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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楼
发表于 2008-7-18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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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颦一笑也关情
轻叹间往房门里踱,一抬头,竟见东方禹一袭蓝衫,阴沉着脸站在房门前。我不由苦笑:这人的情绪到真是持久耐磨,想不佩服都难!他如此对我,我都没恼,他到从始终如一摆脸子给我瞧。我不瞧总成吧?
不理他,转身进屋,那别扭人跟了进来,一屁股坐于床上道:"那间不能用了,今晚朕就睡这里?"
那间是不能用了,宇文留琉在里面呢!
我略一点头,爬上床去把枕头拽到怀里,便往外走,那人一把拉住我道:"干什么去?"
"皇上住这里,臣下自是再找住处了!"
"你、你,你还闹?到底何时是个头儿?"
我不由被他气笑了,转身问他:"你到底何时是头儿?策王不是已经和你谈过了么?为何还是拉这么长的脸给我看?"
他一见我笑,立马眼睛亮了起来,用力往怀里一带,我便落入他胸膛里!而浓浓的酒气一下子袭了过来!
我拧了鼻子躲他,道:"臭!"
他咬牙逮住我不放,"祸害!朕也不是有意如此。只是,见到你就会想起策王!见不到你,心里又空落落的!朕这是在生自己的气,竟是、竟是再离不开你!"
阴转晴了么?我还在阴着呢!我瞪他:"你、你如此对我,便一句话就了了么?当我是什么?说骂就骂,说......就、就......"
想起那晚的激烈,我又气又恼!不觉红了脸、含了泪!这人,和那头姓宇文的狼也没甚区别!
那无赖人,笑嘻嘻问道:"就、就怎样?怎么不说了?"又见我这可怜样儿,忙低头私语道:"是朕错了,是朕错了,你怎么罚朕都好,只要、只要别再折磨自己!"
让这强势的人道歉,已经是极限了吧!想一想,我也有错,与肖佩旬相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不能开诚不恭的说出来?竟引出这么多的是是非非,反到让老妖精和周狐狸他们看了笑话!
想及此,扭身望他,"你的话忒狠了,什么夜夜私会,什么私定终身,什么里迎外合?里里外外被你骂了个居心叵测!你、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对你......"
一提这事,我就气得全身无力,光会说你,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心里不由暗骂:晏殊!你这张嘴也忒笨了些!一直通到心眼里,不会打半点的弯弯!想当初,真应该和那周狐狸多学学!你看,宇文留琉不就学的很好么,那么清亮的小心眼,都会算计人了!
那人听了,拧眉想了想,道:"朕说过这话吗?不会吧?朕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这无赖!气得我瞪他瞪他再瞪他,他才讪笑道:"那是朕一时气语,殊儿千万别放在心上,朕赔罪了,任殊儿罚我可好?"
"是么?任我罚么?"我狞笑着望他,那无赖皇上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装作怯怯道:"殊儿手下留情呀!"
我忍笑道:"放心,放心,皇帝陛下,殊儿肯定会手下留情的,只是、只是其它地方是否留情,就不受殊儿控制了!"说罢,一敛笑、一挑眉,厉呵道:"趴下!"
那人脸立马调色板一样,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半天才张口道:"不是吧?"
我再挑眉,看他!
那人发了一会儿呆,一咬牙、一转身趴在床上,把头闷进枕头道:"来吧!"竟是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驾势!
我忍着笑,说道:"宝贝,乖,我来了!"然后一下子扑在他身上,开始乱抓乱扰,一会儿,就把两人的外衣全脱下来,只留亵衣在身上!
那人竟结结实实的震了几震!全身僵直的连掐都掐不动!而抓着枕头的手,愈加的紧!
我不由一愣!可是,可是以前被我......的记忆还在?可是,可是被那次的我伤得太狠?如此威慑力十足的人,竟也会吓得打颤么?我想着那次醒来后看到的他那狼狈不堪的情景,心慢慢软得再提不起兴趣,从他身上慢慢爬了下来。
然后趴于他身侧,捅一捅他腰窝,嗔笑道:"傻瓜,我说,你就当真么!"
他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我。r
我再斜了水眸望他,他慢慢咧开嘴巴笑了,道:"祸害!"然后一把抓住我的腕子又往怀里带,然后就看到了那串红麝香珠!
"他送的?"又拉长了脸!
我苦笑着点头,不觉问他,"不会又是柴米油盐酱与茶了吧?"
他一听这句,张开嘴就咬我,"朕送了你那么多东西,都不见你戴?别人的,到是时时不离身!而且还和别人拿这俗白句子来编排朕!你说,让朕怎么罚你?"
我讨饶,"别咬了,那天咬的还不够么?真成狼了!"
一提那天之事,他理亏了,立即躺于身侧道:"等回到洛城再一起算帐!"
然后搂住我,道:"睡吧!明天还早起呢!"
"真要回去么?"我低问道。
"自然,知道你这病一时难好,咱们慢些走就是了!"那人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从上头传下来,不一会儿,便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了?这古代酒虫还、还真是尽职尽责!前世里,我曾夜夜买醉,都没这么快的入睡过,羡慕!
想及此,一翻身,也沉沉落入了华胥之中......好吧好吧,你既然都认错了,我又能如何?你应该感谢宇文留琉的!知道了他的遭遇,才明白,自己这般,已经是非常幸福了,何苦再斤斤计较。他那样的境遇都会不放弃的为自己寻找幸福,而我,又有什么理由,再不珍惜?
明天一定会是太阳高照吧,明天,自是新的开始!无论是我与你,无论是我与宇文留琉,无论是......我与狐狸!都算是新的开始吧!
折柳别君两依依
眼前一望洁白,云非云,雾非雾,似涌烟,似飞絮。那一剪紫影便飘飘摇摇地立于氤氲蒙蒙中,若仙子架于凌波之上,而他身后数人,便如不存在一般,再盖不过他那袅袅柔雅的身姿。
"一贯依赖了和你的熟稔,有什么话,总是积下来与你说!如今,就要走了,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可以倾述的了!"轻吐幽兰,温和婉转!此时这美人,不是皇帝,不是策王,不是幽兰公子,只是我离别在即的知己。他似已失去平素温恬淑雅,只知道握住我的手,低低呢喃!
而旁边,射过来的那数道目光,全成了闪闪烁烁的点缀!
感觉着手的温暖,我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说:"还记得咱们的约定么?等你有了儿子,你便来找我,咱们结伴去海阔天空、自由飞翔!"
那美人承受着肩上的重量,细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晏国师好大的魅力,昨日才当了一次更夫,捡到一个美人,今天又扑在别一个怀里卿卿我我,真是叫朕好生佩服!"那宇文留璃笑眯眯说道,而那笑只在面皮上流窜,却达不到眼底!
自己做出这等事,还有脸提起,我想不佩服你,也难呢!
我自肖佩旬怀里出来,厌厌的望他一眼道:"陵王陛下过谦了。竹前月下,寻欢作乐,这等雅致,晏殊可更是佩服呢!"
那人脸色一变,才要再说话什么,却被他哥哥清瘦疏冷的身影挡了!
"至自一别,怕是要到诗会才能再见。晏殊,切莫让我失望才好!"青衫依旧,清凉依旧,而单薄的身躯在这白雾里若隐若现,让人倍觉怜惜。
这青竹诗痴,到何时都念念不忘这诗词之事,我不由莞尔回道:"晏殊自打起十二分精神,恭候文王殿下!"
然后与他交换一个千万珍重的眼神,走到马车前。
那长脸关公东方禹早等得不耐烦,一把抄起我,便奔上了马车。我挣不过他,只得腾出一只手,向那两位卓才绝世之人挥手告别!
而老妖精早倚在杨博怀里,笑得花枝乱颤.走过身边的瞬时,掐着我的胳膊小声道:"了不得了,左拥右抱,羡慕死了!"
我拿眼翻他,而东方禹的脸拉得更长了!一旁的狐狸若有所思的望我几眼,才慢慢欺过过去与青竹公子私语道别。
望定那对青白相依的璧人,我不觉暗叹,这别意浓浓之间,到底,几分是真情?几分是,情不得已!
离别时总是怅然若是!就连我这样的无根之人,亦似是被什么牵绊住,丝丝连连的,扯着疼痛!放下垂幔的那一刻,听到帷幔外一声轻微悠悠的叹息,细细飘了进来,我知道,我该离去了。
来时我已经来了,去时也不是我自己能够决定的。我透过那曼妙垂幔再望,一切都在随着马车的奔驰而渐渐拉远,片刻已是海市蜃楼!那宫殿绕梁的云彩还在,那宫殿却已隐在层层的白雾之中,那宫殿里的兰影呢?总是想他回转身时的清雅身姿,再见到,也不知何年何月。
帘幔忽然被某个小气人拉下,我回眸瞪他!
"你和那文王又是怎么一回事?平素里,你不是极讨厌他么?"小气人冷着脸问道,柴米油盐酱与茶的味道立即充斥了整个车厢。
望着那张臭脸,我的别离伤感终是被这醋意冲淡,不由轻笑着取笑他,"恁大一个人,能装得下一个国家,怎么就装不下几个小小的人物呢?"
"国家是朕的,殊儿也是朕的!肖佩旬,却想抢朕的东西,怎么会一样?若非他抢先向朕赔礼明态,朕岂会善罢甘休!"那人咬牙道。
人家抢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再瞪他,"谁是你的东西?"
他扯了扯嘴角,道:"殊儿总不能让朕说你不是东西吧?"
我张牙舞爪的扑向他,压在身下当马骑!而那人,躺在身下伸出手来挠我的痒!
"咳!早了些吧,天还没黑呢!"
忽然,一个声音自头顶插了进来。
我与东方禹大吃一惊,扭身望去,只见周狐狸挑着帘幔正望着我们似是而非的笑着。
我再看看自己身下衣冠不整的东方禹,咳!这姿势,确实、确实有碍视听了些!
急忙红着脸从他身上爬下来,问:"怎么停车了?"而东方禹也快速整理了衣裳,装腔作势的坐好!
周狐狸却不作答,只是举着扇子挡住脸,而露在扇子两端的肩膀,一耸一耸地泄露着心事。
我咬牙道:"想笑就笑,何苦如此,小心憋出病来!"
那狐狸带着还没收拾干净的笑意,抬起脸一指外面道:"有人挡路了!"
我和东方禹闻言,顺着他的手指一齐往外看去,不觉同时大吃一惊!
有凤来仪香满路
只见那官道上,漫天花雨从开而降。数十个一身白衣的妙龄女子做成两排,轻舞飞扬的姗姗而来,鼓乐丝竹之声悠扬的从她们手中和嘴中的乐器合奏而出,仿佛九天仙女驾临凡间般神奇妙曼。不一刻,这些白衣女子便到了近前。身形错开,在马车前如蝴蝶样的穿舞,最后形成一个九宫八卦样的阵势。这时候,从她们身后,四个紫衣女子,缓缓抬出一顶鹅绒丝轿,七尺开外落下。
那四个紫衣女子神情肃穆一起张口说道: "策国长公主,拜见洛王陛下、瑞王千岁和晏国师!其余人众请退避三舍!" 声音虽是轻微,却是有一股摄人气魄的威力。
随着声落,那数十多个白衣妙龄女子又开始变换九宫八卦阵,瞬时如白色屏幕,隔开了其余众人。而场中心,只剩下我们这辆马车以及闻声赶来的妖精、杨博,以及周允乾。
这、这算什么阵势?我与东方禹莫名对望!东方禹更是不悦的挑挑眉,撩衣襟翩然下车,我也紧跟其后,在妖精身旁站定。
周允乾和杨博有意无意间挡在我与东方禹身前,不动声色地摆开架势!
狐狸,狐狸也会武功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怀疑的频递善睐,那人白衣如雪、玉树临风而站,只不看我!
"策国肖佩妤拜见洛王陛下!男女有别,恕佩妤不能下轿参拜!"从那轿内传出一声犹如天籁的声音,不急不缓,曼声问道。
东方禹向前一步,长身而立,问道:"朕素闻长公主芳名,今日一见,倍觉荣幸。只是不知,长公主半路拦车,意为如何?"
"自是为大名鼎鼎的晏国师而来!" 那轿内原来柔柔的声音忽然犀利起来,一泼一波传出。
"哦?我么?"我傻傻的问道。这策国长公主与我有何干系?忽然想起--便是她,龙舟节那天,趁伙打劫,在我家门口就把我这个活人给劫了!如今,摆出这排场,又要做甚?
想及此,不由气从胆边升,跨前一步道:"不才正是晏殊,但凭长公主吩咐!"
轿内竟安静下来。我凝神望去,隔着纱幔,只隐隐隐约约望得一妙曼身形,其余再看不清楚!
据说,这策国长公主仍三国第一美人,世人曾作诗赞道:
姣若紫微升北,灼若FR出渠,
翩若惊鸿照水,婉若游龙衔月!
而且,此女不仅绝色无双,智慧才华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可惜,红颜薄命,15嫁人,19岁守寡,一守便守到如今!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这些是非,好似都这长公主自己找的!估计是日子过得太过轻闲了!
"大胆,紧看什么?长公主可是你这等俗人乱盯得么?"一个声音在耳边炸起。
我顺势望去,不由瞠目结舌,指了他道:"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竟见那本应是服毒死去的假侍卫,身着太监服饰,手拿白毛拂尘,不阴不阳地自轿后转出来,"本公公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么?你这洛国国师,忒没见识!"
东方禹和周允乾也都吃惊非小,一起甩头望向我,我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肖佩旬呀,你这位姐姐,实在太过招摇了,人死便死,你还让他出来做什么?东方禹的眉毛立即竖立起来,才想靠前,被妖精素手拉住!"急什么,且听她的来意!"
我心内一再苦笑:枉我为此人之死,还伤心默然了多日,竟全是假的!他这死不仅是假的,竟还是个太监,就这么拖着阴阳之身劫人当贼,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尤其是带着奴才劫人的寡妇公主,想着,更是不会怎么样!即使眼前这架势极其慑人。
我晏殊两世为人,还怕你这小小把戏么?于是面露不肖道:"主子们说话,有你这阉奴插嘴的地方么?好没家教!"
那假侍卫气得尖了嗓音道:"你、你--"
"楼儿不得无礼,退下!"清清沥沥的声音又自轿中传出。那阉奴狠狠盯我一眼,弓身又退到纱轿之后。
"我以为是怎样的一个人物,让我那弟弟天天念道,连那个陵国文王,本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经常提起。原来也不过这样罢了,除了清秀一些外,真不知道有哪一点让我那傻弟弟如此挂怀!"那轿中美人,体形风流,神情淑淡,连这轻描淡写的讽刺,都说的如凌波叠水,一声声荡着涟漪。
我恼,一甩玄袖,昂首冷笑道:"长公主好生客气!晏殊长成这样,长公主又非第一次见到!劫人之事,除了长公主,想来,别人再不会如此没意思!"
"唉,是呀,这样的打劫,劫来劫去,却无甚用处,确实太没有意思。"那美人,竟把这抢劫之事说的如此轻巧,就似在聊谁家院内花开时早,谁家女儿望春相思一般的家常。
"劫人之事,自有我国使官与该国理论!长公主若无他事,我们还要赶路,恕不奉陪,就此告辞了!"周允乾拱身一抱拳,护住我就往回走。
"站住!想走就走么?我劫人又待如何,晏殊可是偷走了我那傻弟弟的心,就想这么轻轻松松地走么?"那惑人的声音终于又犀利起来,而周围白衣女子听到这个声音,竟似听到命令,又再次变换了阵形。
"长公主过分了吧,我与佩旬乃知已朋友,哪有什么偷心之说?"我皱眉紧问,眼眸不仅撇向东方禹,见那人无样,便暗中舒气。
"知已朋友么?若真是知已朋友,这串镇国之宝又怎会在你腕上?"
数道目光随着伸出轿外的那纤纤玉指,一起望向我手腕上红艳晶莹的红麝香珠,我抬手望了,不由愣住--镇国之宝么?
镇国之宝又能如何,只是身外之物,怎么老是引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法?我不由更气,旋身直望那美人,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晏国师莫恼,此事好说!"那美人声音倦怠舒懒,"与我比试一番就好。赢了便放你们北去,若输了么?那就请晏国师长留策国咯!"
也无风雨也无晴
一直没有开口的东方禹勃然大怒,威慑性十足的目光如利箭般射过去,"长公主过分了吧?我们为庆贺策王荣登大宝而来,策国礼贤重待才对。如今挡朕去路,已是不对,又要挟我们与你比试,不觉太过分了么?"
长公主婉柔轻笑,一抚轻纱道:"谁不知我乃一介孤苦零丁的苦命女子,做得即使再不对,世人也会原谅的,更何况是胸纳百川的洛王陛下您,定是不会和小女子一般见识,不是么?"
东方禹挑眉又要理论,我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别恼,她便是故意激怒咱们的!若真与她恼了,反到会显得咱们忒小气!让我与她比吧,不过诗文罢了,总不至于会输!"
"殊儿,这诗比不得!"东方禹欲言又止。我只当他担心,朝他和狐狸轻松一笑。我就不信,以我这两世为人的千年道行,还不比过一界弱女子!
"长公主。"我又向前一步,说道:"与晏死比试,到也不难,可是公主如此躲藏于轿内,不肯真面目示人,未免太畏首畏尾了吧!"
"你?"长公主犹豫的说,然后一摆手,所有侍女人众慢慢退下,帷幔慢慢卷起,她淡淡的说:"你就站在那儿,本宫给你看便是。"
但见卷起的帷幔后,她一身白衣,一种无言的淡雅,秀发低垂,发后挽着一个高高的芨锥,上面斜插一只镶珠金步摇,额前却是若有若无的挂着一帘绣着莲花的白纱,只能透过这一层莲纱看到她若隐若现的皎洁的面孔、高挺的鼻梁、如水的眼眸。
唉,如此绝代风姿,到与肖佩旬真个相似,只是佩旬才不会如此无礼取闹呢!
"美人呀--"身后妖精又老毛病复发,软媚着声音低低喊道。我回身瞪他,只见那老妖精早被杨博一个大背跨,扔进了车里,再不许出来。
我忍笑,拱身向长公主道:"请长公主出题!"
她抬起柔荑轻抚了一下白纱,缓声道:"本宫也不为难晏国师,就先从这简单的入手吧。咱们对对子如何?"
见我点头,又轻笑了说:"那晏国师请听真了!第一个对子:古文人做,做诗做赋做高官!"
哦,一个拆字联罢了!"古文人"三字,正好合成一个做字,后又用此字组词连接而成,这上联到真是巧妙别雅。
大家都是道行高深之人,听到此联,不觉都暗吸一口气,东方禹更是贴身站在我身侧,握住手,再不撒开,而那眉皱得团团凝结,让人看了想帮他抚平。
我心升暖意,流波转动对他微微轻笑,然后才对道:"一大口吞,吞云吞雾吞江海。"
话才出口,东方禹他们紧绷的神精全都轻松下来,而那长公主也连连点头,道:"晏国师好敏捷的才思呢!不过,你们别高兴太早,再听我这一联: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这联比之上一联,要难上一筹!寺诗即谐间又相似,而月又是自明字拆出,且以寺起首,又以寺收尾,着实是古怪刁钻的一个对子。也只有这古怪刁钻之人能想得出来!
我来回走了两步,立身对道:"双木成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长公主听罢一愣,美颜湘帘半卷,轻纱无风自动。半天,才道:"丝丝入扣,晏国师果然名不虚传!"
连妖精缩在马车里,都"嗷"的一声欢呼出来,大家全笑了!
我也负手轻笑道:"公主过奖!"
那美人频频轻敛眉黛,善睐一闪,笑道:"这些对子对你我而言,也过简单了些,我们作诗作词如何?"
我苦笑点头。这美人,心思转的也忒快了些。她又道:"那本宫都不客气了,先出题,就以这百花为题,各作一首如何?"
那美人想是累了,往软榻上一靠,也不等我作答,便媚音惰惰轻起:
"妾是一枝萼,残塘影独明。乍飞鹤影已无声。
衔走藕丝千缕,留我懒娉婷。
欲嫁春光晚,秋寒两袖轻。借风书语总难成。
恼你无心,恼你恁无情。恼你身如过客,冷对露晶萤。"
听罢,我暗自赞叹的同时,亦为此词的凄楚婉转哀伤,美人虽美,纵有绝世社会容颜,毕竟有那年华羞老、繁春逝去之时,更何况如她这般情遇,每每于夜深时刻,对月三人,抱影独眠,怎能不凄苦?
刚才怨恨她的一点情绪,也因这词而云消云散了!曾经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识何必曾相逢呀!
我转眸轻笑,对曰:
"竹外一篱蔷薇谢,残枝点点新痕。
春深又负赏花人。举杯空对月,不觉露沾身。
休提去年今日事,清笛吹乱心魂。
碧萝帘前理诗文。暗怀情几许,亦幻亦为真。"
美人听罢,沉寂片刻。忽然莞尔,那眉目立即若百花齐放、香满人间。她缓缓道:"没想到晏国师,连这女子闺怨之词也能作得,到叫佩妤想不佩服都难了!"
说得我厚脸一红,勉强笑道:"公主可是在笑晏殊女儿气太浓么?那再来一首更浓的,但愿,公主能对得上!"
抬起头来,但见金乌高悬,眼看天色近午,若再不走,怕是要错过宿头了。而一旁东方禹那未完全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到了一起。
我暗自咬牙,佩旬佩旬,原谅我不能留下伴你!东方禹待我恩重如山,且款款情意,便是我穷极一生,也不能还的。而且,我对他、对他亦是再不能分离。更何况,这里面还夹杂着国家、家事、天下事!千万条理由间,再找不到留下二字,还是那一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想及此,长袖负于背后,一字一顿道:"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不归;悔当初,看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种相思一撇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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