看来没机会了。

  路上人真多啊,很多人都回头看我们,目光中满是艳羡之色,遇到相熟的哥们儿还会故意用肩膀撞我一下,然后飞一个暧昧不清的眼神——男人的成就感就这样得到空前的满足。

  我领着她们从这个自习室炫到那个自习室,坦然地迎接着或惊诧或妒忌或羡慕的目光,上大学以来,我第一次感到学校的自习室实在太少,这么快就转完了。

  在情侣教室里,遇到小贱和罗云蓓,罗云蓓剥了一颗荔枝去喂小贱,小贱张大嘴巴正要去接,看到我们,他的嘴就合不拢了,好半晌,才小心地对小丽说:“嫂子,你对老罩真好,想给我们找个二嫂?”

  王雨菲听不懂,眨巴着大眼睛,我看小丽的眼神,估计要是罗云蓓不在,小丽会抽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逛完所有的自习室,她们说饿了,小丽叫我请她们吃饭。提起请客我就想起二胡在哪里了。我看看表,七点钟,我说到宿舍等会儿吧,二胡很快就回来。

  果然我们才到宿舍楼门口,就碰到抱着球的二胡。我说:“二胡,美女找!”

  二胡看到王雨菲,呆了,连话都不会说,结结巴巴地:“你……你……”

  想二胡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如此表现,真给我们宿舍丢脸,“没见过美女啊?”我骂道。

  “你是四凤,北京×中的?”二胡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兴奋地期待着。

  这也太离谱了,人家明明叫王雨菲,可是王雨菲竟然说:“是啊,可是我不认识你。”

  “嘿嘿……”二胡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扮仆人。”——北京人真牛,仆人都找那么大个的。

  美女恍然大悟,我怀疑她是装的,因为美女说:“你不要叫我四凤了,我叫王雨菲,你叫什么名字?”

  “胡勇,他们都叫我二胡。”二胡掩饰不住的兴奋。

  靠,这么俗套的情节怎么不发生在我身上,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行,我得给他们提个醒,我指着二胡对王雨菲说:“就是他吓你的!”

  王雨菲似乎不太在意,还在笑,眼睛弯弯的,象月牙儿。二胡用他铜铃大的眼睛使劲瞪我,小丽用她巫婆似的尖指甲使劲掐我,真受不了他们,我只好闭嘴。

  幸好晚饭是二胡请的,这多少是对我失衡心理的一点补偿。

  这次二胡很大方,请我们到小寨去吃肯德基,席间,二胡把昨晚的问题都自己扛,诚恳地向王雨菲道歉:“我不知道是你,我要知道是你,一定配合做好测试工作。”


  饭后走在街上,我看二胡和王雨菲聊得挺热闹,想凑和过去,小丽却死死地拽着我,我说:“你干嘛?”小丽没答我的话,笑嘻嘻地对他们说:“你们先走,我跟他有点事儿。”

  王雨菲狐疑地看着我们,没说话,二胡倒是挺干脆:“Bye-bye呐,两位!”

  两个美女只剩一个了,我不乐意,可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我就会死。

  小丽蹦蹦跳跳地拉着我进了“好又多”,她很高兴地说:“你没看到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子吗?”

  “看到了!”

  “那你瞎掺合什么?哦,”小丽用手指点着我的鼻子,“你说,你是不是对人家起了色心?”

  “那有!我是怕她落到二胡手里给糟蹋了。”

  小丽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我脸上转了两个圈,嘟着嘴说:“我不信!你这个大色狼。”

  “不信拉倒。”我扭过头去。

  小丽看我不理她,用双手使劲的拍我的背:“死老罩,也不哄哄人家。”

  “嘿嘿!”我笑了,想起一个故事,我说:“有两只小麻雀闹离婚,在法庭上,公麻雀无奈的指着自己的脚说:‘我都说了,这是动物保护协会给我上的脚环,她偏不信,非说是跟别人的结婚戒指。’”

  小丽乐了,想了想,又很气愤地说:“你说我是那只不讲理的母麻雀?”

  “没有,我还在想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小丽这次没打我,很认真地看了我两眼,轻声地说:“你说我们会结婚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揽起她的肩,小丽温顺地把头靠在我肩上,没再问,我们就这样默默穿行地在人群中。

  出了“好又多”,外面竟然在下雨,不大,淋淋沥沥的,我得意地说:“雨菲雨菲,这下雨真的飞了吧。”

  小丽却走到雨中,张开双手,雀跃地说:“我们一起在雨中漫步,多浪漫啊!”

  女人的浪漫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说去买伞,小丽执拗地说:“不去!”

  女人在有些问题上比男人更容易认死理,我叹了一口气,跟小丽“漫步”在雨中。才走出小寨,小丽不走了,她扬着头用撒娇的口吻对我说:“我要你背我!”

  “背你?这是在大街上。”

  “现在都没人了,我要你背我!”

  我苦笑了一下,当我欠她的吧,我半蹲下身,说:“来吧!”

  小丽“嘻嘻”笑着扑到我背上,才走了一点点路,雨大了起来。

  “叫你买伞你不买,被雨淋了吧!”我气愤地想着,把她放了下来,脱下T恤,递给她说:“雨太大了,你用这个顶着!”然后又指指我的背,“上来吧!”

  半晌没有动静,我回过头去,看到小丽呆呆地站着,我急了:“你怎么还不上来?”

  小丽猛地扑了上来,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T恤还攥在手里边,我说:“你傻了?还不把它顶上。”

  小丽把T恤胡乱地摊在我们头上,脸紧紧地贴着我的脸,我感到似乎有几滴泪落在我肩上,温温的。

  我笑着说:“怎么西安下的雨都是热的。”

  小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娇羞地说:“人家感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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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宿舍,二胡已经回来了,拿着一把很漂亮的花伞在研究。看到我全身湿淋淋的,他咧着嘴朝我笑:“老罩,看到了吗?她多体贴我,怕我淋着,把伞都借给我用了,你知道吗?她和我是……”

  二胡的叙述因为激动而显得异常混乱,不过我还是听出个大概来:二胡高中时,他们学校排练话剧《雷雨》,二胡看到演四凤的女孩挺漂亮,千方百计的争取到一个角色,演周家的仆人,原本他以为仆人跟丫环肯定能够擦出点火花,谁知他这个仆人戏分根本就不多,倒是四凤跟周家的少爷成天勾勾搭搭,让他在一旁看着整天吃些莫名其妙的飞醋。为这事,他没少怪曹禺老先生。戏演完了,他也没跟人家说上几句话,最后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后来打听到是低他一级的,但是他已经高三,要高考,没敢下手。原以为这事就算完了,他还可惜了好一阵子,那想到一个电话竟让他又找到了她,真是不打不相识,二胡很俗气的认为这就是缘分,是上天助他,他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听他啰啰嗦嗦乱七八遭地讲着,我呵欠连天,恰好大头回来,我说:“你跟大头说吧,我要睡觉了。”

  二胡逮住大头,又在那里一通猛吹,大头对这些颇感兴趣,给他出了一些无法实现的点子,又替他打气加油。二胡听了踌躇满志,仿佛王雨菲已经抱在他怀中。

  熄灯了,二胡不再唠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吱吱呀呀的响声中,我迷迷糊糊的睡去。忽然感到有人在推我,我万般不愿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搭在我的床头上,“谁啊?”我一下惊醒了,睡意全无。

  “是我,二胡。”二胡显然看不到我的不快,兴奋地说,“雨菲不错吧?”

  靠,要不是看在他比我强壮的份上,我一定给他一直拳,“不错不错!”我很无奈。

  “如果让你在小丽和雨菲中选一个,你会选谁?”

  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你有完没完?我两个都选,左拥右抱。”

  二胡生气地用手掐着我的脖子,怒气冲冲地说:“你有没有良心,你对得起小丽对得起我吗?”

  “别掐了,”他的手怎么掰都掰不开,“我把雨菲还给你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二胡松开手,满意地回去睡觉了。

天啊,今天早上我是不是吃了幸运草?可可竟然走到我身边,她还跟我说话了,她说:“这个座位有人吗?”

  “没人,没人!”我慌忙把《大唐双龙传》塞进桌洞里,我可不想被她认为不学无术。

  她轻轻在我身旁坐了下来,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惜男人不能掉眼泪,否则我一定会喜极而泣。

  她身上传来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如百合的清香,让我有如沐春风之感。我在心中默默地念道:“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上《编译原理》的老头在我眼里变得可爱起来,比月老还可爱。我在心底里发誓,以后我不再缺他的课,也决不在他的课堂上看小说,还有,下次记得要带上课本。

  哎,本来今天是很完美的,可是我这身衣服有一个周没换了,想到这里,我开始坐立不安,不过可可似乎不太在意,她坐下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身子弓着,脸埋在臂弯里,象一只可爱的小猫。

  我痴痴地看着她,她的头发很柔顺,软软的披散在肩上,比我初见时长了不少。我突然有一种欲望,想伸手去摸一下,就一下!这里是最后一排,应该没人看得到,我为这个想法激动不安,这不是一个龌龊的念头,我安慰自己。

  我把手放在桌上,偷偷地向她靠近,把手抬了起来,当我的手快要触到她的头发时,她的双肩忽然抽动了一下,我颓然地把手放下,心里很沮丧,我知道我再也没有这种勇气了。

  她睡了整整四节课,我也傻傻地看了整整四节课,没想到她不但漂亮,连睡觉都这么厉害!

  下课了,她仍然一动不动,我犹犹豫豫地用手指捅了捅她:“下课了。”

  她抬起头,没有看我,声音低低地说:“谢谢你,我睡着了。”

  她把头发捋了下来,刚好遮住脸庞,看不到她的脸,我有点失望——看了四节课的背!

  在她合起书的瞬间,我看到书上洇湿了一大片。她睡觉也会流口水?这太有损形象了!好像不对,书湿的是上半截,她哭了?

  “你怎么了?”我小心地问。

  “没什么。”她抱起书匆匆走了,留给我一个萧瑟的背影。

“她怎么了?”在食堂里我一直想这个问题,要知道,我并不聪明的脑袋要进行这么复杂的事务处理,有点勉为其难,所以我打了两份红烧肉。

  大头和二胡挨着我坐了下来,我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是想抢我的红烧肉吧?我把饭缸朝我身边挪了挪。

  他们正眼都不瞅我一眼,专心致志地吃着饭,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多两颗处理器,虽然都不咋的,但可以进行分布式计算。

  我说:“女人为什么会哭?”

  这两颗处理器果然很差,一副系统忙的样子,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问题?”

  “未雨绸缪,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二胡,雨菲也是女人。”

  二胡陷入沉思。

  “这个现在还不关我的事!”大头说着,飞快地从我碗里夹走那块最大的红烧肉。

  我想制止,来不及了,“还我肉来!”我愤怒地说。

  “对不起,伸错碗了。”大头嚼着红烧肉,若无其事地说。

  二胡的沉思有结果了,他从我碗里舀走一块红烧肉说:“女人哭分为两种,一种是主动的,一种是被动的,主动的呢她是对你有所求,一般没什么大事,被动的呢,她是真有委屈,如果遇上就麻烦了。”

  这块红烧肉值!一下把范围缩小了百分之五十,让我明白了二分法的好处。

  “对啊对啊!”大头点头附和,筷子向我伸了过来。

  我伸手护住饭缸:“没你的份!”

  大头的筷子伸到半空停住了,在空中虚点两下说:“女人为什么哭,是因为男人不哭,你想,两个人的眼泪让一个人来流,能不多吗?”

  好像有理,就赏赐他一块吧!他们摇头晃脑地说,我就不停的分肉。很快肉分光了,大头瞟了一眼,说:“没肉了,走吧!”

  靠,这还没个结论,这人怎么能这样!我拉住二胡,二胡不耐烦地说:“是小丽哭了吧?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是啊,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怎么问?

  红烧肉吃完了,问题还没有答案,看来三个臭皮匠,还是赛不过一个诸葛亮,顶多能开一个臭皮匠协会。哎,算了,他们也不知道,我还是想办法去问问她!


踌躇许久,我背着书包上了图书馆,“小丽,我不能见死不救,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好对不起你。”我喃喃地念着,艰难地爬上二楼。

  这或许是一个荒谬绝伦的借口,但总算有一个借口。我走进自习室,一眼就看到可可,她低着头看书,身旁没人。

  我应该喝两口二锅头,可惜没带,只好做两个深呼吸,让自己自然一些,然后迈着并不坚实的步伐走了过去。

  “我可以坐这里吗?”我想摆出发哥似的迷人笑容,但一不小心就成了星爷的招牌表情。

  她抬头看我,微笑着,眼里却掩饰不住的忧伤,我的心怦然一动,她的一颦一笑仍然令我心旌神摇。

  “可以啊!”她把她的书挪开,留出半张桌子给我。

  我坐了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从书包里拿出书,翻开……惨了,还是《大唐双龙传》,我忘了《编译原理》的封皮被我撕了,贴在这上面。

  我想把它塞回去,可可看到了,奇怪地问:“你的《编译原理》怎么那么薄?”

  我干笑两声:“你看它像《编译原理》,其实它不是《编译原理》,它是一部小说。”

  “我看看,”她伸出手,“好好的书你干嘛要这样?”

  “这样显得有文化一点。”我把书递给她。

  她笑了,虽然眼底里的那份忧伤依然存在。我挺得意,这回裤子拉链没开,她还是笑了。

  “你很喜欢看武侠小说?”

  “也不是,不过这个比课本好看多了……”

  我看她并不讨厌我说话,就从金庸古龙梁羽生一直吹到黄易倪匡,她饶有兴趣地听着,最后我说起近期在播的电视剧《笑傲江湖》,她很高兴:“这个我看过,挺好看的。”

  我愣了愣神:“你没看过原著吧?”

  “没有,我只看过《射雕英雄传》。”

  “哦,这就对了,是拍得挺好的,忠于原著,人物姓名、性别都没有改,一听就知道是《笑傲江湖》,还知道是咱们大陆拍的,不是港台。演员都是专业水准,一看就知道是在演戏,不是在拉家常。任盈盈演的那个黑手党女头目简直酷毙了,还有令狐冲,本来我比他聪明一点点,但是现在我在上大学,所以他比我聪明一点点。导演考虑得还很周到,如果你睡着了,那首主题曲会把你叫醒,告诉你该换下一集了。”

  可可“咯咯”笑了:“你说话怎么这样子?我最喜欢李亚鹏了。”

  她喜欢李亚鹏!我傻眼了,不得不提前二十分钟结束我的演讲:“十点半了,咱们回去吧!”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了。

  陪着自己心爱的人漫步在校园,这种感觉,怎么是“幸福”两个字可以概括的。可惜路太短,一会儿就走完了。在女生楼门口,可可看着我很认真地说:“谢谢你今晚陪我。”

  飘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我真想大声歌唱,今晚空气多么清新,夜色多么美好!

  走到宿舍,我才想起我忘了问她为什么哭,不过不问也好,要不明天我还得另找借口去陪她。

  有了第一次,就不难有第二次,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可可看到我走过来,笑着对我说:“你来了。”

  呵呵,真是一回生,二回熟,还从来没听到过她用这么亲切的口吻和我说话。我从书包里拿出四大本《笑傲江湖》,这是我刚从书店里买的,给可可看,当然要用正版。

  她稍微愣了一下,我说:“给你的,你昨天不是说你想看吗?”

  “我随便说说的。”

  “那就随便看看,无聊解闷呗!”

  她把手压在书上,想了一会,说:“我今天不想看书了,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出去玩?我!你?”

  她看着我惊愕的样子笑得很可爱:“不去吗?”

  “去!当然去!”

  走在校园里,我有些心虚。我勾着腰,跟在她身后,心想千万不要遇上那几位壮士,出了校门,我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我挺起胸,走到她身侧:“我们要去哪里?”

  “前边。”她的话语中有一种清冷的味道。

  女人在想心事的时候,男人最好闭上嘴巴。我乖乖地跟着她,向前边这个我并不知道的地方走去。

  可可领着我进了一家迪厅,刚踏进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人们狂欢叫嚣的声音就湮没了我们,炫目的灯光和着缭绕的烟雾交织出一种魅惑的气氛,我对这种地方向来怀着深深的敬畏之心,突然置身其中,感到有些茫然,这是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可可拉着我走下舞池,她很放肆地扭动起来,妖娆的体态,狂野的舞姿,放浪的形骸,没有了平时的矜持,没有了无谓的伪装……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疯狂的摇着头,我却从她划过我眼神的脸庞中窥到了她的悲伤,我用手钳住她的双肩,她抬头看我,泪水在脸上恣意纵横……

  “怎么了?”我大声吼道,无济于事的,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挣扎着要脱离我的双手,我强行把她拖了出来,“怎么了?”我问。

  “我们分手了,他说他要出国!”她嘶声说。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吗?但是我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原本我以为漂亮的女生就不会失恋,但爱情只是一具尊贵的器皿,华贵却经不起那怕轻轻地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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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可可背着我,在大街上走啊走啊,我看到大头他们,高兴地叫:“大头,小贱,二胡,阿纯,我在这里!”他们听到了,却不理我,一个个飞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可可背着我上了天台,很高很高的天台,可可一直走,走到边缘也不肯停下来,我们都掉了下去,身体一直在沉,却沉不到底,心里越来越恐惧,当我感到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就醒了。

  我摸摸额头,全都是汗,盯着天花板,我想:“大白天的,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我记起今天是周六,小丽怎么没来?

  我打了个电话给她,她在那边呼哧呼哧地喘气,“你干嘛啊?”我笑着说。
“我在减肥!”小丽的语气自豪又略带点炫耀。

  “减肥?你减肥!你用得着减吗?”

  “那你为什么说人家胖?”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你就是说了,你还耍赖!”

  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我什么时候说过,小丽却不依不饶,无奈我只好委屈地承认:“我说了,你胖。”

  “你看你,现在都还在说,你还说没说!”小丽嗔怪道。这就是女人的逻辑,难怪孔老夫子也要长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丽似乎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赶紧施展乾坤挪移大法,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对小丽说:“我想你了。”

  男人的温柔也是征服女人的利器,小丽果然中招,笑嘻嘻地说:“真的啊?”

  “真的!小丽,我想你,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为了巩固成果,我不惜牺牲形象,用憋脚的陕西话念了出来。大头和二胡本来已经起床,听到这句话,“扑”地倒了下去,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嘻嘻,你想我哪里啊?”小丽娇憨地问。

  我没料到她还有这么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如果照实说她肯定又要骂我色狼,突然有一句歌词钻进我的脑中,“天无绝人之路”,我一边感叹一边轻唱:“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大头和二胡在床上剧烈地翻了几个滚,不动了,就此彻底长眠。

  小丽却很开心,欢快地说:“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过来。”

  “快点,我衣服很久没洗了。”我没忘了叮嘱她。

看着小丽在阳台上忙碌的身影,我忽然间有一些感动。

  我从后边轻轻搂住小丽,“噫!”小丽叫着,沾满了泡沫的双手在我脸上乱抹,我在她耳旁轻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帮我洗衣服。”

  小丽转过身,盯着我认真地研究了半天,翘着小嘴说:“你怎么现在才发现呀!”

  我挠着头笑了:“你知道我笨嘛。”

  小丽调皮地捏了一下我的鼻头,笑眯眯地说:“饶你了!我喜欢为你洗衣服。”

  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充斥在我心间,我低下头去,想吻她,她泛红了脸,低下头,“吃吃”地笑着用脚踢我。

  我回过头,看到大头和二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

  “非礼勿视!”我冲他们嚷道。

  “切!我找我的雨菲去。”二胡撇撇嘴,走了。

  大头气恼地坐在床上:“看看都不行,那么小气。”然后又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哎,幸福的人们都拥有!”

  洗完衣服,小丽闹着说要出去玩,我说:“要不我们骑自行车去吧?”

  “好啊!”小丽高兴地说,“你驮着我。”

  在小丽的协助下,我从大头手中抢到自行车钥匙,大头躺在床上哀嚎:“下午我也要用啊……”

  我和小丽拉着手相视一笑,跑了出去,把大头的声音远远地抛在后面。

  大头的车真好,没有后座,小丽只好不情愿地坐在横梁上。初夏,很好的季节,我把头支在小丽肩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朝不该看的地方看去……

  “嘿嘿……”我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好傻喔!”

  “我全看到了,白色的。”

  “看到什么了?”小丽不解,倏然明白过来,对我就是一记九阴白骨爪。

  我摇晃着车头,大叫道:“倒了,倒了!”

  小丽不敢动了,用手紧紧抓住领口,小脸儿通红,嘴里气愤地念叨:“色狼,色狼,色狼……”

  看不到了,后悔啊!那么多年书白读了,语文课本上都说,“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我怎么就忍不住呢?看来要做到学以致用很有难度。
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高新区,前面出现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还有人在上面放风筝,小丽象小孩子一样哇哇叫着,嚷嚷着要下来,我只好停下车,陪着她走到草坪上。

  如果可以躺着,我绝不坐着,小丽也很乐意把头枕在我胸口,看着天空,她开始异想天开:“你每天都带我到这里来吧。”

  对于这种条件我当然不会答应,她爬起来,恨恨地说:“你是非暴力就不合作。”对我又踢又打。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拖着风筝跑了过来,崇拜地看着小丽,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好厉害喔,叔叔都被你打趴下了。”

  小丽的脚停在半空收不回来了,“嘿嘿”傻笑着说:“叔叔不听话,所以姐姐才打他。”

  “不听话,就该打!”小女孩天真的地说着,抬起小脚就踹了下去,大小两个女人都很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天啊,我今天竟然被两个女人欺负,其中一个才有五六岁,颜面何存?幸好大头他们没在,要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两个女人笑够了,小女孩说:“姐姐,我们去放风筝吧。”

  小丽瞪着我,严厉地说:“起来,去放风筝!”

  我还没说话,小女孩已经摇着小丽的手说:“我不要叔叔去,他太笨了,不听话,我要姐姐陪我去。”

  小丽得意地飞了我两个媚眼,屁颠屁颠地拉着小女孩跑了。

  一对老人相携着走到我跟前:“小伙子,对不起,打扰你们了,那是我孙女。我们老了,跑不动啰!”

  我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大伯、大妈,没关系的,反正都是出来玩,你们孙女挺乖的!”最后一句话总让我有一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钞票的感觉。

  老两口乐呵呵地看着她们的小孙女,眼中满是满足。

  风筝还没放起来,小丽就回来了,她把她的高跟凉鞋脱下来扔在地上,赤脚跑了回去——她还真敬业!

  不过她明显是个生手,鼓捣半天风筝还是毫不犹豫地一头栽到地上,远远地看到两个女人都撅起了嘴巴,我暗笑道:“我比风筝可听话多了。”

  小丽跺着脚挥手叫我过去,为了改变我在小女孩心目中的形象,我低着头温顺地走到她们身旁。小女孩嘟着小嘴把风筝交给我,看来她还是不大信任我这个笨叔叔。

  我判断好风向,叫小丽逆风拿着风筝,轻轻一拉线,风筝慢慢悠悠地飘了起来,我边跑边放线,风筝渐渐地爬高,稳稳地飘在天空中。

  小丽拍着手兴奋地尖叫:“老罩,你好棒喔!”小女孩也拍着手围着我不停地叫“叔叔”,我把风筝线交给她,把她抱了起来,小女孩突然在我脸上“叭”了一下,小丽佯装生气扁着嘴,我歪过脸,用手指了指,小丽飞快地啄了一下,然后笑吟吟地看着我,我拉过她的手感慨地说:“左拥右抱,我的心愿,今天终于如愿了。”

  说实话是要受处罚的,才说完我就后悔不已,我手里还抱着个小女孩呢,想跑都跑不了,小丽把我当成了练功的靶子。在恶势力面前我是绝不会低头的,我挺直了身躯,任她拳打脚踢——幸好她没穿鞋,我才得以保持名节。

  小女孩一家三口要走了,小丽依依不舍,看她的样子,似乎想跟着人家去。我拉着她的手说“走了”,她仍然一步一回头地张望。

  走到人行道上,她突然尖叫一声:“我的鞋子!”

  她竟然还赤着脚,我们回到刚才坐过的地方,草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找了大半个草坪,一无所获。

  “肯定是被人家当垃圾收走了,你那双鞋是不是长得很像垃圾?”

  “什么啊?人家新买的,都舍不得穿,今天故意穿给你看,没想到弄丢了,都怪你!”

  这个也怪我!我翻着白眼,扶着自行车说:“我要走了!”

  “你敢!”小丽飞跑过来,又要对我动手动脚,我从容地挡住她的花拳绣腿,她却不肯上车了,气鼓鼓地说:“你再不给我打,我就不上车。”

  遇人不淑,我摇头叹息,放弃反抗。小丽审视了一会,确定我已投降,张开嘴就向我肩膀咬来。这出乎我的意料,还没反映过来,我的肩膀上已经印下几个深深的牙印,那种感觉,两个字:“痛快”!我痛她快。

  她眼睛斜睨着我,神气地说:“你敢丢下我!先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

  听她的口气后边还有更厉害的,为免遭不测,我只好偷偷地揉着肩膀毕恭毕敬地把她请上车,她摸着我的肩膀说:“疼吧!”

  “疼!”我老实说。

  “我给你揉揉。”她“嘻嘻”笑着轻轻地揉着我的肩膀。哎,女孩啊,天使与魔鬼的化身。

  走了一段路,她又想起她的鞋子,不住口地叹息。我耳朵累得不行了,无心再欣赏美妙的风景,我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忘了抓住领口了。”

  她的脸又变得通红,不再提鞋子的事,转而骂我色狼,我告诉她:“狼,其实是很专一的。”

  她仰着头看我,小脸儿如花一般,她问:“你是那头专一的色狼吗?”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晕眩,我想起可可,她的影子在我脑海里飘啊飘啊的,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答道:“是!”

  小丽笑了,用手轻轻拍拍我的脸说:“你真好!”

  到了她们宿舍楼门口,小丽晃悠着双腿轻轻踢我,我问她:“你怎么上去?”

  她似乎就等着我这句话,很快地接口道:“你背我!”

  “又是我,这里人来人往,我会害羞的。”

  “你背不背?”她的目光中充满挑衅的意味。

  我不情愿地扎下马步,她爬到我背上,用手紧紧勾住我的脖子。走到楼梯口时,我听到守门的大妈的叹息声:“现在的年轻人啊!过来登记。”

  我走过去陪着笑脸说:“大妈,她生病了,我背着她上去。”

  大妈沟壑纵横的脸上漾起了笑意:“嗯,小伙子蛮不错的,快去吧快去吧,不用登记了。”

  走在楼梯上,上下的人纷纷侧目,小丽低垂着头,在我耳边轻声催促道:“你快点儿!”——呵呵,原来她也怕羞。

  忽然小丽咬着我耳朵,调皮地说:“你是猪八戒!”

  这个比喻也太没水准了,我不平地说:“你见过这么帅的猪八戒吗?要是猪八戒象我,嫦娥姐姐早就被他泡上手了。”

  “就是,你就是!笨!”小丽不满地说。

  我忽然灵光一现,在关键时刻,我的脑袋总是有如神助,我傻傻地说:“猪八戒背媳妇喔!”

  对面的两个女孩听到了,低笑着从我们身边穿过,小丽又羞又急,拳头如小雨点般地落在我胸前——难得享受这么舒服地按摩

每次去找可可之前,我会在心里对小丽忏悔,我还打算到神父那里去赎罪,但是我不知道教堂该往哪边走,所以我只好去图书馆二楼。

  见到可可,就忘记了忏悔,因为我记起好多好多有趣的事儿,忘掉一两件不快乐的事很正常,这是人的本性,一种选择性的遗忘。

  可可帮我留了一个位子,让我很欣喜,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虽然这种光芒不太纯净,但比凿壁偷光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她曾经跟我说:“有我的坐位就有你的坐位。”当场使我热泪盈眶。有她这句话,我就不用再流离失所了。记得上学期期末,自习室处处人满为患,无奈之下我只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了传说中的情侣教室,但是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满面羞愧地走了出来,要在一个搂搂抱抱、调情嬉笑的场所气定神闲的读书,除了要有很强的定力之外,还要有很大的勇气,可是我两者都不具备。

  解决了座位问题,我很感激可可,我每次去找她都会带上很多好吃的东西,于是我们俩人就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可可嘴里嚼着我带去的东西对我说:“吃这些东西会发胖的,下次不能再吃了。”但是下次她依然会嚼着东西对我说这句话,所以说说慌是女人的天性,这一点,政治家都要向她们学习。

  我们聊天都是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人类的交流促进了知识的发展,这在我们身上得到证明。我从可可口中知道了如何做面膜、花语所代表的具体意思、如何使用香水……还有许许多多也许我一辈子都用不上的知识,可可也知道了哪里能买到盗版碟、如何绕过网吧管理系统不交费就上网、QQ聊天时如何查看对方所在地等等生活中实用的技巧。

  除了这些,我们还会讨论中国的传统文化,我们曾经花了两个晚上详细地探讨了观音的性别问题,我认为观音心理有问题,喜欢男扮女装,并且中国古代的传说也证明了观音是男的,可可说观音肯定是女的,现在的人们都叫观音姐姐,还没听过叫观音哥哥的,我们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地辩论,最后可可不耐烦了,说观音就是女的,她是如来佛的女秘书!我被这个伟大的结论折服了,从此这个未决的难题终于有了定论。在讨论中,我们还达成了一点共识,西天不过是一所理工院校,那么多菩萨就只有一个女的,也真难为了他们。

  每天晚上送可可回去后,我都会打电话给小丽,告诉她今天我又认真学习了,小丽就很开心地夸奖我有进步,然后鼓励我“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

  挂上电话,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吃的小孩,明知道不好,却还是忍不住要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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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就空着双手去找可可了,因为可可会把所有的课本带上,我不想晚上回去的时候背两个书包,还要提一个水壶,挺沉的。况且读书不是我的特长,如果我可以自己选择职业的话,我想我会是一个说书的。这是我在可可身边才发现的,好女人可以激发男人埋藏的潜能,这句话很有道理。

  我给可可完整的讲述了《神雕侠侣》和《倚天屠龙记》,绝对忠实于原著,可可听得乐不思蜀,课本永远停留在刚翻开的那一页上,当我准备继续讲《天龙八部》时,可可严肃地对我说:“我们不能聊天了。”

  “为什么?”我胸口如遭重锤般疼痛!难道往事又要重演?可这次我什么都没说过。

  “要考试了,我不想我们重修。”可可有些发愁地对我说。

  听完可可的话,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我想起小丽前两天发给我的短信:“your eyes close,I die;your eyes open ,I come back olive.Your eyes close and open again and again ,I die again and again.”——这就是心上人的魅力,我不再怀疑它的正确性。

  可可都在替我考虑了,我当然要做出点样子来,我把所有的课本找齐,带着它们去见可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着可可埋头攻读,我也认真的看起书来,书中没有颜如玉,古人骗不了我,但是我身旁有,这给了我无穷的动力。

  我决定把熄灯后的时间都利用起来,想起老爸曾经说过用萤火虫做灯夜读书的故事,就拉着可可去捉萤火虫,可是她不肯,我们只好一起去买应急灯。

  老板拿出一大一小两个,我笑着说:“它俩挺像一对的。”

  可可瞟我一眼,对老板说:“就要这俩了。”

  我有些发懵,还没缓过神来,可可已经把钱付了。我把钱给她,她执意不肯要,最后她说:“你请我吃饭吧。”

  不听美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不喜欢吃亏,就带着可可去回民街,吃我仰慕已久的贾三汤包。

  包子刚端上来,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小丽打的,“什么事?”我问。

  “没事,就是提醒你快考试了,要赶紧复习。”

  “嗯,知道了。”

  “好了,我要挂电话了。”

  “好啊,挂吧。”

  “你今天忘了说想我,有惩罚喔。”

  我偷偷瞅了一眼可可,她正专心地吃着包子,我用手拦着嘴巴轻声地对着电话说:“我想你!”

  小丽满足地笑了:“这还差不多,我也想你。”

  我挂了电话,可可抬头对我说:“你女朋友?”

  “是啊。”我声音有些虚。

  “她要知道我们在一起,会怎么想?”可可看着我笑,神情很奇怪。

  “没什么,我们没什么的。”我吱唔着说。

  “嗯,我们是没什么。”可可看我一眼,又低下头专心地吃她的包子。

考试总是在我未曾准备好的时候猝然而至,但这次是个例外。在卷首写下我的名字后,我快速地扫描一遍试卷,居然有百分之八十的题似曾相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感叹道。
 
  不用再玩警察与小偷的游戏,心中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老师的目光也不往我这边瞟,我心里有一点点骄傲的气愤:“以前不叫你看你偏看,今天让你看你却又不看!”

  我郑重地在试卷上写下我认为正确的答案,计算一下,大概做了九十分的题,及格应该没问题——不要说我没追求,大学中的考试不就是为了及格吗?

  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百无聊赖地坐着,四处张望,期待哪位兄弟向我发出求救信号,但是注定我要失望,没有人相信在转眼之间一个乞丐会成为富翁。大头不耐烦地在我身后悄声说:“急什么?等会儿再给你抄!”

  简直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我做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交卷!坦然地迎着众人讶异的目光,我把试卷轻轻放在讲桌上。

  老师好言劝道:“同学,最好再检查一下。”

  我不说话,摆出一个预先想好的手势,骄傲地走出门去。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想大头会用一种什么样的眼光看我,惊诧?钦佩?还是怀疑?正想着,大头铁青着脸冲了进来:“老罩,你也太不够意思,我又不是不给你抄,叫你等会儿你都不等。”

  看着大头怒气冲冲的脸,我想他是真的生气了,我无奈地坐起来,向他仔细解释说我不需要抄,说了半天,大头半信半疑。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眼光,这时突然发生错乱,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傍晚,可可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那么早就交卷出场,我得意地告诉她我做完了,她稍微愣了一下,说:“你好聪明!后天的编译原理好难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考,愁死我了。”

  士为知己者死,她是第一个认识到我聪明的人,我感动啊,把胸脯拍得山响,对她说:“不用怕,包在我身上!”

对教《编译原理》的老头我一直心存感激。或许那只是上天的一个安排,但我仍然固执地认为是这个老头把可可带到我身旁。我把撕了封皮的《编译原理》课本重新粘好,认真地看了一遍,要弄清楚那些纷繁复杂的知识点真不容易,但我乐意,我想用最质朴的方式来报答这个老头——考出一个好成绩。

  当可可对我说“编译原理好难”时,我对这个老头几乎要顶礼膜拜了。他让我明白读书不仅仅是为了考试,还可以用来博取女孩子的好感。我把《编译原理》翻了一遍又一遍,虽然课本上的内容我早有成竹在胸,但是翻这本书的感觉好极了。

  令我期待的时刻终于到来,可可就坐在我侧边,隔着一条走道。可能是因为报名时的原因吧,可可的学号与我紧邻,所以每次考试排座时她总出现在我的前后左右,以往这令我难堪,毕竟作弊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在她的眼皮底下做一些不雅的小动作,会让我局促不安。

  我迅速地把试卷做完,看看表,还有四十分钟,我轻咳几声,引起可可的注意。可可用事先约定好的手势告诉我哪几道题不会做,我把答案用很小的小字写在草稿纸上,撕下来,揉成小团,再施展“弹指神功”,把纸团准确的弹落在可可腿上。

  作弊讲究的是胆大心细,这跟追女孩子一样,但不同的是,恋爱需要一股冲动,但作弊需要冷静。做这些事我驾轻就熟,面不改色心不跳,但可可却显得异常紧张,她绷直了身躯,两眼紧盯着监考老师,一只手抖抖地去摸那个纸团……我的心也随着她的动作颤了起来,紧张是作弊的大忌,往往是敌人尚未发现你,你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可可终于把纸团拿在手中,我松了一口气,却看到监考老师向这条道走来,根据我的经验判断,那只是正常的巡道,但是可可呢?我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她的脸色已经发白,我看到一个很优美的动作,她的手指如兰花一般缓缓张开,如慢镜头,纸团从她的指间悠悠划落,跌落在地上,滚到走道中央,显得异常醒目。

  我顿时心如死灰,老师已来到走道前方,纸团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像是掘到宝藏,双眼发光,快步向纸团走来。

  我忽然想起电视里演过的,无论是英雄还是匪徒,被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毁灭证据,我飞快地弯下腰,拾起纸团,塞入口中——是电视教会了生活,还是电视照搬了生活,这个问题,我一直很困惑。

  老师很吃惊,他眼中的热切换成了愤怒,已成囊中之物的快感突然被人夺走,他的恼火情有可原。他走到我跟前,阴沉着脸说:“吐出来!”

  吃下去的东西那有吐出来的道理,我张开嘴巴示意没有了。他用手指着我怒吼:“你!出去!”

  这时候要避其锋芒,我顺从的起身交卷,他也倒不敢把我试卷给撕了。

  走出门时,我看了一眼可可,她低着头,嘴里咬着笔,双手微微地发抖。我在心里默默对她说:“别怕,没事了!”
宿舍里出奇的压抑,大头不停的踱来踱去,阿纯埋着头默不吭声,二胡和小贱呆呆地看着我,我坐在床上,东张西望,尽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已经报到系里了。”大头说。

  “没事,他们又没证据,证据都烂在我肚子里了。”我故作轻松地说。

  “我*,开除学籍!现在学校严打,风声正紧,你还说没事?”

  “不会真的这样吧?”我拼命掩盖住的恐惧被他揭了开来。

  “要不去找一下老师?”二胡说。

  “找谁去?一个管事的人都不认识。”大头泄气地说。

  大家没了声音,我忽然想起小丽,小丽曾经跟我说过,她认识我们学校的老师。

  我拨通她的电话,她很高兴:“你怎么想起来现在打电话给我?”

  我没搭理她的话,急急地说:“你认识我们学校的老师,是吧?”

  “是啊!有事吗?”

  “我考试作弊被抓了,你有法子吗?”

  “你怎么这样儿啊?你不是告诉我你努力学习了吗?”小丽也急了。

  “我……”

  “怎么被抓的?”

  我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我没有提可可,只是说我翻看纸条的时候不小心给掉到地上。

  “你是说老师没有证据?”

  “嗯!”

  “我知道了,你别着急,我找人试试看。”小丽缓过神来,柔声安慰我。

  我焦急地从各方打探着消息,事情似乎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小女生辅导员告诉我:“那个老师在学校里声誉很差,经常喜欢小题大做,所以大部分老师都不大相信他,况且这次他又没有证据,应该不会被开除。”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宽慰了不少,可可打电话给我,怯怯地说:“对不起。”我笑着说:“没事了。”

  真的会没事吗?但愿如此!

  大头、二胡、小贱和阿纯也到处帮我去找他们认识的老师,虽然没什么成效,但是看着他们焦虑而忙碌的身影,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兄弟!

  后来小女生辅导员说这件事要等到下学期再研究决定。等待的煎熬令人痛苦,但这让我增加了一些希望。

放假了,校园里日渐冷清,可可说要陪着我等最后的处理结果,我说:“别傻了,老师都说了下个学期,难道我们还在这里等一暑假?”

  可可不说话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那你送我去车站。”

  我在女生楼下等着她,她和苏南提着一个大包吃力地走了下来。把包放在我身前,可可拍拍手说:“我就这点东西。”

  好家伙,真正的巨无霸,我把包提在手里,沉沉的,女生的包似乎除了那个手袋以外,都是沉字没商量。遗憾的是她们永远都只负责提她们那个小手袋。

  把可可送到候车室,还有一个小时才能进站,我们沉闷地坐着,相顾无言,想着作弊的事,我心里堵得发慌,什么话都不想说。

  可可到外面转了一圈,手里捏着一枚硬币回来了。她把硬币放在掌心,伸到我面前,说:“我们玩个游戏,你看好了,这是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我来了兴致,想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你看好了……”她笑嘻嘻地把放着硬币的那只手掌翻转过来,盖到另一只手上,“你说是正面还是反面?”

  这种小伎俩都想用来骗我:“猜中了有奖吗?”

  “猜中了我请你吃饭。”可可爽快地说。

  “正面!”

  “噫,你怎么知道?你也会玩,是吧?”可可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我六岁就会玩了,你那硬币根本就没翻过来,嘿嘿。”我得意地说。

  可可缓缓地拿开蒙在硬币上的手,竟然是反面,这回轮到她得意了:“早知道你这人歪门邪道,我就没做手脚,你果然上当了。”可可像个小孩子一样,笑得很开心。

  没饭吃了,想起我最近的悲惨遭遇,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别不开心了。”可可拉着我的袖子说,“大不了我请你吃饭!”她把硬币拍在我手里,“拿着,下学期用这个找我,我请你。”

  叹口气就请我吃饭,早知道就多叹几口了。我拿着硬币,想了想,又从裤兜里找出几枚,一边数一边说:“一枚一顿饭啊。”

  “不行!”可可飞快地从我手里抢走一枚硬币,问我:“有刀吗?”

  我解下钥匙扣上的那把小刀递给她,她拿过去,认真地在硬币上刻下三个小字“陈可可”。她把硬币递给我:“仿冒无效喔!”

  我看了一下那三个小字,刻得歪歪斜斜的,不禁笑了。

  “不许笑!要不就不请你吃饭了。”

  看在这三个丑字还值一顿饭的份上,我还是识相点,管好自己的嘴巴。

  进站的铃声响了,人潮涌动起来,可可走在前面,我提着包笨拙地跟在她身后,人流快要把我们隔断了,可可突然牵起我的手,她的小手有一点凉,很舒服,我呆了一下,想起小丽,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可可回头看我,眼里有一些失望……

  上了车,我叮嘱她火车上很乱,路上一定要小心,要提防坏人……可可点头如捣蒜,她拿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向我炫耀:“我有这个,防身!”

  刀身长不过五厘米,是用来削水果还是用来削人?看来我得给她普及一下自我保护的知识。我拿过小刀,在我喉咙上比划道:“用这种刀一击致命,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插入左边气管两公分,立即断气。”

  “讨厌了!”可可嗔道,“谁说要杀人了?”

  “那你用这刀怎么防身?”

  “不理你了。”可可把头支在手上,自个儿生气。

  火车要开了,我只好下车。站在站台上向她挥手,想起那首著名的《再别康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大热天的,没有衣袖,我只好低吟:“挥一挥胳膊,你带走了我的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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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假期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和一个人,每天心里都慌慌的,所以假期还未满,我就迫不及待的回校了。

  到了学校才知道这里憋得更慌,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很难看到一个人。躺在宿舍里,心里感觉没着没落,什么都没人跟我争,连打游戏都索然无味。

  何以解忧,唯有足球!我喜欢足球,喜欢那种痛快淋漓的宣泄,至今这仍然是我的挚爱。

  在黄昏的余晖中,我一个人带着足球在场上穿行,没有射门的欲望,只是盘带,盘带着我纠纠结结的心事。足球,早已习惯了人们的拼抢,这时候,它应该比我还寂寞吧?

  当最后一丝余晖散尽后,会有一个老头抱着古筝蹒跚而至。铮琮的琴声从他指间流了出来,一种悠远的悲怆,“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我抱膝在他附近坐下,听着琴音,想着自己的心事,恍惚间觉得世事不过如此,人事两苍茫,尽把悲欢,换浮云飘散。

  未曾有过与他攀谈的念头,听累了,便摇摇晃晃地回宿舍,接两盆冷水,从头上倒下去,尖叫两声,如夜枭般凄厉,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自己惶惶的灵魂。

  那天我仍然抱着足球去操场,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胖得有些圆的身材,粗得过分的大腿。对于猪爷,我一直颇为奇怪,他的体形并不适于踢球,但是他却进了校队,并且是无可争议的主力中后卫,那么胖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实属难得。

  他看到我,远远的扬起手向我打招呼,我跑过去,他停下球看着我:“你小子怎么就来了?”

  我哀声叹气地把作弊的事跟他说了一下,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说:“这事哥哥也帮不了你,看你的造化了。”

  “呵呵,吉人自有天相。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没回去。”他沉吟了一下,“走,我请你喝酒去。”

  五分钟后我们就坐到了酒桌上。猪爷今天开局不凡,眨眼间,一个大杯的扎啤就见底了。

  “你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热的!”猪爷搂起衣服的下襟,煽了煽风。

  “猪爷一定有什么心事?”我想,“他竟然还会有烦心事,真是少见!”

  我开始给猪爷劝酒,他倒也不推辞,只管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喝到十多杯时,他有些五迷三倒,断断续续地跟我说:“苏南,她不理我了。”

  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哀痛,“为什么?”我问——听别人讲故事一定要问为什么,要不然讲的人就没兴致了。

  “我放假没回家,在外面找了个女人,苏南她提前回来了,看到我们在床上……”

  “活该!”我骂道。

  “我知道。”猪爷沮丧地说,“可是我憋不住啊,我都一个学期没碰过女人了。苏南她不让我碰她,我真的憋不住啊!我对不起她……”

  看着猪爷痛心疾首的样子,我觉得他好可怜。在男人心中总会有一个甘愿为之守候一生的女孩,但是现实中太多诱惑,让他们选择了自觉或不自觉的背叛。

几位壮士陆续回来了。

  结束了我的单身生活,我以为可以喘一口气时,却发现又面临一个新的难题:宿舍里的资源极度匮乏。我安慰自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是如果你发现回到宿舍连拖鞋都没得穿,你就知道安慰是没用的。

  四个人只有三双拖鞋,所以宿舍里常常上演“拖鞋战争”,阿纯大家都不忍心欺负,战争就在大头、二胡和我之间爆发,大大小小的战事让我深刻地领悟到“弱小就要挨打”的悲哀。于是我只有无奈地买一双补上,但是没过多久,大头或二胡就会弄丢一双。我质问他们,他们理直气壮地说:“宿舍里拖鞋太多,照顾不过来。”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唯一的选择是忍气吞声。大头和二胡整天霸占着电脑,从不让我插手,他们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叫我去买饭给他们吃,要不是看在四元钱的盒饭他们给我五元的份上,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尽管如此,我还是只给他们带回三元的,这样我不花钱就可以吃到四元钱的盒饭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小女生辅导员盼来了,我还没说话,大头就抢先问道:“吴愚那事怎么样?”

  小女生辅导员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看样子吉多凶少,我心情大好,夸她道:“老师,你今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眼波流转,光泽照人,是喜讯吧?”

  女人在这种话前永远都没有抵抗力,“贫嘴!”她骂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没想到你在学校里还挺有背景的。”

  我不是那种“难得糊涂”的人,所以也不用假装糊涂,“这话怎讲?”

  小女生辅导员看着我脸上的困惑,确认不是假的后,也开始犯糊涂,敢情这也能传染。她说:“校长都替你说话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背景。”

  校长?!我对他的印象仅止于那个坐在奥迪里的白发老头,那是我和他迄今为止有过的最亲密的接触。我家三代贫农,从来没想过会攀上这种大人物,我的想象力虽然丰富,却也猜不透其中的玄关。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出乎意料的简单。我曾经无能为力的,担心了整整两个月的事,被人一句话就消弭于无形。权力,真是了不起!“一句顶一万句”,不是口号,是现实。

  几位壮士已经开始张罗吃饭的事情,他们对我不花钱吃四元的盒饭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有扳回的机会,岂肯错过?

  一时间拖家带口,呼朋唤友,迅速聚起一大群人,小贱和罗云蓓走出他们的温馨小屋,王雨菲挽着小丽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就连猪爷和苏南都来了,他们分坐在桌子的两侧,苏南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猪爷,猪爷倒显得异常温顺,低着头,把手夹在两腿间,大气都不敢出。

  可可没来,我没叫她,那枚硬币被我压在枕头下,我记着她还欠我一顿饭。

  酒桌上的气氛一向热烈,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阵校长为何会替我开脱一事,也没什么结果。小丽静静地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我拉拉小丽的手,涎着脸说:“校长肯定还记得我这个英雄,才为我说好话的。”

  小丽白了我一眼:“是啊,你面子比你那饭盆还大!”

  “一个盆要配两个勺,当然大了。”我申辩道,小丽每次到我这里来,我们都是两人共用一个饭盆。老爸曾经告诉我:“做事要留有余地。”所以当初买饭盆的时候我买了个特大号的,没想到后来还真派上用场。

  我还想再说,却看到猪爷拎了一瓶酒走到苏南面前:“苏南,我对不起你!”说完对着瓶子吹了起来,苏南面无表情的看着……

  这样喝很容易出问题的,一瓶喝完,我们纷纷劝道:“别喝了!”

  猪爷一甩手,赤红着眼睛说:“别管我!”又对着苏南喃喃自语,“我错了,我有罪,我是混蛋!”自个儿开了一瓶又继续吹,到第四瓶时,猪爷明显不行了,软软地趴在苏南肩上,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还兀自说着:“小南,我对不起你,我……我……混蛋……”

  苏南任由猪爷搂着,清秀的脸上缓缓地滑落两颗泪珠,气氛变得压抑。

  我们过去把猪爷扳开,扶到椅子上坐好,猪爷斜靠在椅背上,竟然哽咽出声。苏南别过脸去,泪珠一颗一颗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象是未关紧的水龙头。

  猪爷突然坐正身子,四处看了一下,寻了一块没人的地方,弯腰哇哇吐了起来……我们把他扶到卫生间,苏南也跟着过来。我正要替他捶背,苏南说:“我来吧,你们回去吃饭。”

  “行吗?你!”我迟疑着,大头却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扯了出来。

  不一会儿,苏南搀着猪爷出来了,在经过我面前时,猪爷还试图给我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面部的肌肉控制得不好,显得有些扭曲。

苏南扶着猪爷先走了,大家没有过多的挽留。经过刚才的事,人人都有些黯然,各自吃着菜,喝着酒,本来热热闹闹的酒桌竟然显得冷清。

  我举起杯子:“今天大家应该高兴才是,你看我,天大的事,说没了就没了!那么多学生,要让校长记住咱,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是吧?来,咱们干杯!”

  杯子碰在一起,清脆地响。在大家喝酒的间隙,小丽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吴愚,你知道吗,校长是我爷爷!”

  “呯”的一声响,不是碰杯,是杯子掉到地上,这么烂俗的动作竟然被我从电视剧中搬到了生活中,让我很是羞愧。我不是故意的,这里的杯子十元钱一个,我还不至于会为了听那一声响而花那么多钱。

  我仔细地端详着小丽的神色,她不像是在逗我玩。我才隐隐地觉察到,她今晚好像都不太高兴。我也不是没想过小丽和校长的关系,但是一想到小丽常常来替我洗衣服,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到杯子破碎的声音,二胡惊了一下。新闻里正播放中国足球队再次出师不利的消息,二胡大惊小怪地说:“你丫不是为了这个吧?那这里的杯子还不够你摔的。”

  “不小心弄掉的。”我苦笑着说。

  喝酒的兴致没了,大家都心不在焉,草草地结束了饭局。二胡自告奋勇地要送雨菲回去,小丽拉着我要陪她去压马路,小贱很猴急的样子扯着罗云蓓回屋……于是大家各自走散。

  我们肩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小丽不说话,也不让我说话,累了,拣了一张石凳坐下。小丽把头靠在我肩上,无力地说:“愚,我好累,你抱着我。”

  我紧紧地搂住她,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地跳动着,她在想心事吧,我不敢去问。

  不知过了多久,她梦呓一般地说道:“愚,你没有作弊,是吧?老师都告诉我了,你是为了你旁边的那个女孩,她是谁啊?不……不……你别告诉我,我心痛!其实我知道,她是陈可可,对吧?”

  两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紧闭的眼中悄然滑落,我的心颤了一下,愧疚紧紧地攫住我,让我窒息。小丽凄然地一笑,轻轻地哼道:“世界大生命长,不只与你分享,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小丽,泫然道:“不会的,不会的……”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弯笑容,如月影一般苍白。
我和小丽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一切又如往常,只是不经意间当了校长的孙女婿,我有点鸡犬升天的感觉,不过这似乎没给我带来什么实惠,上英语课时,我又被那个大胡子给训斥了一顿,因为我没能猜出正确的答案。

  周末小丽依然过来帮我洗衣服,然后两个人在同一个饭盆里吃饭,大头知道小丽的真实身份后,连连感叹:“有妻若是,夫复何求!”

  小丽笑眯眯地挟起一块排骨放到大头碗里,我眼睁睁看着,徒呼奈何。小丽不满地说:“怎么了?看看你,都长得跟排骨似的,还想吃排骨!”

  我一本正经地说:“《圣经》有云,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块排骨,你把我那块排骨送人了,我的女人怎么办?”

  趁小丽还没反应过来,我抱着饭盆逃了。记得有一次我对小丽说“没吃过猪肉,我还看过你跑呢”,小丽红颜大怒,我逃生之余,无睱顾及饭盆,她气呼呼地把碗里的菜全舀给了身旁的二胡,二胡一整天都喜笑颜开,以至于每次看到我们在一块,他都满怀期待地跑过来问:“今天你们内讧了没有?”

  后来小丽还逼着我把碗里的白饭全吃完,说是不能对不起农民伯伯的汗水。她到楼下买来一大堆零食,坐在我对面边吃边监督我,我惨啊,用眼泪和着白饭艰难地下咽。

  小丽看到我跑了,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我床前,把枕头从床上扯了下来,“叮当”,一枚硬币掉落在地上。

  我心想要糟,想抢过去把它拾起来,小丽已经弯腰把它拿在手中。

  她在看上面的字,我的头脑一片空白,“这下真的完了!”我想。

  “陈可可!”小丽冷笑道,“吴愚,你又在骗我!”

  她把枕头和硬币扔在地上,转身决绝地要走,大头从背后拖住她的手,她平静地说:“大头,你放开我!”

  我呆立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大头示意我拉住她,我才明白过来,从后面死死的把小丽抱住。大头看了我们一眼,拉上门出去了,屋外传来一阵锁门的声音。

  我放开小丽,她走过去拉门,我告诉她:“门被锁了。”

  她回过头来,已是满脸泪花,她哽咽着说:“吴愚,你想干嘛?”

  “这是她送给我的,我放在枕头下,就忘了。”我嗫嚅着说。

  “忘了?一枚硬币还宝贝似的藏着,你说忘了?”

  “我……”我捡起那枚硬币,奔到阳台上,用力抛出,硬币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草从中。

  小丽眼睛红红的看着我,良久,她深吸一口气,颤颤地说:“吴愚,我再相信你一次!”

二胡已经在宿舍里转到第五圈了,第六圈转了一半,他在我面前停住:“后天是雨菲的生日,老罩,你说买什么东西送她比较好?”

  “求我,就不要叫我老罩。”我慢条斯理地说。

  “好的,老罩,我不叫你老罩了,你给个意见。”

  “买个奶罩送她,哈哈!”说到这里,我双眼放光。

  二胡愣了一下,旋即大怒,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你丫不想活了,我老婆的豆腐你都敢吃!”

  看到他动了真火,我忙劝慰道:“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哼!你丫敢动我衣服,我砍你手足!”他凶神恶煞地撂下这句话,又开始转那剩余的半个圈。

  一会儿,他又回到我面前,狞笑着说:“刚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必须陪我去买生日礼物。”说完用他那钵儿大的拳头在我眼前晃了晃。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借了辆自行车,他驮着我,就出发了。

  路上他问我:“买什么好呢?”

  “女孩子嘛,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布娃娃,你给她买个大狗熊吧,很大的那种,小丽吵着我要了很多次了。”

  二胡想了一会儿说:“行,就这么着吧。”

  男人办事就是爽快,半个时辰后,我们的自行车又出现在校园里,仍然是二胡骑着车。我抱着大狗熊不好坐,就没采用通常的跨坐式,而是横坐在后座上,一只手勾着二胡的腰。

  一路上行人的眼神都怪怪的,几次三番回头看,我奇怪地对二胡说:“今天咱俩的回头率挺高的!”

  二胡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哎,谁叫我长得那么帅?”

  靠,见过臭美的,还没见过像他这么臭的!我总感觉不对劲,谜底在我们见到刘玉容的时候被解开了。

  刘玉容还没来得及捂上嘴巴就哈哈大笑起来,她可是我们班有名的淑女,她喘着气说:“你俩……哈哈……怎么那么亲热?”

  我和二胡下车,尴尬地相视笑笑,迅速达成默契,我跨坐在后面,把狗熊横在我们中间。回头的人果然少了许多。

  哎,做人真累,连坐自行车都不能选择自己舒服的方式。

  二胡得意地说:“这样坐有一个好处,如果是雨菲坐在我后面,我就一个急刹车,噫,这后刹不灵……”

  话还没说完,我就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然后姿式极其不雅的趴在地上,幸好有狗熊垫在身下,使我幸免于难。

  我爬起来,回头看二胡,他被自行车压着,满脸无辜的样子。我把他拉起来,哭笑不得地说:“没事吧,你?那么大的坡你捏前刹干嘛?”

  “没事。我贼,说着话给忘了,靠!”忽然他又大叫起来,“狗熊都弄脏了。”他拿过狗熊又拍又打,灰尘腾腾地冲我鼻孔而来。半晌,他仔细看了一下,问我:“看不出来吧?”

  “看不出来。”为了安抚他受伤的心灵,我昧着良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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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抱着他的狗熊出发了,“胜利是属于你的!”宿舍里的人一齐给他打气。

  二胡走到门边,将手慢慢地举起,在空中停留许久,然后猛然一挥,头也不回地走了。可惜没有鼓风机,要不然将门口那堆废纸片扬起来,足以惊煞不少人。尽管如此,还是赢得了大家的赞叹,“猥琐,非常之猥琐!”这是大家一致的评语。

  他走了,给大家留下一个疑问,二胡说他今晚要表白。成,还是不成?大家作了种种猜测,但是爱情从本质上来说,充满了悬念。众人七嘴八舌,终究没有一个定论。

  几位壮士都是无聊之辈,撺掇我去问小丽。我拨通小丽的电话,进行实时的战况转播,但从前方反馈回来的消息,也少得可怜,“雨菲收下二胡的狗熊,然后跟二胡出去了。”

  壮士们大失所望,催我再探,我问小丽:“你看他们能成吗?”

  “嗯……”小丽在那头迟疑了一会说,“我看挺悬的,雨菲今天出去都没打扮。”女孩当真是心细如发,这等小事都会注意到。

  “不会吧?二胡都追了那么久了。”

  “你以为追女孩子简单,都像你啊?”一句话倒勾起了小丽的心事。

  “那是那是!”我陪着笑说。

  “还不知道珍惜。”小丽在那头幽幽地说。

  “我错了,我有罪,我是混蛋!”

  “你这话怎么那么熟,猪爷说的吧?你是不是特崇拜猪爷,想跟他学?”

  恋爱中的女孩的想象力简直比超链接还厉害,听着这话,我脸上的汗哗哗的,赶紧坚决否认:“没有!我以后一定跟他划清界线,不相往来。”

  “我也没叫你不跟他来往,不过以后不准你再去找陈可可!”

  “是,是!小的以后不敢了。”

  ……

  电话挂了,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几位壮士听得莫名其妙,问我:“人家二胡和雨菲谈恋爱,怎么你会有错?今天终于肯承认你是混蛋了,真是难得!”

  “我*,谁要再问我这事,我跟谁急!”我把自己扔到床上,不再搭理那几位壮士。

“二胡回来了!”在门口望风的阿纯高声喊道。两位壮士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在门口列队站好。

  二胡高大而猥琐的身影闪了进来,看到我们的阵势,吓了一跳:“你们干嘛?”

  “搞定了没?”我们满怀期待地问。

  二胡把手插在前额的发上,潇洒地往后一捋,脸顺势一偏:“搞定了。”

  “高,实在是高!”我拍手赞道,大头则不失时机的接口说:“什么时候请客?”

  二胡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甩给大头:“拿去,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喝酒。”

  大头看看二胡的神色,又看看钞票:“假的吧?”

  二胡勃然大怒:“你可以怀疑我,但是你不能怀疑这张钞票!”

  大头认真地研究了一下二胡的表情,拉着我和阿纯说:“走,一块提酒去!”

  出了门,阿纯轻声说:“他好像没成。”

  “哎!”大头语重心长地说,“没有失恋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哦!”阿纯点头,按照惯例虚心接受。

  “那你为什么还不失?”

  “切!”大头对我的问话不以为然,“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在等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女孩,即使是失恋,我也要为她保留。”大头脸上一副痴情应笑我的表情。

  如此高论,我是第一次听到,顿时哑口无言。大头得意地笑道:“不懂了吧?不懂就不要乱问!”

  我们抱了两箱啤酒,还有许多零食回到宿舍,没料到二胡已经睡了,叫他起来喝酒,他的头蒙在被子里,闷声说:“你们喝吧,我今天逛街太累!”

  我们轻叹一口气,也不再勉强,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小声的聊天,熄灯了,才喝了半箱,于是点起蜡烛,挑灯夜聊。

  夜很深了,大头说:“睡吧!”

  懒得洗脚,直接上了床,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雨菲,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都说了我是你哥……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伤痛的恋情。”

  我躺在床上直纳闷:“怎么一遇到谈情说爱的事,个个都文采斐然?”
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二胡精神抖擞地坐在电脑前,真不愧为五壮士之一,一觉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玩什么?不会是看黄色图片吧,哈哈!”

  “特俗!谁像你!”

  我走过去想看他在干嘛,他回过头来看我:“你丫看什么看?”

  不是吧,我有没有看错?他竟然在玩游戏。玩游戏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游戏——心跳回忆!二胡虽然看起来瘦了点,但也勉强算得上粗犷,他曾经说过,CS是他的最爱,喜欢那种暴头的血腥感觉,现在却改走柔情路线,这好比是猛张飞拿了一把黛玉的葬花锄,虽说没那么夸张,却也差不离了——爱情,你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不过很快我就搞清楚了为什么,在游戏人物的对话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王雨菲”,那是女主角的名字——爱情,终究成了一场游戏?

  二胡尴尬地笑笑,我没有再打扰他,默默地走开,让他在虚幻的世界中继续他已破灭的梦想。

  站在阳台上,那道美丽的弧线不断从我脑海中划过,“一枚硬币,不就是一块钱吗?想它干嘛?”我摇摇头,对自己说。

  走进宿舍,关上去阳台的门,躺在床上,我突然想起,除了上课以外,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可可了,她现在怎么样了?还会在图书馆替我留一个位置吗?

  想起那次在图书馆问过她一个脑筋急转弯:“精神病院为了验证病人是否已恢复正常,就在浴缸里放满水,然后在旁边摆一把勺子和一个瓢,要病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水弄光,病人为了出院,会采用什么方法?”

  “当然是用瓢舀了,笨死了,怎么会用这个方法验证,即使是精神病人也知道啊!”可可不屑地说。

  “当然了,精神病人都知道用瓢舀,不过正常人都是把浴缸的塞子拔掉。”我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可可怔了一下,气愤地说:“你竟敢耍我!”掉过头去不理我了。稍顷,又捂着嘴自个儿笑了起来……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在我眼前晃荡起来,哎,她现在还会笑得这么开心吗?

  一整天神思恍惚,我感觉自己的心要爆炸了一样,“我得去看看她,就偷偷地看看她。”我想,“雷锋说过‘对待同志要象春天般的温暖’,我只是去送温暖,没有对不起小丽!”

人最困难的就是战胜自己,当我挪到图书馆二楼自习室的窗口边时,我想我成功了一半。

  可可正在睡觉,她的脸侧着刚好迎着窗口,我可以看到她小巧而挺直的鼻子,那是最令我着迷的地方,像极了李嘉欣。

  “进去吧!”有个声音在对我说,我不自觉地挪动脚步,走了过去。“她在睡觉,看看也无妨,反正我很快就走。”我安慰自己。

  她的书零乱地放在桌上,占据了一整张桌子,旁边那个座位也被她的书包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在这个寸土必争的地方,要做到这一点很难,男人靠武力征服世界,女人靠美貌征服男人,这句话在图书馆占座时极其管用。

  我把她的书包拿起来放在桌上,坐下来静静地看她睡觉时的样子,她的脸上有一些落寞,却掩不住那种漂亮女孩特有的清高。

  也许她觉察到身旁有人,缓缓地睁开眼睛,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愣在那里,想什么时候来过了?她揉了揉眼睛,突然大叫起来:“真的是你啊!”

  周围的人的目光纷纷发生偏移,聚焦到我们这里,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微笑着向大家示意,但是很失望,众人的眼光只在我脸上一扫,就转到可可那里去了。可可却不理会他们,眼睛只是盯盯的看着我,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我的那个小小的影子。

  和别人对视真不是我的长项,我干咳了一声,眼光转到桌上,在她睡觉时压着的那个本子上,我看到一行大字:“吴愚,你已经二十七天没来了,如果让我看到你,我就一脚踢死你!”

  我结结巴巴地说:“这是……你写的!”

  她哼了一声,把那个本子合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说:“走,我们出去说!”这次终于有许多人的目光瞄准了我,但是他们眼光中的那份仇恨和刻毒让我毛骨悚然。

  可可并没有抬腿踢我,这让我紧着的心一直放不下来,我绷紧全身的肌肉,等着她那致命的一脚。看着我僵硬的姿式,可可奇怪地问:“你干嘛,怎么这样儿?”

  “你不是要踢我吗?”我可怜兮兮地说。

  “你去死吧!”可可挥拳过来,打在我肩上。

  “你就打算这样踢死我?”

  “讨厌!不理你了。”可可也笑了,“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找我?”

  “我把你给我的硬币弄丢了。”

  “就为了这个吗?”可可很认真地对我说。

  “还有……小丽叫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了。”

  “所以你就不敢来找我了?”

  我看着可可眼中的神色,突然有些恐惧,“我要回去了。”我匆匆对可可说。

  “你回来!”可可在后面跺着脚,我不敢回头,愈发走得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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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情面前,我选择了落荒而逃,一切都结束了,可可终究也只是我梦中的精灵,我琢磨着哪天跟二胡讨教一下《心跳回忆》的玩法,大家互相切磋,共同提高,将暗恋进行到底。

我打电话给小丽,告诉她我已经跟陈可可断交了,小丽沉默半晌低声说:“吴愚,我也不想你这样,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她的语气柔弱得令人生怜,我咧嘴笑了:“你竟然不相信我?”

听到我的笑声,小丽也调皮起来:“哼!当然了,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嘿嘿,我不是花心大萝卜,我是空心大萝卜,因为心被你拿走了。”

“胡说,我的心才被你偷走了,你把你的影子装到我心里,然后再放回我身上,所以我才会整天想着你。”小丽得意于自己的天才想法,像小孩子一样笑了。

挂上电话,我愣愣地站在门边发呆。大头从外面冲了进来,一不留神,撞在我身上,他不满地嚷嚷道:“你站这干嘛,当门神啊?”

“靠,你自己不长眼睛还怪我?”

“嘿嘿……”大头的笑容永远都那么白痴,“贼不爽!烦!”

“怎么了?暗恋上谁了?”我想我的眼睛一定在发光,知音难寻,又多一个天涯沦落人,可以组成暗恋阵线联盟了。

“谁像你们,就知道风花雪月?”大头不屑地说,“我心里装着的是全校师生。今天写了一份《关于改善学校伙食的建议》给伙食科,那几个王八蛋不理我。炮轰他们,竟然不把我生活部部长放在眼里!”

“好!我支持你,咱学校那伙食,稀饭能洗澡,馒头能打鸟,你想吃一小块肉吧,他给你一整具动物的尸体。平时咱小老百姓说话没人听,这回终于有人替咱说话了。”

“嗯,我一定给大家讨回公道!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大头豪气直冲云霄。

“你要卖红薯的话,肯定比食堂那帮家伙还黑。”

“至少我不会对不起兄弟,一定把烤得最好的那个卖给你!”

“我不喜欢吃红薯。哎,你打算跟他们怎么斗?”

“不知道!”大头的话很干脆,掷地有声。

??一切又回到从前,波澜不惊,每天晚出早归,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足球和游戏成了我每日的必修课。

到周末,依然陪着小丽满大街乱逛,小丽再没提过可可的事,她很满足地告诉我:“我是最最幸福的人了,我要把我的幸福与你分享。”然后买了一个冰淇淋给我。

眼巴巴地看着我吃完,她终于忍不住了:“我就买了一个,你怎么也不留点给我?”

我很无辜:“是你叫我吃的?”

“没良心!把我的幸福全吃完了。”她扭过头假装不理我。

我只好又买了一个回来,递给她,她很开心,吃了一半,笑眯眯地说:“你看我多好,留一半给你。”

刚才那个的冰凉还残留在嘴里,我已经吃不下了,但这是她的幸福,我只有皱着眉头咽了下去——幸福来得真不容易。

偶尔我也会想起可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睡不着觉,我就开始数可可,“一,二,三……”,当有一大堆可可围绕着我时,我就会甜甜地睡去。

后来有一天早晨大头和二胡愤怒地站在我床边,把我从美梦中赶到现实里,看着他们乌黑的眼圈,我深表同情:“你们俩昨晚干嘛去了?”

二胡气愤填膺地说:“你丫每晚都趁我们快睡着的时候大叫一声,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

“我叫什么了?”

“谁知道你叫的什么?咱哥们儿可没那兴趣研究。”

“好像是叫一千,靠,花了我一整晚去分析。你说你要叫吧,就每天都叫,昨晚还停了,害我一直都不敢睡,等着你叫!”

大头说完,一翻白眼,迫不及待地露出真正的目的:“说吧,怎么补偿我们?”哎,现在的强盗都喜欢把自己扮成受害者。

慑于他们两人强大的攻击力,我不情愿地请他们吃了午饭兼早餐,吃完了,两人咂着嘴说:“口渴了,再给我们来两杯可乐!”——简直比学校的保安还可恶!

我跟他们说了可可和小丽的事,大头漫不经心地说:“早知道了,我就看你小子怎么处理,你还算有点良心,没让兄弟们失望,你要是对不起小丽,我可饶不了你!”

二胡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一定叫你缺胳膊少腿。”

我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他们还是那么坚定的站在小丽一边,如果我选择错了,那得付出多大代价!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不帮自己班的女生。





第一百零三节  

??在经过九九八十一次讨论,七七四十九次修改之后,大头终于拿出了他满意的学校食堂整改方案,其实很简单,归纳下来无非就是三条:

一、??调查学生们对学校食堂的意见;
二、??组织伙食科的相关人员到外校考察;
三、??提高学校食堂的伙食水平,降低饭菜的价位。

但大头洋洋洒洒竟有数万言之多,几位壮士齐皆惊叹,此等小事化大的本事,非在官场中浸淫数年而不可得,而大头居然有此天赋,倒不枉了他那一颗大头。小贱在翻阅后,掩卷长叹:“天生异相,非常人也!”

我在旁媚笑道:“苟富贵,勿相忘!”

大头大笑:“好说好说,日后几位都是开国元勋,我不会亏待你们!”

二胡冷哼一声说道:“你丫的,给点阳光你就灿烂了。”

大头也不以为忤,亲自动手又拟了一份调查表,叫我打印了然后再复印三百份。

我拿着磁盘如捧着圣旨一般,到微机室打印了,又赶到复印室。站在门口,我愣住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可可正在里边录磁带。她凝视着我,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又变得很冷漠,一如平日里的高傲。

逃不掉了,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强颜向她点点头,她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手足无措的填了单,开始复印调查表。

可可录好了磁带,我长吁了一口气,心想她总算要走了。没想到她却站到我身后,一言不发,房间里只有复印机嗡嗡的声音,我感到有些窘迫,回过头对她讪笑道:“你磁带都录好了?”

可可不答话,用挑衅的目光盯着我,良久才说:“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那有?你那么漂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我怎么会舍得不理你?”用无聊的语言来掩盖我内心的怯懦,这是我惯用的招数。

“贫嘴!晚上九点,我在小花园等你!你不会连去的勇气都没有吧?”

可可说完,不容我回答,转身走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由地我打了个喷嚏,“有人在骂我。”我想,心里暗暗骂道:“他妈妈的,大头,你把我害惨了,这个周得叫你帮我做值日。”
  
??去还是不去,这不是一个问题。人家都把挑战书送到了你手里,你能高挂免战牌吗?不能!所以我义无反顾地去了,虽然我一向缺乏大无畏的精神,但面子问题显然更重要。在出门的时候,我双手合什,对自己说:“上帝与我同在。”

当我拍马赶到小花园的时候,可可已经到了,她独自坐在回廊的石栏上,倚着柱子,双手紧扣放在膝上,头微微仰着,眼神中充满了疲累和茫然。路灯的清辉均匀地洒落在她身上,仿佛是一种淡淡的哀愁的味道。

我看到的是一个孤独无依的灵魂,而不是我想象中的凶恶的夜叉,蓦然间心里竟有些酸楚。我小心地挨着她身侧坐下,“你来了。”她说,脸色冷冷地。

“你叫我来,我不敢不来。”我干笑道。

“是吗?”她突然正视着我,“我说什么话你都听吗?”

“嘿嘿,你不会叫我去死吧?”

“不会。”

“好,我听你的。”

“那好,你抱着我!”

我愣住了,嗫嚅着说:“这个……不好吧?”

“不敢了?不是说听我的话吗?”可可冷冷地道。

“谁说我不敢了!”我蹭地站了起来,“不抱白不抱!来啊!”

可可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我身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心一横,伸手把她揽到怀里,她把头靠在我肩上,我脖子后面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呼吸。我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机械的环抱着她,身体僵立象是一根电线杆子。

“你不喜欢我吗?”她幽幽地问。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们好像在偷情。”我叹了一口气。

“不是的!你并不喜欢她,你对她只不过是惯性的维持,一种责任而已!”可可的表情有些激动。

一种责任!她的话语精确地击中了我心底里隐藏的东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自以为是的感情的外衣突然被人扒光,赤祼祼地呈现在她的面前,那是一种绝望的惶惑。我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信念在这一瞬间完全坍塌了,我失魂落魄地推开可可,喃喃地道:“或许吧,或许吧……”

“你为什么不肯真正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可可质问道。

“我不知道……”我转身欲逃,可可突然抱住我,当她柔软的嘴唇贴到我脸上的时候,我战栗了,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

我牵着可可的手走在回去的路上,到宿舍门口时,可可看着我,眼睛亮亮的,问:“明天你去上自习吗?”

“去。”

“我等着你,不许不来喔!”她扬起小拳头在我眼前示威,脸上却盈满了笑意。

“好啊!”我扯动了一下嘴角。

“笑得真难看。我上去了!”

目送她走上楼梯,我在心底里呐喊:“上帝啊,你是在惩罚我还是在奖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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