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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夜の<校园恐怖传说 --- 镜子>·
上大学时,学校里有一幢基础教学楼,是在学校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平时除了安排上课时会坐满了人,其余时候连自修的人都很少(尽管其他楼的自修教室人多得都需要占位)。我想大概一是因为位置偏僻,大家都不太喜欢去,二是那里的教室即使是在大晴天也照不到什么太阳,走廊里更加是阴森森的。
但是我却很喜欢到那里去自修,因为人少安静,但不免还是为缺少阳光而感到遗憾。因为常在那自修的缘故,也常常会用到那里的厕所,在洗手的时候我还特别喜欢照镜子。虽然这幢楼是全校最破的楼之一,但这里厕所里的镜子却是全校最大最好的,而且学校里有些楼(包括最新的那幢综合教学楼)都没有镜子,这更加使我觉得这里的厕所的这一点好极了。

  后来,我听同学说起了学校里流传的一个传说:

  原来学校的所有教学楼的厕所里都是没安装镜子的。有一天晚上,一个女生在基础楼自修完后,就去了三楼的厕所。她洗手时抬头看见了墙上有一面很大的镜子,觉得很奇怪,什么时候这里的厕所也装了镜子,刚才进来的时候好象还没有啊。正想着,、她突然看见镜子中的自己露出诡异的笑容。她惊恐得大声尖叫,想逃可是身体却仿佛被凝固在那儿了。她看见镜子从中间慢慢裂开一条缝,镜子中的她那张脸随着裂缝的扩大而变得扭曲。当整面镜子从中间裂开时,她突然昏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
  
  她问室友,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室友很奇怪地看着她说,昨晚很晚了她还没回来,于是她们就先睡了。今天早上看见她已经在床上了,难道她不是自己走回来的吗?女生对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对那厕所里的镜子却印象深刻。但她还是安慰自己,也许那只是一个噩梦,大概是最近学习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吧。

  第二天晚上,那女生又在基础楼自修。很晚了,她在回宿舍前习惯性地走进了那个厕所。这次,墙上没有镜子,但却有一道和前一天晚上一模一样的裂缝,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女生惊恐地逃了出来,一路狂奔回到宿舍。她把昨晚和今晚见到的事都讲给室友听,可室友都说白天课间看到那厕所里的墙上既没有镜子也没有裂缝,说她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要不就是故意编故事来吓她们。见室友没有一个相信她的话,她也只好作罢。

  当天晚上,她梦见了那个厕所,那面镜子,镜中诡异地笑着的自己,然后就是镜子上的裂缝,那裂缝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
第三天,她再也不敢去基础楼自修了,晚上就一直待在寝室里。可是,第三天晚上,她还是做了和第二晚同样的梦。

  第五天晚上,……

  第六天晚上,……

  第七天晚上,……

  第八天晚上,……

  第九天,当她早上醒来,梳头时照镜子,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有一道和那条裂缝形状一模一样的疤痕。她惊恐地大叫,惊动了室友。室友们跑过来看她,可是她们都看不到她脸上的疤痕,全都以为她是疯了。
后来,这个女生退学了,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但从那以后,基础楼的每个厕所都安装上了大大的镜子。

………………………

  听了这个传说后,我晚上再也不去基础楼自修了。白天课间偶尔去那个厕所,我照镜子时常常想,真有那道裂缝吗?如果有,那到底是怎么一会事?但是,我不敢在镜子多停留,即使是在大白天,我也害怕这镜子会像传说中那样裂开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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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夜の<背靠背真温暖>·
(一)
这是一个很传统的故事。

一个大学里六个女生一个寝室,上下铺的床位,和我们这里类似。六个女生的关系都很好,是非常谈得拢的朋友。她们都是当地人,所以在周五下午一同收拾东西回家。

一个普通的周五下午,大家回到寝室去收拾东西。一个睡在上铺的女生一直在等待她下铺的女生回来。她们是寝室里关系最好的朋友,而且回家又顺路。但是,她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她下铺的床蚊帐拉得好好的(离开寝室之前都得把蚊帐放下防灰),严严实实。她想:下铺女生回家都会和我打声招呼的,还是等等她吧。寝室里其他朋友回来了,她们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走之前,她们都劝那个女生别等了,先回家去,也许下铺的女生是临时有事先走了,没来得及告诉大家。但是那个女生说,还是等等吧。结果到晚上,下铺的女孩还是没有来。天色已经晚了,上铺的女生想:反正每个星期都回家的,这个星期就不回去了吧。这么决定之后,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十点,寝室里电闸拉掉了。这是老规矩。上铺的女生就刷好牙上床睡觉去了。半夜里,她们寝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女生睡在上铺,一开始不想接的,但转念一想,也许是下铺女生有什么急事打来关照一下,还是接吧。她踩着铁的爬梯下来接电话。

“喂,你找谁?”她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那头没有回音。

“请问你找谁?”这时她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好朋友……背靠背……好朋友……背靠背……好朋友……背靠背……”

她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电话就断了,传出“滴滴滴”的盲音。这个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她好象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也许是谁恶作剧吧,她这么想着,也就不再多计较,继续上床睡觉去了。

周六一整天都在寝室里,寝室里的其他朋友打电话来的时候她也小心地问她们是否昨夜打过电话来,回答当然都是没有。好奇怪啊,她也就不再多想了。

周六晚上来临了,一切都像周五的晚上一样重新演义了一番。将近午夜的时候,又是一通电话将她吵醒。
接起来的时候,传来的依旧是“好朋友……背靠背……好朋友……背靠背……好朋友……背靠背……”她觉得很生气,想要教训对方几句。结果电话又被掐掉了。她忿忿地扔下电话。

此时一阵阴风吹过来,吹动了她的下铺。她觉得下铺的床顶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跑到阳台上,发现窗子都是关着的。她打开抽屉,取出手电筒,打开。将光照射到下铺去。确实有什么东西在的。她慢慢靠近床铺,拉开下铺的蚊帐——床上一无所有。她松了一口气,看看上铺自己的床。突然,她傻在那里,手电筒在手上照到了下铺的床顶板——下铺的那个女孩子死了,脸冲下,手脚和身体被牢牢地钉在床板上,正好和她背靠背。







(二)
毕业后,我和小米一起搬到学校旁的一间屋子住,租金很便宜。
  
  进去后就明白为虾米那么便宜了,因为在20平米不到的空间里,只有一张上下铺的床……床不大,很旧,明显是从学校里偷出来的学生床。
  
  没想到我们睡了四年的这种床,毕业后还要继续享受。
  
  小米腿脚不怎么利索我是清楚的,所以下铺自然是她的了。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呢?
  
  好在我和小米都是那种比较随便的人,不像其它女生那么多讲究,平时工作又比较忙,说难听点,租间房子也就是洗澡时要用到厕所,睡觉时要床而已。这里两样都齐了。(20平米是把那个厕所也算进去的)
  
  象我们这种专业的大学生,H市满街一抓一大把。光我们学校这届毕业的就有百来号人,如同蝗虫一样挤满了小小H市各个公司的相同职位。
  
  东西多了,当然就不值钱,所以刚毕业这两年大家都是非常难熬,不要命的加班是家常便饭。如我们老板那句不屑的评语:本科生拽什么,满大街都闻的到的屁。
  
  小米那家公司的老板看来更加苛刻,每个晚上都差不多凌晨时分才回来,我总是在温暖的被窝里被她的开门声吵醒。但我没有丝毫不快,相反,那个钥匙摸索着寻找锁头的声音让我感到一丝温暖——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我还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存在,即使每天各有各的忙碌,连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
  
  但这一刻却让我对她的存在感到十分的真实,后来,这甚至成为我的一种习惯,听不到她的开门声,我就迟迟无法入睡。
  
  但是这个差不多是唯一连接我们的纽带,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也断了。
  
  我知道她会去和H市相邻的F市找她的男友,但一去从来不会超过三天,原因很简单,她老板不会容忍一个三天不在眼皮底下干活的员工。
  
  但这次一周了,她一直没有回来,我开始有些担心,发了几条短信给她,却像石沉大海。
  
  今晚,我和往常一样在台灯下用书本把自己弄出倦意后准备熄灯就寝,沉默了许久的手机响了,是短信。
  
  看号码是小米,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根本没事。
  
  按开一看,只有六个字:好朋友背靠背。
  
  我皱了皱眉头,这死丫头人家为她担心,她倒和我开玩笑。气不打一处来就拨打了她的手机。
  
  居然是一个冰冷的女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我无奈,只好发起了短信:最近几天在哪风流了,没被炒鱿鱼了吧。
  
  隔了一会,居然有了回复,打开一看又是那六个字:好朋友背靠背。
  
  明天还要上班,我懒得和她玩了,将手机调到静音然后睡觉正经。
  
  正睡得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就睁开了眼,刚好看到手机狂闪的信号,绿色的手机灯在漆黑中急促而不详地闪动,像一只不安的眼睛。
  
  我抓起一看,是小米,这家伙还让不让我休息了,不过也可能是要紧的事情,我按了接听。
  
  “好朋友,背靠背。”熟悉的声音念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一愣。
  
  “好朋友,背靠背!”她的声音急促了很多。
  
  “小米,别玩了。”我的额头渗出冷汗,一向文静的小米不会这样说话的。
  
  “好——朋——友——背——靠——背!”电话那头传来声嘶力竭的凄厉叫声,吓得我一哆嗦,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手机在地板上摔成几部分,我忙开了灯,手忙脚乱捡起,就坐在小米的下铺小心地将它组装起来。虽然早想换了,但不是现在。
  
  拼凑回来的手机听话地被打开了,没有问题,但小米却没有继续拨打了。
  
  想起刚才的情形,我一片混乱,这是怎么回事?手指发抖地按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再次拨通小米的勇气,刚才她凄厉的叫声太可怕了,认识那么久第一次听到……
  
  这时脖子忽然一凉,好像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我顺手一摸伸到眼前,是一种弄稠的黑色液体,散发着暧昧的腥味。
  
  这时低头看看坐在身下的床单,居然也是浸染着这种液体。
  
  惊恐迅速填充了我的心脏,我艰难地转动脖子,抬头望向上方。
  
  那是这张简陋双人铺的床板,每天我睡在上面,却从没想过看看它的背面。
  
  小米圆睁的双眼,半开的嘴唇迅速填充了我整个视线,她的四肢张开,整个人呈大字被几枚长钉牢牢钉在床板上。
  
  “啪塔”,钉子的伤口上又一滴弄稠的黑色液体打落在我握手机的手上,手机屏幕上慢慢浮现了那六个字:
  
  好朋友,背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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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夜の<日月潭惊魂记>·
这个故事发生在民国80年12月,正是日月潭翻船事件刚发生後没多久,那时我还就读国三,参加学校举办的毕业旅行,前往南投县旅行3天两夜。就在快乐的气氛中度过了第一天,当天晚上我们居住在“日月潭教师会馆”,我和4 个好朋友住在一间套房里,这套房看起来相当不错,位於三楼视野很广,且打开窗户脚底下就是日月潭幽幽的潭水,这房间可说是把日月潭的风景尽收眼底。

    就在吃完饭後,和我同间的其他同学要去逛街,我因为白天已经玩得很累了,所以没有和他们一起去,我就一个人在房间看电视,就在我洗完澡後,约09:30,其他人还没回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电视,因为12月份天气很冷所以顺手把窗户关起来,突然间面向日月潭的那扇窗户突然发出猛力拍打的声音,我以为是隔壁同学恶作剧,所以问了几句是谁,没人回答我就没有去在意了;过了约10分钟,窗户又发出了猛烈的拍打声,刚刚拍我窗户,我问是谁又不回答我,心里已很不是滋味了,现在又给我来这这套,心中不由自主燃起怒火,便向窗户大骂了几句问後他老娘的三字经後,拍打声就停止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两旁的房间因整修根本没人住,且窗外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怎麽会有人来拍我窗户?就算有办法也不会这麽无聊吧!想到这里头皮瞬间发麻,心理想该不会这麽倒霉,碰上那玩意吧???这时候窗户又开始猛力拍打起来了,而且拍的比前两次更大声更急,好像垂死的挣扎一样,我心理很毛,但冲著我的八字有5两2,所以也非常铁齿,同时也拼命安慰自己不是那回事,现在窗户又敲的更大声也更急了,人好像是在求救一般,我也越来越害怕,但此时心里突然有一种不服输的想法,要嘛吓我的是鬼,如果你是人的话,我决对把你大卸八块,冲著这一点我偷偷的躲到了窗下,当然此时窗户还在拼命的敲,我趁著敲到最大力的时後,突然站起来把窗户打开......啊......

    这一瞬间我傻在那里好久,窗外那有人,只有一片阴森森的湖水,接著心里只想到一件事──我撞鬼了!!接著眼前一黑就甚麽都不知到了。等到第二天醒来发现我躺在床上,同学告诉我说我是惊吓过度晕过去的,同时我把昨晚的详细经过告诉大家後,旅舍的管理员就告诉我,我是真的碰到鬼了,自从日月潭翻船惨剧发生後,住在靠湖这一排的房间就经常发生这种事,会发生这种事,是因为死者的冤魂未散,他们死时是被困在船舱里,临死之前还拼命拍打船舱,希望有人听见可以去救他们,这就是为甚麽我会听见拍窗户的原因了。

    希望以後前往住宿的可以小心点,别在碰上“它”们了,最後也衷心希望他们可以早日超生,前往极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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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夜の<冤魂校舍>·
我是一男生,大前天晚上一屋子的人都觉得没什么事做,又睡不着,就决定打骚扰 电话。然后就随便拨了一个女生寝室的电话。在电话中我以一种非常郁闷的口气说我现 在背透了,直想自杀。以下是一部分实况录音:   
我:你好,很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走完生命的最 后里程。
电话那边:不是吧,你不是说要自杀吧(我偷笑,幸亏她不知道我脸皮有多厚)
我:是啊,我最近背透了,刚从银行取的钱,就被偷了;好容易过次生日,喝醉了 和一人打起来了,拿砖把那人脑袋打开了,结果发现那人是我们系的辅导员;好容易养 了只乌龟,结果爬到食堂去了,等我找去的时候已经剩壳了……(汗,这都听不出来是 骚扰电话,真为祖国的明天担忧)
然后那个女生就一个劲的劝我,给我讲笑话,还说一些自己的糗事,^_^逗死我了!

* 第一部分结束*

第二天上午,我们又接通那个电话,不过换了我同学和她说话:
我同学:喂,我是鼓楼区公安分局的,昨天我们这边出了点事,晚上12点以后你们 谁接的电话?
电话那边:就是我,怎么了?(还真巧,可能电话就在她旁边吧)
我同学:哦,昨天我们这里有人跳楼自杀了,从他手机上了解,他最后一个电话是 打给你的,我们想问一下,你和他什么关系?
电话那边:不认识阿?
我同学:不认识?不认识就打了半个多小时?
真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他,他说他想自杀,随便拨的一个号,我还开导了他半天 呢!
听话音,都快急哭了。)
我同学:哦,那好吧,他都说了些什么,你重复一下吧。
电话那边:…………………………
我同学:哦,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这样吧,你叫什么,住那里?下午你不要出去了 ,我们2点半过去和你了解一下情况,你自己好好回忆回忆。
电话那边:我叫×××,住……

*第二部分结束*

昨天上午,我们又拨通了那个电话,还是我那个同学
我同学:喂,我找×××
电话那边:等一下。只听见那边喊,×××,电话找,是男的!(我晕,听见是男的这么兴奋,不会是恐龙寝室吧)
我同学:喂,×××吗?我是鼓楼区公安分局的,对,昨天和你通过电话,我们临 时有点事,没去成,这样吧,你下午3点过来一趟吧!我们局就在……,你来了找刑侦科 刘队长就行了(这还听不出来,刑侦科那管跳楼,我汗……)
下午大约2点50左右,我们几个也进了鼓楼区公安分局(不是抓进来的,是为了看 她来不来,也顺便看看长什么样),就看见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在到处问:请问刑侦科刘 队长在哪?
晚上11点半,我们又拨通了那个电话,仍旧是我那个同学
我同学:喂,我找×××
正好是哪个女的接:是我啊,这么晚了什么事情啊?
我同学:我是公安局的昨天找过你的,是这样的,你不要紧张,先听我说
那个女的:什么事情啊,我下午去没找到刘队长啊
我同学: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了,我们刚刚接到鼓楼医院的电话
女的:啊~~
我同学:鼓楼医院说昨天跳楼的哪个男的尸体不见了,他们找了很久,没找到,只在墙上发现用血写的你的电话号码。
女的一声尖叫:啊……
我同学:不要惊慌~~你们注意关好门窗,我害怕他来找你……    女的吓的不敢说话了:
我同学说:虽然我们也很相信科学,但是有是疑问是无法解释的~~~就这样了有问题请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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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夜の<我高中里的怪谈>·
我的高中是在一所市重点度过的,该怎么形容这个学校呢?它留给我古老的印象:校舍是历史的见证,墙壁上至今还保留着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标语,依稀可见。有着一棵可以称为八大奇迹的银杏树,因为这棵树的主干虽然已经死了,却和每棵绿色植物一样,每到春暖花开时它的树丫上还是会长出朵朵绿云。宿舍楼的建造地更绝,传闻这块地基曾是小日本鬼子屠杀我们中国人民的万人坑,底下埋藏着的白骨绝对可以堆成山。不过呢,我们的学校到底不是阴曹地府,比如校内绿化就建设的很好,到处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很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我在这里熬过了忙忙碌碌的三年,同学之间的无聊传闻却成了我今天要讲的内容。

     故事一:上铺的呻吟声
  有一个女生寝室,6个人的床位永远都有一个固定的位置是空的。那个上铺的位置本来是极好的,可就是没有人敢睡在上面。因为一旦有人睡上去,到了晚上这个床位就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搅得人无法安睡。最可怕的还是这个声音惟妙惟肖,就象某人临死前的呼唤。吓坏了不少胆小的同学,本来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可是又查无实证,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睡了。后来还是一个高年级的同学道出了实情。原来这个床位本是住着一个女孩的,她成绩很优秀,绝对是同学家长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可是有一次学校里的期末考试她发挥失常,老师找了她谈话,也许是话说的重了些,女孩晚上回到寝室就切腹自杀了。当时她就躺在这张床上,肠子都流了出来。等同寝室的同学回来时,她几乎已经没有气了。只有从喉咙里发出微微的呻吟声,加杂着痛苦和后悔。虽然送了医院,可是女孩还是死掉了。从此以后只要有人睡在这张床上,呻吟声就会传来,似乎女孩还躺在这里发出痛苦和后悔的声音。
  
    故事二:图书馆的麻花辫
  学校的图书馆是个被热闹遗忘的角落,它蜷缩在学校阴暗的西南角,散发着阴深深的气息。在那里白天都要点灯,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没有特别的事情我是从来不去光顾那里的。有个学长一天晚上要去图书馆里查资料。穿过昏暗的走廊他走到了阅览室的门口。阅览室的门紧锁着打不开,这时他看见阅览室里有一个女孩子背对着他,梳着长长的麻花辫。他赶紧敲了敲玻璃窗,示意女孩子给他开门。女孩子慢慢地转过身,学长当时就吓傻了,因为这个女孩的正面还是一个麻花辫。后来这个学长就退学了。事情发生以后本来就人气不旺的图书馆更是门可罗雀。
  
    故事三:湖心亭边背英语单词的女生
  如果你有勇气的话,可以在每天早晨4,5点的时候来到学校的湖心亭旁。在这里你会看见一个白衣白脸的女生,她侧着身体坐在栏杆上,一边梳头一边背英文单词。如果有人走过,白衣女生会叫住这个人,并不断的询问他:“这次英语竞赛的第一名是不是我?是不是我?”如果你拒绝回答或者回答不是的话,她就会拉住你不放,并且嚎啕大哭,嘴里还会说:“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我已经准备的很充分,应该是我的,应该是我第一名的……”然后纵身往湖里跳去,渐渐消失和湖水融为一体。听说这个女生是因为英语竞赛没有拿到第一名而想不开跳湖的。其实她那次的成绩也不错与第一名只是差了0。5分。可是不甘心的她每天都会在跳湖的这个时间来这里“报道”,嘴里唠唠叨叨地关心着那次竞赛的名次,直到有人回答说是她拿了第一名,这个女鬼才会欢天喜地地离开。可是第二天还会故技重演。
  
    故事四:窗外有双注视你的眼睛
  有个寝室到了晚上是不敢拉开窗帘的,因为窗外会有一双注视人的眼睛。这个寝室本来有个女生,她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人,一直都把自己和班级里最好的同学比,比长相比成绩,什么都喜欢和别人争高下。事实上她的比较也很有成效,她的成绩蛮不错始终保持在前10名,而且还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可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有次成绩考砸了,男朋友也突然提出了分手,原来她男朋友和她的好朋友好上了。想不开的她流着泪吃着大把大把的安眠药爬上了宿舍的顶楼,义无返顾地从5楼顶端跳了下来,现场惨不忍睹。当场就摔死了,头颈也折断了脑浆涂了一地。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有天晚上寝室里只剩下她的好朋友(她们是一个寝室的),那个女孩偶然间抬头看窗外,却看见窗外有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在盯着她。女孩战战兢兢地走到窗边仔细地看了看,才发现是那个死去女生的眼睛。它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看着她,那是充满怨恨和哀伤的眼神。那个女孩被看得害怕死了,当场就吓疯了。看见人就疯疯癫癫地哭道:“她在看我她在看我”。其实别人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寝室里的同学还是觉得很恐怖就挂起了窗帘,到了晚上是怎么也不敢拉开,那怕是炎热的夏天。
  以上是我高中时代听到的鬼故事的一部分,有人深信不疑,也有人说是无稽之谈。其实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觉得很悲哀。故事里的那么多同学都是为了成绩而自杀,难道这样做真的很值得吗?学习成绩就真的是那么重要吗?甚至优于一个个花季少年的卿卿性命?这不免是中国应试教育的恶果吧!这也反映了现在学生的心理素质是何其之差,真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用这样的鬼故事来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真让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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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夜の<广东‘鬼公路’>·.
2004 年12 月26 日消息:   

   广东206国道日前发生一宗既离奇又可怕之交通事故。   
   7月17日晚上7时许,江西新世纪汽运集团宁都有限公司的一辆大客车,乘载26名乘客由江西宁都开往广东饶平县。   
   当车行至206国道兴宁市下堡镇地段,当客车加速超车时,突然有后排的乘客惊叫,有人的头不见了!   全车人一看,果然有一女子的头颅不见了,仅留下一具无头身体躺卧在床位上。惊恐无比的司机与众乘客急忙往回搜索,终于在一山坡路上发现该女子掉下的头颅。   事故发生后,兴宁市交警部门立即赶至现场,经初步勘查认为,这宗罕见的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是: 司机在山坡路上为超越同向前行车辆,加速向左超车,正好死者当时因晕车而将头伸出车外呕吐,因此被路边‘向右急转弯,危险!’的立柱交通标志杆迅速割掉头颅。  据了解,206国道该路段此前曾发生过多起交通事故,这条鬼公路被司机称作‘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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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夜の<女生宿舍里的故事>·
那时,我才上初1,是一名住校生,宿舍明天晚上9:50熄灯,因为是第一学期,所以已经是秋天了。
    一天晚上,宿舍已经熄灯很久了,伊依和小惠经常睡在一起,就睡在我上床!她们把被单弄在钢丝上,用夹子夹住!每个宿舍墙上面都有钢丝,是晾蚊帐用的!我们当时都还没睡,都在点着蜡烛复习,因为第二天就期中考试了,大家都在看书。
     我正在自己的床上整理被子什么的,突然就听见伊依尖叫了一声,大家都被一吓,随后就听见小惠和橘子在那里不停叫着伊依伊依。我立即爬到上床去看怎么了,橘子说,我刚刚上去喊她,就才拍了她的肩,喊了她的名字,她就大叫一声,现在怎么喊她都不理了!
    我不相信,喊了声伊依?不理!阿敏说,伊依可能是在吓我们呢!“可是这么久了,为什么她还没动静?”小惠说。“伊依经常这样子吓我们,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敏说!“但是她的眼神这么那么怪呀?”家家问到?“唉呀,算了算了,看我的,伊依你不要怪我哟,为了不让大家吵起来,我只好打你一巴掌了。”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大姐大立即“啪”的一声,打了过去,5个红掌印很快就出现在她脸上。伊依依旧是目光呆滞,没半点反应,大家这才知道伊依不是在吓我们。
    小惠说,伊依不会是魂被吓走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吧?虽然知道这话是假的,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加我们大家都才12岁,有的事还不懂。阿敏拉着小星在门口喊着,伊依,你快回来呀,外面路黑,你一个人在外面会害怕的呀!我们这里人多呀!我们里面则在那里掐她人中,打她脸,抓她,揪她,打她的肚子,喊她名字!可是伊依仍是半点反应没有。
在那里忙活了半小时,喊累了,打累了!“算了吧,大家先睡觉吧,明天还要考试,伊依这里就3个人睡吧”大姐大说!于是,我伊依,小惠就睡在一头!盖着一张被子,我睡在最外面,床又小,我只要一翻身,就会掉下去,所以我一直睡不好。我把眼睛睁开,却发现,墙上怎么有个黑影,很象个人,身上好象穿着袍子,因为那袍子一直在那里飘呀飘呀的,明明床边有个被单遮住,又这么晚了,宿舍里又没风,怎么会有个黑影?还飘呀飘的,该不会是鬼吧?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赶快睡觉吧!我不敢惊动她们,怕她们害怕!睡不好,明天考砸了就不好了。
夜里我突然醒来,要上厕所,看看墙上,没有黑影,我慢慢下去,上完了,就睡到自己床上,却发现伊依也下来了,也是上厕所,然后和我睡在一起
   “啊,伊依和小雅不见了,喂,你们快醒醒,她们2个不见了。”
   “什么?她们2个不见了,不是吧!有鬼呀!救命呀”
   “你怎么睡那么死,题目不见你也不知道,她们2个该不会被鬼抓去了吧?”
   “她们真被鬼抓去怎么办呀?怎么和老师她们的家长说呀?总不能就说被鬼抓了吧?”
   “一大早的,你们就在那里吵呀吵的,才几点呀!我还要不要睡觉呀。”我抱怨到
   “伊依和小雅不见了,你还只……咦?小雅?”
   “一大早的,你就发神经,才5点多,还可以睡很久,大家不要理继续睡”。伊依说到,然后抱着我继续睡
   “唉!小惠,她们2个睡到下面去了!你不用叫了。吓死我了。”橘子说到
   “唉,我看大家就不要睡了吧,还有半小时,不要我们到时候个个都睡死过去,错过考试时间,伊依,你也不要睡了,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吗?”家家问到?
    一听这话,大家都来精神了,我也顿时想起昨晚黑影的事,我把伊依的手拿开,“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发现小惠墙上有个黑影,好象穿的是袍子,因为它在那里飘呀飘的,但是当时宿舍又没风,大家又全睡觉了,怎么会有黑影?”我把昨晚的时说出来!她们都傻傻的看着我,小雅你不要吓我们撒,人吓人吓死人的呀!
   我把伊依叫醒,问她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她坐起来,想了想说,我就记得橘子喊了我一声,后来就有人拍了我肩,我一回头,什么都看不见,黑黑一片,前面有2个人一黑一白,手里拿个牌子,那牌子还会发光,上面有我的名字,照在我身上,他们一直在走,边走还边喊我名字,我就一直跟他们走,我当时吓死了,路上面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就看见我走的那个路,很长,没有尽头,再后来,我就听见好多人叫我的名字,我一听,就想,不是我们宿舍的人嘛,就回头看,就看见你们站在我后面,在那边叫我回去,说什么外面路黑,我一个人在外面会害怕什么的,而我前头,他们又在那边叫我还看什么,还不快跟他们走,错过了时间,就不好了!我就站在那边,不晓得应该怎么办,再后来我就什么全看不见,再后来,我就跟小雅上厕所,在她床上睡觉了那一黑一白应该是人们常说的黑白无常吧,小雅昨天晚上睡觉看见的应该是黑无常吧,他肯定是心有不甘,还想把伊依带走。伊依,这几天晚上你就和小雅睡吧,晚上我们大家一起走,你晚上上厕所也要叫个人陪你!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到。bsp;但是这事没过几天,一天中午,我们都在宿舍,听见我们隔壁宿舍很吵,然后就听见一些女生说到,那女的是不是真的疯了呀?
    我们都跑过去看怎么了,一个女的在上床那里抱着被子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看见我们进来,立即躲到被子里去,赶我们走。门口又有女的在那里哭,旁边有人叫她进去,她就是不愿意进去。问她们宿舍其中一个人怎么回事,她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们昨天半夜听见她在那里叫了一声,看见她坐在厕所门口那里,脸色还苍白呀,一直在那里哭呀哭。我们就过去看她,问她怎么了,她说话结结巴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她上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在空中飘呀飘呀,手里拿个绳子,心口那边多长一块肉,一看见她出来,就在那边笑,后来就拿绳子把她捆起来了,在那边拉着她走。她刚刚说完,我们全都跑到自己宿舍。
伊依就在那里哭了,真的有鬼,我们也在那里吓着了,全都说,没事了没事了,不可能是真的,世界上不可能有鬼。再然后就听见有人说校长来了,再后来,那女的不疯了,好了!伊依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回家呆了一星期,再来的时候,从来不带那些小玩意的她,脖子上带了个观音,说是辟邪的,手上也带了个佛珠。下学期的时候,我就不住学校,住家里了,反正家离的又不远,再后来,这事就慢慢平息了。

                                                         ----------BY  水影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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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夜の《妖楼》·
这幢楼里弥漫着一股妖气,我第一天住进来时就感觉到了。
  这幢楼很大,但住的户数很少,因为太破了。听说本来准备拆除的,但是住在这几家因为分到的新房不如意,赖在楼里不肯搬,城建局的人一听到这幢楼就头痛。不过,对于我这种近乎走投无路的光棍来说,这么一幢楼无异于天堂。
  我分到的是三楼。里面有一些粗笨家具,一个几乎有五十年的破衣柜,一张没有棕绷的床架子,以及一面裂了一条大口子的大镜子,是在一个抽屉变形得拉出来就没法抽进去的梳妆台上的。也许,这家的原主是个很讲究打扮的女人,只是年华已逝。我在那面照出我两张脸的镜子前时,仿佛还可以看到一只干瘪的手在往满是皱纹的脸上抹粉。
  我打扫了一下,买了张必要的东西就住进来了。酒厂里的领导跟我说过,我不能做钉子户,一旦城管委要正式拆迁时,我必须马上搬出来。我也答应了。   这是个星期三,厂休。
  楼里有四户人家。四层楼,每层四套房,一共十六套,连我算在内不过占了五套房,显得空空荡荡的。尽管楼道里废纸堆得一地都是,好在煤饼炉子之类已经没了,也好走一些。
  我在楼顶上拍打着被子的时候,一个人端了一盆洗好的衣服走上来。
  “你好。”他看见我,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刚搬来?”
  “找不到房,将就住住。”
  “贵姓?”
  “小姓张。”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你呢?”
  “我叫徐贵,富贵的贵。”他放下脸盆,接过烟,看了看,点着了叼在嘴里,“你就一个人住?”
  “想两个人住也不行。”我笑了。
  他吸了口烟,好半晌,才道:“我来晾衣服。”
  我说:“是啊,天气不错。”于是,没什么话好说。他把一件件衣服摊开来,包括两件粉红色的胸罩和裤衩,让我有点想问他是不是有两个老婆。   徐贵也住在三层。三楼还有一户,另两户一户在二楼,一户在四楼。四楼那户是对新婚夫妇,就住在我顶上那间,想必也是饥不择食,没办法,先找个地方住。因为刚装修过,突然要拆迁,赔偿的事谈不拢,才赖在这儿不搬的吧,不然那个漏雨的四楼真不知有什么好住的。
  徐贵有个女儿,叫徐嫣。他老婆是个瘦得吓人的四十岁妇人,样子还需要端正,真想不出她穿那种粉红色内衣是什么模样。那位千金据说才十六岁,上高一,可我看见她和二楼那户马家的公子爷打得火热。马公子听说高中刚毕业,在一个什么厂里上班,烟酒不沾,老实巴交。
晚上,我胡乱吃过一些,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听着半导体收音机,忽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个块头很大的汉子手里拿着一瓶酒,手里还拿着个小包,站在门口。我吓了一跳,道:“有什么事吗?”
  这人咬文嚼字地道:“请问,您是在酒厂上班的张╳╳先生么?”
  我道:“是啊,有什么事?”
  “我叫王强林,就在你对门。”他指了指对门,“过来串个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拉开了门,道:“好啊,进来说吧。”
  我只有一张骨牌凳,桌子也没有。他探进头来看了看,道:“你这儿桌子也没有,上我那儿吧,想跟你喝两口,刚买了点熟肉。有酒无肴,如此良夜何?”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瓶子。
  我笑道:“那怎么好意思?”我看见了,那酒是樟树的四特,也不算太坏。我没别的嗜好,烟也没什么大瘾头,就是有点贪杯。单位里因为这也吃过几回批评了,现在有个请上门,当然没什么不乐意的。
  酒过三巡,我和王强林的舌头都有点大了。王强林嚼着一片猪舌头,口齿不清地道:“张兄,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我费力地夹着块猪鼻子,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就知道张兄是个爽快人,所谓惺惺惜惺惺也。你那个厂也生产酒精的吧?能不能帮我搞一点,价格上好说点。”
  “你有什么用?”
  王强林咽下了猪舌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有个亲戚,在乡下开了个酿酒作坊,想弄点酒精。”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面前的杯子,他笑了:“张兄,放心吧,这可不是假酒。怎么样?”
  我也笑了,喝了口,让火辣辣的酒流进肚子里:“要是用食用酒精,也不便宜。工业酒精便宜是便宜,可是有毒的。”
  王强林撇撇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没见喝酒还喝死人的。”
  我道:“那成,我去说说,给个内部价。”
  “行。成了,少不了张兄的好处,先弄上一吨来,咱哥儿也闹上两三百香香手。”
  我心里突然有点烦,道:“喝酒喝酒。”
  王强林喝了一大口,鼻子都有点红了。突然道:“其实你不该搬进来。”
  “怎么了?”
  他看看四周,神秘兮兮地道:“那屋子闹鬼。”他见我一脸的不信,忙道:“真的,不骗你,就在一楼。我睡着的时候,常听见一楼有动静,象女人在哭。”
  “那算什么。”
  “可一楼没人住。”王强林看着我,“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信了吧?”
  “你就不许哪儿来的叫化子借宿一宿么?世界上哪会有鬼。”   喝完酒,天黑了下来。我睡了一大觉,做了许许多恶梦,似乎总有一个奇丑无比的老太婆坐在床边盯着我看,而且什么也不穿。本来做梦梦到裸体女人该是件求之不得的事,只是现在倒象是讽刺,这让这些恶梦更加让人恶心恐惧。
  
  日子一天天过去。隔一个星期,我跟王强林又喝了一通,那点酒精也卖给他了。平常,一回家就中听听收音机睡大觉。在收音机那种噪杂的声音里,有时我又想到那个恶梦里的裸体的老太婆。好在后来再没梦见她。很奇怪,那时怎么会梦见这么个老太婆?我并不是没有做过春梦,但梦到过的都是曲线玲珑,叫人一见就知道自己钱不够的那一类。
  快立夏了,天也渐渐热了起来。
  徐小姐和马公子似乎有点偷鸡摸狗的意思,我有几次在街上见他们手拉手地走,回到楼里又行同路人。可能徐贵比较响应党的晚婚号召。
  那对新婚夫妇隔个三四天就大吵一次,随后就是一次地动山摇的交配。我说地动山摇,也并没多夸张,大概他们的床有点重,每次从天花板上掉下许多灰尘,象是有一列火车开过。
  日子很平淡,也得过下去。
  还有一家就是二楼的马家。男的叫马家骐,却没一点骐骥的意思,五短身材,很有点猥琐的小男人。他的老婆却滋润鲜嫩得象一截刚摘下来的黄瓜,真想不到她居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是过了四十五的人了。马家骐有一子一女,女儿有二十出头,还没出嫁,每天很晚才回家,听说是丝织厂里上班的。他们和我很少有交往。
  这么幢楼,我们五户人家尴里不尴尬地住着。
那天正好是星期二,加上刚发了薪水,我在一个小酒店里自暴自弃地喝了个半醉,东倒西歪地回来,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
  走到楼梯口,只觉得平常走的楼梯一下陡得吓人。也许,喝得也有点到家了,我只看见地面也在起伏不定,坐在楼梯上,想醒醒酒再说。
  月光很亮,是十五吧。天已经热了,晚上已经不再有剌骨的寒意,加上我的醉意未退,只觉身上很热。早出的虫子已经在墙角鸣叫,有如一只只小小的铃当。
  我定定神。在虫声中,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声音很小,象是个哑巴在哭,闷而短促。这不由让我想起了王强林的话,背上冷汗直冒,酒意也醒了大半。
  声音是从一楼边上一间屋里传出来的。
  我走了过去,推了推门。那扇门是虚掩着的,锁也早被盲流拆走了。
  我推开门。
  这是一套中套的房子,二室一厅。大门左边是厨房,现在空空的,堆了些不要的杂物,右边是两间卧室,都关着门。月光照进来,地上白白的一块,亮而冷。
  我小心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走过去。那种沉闷有如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清楚,我几乎可以分辨出,那是从靠西边的房里发出的。
  我推开门。
  里面是两个白色的人影。我一推开门,这两个人影象受惊的小兽一般,一下分开了缩成一团,我也吓了一大跳。
  这两个人,正是徐小姐和马公子。他们正以最最坦诚的姿态相对,说白了,两个人都身无寸缕,光着。衣服扔在一边,徐小姐正抱着衣服,看着我。
  我不禁失笑。原来我说到的就是这个声音。的确,女人在高潮时发出的声音,也类似于绝望时的声音。马公子的确颇有乃父之风,怪不得马夫人会如此鲜嫩,很久以前的指示不也说:“雨露滋润禾苗壮”。
  我退了出去,关上门。马公子却追了出来,小声道:“张叔叔,你可别跟人说啊。”
  我点点头。走了出去,道:“以后把门顶牢点。”
  看来,王强林胡说什么闹鬼,闹的就是这个鬼。我不由失笑,脑子里,却是徐嫣那正在发育中的身体,白白的,也许,会让我不再梦见那个浑身鸡皮疙瘩的裸体老妇人。
  打开房门,我洗了一把脸,躺了下来。
  酒意多半散了,刚才的事使我心烦意乱。我又梦见了那个裸体的老妇人,倒象是喇嘛庙里的神像,她以一些**的姿势摆给我看,让我冷汗直流。
  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在破镜子时,看到我的样子非常憔悴。   徐嫣看到我出门时,倒一点事也没有,坦然得很,反是马公子倒有点种羞涩。也许,做那种事被人撞见了,男的一向都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不象女的,处于强势地位,被人看了,那是便宜人。
  王强林的假酒做得了,给我送了两百块钱。听他说,那假酒一瓶可以赚一块三,一吨酒精,可以兑两千多瓶酒,他亲戚一家伙赚了两千多。他有空还来找我喝两瓶酒。
  转眼,又是一个月了。天热了,按节气,已经到了芒种。明天又是厂休,我心烦意乱,晚上想找王强林喝酒,他人也不在。自己在一个小店里喝光了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回来的时候天却还没全黑。我一进门,洗了把脸,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我爬起来,打亮了灯,只觉嘴里苦得要命,口水也没一滴。抓起杯子,里面也空空的。我倒了杯自来水喝了口,放下杯子,却见杯口有点红。当然不是口红,是牙龈出血吧,这些天我有点上火,加上生活没规律,老是乱喝酒,毛细血管容易破裂。
  我趿着鞋,又洗了把脸。刚想回到床上睡时,突然,好象眼角瞟到了什么。我猛地回过头,却只有那面裂成两半的镜子里我的身影,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听那声音,是二楼传来的,大概是徐小姐又去颠鸾倒凤了。我舔了舔嘴唇,想象着徐嫣那白皙的肉体硌在地上时那种不舒服,好象我也有点不舒服了。其实他们跟我说一声,让我让出来就成。只是我这儿在马家楼上,大概马文骐听得到的吧,让他们来他们也不要来的。
  刚躺到床上,突然从底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杀人啦!”我吓得一激凛,从床上翻身起来冲到门口。
  那喊声是从一楼传来的,很闷,这类房子是旧式的苏联式居民楼,隔音不太好,这声音就象从地底传来的一样。我打开门,徐贵和他老婆正跑出来,徐贵的老婆只穿了背心短裤,披了件衬衫,看得出她的胸部和她的身材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
  王强林睡眼惺忪地光着膀子跑出来:“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道,“徐大哥,怎么了?”
  徐贵的脸色发白,嘴唇也在哆嗦:“是马文江在叫。是不是闹贼了?”
  这时,那对新婚夫妇也衣冠不整地跑下楼来,道:“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走水了么?”
  我道:“那声音是一楼传来的。”我率先跑了下去,心想多半是徐嫣得趣了咬了马文江一口吧,不知咬在哪儿了,这个乐子可不能错过。
  一楼,马家骐和他老婆正在门口发抖。徐贵一把揪住马家骐,道:“出什么事了?”
  马家骐道:“文江在里面,还有……你们家阿嫣。”他的脸一脸苦涩,象一条老了的丝瓜。我们一拥而入,只见马文江只穿了个裤头,衣服扔了一地,站在那厅里。
  徐贵叫道:“我们家阿嫣呢?”
  马文江冲里屋指了指。在里屋的地上,徐嫣赤身裸体地躺着,脸上,还有点笑容。王强林的眼珠子一下瞪了出来,几乎要掉在地上,我怕他会说出“玉体横陈”之类的话来。好在他说的是:“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用人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月光很亮,窗子虽然关着,里面还是看很清楚,徐嫣的身体白得象一尾鱼,她的两条腿分开了,地上却有点血。马文江的胸口,也沾着点血,但明显不是他的,也不是从徐嫣下体流出来。
  血是从徐嫣脖子上流出来的!
  徐贵一把揪住马文江,叫道:“畜生,你把阿嫣怎么了你?”
  马文江苦着脸,道:“本来说好,晚上来这儿……”
  王强林插嘴道:“来这儿干什么?”只是马文江还没说出他干了什么,徐贵喝道:“你杀了她!”
  “不是不是,”马文江尖着声音道,“我……我以为她跟我闹着玩,可发现她的身体越来越冷,我的胸口又粘粘的,我才发现她死了。”
  王强林道:“哈,你是在奸尸?”
  马文江象是被人捏住了裤裆,苦着脸点点头。徐贵大叫一声,一把攥住了马文江下体,那在后面看热闹的新娘子“嘤”一声掩住脸,徐贵的老婆忙伸手去拉,道:“阿贵,别这样。”我也伸手去拉,一手却碰到了那女人的胸部。我缩了缩手,却只听得马文江一身惨叫,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被徐贵扯了下来。 警察合上本子,道:“事情原委就是这样?”
  马家骐的老婆道:“同志,我们家阿江不是这种人,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
  “放心,人民民主专政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警察趾高气扬地说,“那个……那个徐贵是吧,他蓄意伤人,不会轻判。下午你们都来局里,询问一下。”
  楼里的每个人都被叫了去问了半天,我被问完的时候,天也黑了。
我走出门的时候,徐贵的老婆满脸泪水地也走出来,我叫了她一声,陪她一起回来。
  “他们问了你什么?”她眼泪汪汪地说。
  “也就是问我看到什么。”我听到那天的脚步声,只是我没有对警察说,想必这也不是件重要的事。“我什么也没看见。”
  “真不知道阿嫣怎么会做这种事,她一向很乖的,成绩虽然不是很好,可老师说她听话。”
  我没说什么。我记得我读初中时,就曾有一个女同学因为怀孕退学。好在徐嫣满十六了,不然就是个**幼女罪,被阉了还得被关,那才不上算。这些话我当然没说。
  路灯亮起来了。我看见两个人的影子长长短短,浓浓淡淡。
  回到楼里,她突然说:“我想去你那儿坐坐行么?我有点怕。”
  我怔了怔,说:“好啊。”也是,她一下子两个家人都不在了,一个人在家,只怕会触景生情,受不了吧,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安慰她。我用这一类堂皇的理由对自己说,一边打开门。
  “你很清苦。”她进门,打量了下空空的房间。我脸有点红:“其实也是暂时住住的,反正马上要搬,一个人方便点。”
  她笑了:“你一个人住不寂寞么?”她的样子几乎立刻变了一个人。以前李笠翁有词说:“天意怜侬,只瘦腰肢未瘦容。”她的样子尽管清瘦得象从非洲来的,只是在灯下看并不难看。我心一动,道:“你不也一样寂寞了?”
  她无声地笑了,伸手来解我的扣子。   等我醒过来,有人在敲门,她正象一条蜕皮的蛇一样缠在我身上。
  我推开她,从地上拣起短裤,套上了,又披上了衬衫,走出卧室时把门掩上了,才去开门。
  门外,王强林提了瓶酒站在门外。
  “喝两杯压压惊吧。”他看着我,“你的脸色也不好看。”
  “是啊,我很舒服,改天吧。”
  他探头向里看了看,脸上露出点古怪的笑容:“小心点。”
  “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笑容还是有点古怪,走了。
  等他走了,我关上门,回到里屋,她从床上抬起头,道:“谁来了?”
  “王强林,就是你家隔壁的。找我喝酒。”我伸手到被子里摸着她的身体。她的身上保养得还好,四十出头的人,皮肤还很光滑。她媚眼如丝,道:“我还要。”
  我笑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有点象是一部喜剧片里的场景。我蹬掉衣服,钻进被子里。
  她走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没吃午饭,我象被抽去骨头的蛇一样,只觉浑身发软。这时,门又响了。我不去理睬,可是敲门声还是不停,轻,而坚决。我拉起被子,蒙住了头,不去听这敲门声。   我帮了个梦,那个裸体的老太婆穿着一双木屐走过长廊。
  笃笃笃。笃笃笃。
  好半天我才明白这不是做梦,是有人在敲门。我看看床头的钟,都已经七点多了。我有点心烦,穿好衣服去拉门。
  门口,是两个警察。
  “他们在隔壁。”
  我想关上门,一个警察拉住门边,道:“我们不找徐贵。”
  “那他们在二楼。”
  这两个警察对视了一下,笑了,一个对我说:“请问,你是张╳╳么?”
  “是啊。昨天你们问过我了。”
  一个高些的说:“我们就是找你。”
  “我犯了什么事么?”
  “你自己清楚。”
  那个矮一些的粗鲁地说,伸手来抓我的手。我挡开他的手,道:“斯文点好么,不要因为美帝国主义说我们没人权你们就登鼻子上脸以为中国人真没人权了。我犯了些什么了要找我?”
  那个高些的警察道:“在破案过程中有些疑点想咨询你一下,请你配合。”
  “我又不是福尔摩斯,恐怕帮不了你们。”
  那个矮个子忍不住了,喝道:“老实点,我们怀疑你杀人。”
  我笑了:“得了吧。徐嫣是个黄毛丫头,我跟她熟都不熟,杀她做什么?”
  “我们不是说她。”
  “那是谁?”
  “她妈。”
  我的脸一沉:“人民警察对人民就这态度?怎么说脏话哪。”
  那个高个忙打圆场说:“他不是骂你,他说的是徐贵的妻子,刘桂芳。”
  我吃了一惊,道:“她?不可能,她昨晚还在我这儿呢。”
  “你说是前天晚上吧。”那个高个儿说,“今天早上我们接到报案,说她死了。”说到这儿,他不怀好意地露出些淫邪的笑意:“从她那儿发现点东西,想请你取证。”   “不用验了,是我的。”我对那个瘦皮猴似的法医说道。
  “你招了?”矮个子欣喜若狂,“人民专政的力量是无穷的。”
  “什么就招了,我只承认她里面的东西是我留下的。我就知道人不能走歪路,谁知道什么时候女人就把你讹上了。”
  “你们姘居多久了?”
  “昨晚……不对,该是前晚了。”
  矮个子一拍桌子:“胡说,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干的什么我们都清楚。”
  “我不清楚,”我冲着他一笑,“那时候我记得床底下也没你趴的地方。找个女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情我愿,其实这事我付出的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你承认你杀了她了?”
  “笑话。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好了好了”,那高个子忙道,“那你们是在哪里发生第一次关系的?”
  “我家。”
  “她什么时候走了?”
  我想了想,道:“是昨天吧,下午两点。”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冲他一笑:“同志,她走的时候我看了看钟。”
  这时,那个瘦皮猴法医从外面进来,在高个子耳边说了两句,他叫道:“真的?”瘦皮点了点头。
  那高个子转过头,对我道:“我问你,你们在发生关系时,有几个人?”
  “两个。”
  “撒谎!”高个子也有点沉不住气了。我的脸一沉:“这有什么好撒谎,我又不是性变态,受玩汉堡包的。怎么了?”
  他象受到沉重打击一般,苦着脸,道:“你先回去吧,听候传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要求有知情权。”
  “在她那里发现了第三个人的精液,而且比较新鲜。”他看着我,又正色道:“在没有结案以前,你必须随时等候传讯,不能离开本市。”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了。因为我的嫌疑少了,而在我之后与她发生关系的那人成了最大的疑犯。
  那人就是王强林。
  一进楼,那对新婚夫妇正走出门来。那新郎鄙夷地看着我,我只是低着头走过他们。走过他们时,在新娘的身上,一股浓重的香水味道扑面而来。
  楼道阴暗潮湿,墙上,一些石灰剥落得不成样子,一片片挂下来象是些标语,整幢楼弥漫着一股妖气。我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心里,突然跳个不停。
  不久以前,这一层还有三户人家住着,转眼,就只剩我一个了。开门的时候,我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凄凉。
回到家,我倒头便睡。
  夜已深。我被那个裸身的老妇惊醒的时候,才发现天下雨了,而我居然开着窗睡着了。因为我的床就靠在窗边,雨打在我身上,把我的被子也打湿了一些。
  我开着了灯,去关窗子。
  当窗子关上的那一刹那,我突然看见,在玻璃窗上,隐隐约约地,映着两个人影。那另一张脸暗淡无光,象一张褪色的照片,那张脸上,似乎还有一种不怀好意的微笑。
  那是一张老太婆的脸。
  虽然有着微笑,然而,在她的眼里,是一种盛气凌人的傲慢,还似乎有一种刻骨的仇恨。
  因为太突然,我吓得松开手,一股风正吹进来,象从我手里夺走了窗户,那窗子“砰”一声,又开了,雨点登时又打进来。我回过头,毛骨悚然地看着我身后。可是,身后没有人,连一只老鼠也没有。
  我转过身,关上窗子。现在,雨敲在玻璃窗上,“沙沙”的一阵阵,让我心头一阵阵发凉。
  躺在床上,我还在想着那张玻璃窗上的脸。也许,那是我的幻觉吧?
  躲在潮湿的被子里,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恶臭,伴随着轻轻的“咔咔”的声音,象是从梳妆台里传来的。
  我忍受了一会儿,然而这声音细小而坚决,越来越清晰。我翻身起床,坐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我的脸象涂了一层白粉一下,没一点血色。
  这声音象是有什么东西在撞木板。也许是那种蛀木头的报死虫吧,欧洲人迷信地认为那是预示一个人的死亡,但我不信。尽管我记不清我小时候的事了,但我相信我不会迷信。
  我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发疯似地拉开了另一个,里面一样空空如也。可是,这声音却一下子大起来了,还是从梳妆台里发出来的,就象在我耳边一样,那股淡淡的恶臭也浓了一些。
  显然有一个暗屉。
  我猛地把那两只抽屉都抽了出来。
  里面,果然有一扇小门。我伸手到桌肚里,拉开了这扇小门。一只蟑螂一下窜出来,吓了我一跳。
  这只蟑螂相当肥大,我抓起拖鞋,猛地打下去。蟑螂被打得扁扁的,从肚子里冒出了白浆,六只小爪子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现在,那种声音没了,可是,那股恶臭更浓了些。
  我凑上前去看了看,那股恶臭象是有形的一样一下钻进我的鼻孔,让我几乎要吐。
  光线太暗,看不清,只依稀看到有一小段象粉笔一样的东西躺在那暗屉里。
  我找了根棍子,把那一小段东西拨出来。“啪”一声,那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截已经开始腐烂的手指!
  我盯着这一截手指。它被切下也有很长时间了,断口的皮肉已经变色,流出脓水来,也许这成了蟑螂的美味吧。
  我用一张废报纸把这截手指包起来,扔进了垃圾箱。就算这暗示了另一起案件,我也不想再惹麻烦了。
  窗外,雨还在下。   王强林只承认那天晚上他钻进了了徐贵家里,和徐贵的老婆发生了关系,一口否定他杀人。也许他酸溜溜的咬文嚼字惹恼了人民警察,警察还在给他做工作,他认罪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然而,有一个可怕的传说在漫延开来。据说,徐嫣和她妈都是因为被吸干了血而死的。据说被吸血鬼咬死的人也会变成吸血鬼,但那两个女人都没有回来吸血,可见这个传说只是谣言。可是,这个故事不胫而走,越传越真,厂里的领导怕影响不好,允许我带薪休息。
  城管部门的人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消息,来做过工作了。马家骐还有点要求,那对新婚夫妇却已经同意了立刻搬走。但公安局的人却来干涉,说在结案之前所有人都不许走。好在王强林虽然还没松口,看情形也快了。
  马家骐整天苦着脸,而他的老婆的脸上也开始淡了些容光,有点不满足的表情了。马文江因为就算治好了也只能尖着嗓子说话,让马家骐也高兴不起来。马家骐的大女儿马文虹却一直正常上班,和那新娘却好得很,常在一块儿说些悄悄话,有时见到我忙停住了,象是商量什么军国大事,只是她们看我的眼神却让我无地自容,觉得自己的嫌疑实在不该洗清。
  楼里,沉浸在一股阴森和恐怖的气氛中。   又是两个星期。
  王强林还没松口,因为警察还没有来通知。
  我还在休息。那天我去厂里领了工资,想再去那个去惯了的小店喝酒,可是门上贴着封条,边上的人告诉我,老板因为贩卖假酒,吃死了两个人,被抓了。我想他可能是冤枉的,至少他没卖我假酒过,我喝下去的酒除了头痛一些,没什么不适。
  我找了另一个地方喝了一顿,昏天暗地地回来了。
  天很暗,因为农历月初,月亮很小。我走到门口,又觉得眼前如此熟悉。楼梯象一条蛇一样在蠕动,我几乎踏不出一个稳一点的步子。我坐在楼梯口,想醒一下。
  借着外面照进来的路灯光,我忧郁地看着手腕上的一个伤口。
  尽管我想不想来我以前做过什么,但我相信我一定受到过很大的刺激,因为那个伤口正好和大动脉在直角,电影上坏人割腕自杀常是砍在这个位置的。
  我正在忧郁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了那种细小的声音。低沉,象从一个密闭的箱子里发出来的,象是一个哑巴在哭,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这让我有点毛骨悚然。如果徐嫣回煞,那可也太迟了点了,早断七了。
  我不由闭上眼。
  我疯了么?
  那声音象针一样直穿过我的耳膜,刺到我脑子深处。
  我站起身,做梦一样,推开了那扇门。
  几乎和那一天一模一样,只是月光没那天亮。我听到了,那是女人压得低低的呻吟。
  我推开了里屋的门。那扇门显然已经被踹过,发出了“呀”的一声。
  一个黑影向我扑来。
  这让我吓了一大跳,可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黑影已经从我身边钻了出去。
  那是条很大的狗。它冲过开着的门,跑了出去,象一道黑色的火。
  “是你么?”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在地上,马家骐的老婆正躺在徐嫣死掉的地方,一样以最坦诚的姿态对着我,分开了两腿,地上,衣服裤子扔了一地。她正懒懒地擦拭着两腿中间。
  “你……”
  “过来。”她抬起头。在暗中,她的脸上是一股媚笑。我惴惴不安地走过去。
  “便宜你了。”她笑着,欠起身,伸手来解我的皮带。我吓得一动也不也动,直到闯进了她体内,或者更确切地说,她吞没了我。
  我在她不停摆动双腿时,气喘吁吁地说:“你……为什么?”
  她不说,只是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反正我醒来是一个人在我自己床上,头痛欲裂。
  我去洗了把脸。刷牙时,牙膏沫也染成了红色。
  牙龈又出血了。
  我有种可怕的预感,似乎她又要死了。这儿已经死了两个人,似乎和我发生关系后她就得死。尽管我没有进出过徐嫣的身体……
  我的心一阵发凉。因为我听到一个女人在撕心裂肺地叫着:“死人啦!”
  
  死的是那个新郎。她也死了。她死我并不惊奇,我奇怪的只是那个新郎居然也会死。我一直觉得死的似乎都是女人,可这回有男人也死了,死在一起,以出生时的样子死去。
  我去看了看。在那个昨夜我有过一次奇遇的地方,他们搂成一团,心满意足而又恐惧难名。我看见了,在他们脖子上,的确有伤口,但并不是牙印,只是两个小孔,人的牙绝不可能这么尖的。
  那个好脾气的高个子警察也失去了耐心,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边跟哭成泪人也似的新娘说话。看见我在外面探头探脑,不怀好意地瞪了我一眼。马文虹陪在她身边,用一块手帕给她擦着眼泪。
  真是是鬼怪杀人吧。我想起了那截手指,不由打了个寒战。
  
  警察在街上一个乞丐身上发现了马家骐老婆的内衣。那个乞丐赌咒发誓说是在楼外拣的,但警察否决了这种说法,认为是他奸杀了马家骐的老婆,顺便把那正得趣的新郎也干掉了。
  一幢楼,现在只剩下了四个人。那新娘已经马上要搬回娘家去,而马家骐的脸色已经从丝瓜变成了苦瓜。
  我也准备搬出去。厂里给我随便什么房都成,就算让我住在值班室天天值班也成。只是厂里一时腾不出空房,让我务必再等一些日子。
  接连死了四个人,而且都是那种色情的死法,尽管报纸上没有报道,但每天都有鬼鬼祟祟的人钻进来看看。用警察的话来说,“给破案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天黑了,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街上。在满身汗臭的人群中,一辆汽车正在身后按喇叭,可没人给他让路。我突然感到苦闷和孤独。
  走进楼里的时候,马家骐苦着脸站在楼道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我看见他,脸上一阵发烧,想溜进去,他忧郁地看了看我,也没有说话。
  我刚走进楼,他忽然在我身后道:“小张。”
  我站住了,准备接受一顿臭骂。
  “最近的事,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打了个寒战。不论是谁,对连着死了四个人,每个人都是那么古怪的死法都会觉得奇怪的。也许,他在怀疑我么?
  “是有点奇怪。”
  “那不是人干的!”他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会是什么干的?”
  他一字一顿,道:“鬼,吸血鬼。”
  我笑了:“还是进口的?”
  “你别笑。我看了本牛津大百科全书,里面有关于吸血鬼一条,据说是最早出现于罗马尼亚。他们平常和人一样,但是要靠吸人的血活命。”
  “那可不对,据说被吸血鬼吸过血后,死人会变成吸血鬼的。可最早死的也快半个月了吧,也没变成吸血鬼回来。”
  “那是因为中西的葬仪不一样。”他忧郁地说,“现在都火化了。”
  我又激凛了一下:“听你的口气,好象你猜到了?”
  他苦笑,把烟头扔在地上,踏灭了:“警察一直觉得杀人的是个男的,可是,为什么不能是女的?”
  我的心抽紧了。现在,楼里的女人只剩了两个。
  我道:“你说的是……”
  “文虹。”他又摸出一根烟,“去年文虹她们厂和罗马尼亚一个厂交换技术,她去了两个月。她回来后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同,老是不理人,要她找对象也不肯,晚上还老是不回家。”
  “那又能证明什么?”
  “我要你去证明。”他扔下烟,“你去追求她,看她是什么反映。”
  我看着他,他的样子一本正经,不象说笑。也许,他觉得,如果我也死了,那更证明马文虹已经是个吸血鬼了?   马文虹走进楼里时,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
  “你好。”我看准机会,从一边走出来,摆出我最能让人接受的微笑。希望她不至于尖叫起来。
  “你好。”她只说了一句,脚下却没停。
  “哪儿来?”
  “厂里。”
  “马小姐在哪里上班的?”
  “丝厂。”
  我笑了:“是不是你只会用两个字回答问题?”
  她停了停,看了看我,道:“可能。”
  她想越过我,我急了,拦住她,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荣幸请你吃饭?”
  “没有。”
  她扔下目瞪口呆的我,顾自上楼了。   “你发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灰心丧气地说,“她理也不要理我。”
  “你的魅力不够。”他笑了。他这时候还开得出玩笑,实在让我佩服。我说:“你为什么老以为是她干的?我看不想。”
  “要不,是吸血蝙蝠?”
  我没理他。我当了一回傻瓜,没理由再当第二回了。
第二天一大早,楼下闹成一片,我醒来时,胸口郁闷得厉害,咳嗽起来,吐了一堆浓痰,痰里带了些血丝。难道我得了肺结核了?今天我又要上班了,大概厂长觉得养我实在不象样吧。我洗了把脸,楼下的人已经闹哄哄地上来了。
  又死人了?我打开门,一条极粗的汉子道:“喂,金美霞住在这里么?”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是谁?”
  “就是结婚没多久,老公死了那个。”
  我恍然大悟,道:“噢,她住楼上。怎么了?”
  “她今天要搬,说好了早上来搬的,叫我干等可不行。朋友,你也知道,我们这碗饭可不好吃,你要不要搬家?这是我的名片,价格从优。”
  我接过他的名片,也没看,塞到口袋里,就下楼去了。在楼下,我还听得到那个粗汉在大声叫着:“金美霞,金美霞是住在这里的么?”   中午,我蹲在地上吃着食堂里打来的难以下咽的饭,车间主任领了两个警察走过来,指着我道:“他这是。”
  那就是那一高一矮两个警察。我站起身:“又见面了,又是什么事了?”
  那个高个子摸出一张纸,道:“你有重大杀人嫌疑,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被他们塞进车里,厂里的同志们围成一团,不过不是为了救我,只是象看猴戏似的看我蜷缩在车后面。我木无表情,让自己的姿势好受一些。   还是那两个警察。不过,这一句不是问话,是审讯。
  那个高个子打开一支很亮的台灯,照着我的脸:“你的口味很独特?”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就爱喝上两口,别的也没什么特别。”
  他喝道:“老实点,我们有了确凿的证据,你杀了马文虹和金美霞!”
  我的心头一颤。要来的,还是要来,可是我的脸上还带了点笑意:“还是两个?”
  “你不要自以为得计,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快承认吧。”
  我笑了:“你这话是诱供。”
  “他妈的。”高个子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斯文,他从桌后冲出来,一拳打在我脸上。我猝不及防,被他打得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爬起来,放来椅子,道:“法律规定,警察不得动用私刑。”
  “放屁!你看见没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再不老实,还要让你吃生活。”
  “你想要我说什么?我晚上爬到她屋里杀了马文虹和金美霞么?谁见到了?是不是楼里只剩了我一个活人了,就非是我干的。”
  高个子还要动手,那个矮个子却按住了他,道:“老陈,等等吧。”
  我擦了把嘴角的血迹,道:“还是这个矮同志聪明点,当心我告你。”
  “屁,”高个子鄙夷地看着我,“你告我有屁用,狗屁,揍你还不是象揍一条狗。”
  那矮个子道:“老陈,跟他多说些什么。喂,你跟我来。”
  他把我带到拘留室里,把我扔进里面,道:“你也不要太器张,要知道,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历史早就证明了。”
  
  第二天,那个高个子十分和蔼地向我赔礼道歉,因为他们又发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马家骐杀了人。一切都有了圆满的解释,马家骐因为反对儿子与徐嫣交往,把趁徐嫣先在一楼等他儿子时杀了徐嫣。因为也只有他才会知道,徐嫣和马文江常在一楼空房里效鱼水之欢。他儿子被徐贵揪掉了下体后,他怀恨在心,因此为了报仇杀了徐贵的老婆。他的老婆性欲旺盛,因为马家骐越来越满足不了她,就把那个新郎勾上了,结果被马家骐发现,杀了那两人。至于马文虹和金美霞,她们早在中学里就已经建立了超越友谊的关系,也就是累斯班,俗称的女同性恋。金美霞结婚后,仍然不愿离开马文虹,所以他们一对新婚夫妇要住到这么套旧房里来。马家骐因为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所以趁她们晚上睡在一起时杀了她们两人。由于他有很方便就能从马文虹的钥匙圈上找到金美霞家的钥匙,所以他要进入金美霞家是很容易的。而且,他本身是个十分内向、十分脆弱的人,据警察估计,他一定有了精神分裂症,据他单位里的人说,他曾宣称他女儿是个吸血鬼,可是他的狂想症已很深了。
  这些复杂的人物关系把我搞得昏头转向。我唯唯地听着,直到他说完。
  当我第二次走出警局,在我的心里,充满了厌倦。
  我又在外面喝了一顿。厂里多半已经做不下去了,这也让我失落。回到楼里,天已经黑了,在空荡荡的楼里,我开着门,想着不过几个月,这儿几乎已经死光了,这么一层楼,只剩了我一个人。兴奋的,也许只有城建局的拆迁办吧,因为钉子几乎一下子全没了。如果按得益者算,城建局该是第一嫌疑人。
  我关上门,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
  金美霞和马文虹的死,在警察告诉我以前,我并不知道。可是,我却对那个高个子说“晚上爬至她屋里杀了马文虹和金美霞”!从这话里,我是知道她两人是一块儿死在房里的!
  天并不太热,但也不冷。可是,我身上,却起了鸡皮疙瘩。
  我躺下了。   “你是我的。”
  风吹着,黑色的。在黑暗中,我看见一个瘦小的人影站在黑暗中。
  那是个裸身的老妇。
  她向我伸出手,摸到了我的额上,我看见了她手臂上象蚯蚓一样的血管,在皮肤下活了一样在不停地跳动。她的乳房象两个空了的面口袋挂在胸前,在风中就象铃当一样晃动。
  “你是我的,我的。”她笑着。如果从一个年轻女子嘴里说出来,那是句多么让人心襟动摇的话啊,可是,现在,我只是恐惧,好象是沉没在深不可测的黑水里,呼吸也困难。
  “我说过,你会回来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她的长长的指甲刮在我脸上,让我感到一阵刺痛,我想躲开,可是,她那只爪子一样的手毫不迟疑地伸过来,以只有噩梦中才有的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力量,抓住我的肩膀。
  “你是我的。”
  她的脸凑在我眼前,张大了嘴,看得到她嘴里,那些因为蛀洞而变得黑黑的一口烂牙中,一条细长的鲜红色舌头在嘴里卷动,带着一股腐坏的恶臭。她铁一样的手抓我我的手腕,用她的右手那利刀一样的指甲划了一下我的手腕。我腕上的皮肤象熟透的水蜜桃皮一样被划开,血就同固体一样冒出来。只是,毫无痛感。
  这个太有真实感的噩梦让我毫不羞耻地大叫起来。然后,我醒了。
  我象炸尸似地直挺挺地坐起来。外面。月亮又很亮,今天又是个好天。玻璃窗关上了,月光在玻璃上象蒙了一层薄膜。我只觉心有余悸,再不敢睡了,和衣坐在床上,看着外面。
  月光透过窗子,照在梳妆台的镜子上,又映到地上,破碎的。
  等我醒过来时,我发现我就坐着睡了大半夜,天早就亮了,阳光映在梳妆台上,也只是一件破家具而已。我第一件事就是看我的手腕,自然,手腕上只有那道很久以前不知什么缘故留下的伤痕,并没有新的伤口。
  我看了看钟,已经是下午四点!我居然坐着睡了一个白天!这件不可思议的事让我极度忧虑,我怀疑我是不是住在这幢楼里患上了神经衰弱了。
  这时,有人敲门。
  
  门外,是提了瓶酒的王强林,一手还抓了一个油腻腻的纸包,神色很憔悴,胡子拉碴的。
  “好久不见,刚回来?”
  “他妈的,”他说道,倒不再咬文嚼字了,“这些天的钵头饭可真不好吃的。你这混蛋,一样玩了她,就因为玩得比我早,就什么事没有。”
  我瞪着他:“妈的,想找碴?”
  他呆了呆,道:“不是,在里面呆久了,说惯了。我哪会怪你,又不是你的事,我一出来就找你喝酒来了。反正,明天我就下海南,再不回来了。”
  我笑了:“那好,喝吧。你带了点什么?”
  “猪头肉。”
  他挤进来,道:“妈的,你弄了张小桌子?”
  “前两天拣的旧货。”
  我把凳子让他坐,自己坐在床上。他倒着酒,我在他身后的梳妆台镜子里,看到他的后脑勺头发也少了不少。
  “真想不到会是马家骐。回头想想,却又什么都合得上。”他喝了口酒,有点大舌头地道:“在里面根本没酒喝,妈的,憋得好惨。那天我玩过她,看见拐角处有个人影,我还以为是你呢,想再找补一点,没想到是马家骐。笨,女人哪是用来杀的。”
  “你看见有个人?”
  他又倒了杯酒:“说这个干嘛,喝吧喝吧。”他又喝了口酒,忽然尖起鼻子道:“你这屋里怎么有股臭味?”
  我嗅了嗅猪头肉,道:“肉没坏啊。”
  “不是熟肉,是种烂肉的味道。”他又喝了口,道:“大概是我鼻子有问题了,反正,里头也是香臭不分的。不过,我觉得,那个凶手,还不是马家骐,至少不全是他干的。”
  “谁?”
  “杀人的人。”
  我笑了:“你这是句废话,难道不是你就是我了?”
  “当然不是,”他突然正色道,“是鬼。”
  我笑出声来:“我听马家骐说是吸血鬼干的,你说是鬼,你们都是在见鬼。”
  他道:“你知道你这屋以前是谁住的?”
  “不知道。你知道?”
  “我在里头跟一个老警察混得挺熟,他告诉我,二十年前,你这屋住了一个老太婆。她一个人住了好多年,从没见她出过远门。那时人警惕性高,报告说她老是倒做好的米饭。”
  我道:“吃不完倒掉又不是犯罪,怎么了?”
他很神秘地说:“以前,她老是带一些小孩回家。这也不奇怪,可谁也没见过她带小孩出来。”
  我打了个寒战。隐隐的,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有一天,就是我住那屋里的,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一个小孩冲出来,几乎把人吓死。那个小孩瘦得皮包骨,脸也白得跟骷髅一样,没一点血色。尽管那老太婆出来追,可是那个小孩跑得太快了,没追上,反倒让人看见了她屋里。”
  我慢慢地道:“屋里有什么?”其实我不用问,因为,我在他身后的镜子里,看见了一个花白头发的发髻正慢慢地伸上来。那个人该是站在我身后,可是,从王强林眼里,他根本什么也没见到。我嘴里的话,也几乎带着寒意。
  “都是血!”他一仰脖,喝了杯酒,又倒了一杯,道:“这在这梳妆台前,一大滩血。”
  “后来呢?”
  我已经浑身瘫软,因为那个发髻已经伸得很高,我可以从镜子里看到那个老妇人恶毒而带有笑意的眼睛了。
  “当时不知怎么一回事,后来来了两个警察把她带走了。对外面说她是卖淫,说也好笑,她那一大把年纪,那张桔子皮一样的脸,她就算卖也没人买啊。那个老警察说,那个老太婆其实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邪说,说是喝人血可以长生不老。那些米饭,都不是她吃的,是煮了来给那些小孩吃的。她骗来小孩,就在小孩手腕上……”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一刀,然后天天喝一些。那些小孩死了,她又把尸体切成一块块,带出去扔掉。喂,你那脸怎么这么怪?”
  我摸了摸脸,道:“没什么啊。”
  他嘟囔了一句:“又玩女人了吧?还被人抓破了一道口子。”
  我象浑身浸入冰池中一样,冷得发抖。王强林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看见,镜子里,那个老妇人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而我的眼,正盯着王强林的……喉咙,我的嘴里,两颗犬齿也正慢慢伸长。
  我站起身。王强林惊愕地抬起头看着我,忽然,他张大了嘴,似乎想喊叫,可是,我猛地扑过去,抓住了他的头。平常,我绝对不会如此敏捷,我凑上前去,咬住了他的脖子,我那两颗尖利的犬齿已经刺破他的皮肤,刺破他的大动脉,血一下涌入我的嘴。我恬不知耻地大口大口喝着,几乎要呛着。
  王强林几乎没有挣扎,就已经不动了。我在喝着他的血的时候,看见镜子里那个裸身的老妇正无声的笑着,胸前,干瘪的乳房象两只口袋一样摆动,她的眼里,是包不住的恶毒的笑意。
  喝完了王强林的血,我扔掉他尸首,抹了抹嘴。在镜子里,那个老太婆还在粗野地笑着,我也咧开嘴,笑了笑,在王强林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
  我换了件衣服。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也许是我身上残存的人性还在让我内疚,可是,另一种自鸣得意的疯狂象一株有毒的植物一样慢慢长大,我从容不迫地洗净,擦干,换上干净衣服,拿了些钱,走出门前,又把能烧的东西都抖松了扔在地上,点着了。
  我走在街上,月光亮得凄厉惨白。我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漫暖的血腥味,都是从那些健康而丰满的人体上散发出来的,象絮状一样飘散在空气中,甜美而芳香。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挤在人群中,看着火舌吞没了那幢楼,忧郁地露齿一笑。
  月亮依然圆而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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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の《上海鲁迅中学7大不可思议恐怖事件》·
这也上两届传下来事情…… 都发生入夜10点之后。
(一)据说,10点之后你凝视门口鲁迅肖像眼睛,你会发现他眼睛分明动。
(二)操场上有一双你看不见的眼睛,会森森的注视着你。(据说,所以至今一到晚上学校的操场就封锁,不让任何人进入)
(三)三楼右侧的有一个化学实验室,入夜后打开水龙头,会发现流出的竟血。
(四)所有的教室这个时段电灯都打不开的,然而其他电器正常运行。
(五)三楼右侧的一段楼梯在白天走是12格,而在那个时段竟是13格。(在记忆中,好象的确有一段小道楼梯是被封锁的)
(六)三楼右侧的女厕所,(经后来考证,就是我们教室隔壁的那个,寒啊)在夜间总隐约有女人的哭泣声,十分悲戚.。
(七)你进入学校是几点,出来后你会发现你的手表仍旧停留在几点。
    当然对于这种鬼话,大多数的人总是付之一笑,是在茶余饭后做为谈资,然而,据说就在6年前,发生一件事情,让所有的一切从新蒙上一层灰瑟的阴影。
    6年前,也就是比我们高三届,曾有3个人(两女,一男)试图去打破这些无稽之谈。然而……
    夜,十点,三人按约,在学校门口集合。开始,他们所谓的“探险旅程”。
先是鲁迅肖像,在15分钟的凝视后,得出的结论,纯粹是唬人的。于是第一桩灵异事件宣告破产。
    进入操场后,兜3圈,没有任何异样,倒是被一个看操场的老头看见了,大声叱喝责令回家。
   女厕所,那2个女生没敢进去,结果是那个男生硬着头皮走了一遭。15秒后,那个男生出来了,宣告NO.3破产。然后,“放血的水龙头”,“第十三格楼梯”,“打不开的灯”也一一被打破了。出了校门,一对表,11点了。手表还在走。
    各自回家……
     然而,第2天,那个男生的父母,来到学校,告知他们的孩子昨夜至今,未回家。于是校方与其父母四处找寻,终究在那个女厕所的一个长期打不开的“包间”中,寻到了其尸体,一具被抽去血的干尸……两个女孩害怕了,她们再去看鲁迅肖像时,发现他的眼睛是一直朝左的,而她们都记得那晚分明是朝右的。
    找到教工的主任,被告之学校从来没请过人来看操场。
    回到化学教室,发现昨夜放水的龙头下,有一滩血。
    至于楼梯,一位老教工回答:LX中学的楼梯一直是11格,从来没有12格之说。
    关于电灯,其实当晚有一次全市的停电,时间就在晚上10:00—11:30。
    而警方透露,男孩的手表很蹊跷的停在了22:00……
    后来这事是怎么平息的,我不知道。反正这件事校方封锁得很紧。我也是在毕业后,一次 的遇见了一位比我大2岁的学姐,很神秘地告诉了我这件事。我自是当作笑谈,莞尔付之。
   就在不久前,重回母校,又与校长和老班主任重新聊到此事时,校长脸上竟掠过一丝惊恐,但很快以谈笑掩饰过去了。而老班主任,显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那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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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夜の<不要随便喝水...>·
为了上班方便,我和好友林红一起在城郊的居民区租了套房子,地方倒宽敞,就是太过安静了。白天很少见居民溜达,到了晚上静的听不见一点人声。我和林红虽然是同学兼好友,住在一起才发现她被娇惯的不行,林红从来不喝自来水,她说自来水不卫生,即使煮开,上面仍会浮着水碱,看着就让人恶心,她宁可渴死,也不喝。

     没办法,我们只好挤出钱买了台饮水机,从小区水站订购了饮水。那个水站小的可怜,并且只销售一种牌子叫长生的桶装水。

     我从不觉得自来水有什么不好,可林红硬是要我与她一起喝桶装水。我只用鼻子闻了闻就把那杯水推倒一边,那水里有一股奇特的淡淡香味,我闻着不舒服,劝林红也不要喝,可她认为这是水的清香,说明水质好,还说小区的居民全去水站购买。不管她怎么说,反正我不喝。  自打我们订了饮水,林红就好象变的非常渴,一有空就不停的喝水,每天还要带上俩大瓶到单位。而且她还变的不爱吃东西,每次吃饭就吃一点点,我一直就当她是在减肥。所以,我们的饮水量消耗很大,一天就会被林红喝掉3、4桶,只好每天请水站的人来送。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送水工人,就感觉很不好,他的脸像被重物砸过,有点扭曲,脸色很不好,有青有黄。他的眼睛很大但瞳人很小,一举一动很缓慢,可力气大的很,拎起两 只装满水的桶对他来说轻而一举。他看我的眼神很凶狠,因为我曾说过他们的水有怪味。每次他来送水,我都会回房间,让林红应付。他是我想起黑衣人里那个化装成人的怪物。

        一天,我按时下班,正在厨房做晚饭。天黑了,林红才回来,她脸色很不好,进门后就直奔饮水机。我因为不喝桶装水,根本没注意水已几乎喝光了,印象里应该有桶备用的,可我们记错了。林红急着喝下仅存的半杯水,仍不停的叫渴。我好心的从水壶里到水给她,她看都不看就挥手打到地上。我本想马上打电话要水,但被林红的样子吓到了。她开始还狂燥的砸东西,不停的叫渴,后来脸色铁青,翻着白眼,双手扯着自己脖领,倒在地上蠕动着。我马上拿起手机打算拨120,但林红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我俯身扶她的肩头,她呼吸急促,双眼布满血丝“水,我要长生水-----”我直感林红的怪病一定与长生桶装水有关,这时,我握着她的那只手迅速的变的干枯,然后由手臂上延,直至全身。事情发展的太快,我完全呆住了,直到看见她的脸也变的枯瘦干瘪。我尖叫着想离开房间,但林红鸡爪样的手抓住了我的后颈,而且手劲奇大,我拼命的正脱,她只抓下我的些许头发。奔出她的房间,我迅速到厨房找了把长把铁勺别在她房间的门把手上。

        正盘算如何是好,门铃响了。从猫眼看去,是那个送水的工人,仿佛知道我在看他,正怪笑着。我的心紧张的几乎跳出来。不管他是什么怪物,我要逃出去,门外开始乒乒乓乓的砸门,屋顶的灰尘都镇落下来。我跑上阳台,三楼虽不是很高,但我爬出去,还是有危险。我按照电影的情节,拽下窗帘,撕成条状结在一起,一端系在门把上,然后顺着绳子下滑。开始还顺利,但到达第二层时,那家阳台里伸出只枯瘪的手,捉住我的衣服,月光下,那干尸样的脸孔狰狞极了,我放弃了绳子去拍打那只手,终于摔了下来。浑身都疼翻了,坚持着向小区外跑。脑子里所有的人们都变成了怪物。

        到了大马路,我拦下辆出租车,随便说了个热闹的地方。心里盘算着天亮后再去看看林红。司机是个爱说话的人,他总试图与我聊天,还不断喝着他水杯里的水,“小姑娘出那么多汗,热了吧,喝瓶水吧。”他递我个矿泉水瓶,已经开了封,水还是满的,“外面的水贵,还有假,这是自家带的。”说实话,受了惊吓,又跑了半天,嗓子早冒烟了,我到了谢,喝了一大口,这时,瓶里冒出一股熟悉的淡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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