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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刺客历史的一种颠覆:说说《最后的刺客》

对刺客历史的一种颠覆:说说《最后的刺客》
2007-02-02 11:08:19

      

历史是个最不确定的东西,这种不确定性甚至超过了我们对未来的认识和把握。因为历史是由无数个细节生成,而细节往往是最不可告人的充满了玄机的隐秘。以往的历史常常忽略细节,而只看重规律本身。规律是什么?规律就是抽象,是统治者出于自身利益的一个总结,是一种粉饰。而细节却经常表达和透露民间的思维,民间思维在历史中虽然处于相当的弱势,但却更接近事实和真相,并对规律产生颠覆性的影响。不久前看到一本类似小说的书,叫《最后一个刺客》(上海文艺出版总社 百家出版社20071月出版 司马非马 著),这部书给了我一次非常愉快而又深刻的思考之旅。

司马非马是一位旅居美国的学者,钻研先秦文化多年,曾出版过传记小说《孔子》(太白文艺出版社20071月第2版)。他根据自己丰厚的历史学养和奇妙的个人想象,将孔子这个被我们世代仰慕的圣人,恢复成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一个在战乱时代左右逢缘的谋士,引发了学术界的争议和重视。

在《最后一个刺客》中,他写了战国时期最著名的三个刺客——曹沫、专诸和荆轲。荆轲自然是家喻户晓的刺客,以至成了后世崇拜的英雄。但是在司马非马的笔下,荆轲只是一个被人盗用的符号,因为叫荆轲的这个人早在刺杀秦王之前就死了。顶替他去的是个叫庆铬的杀手。他本来是荆轲的结拜兄弟,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天下第一刺客,用计将荆轲害死。真荆轲死的偶然、轻易,默默无闻,假荆轲死的也没有轰轰烈烈。因为无论真假,历史只承认荆轲这个名号。有人也许设想,假如真的荆轲没有死,假如他去刺秦,历史会是什么样子?可惜历史没有假如,只有真假。历史在关键的时刻与人们开了个玩笑。所以历史并不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合理、悲壮、英雄主义,它经常是没有逻辑的、琐碎的,甚至还是可笑的。

曹沫没有荆轲有名,《史记》上称他是第一个因刺客而出名的人。可是在司马非马看来,他是个假货,不仅不是刺客,就连杀手都算不上,只是个为利益驱使的没有头脑的莽夫。他与管仲结为知己,是什么知己呢?书中说,两个人经常一起切磋剑术,管仲每次都故意输给他,而曹沫却浑然不知,但是管仲又想办法让他清楚,自己的心计比他高明,以此来维持和平衡两人的关系。书中写道:“朋友关系其实也是一种买卖关系。你什么都不如人,人家不会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你什么都比人强,人家也不会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有买有卖,才能够有来有往。”后来管仲当了齐国的宰相,而曹沫做了鲁国的将军。管仲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同时也为了提升曹的地位,与曹策划导演了一场未遂的刺杀齐王的戏,虽然客观上成就了各自的国家,但是更重要的是两个人都相继得到了名声与地位。书中分析了刺客与杀手的不同,颇有意味。杀手是为了利,为了生存去杀人挣钱;而刺客是为了名,用自己的生死去改变历史的进程,从而实现自我的价值。曹沫想当刺客,到头来不过是个三流的武生演员,而管仲则不愧为一个精明的导演。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虽然属于买卖关系的朋友,但是在这种买卖关系中,两人却一直保持着相互的信任,甚至还有一丝的江湖义气,这恐怕是我们现代人所没有的默契。

相较三人,专诸也许才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刺客。但是不幸的是,他成了统治阶级角逐权力的工具。公子光是吴国的王族,为了篡夺王位,他结识了一心想当刺客的专诸,并将自己的情人潇潇子转手嫁给他。经过多年准备,最终将吴王刺死。公子光顺利当上了国王,潇潇子也成了风流寡妇,而专诸虽然杀身成名,实现了自己渴望的永垂不朽。可是这个不朽却只体现了一种工具意义上的不朽,价值贬损,他和他的后代也随着岁月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公子光利用专诸的谋略正应了孔子的话:“惠而不费”,意思是说,既能施惠于人,又无须自己破费,这便是权力阶层所追求的一本万利。

当然,这些所谓的历史细节,多数应该是司马非马先生的文学想象和推测,因为即使是《史记》的《刺客列传》给他们每人无非就几百字的记述。但是透过书中玩世不恭甚至嬉笑怒骂的人物与故事,我却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历史情境,它比历史学家崇尚的宏大历史叙事以及总结出的必然性规律更生动,也更可信。它复活了几千年前的一段另类史实,提醒我们历史的非理性因素和不确定性才是推动历史发展的本质。读了这样的书之后,如果还有人拿历史的宏大经验来说事儿、教训人,那我们完全可以不用理睬他

新的一年目标就是:低调前行,收敛锋芒,做出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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