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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如同甘醇的美酒,寒山苍翠,秋水潺潺。
??官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徐走来了人一马。
??满地的鲜血和呻吟声,仿佛都已经不见,马上少年,白衣纯净如水,面容静静如水,声音也冷冷如水:
??“放开她”宝儿说。
??“你是什么人?”黑衣蒙面人远远的感到了一种让人震撼的气势,从那骑马的少年身上散发出来。
??宝儿望向冷如嫣,她的头发微乱,金点翠红的绣衣已经揉皱,花容惨淡,下唇因为紧张,已经咬出了一排细细的牙印,看到自己出现的眸子中,出现了惊喜和希冀。
??我得救她。宝儿想。一边望向这群黑衣蒙面人,如此迅速得手起刀落,不是一般土匪,若是打起来,自己不会武功,已经明显处于了下风,看来,只有智取,获得时间,或者获得他人前往王府报告的机会。
??也许,也许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宝儿长叹一口气,如嫣姐姐,也许,自己这一辈子都和她,和她的名字永远的结合在一起,无法分开了。
??黑衣人看到马上瘦弱的少年静静的站立并不作声,有些不耐烦起来,一挥手,刚要示意人围上去,那少年竟开了口,而那声音,竟然是柔媚甜美至极的女儿声:
??“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女儿声?黑衣人一愣。他,他竟是个女人?
??“我才是冷如嫣。”宝儿说,轻轻的跳下马来。
??两个冷如嫣??黑衣人愣了愣。
??宝儿轻轻一笑,伸出手去,那如同白玉一样的手指轻轻一动,黑玉束发的玉冠已经解下,黑色秀发飞扬披散,白衣素净,飘然若仙。
??黑衣人面面相觑。天下第一美人?究竟是哪一个??
??“我是冷如嫣,”宝儿静静走向黑衣人的首领:
??“你们要的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吗?”
??说完,她轻轻抬起手来,以衣袖遮住樱唇,嫣然一笑,艳光照人的容颜竟是百媚横生。
??天地仿佛一刹那失色,从未如此女儿态十足的宝儿,不饰一物,白衣飘扬在秋日的阳光里,仿佛世间最绝美耀眼的一道光芒,让人不能逼视。
??黑衣人仿佛呆住了,她竟是如此的美丽!美丽的让人不能移转视线,忘记了呼吸!刚才那轿中的女子,虽然美丽的让人一见发愣,但眼前的这个她,美的竟是浑然天成,无需任何装饰,无需任何华服!更重要的是,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不仅美态流转,更有着动人心魄的气势,贵气天然,风华绝代!
??自己竟差点搞错了!黑衣首领突然回过神来,轻轻的挥挥手,其他的黑衣人放开了冷如嫣,刀剑出鞘指向了宝儿。
??“不,不!她不是冷如嫣!!”一直没有说话的冷如嫣,这个时候突然叫了出来。
??宝儿皱了皱眉毛。傻姐姐你竟不知道我穿着天蚕锦吗,他们伤害不了我!
??“雨红,这次你假扮我,真是辛苦你了,回去告诉爹爹,让他救我。”宝儿轻笑对着冷如嫣说,语中带着暗示。
??“想要放人通风报信,没有希望!”本来放开了冷如嫣的黑衣人,突然被冷如嫣的叫声惊醒,又将刀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老大,要不,一起带走。真假一起办了!”
??宝儿的手心暗暗的出了冷汗,她暗暗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沉的住气,不能慌张,边上的雨翠,好像昏迷的有醒过来的意向,还有冷平,虽然在流血,刀压在了脖子上,但是,如果可以放他们回去,总有一些希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理出头绪,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要挟持冷如嫣?有什么厉害关系?会是魏府的人吗?脑子里灵光一动,难道,难道他们不是?而是?
??想到这里,,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宝儿甜美的一笑:
??“带的人越多,杀的人越多,我想各位,进京似乎更麻烦些吧!”
??黑衣人面部的表情似乎松动了一下。
??宝儿轻叹一口气,似乎进京这两个字,押对了宝了。刚要继续说下去,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更冷的声音:
??“进京如果麻烦,不如现在谈谈。”
??
??四周的密林里突然出现了一大批将士,手持弓箭和强弩,包围了整个山道。说话的男子一身黑衣,龙行虎步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轻轻摇着扇子的男人。
??七皇子!!冷如嫣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眼泪弥漫了双眼。
??是他!宝儿的心也忍不住的一跳。突然感觉了轻松,那个黑衣的男子,面容如冰,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突然有了安全感。
??突然的变故,显然让黑衣人吃惊不已,刀枪一紧,首领的刀架到了宝儿的脖子上,而另外一个,却是紧紧的扣住了冷如嫣的脖子。
??“七皇子,救我!”冷如嫣望向他,珠泪滚满了脸。不知道为什么,喊出了这么一声后,她竟然心中发慌,救我,他会救我吗,那边站着的是宝儿!但是要试一下,还是要试一下,试一下昨天晚上他看向宝儿的不是那样的眼光,昨天晚上他早早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宝儿,不是,不是!!!
??没想到,他竟直直的走了过来:
??“嫣儿,放心,我会救你。”他对着她,隔着指着她的刀剑说。
??那声音竟是如此的温柔,还有着一丝丝的疼惜。冷如嫣眼泪滚滚而下,心中突然释然。
??“放了她!”仪翔冷冷的望着黑衣人:“你们需要什么条件?”
??她才是冷如嫣?黑衣人首领看看自己刀下的宝儿正带着一脸平静。天下第一美人,竟不是她???自己竟是抓错了人?
??“这个姑娘叫林宝儿,父亲是镇守海门关的林大将军。”声音平平,不带一丝波澜。
??宝儿望向他,这个男人从始至终没有望过自己一眼,冷酷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表情,而在望向冷如嫣的时候,却多了一点疼惜。他们是天下最好的一对,宝儿低下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之间心底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奢望,希望自己和他曾经的相遇,会在他心底留下那么一丝丝的痕迹吗?”
??“如果你杀了她,我一点不介意。”仪翔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冷:
??“林将军那里,也许我会替你的主子美言两句。”
??杀了我,他不介意?宝儿看看他,他竟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那么,昨天晚上,为什么却又将自己抱回了那里,让自己住下?难道说,这,这是他布下的一个局?心里有疑问突然迅速的扩大。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和姐姐一起前来上香?
??难道,难道他竟是设下了这样一个局,要让对方杀了自己,然后再去告诉爹爹,然后,以他现在的身份不仅可以有岳丈冷王爷相助,又可以有痛失爱女报仇心切的爹爹相帮于他,那位子,将会是多么的牢不可破——
??寒意弥漫上来,宝儿没有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苍白,竟是没有了血色,他,他竟真是要借着他人之手,杀了自己??!!
??黑衣人气息喘动,面容上出现了犹疑,望望刀下的林宝儿,她不是天下第一美人!但是她却为什么要冒充那天下第一美人呢?谁才会这么笨的自己要送死,黑衣人冷哼一声:
??“不要以为我们是笨蛋,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冷如嫣!这世上没有谁会代替另外一个人去送死!”
??手下的刀一紧,宝儿感觉刀脖子一痛,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肌肤。红色的血液流下来,染红了白色的锦袍。
??看到了宝儿的血,冷如嫣发出了一声惊呼。无论如何,她不希望宝儿死掉。
??宝儿淡淡一笑。
??“你可以杀了她”,那黑衣的冷血男子,似乎根本不为所动的负手而立,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所有的兵士围拢上来,有个士兵给他递上了一把镶着金边的长弓,他微微笑着,拉弓上箭:
??“我只要救下她!”他的箭指向冷如嫣身边的黑衣人的咽喉,嘴边突然绽放出一个花一样绚烂的微笑:
??“同时谢谢你的主子,帮我找了林将军这个好帮手。”
??黑衣人首领眼睛微微转动,难道,难道这个自己手中的,真得不是那天下第一美人?难道这个真是,林将军的唯一爱女林宝儿,杀了她,岂不是激化了自己主子和林将军的矛盾?如果杀了她,那冰一样的男人岂不是正中下怀?传说中七皇子的箭,在那场对月氏王的战争中,于万军中取下了月氏王的首级时,只是瞬间的事情,根本来不及回神。现在这男子,黑色披风,面容如玉,拉弓如满月,自信的如同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自信?是的,他是那么的自信,自信的不容人怀疑,他只注视着她,修长的手指拉开了弓弦。他要救她。宝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秋风忽然大了起来,四周厮杀的喊声响了起来,冰凉的刀刃依然架在了脖子上,宝儿微微一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也许爹爹说的对,京城,真的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想想自己,刚才见到他的一刹那,心中异常的安全感,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好笑。
??微风扑面,有拉弓射箭的声音。脖子上的刀一紧。
??血,有血流下来,顺着自己的脸部,沿着自己的脖子。
??冷如嫣的惊叫声,有人倒地的声音,还有,秋风飒飒的声音。
??宝儿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
??刀掉落下来,血慢慢流了下来。
??宝儿倒了下去。
??局中局,真是个绝妙的局中局,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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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疼,
??浑身酸疼。
??勉强的睁开眼睛来,轻纱帐,黄绸锦被,四周陈设稳重而简练。但是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家。
??眼睛酸涩,浑身充满了无力感,骨头好像散了架,这里是哪里?
??宝儿挣扎着起来,拼命的摇摇头,摇散了一头乌黑的发,披散在身上,我这是在哪里?是林漠找到了我吗?可是这里,不像是将军府,更不像是林漠的房间。
??“你醒了?”有个女孩子温柔的声音。
??宝儿转过身去,看到房门轻轻的推开,走进了一位身着淡淡蓝色锦袍,柳眉杏眼,唇红齿白的姑娘,虽手里捧着水盆,却浑身散发着气定神闲的自若,看上去不像个丫鬟。
??宝儿疑惑的望望她。
??“这里是仪翔的卧室。”她轻轻的走近。
??仪翔?宝儿一愣,仪翔,不就是七皇子??
??“昨天你醉酒了,他抱你回来,让你休息在这里。”
??“嗡”的一声,宝儿感觉到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他抱了自己回来?自己不是碰到了一堵软软的墙吗?难道,那竟是他?低头看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女内衣,这衣服……
??“我帮你换的衣服。”那女子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换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你竟是个女子,洗个脸吧。”她放下水盆,依在了床边,笑望着她。
??宝儿窘迫的一笑,自己竟以为他帮自己换的衣服,真是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谢谢”,宝儿说,轻轻的将手伸进了水里,突然想起他,他还在吗?
??“七,七皇子,还在吗?”宝儿轻轻的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鼓满了小小的期待。
??“仪翔已经离开了,他要上朝。”
??离开?宝儿一愣,听到自己的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望望窗外,东方早已皓白,现在正是上朝的时候。
??想必他看到任何一个醉酒的人都会这么做吧,苦笑一下,望着满盆的清水,里面映出了一张宿酒醒来的脸,长发飘散,憔悴不堪。这个样子若是给人看到了,肯定是吓坏一帮人,宝儿想,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也许,也许这个样子还是不要他看到了好。可是,看到了又如何?林宝儿,对于这京城来说,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这里,不属于自己。
??一边想着,一边梳理飘散的长发,望向菱花镜,多久没有这么的像个女孩子过?那些和爹爹在关外的日子,草原骑马,黑发高束,自己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像个男孩子,不,一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可是,为什么,现在镜子里的黛眉之间,竟有了一抹淡淡的化也化不去的哀愁?
??“姑娘可是姓冷,名如嫣?”那蓝衣的女子竟还未离去,一直站在边上望着自己。
??“姐姐,何有此问?”宝儿望望她,我很像冷如嫣吗?那个天下第一的美人,那么的娇柔美丽,那么的我见犹怜,骨子里透出的幽雅可是自己学也学不会的气质:
??“我不是。”宝儿笑笑。
??柳如眉望着眼前的宝儿,她,竟不是冷如嫣?不是冷如嫣却为何如此气质尘?即使长发飘散,白衣素净,浑身不饰一物,却一颦一笑都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不是冷如嫣,为何他如此紧张?整整候了一夜,天明却早早离去?她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和他那么多年,竟是第一次看到他在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冰霜的脸上有了甜蜜混杂着苦痛的表情。
??“这里是哪里?”
??“岳王山郊”
??啊,这里竟然是岳王山?宝儿突然想到了今日要和冷如嫣一起上香的约定:
??“姑娘,这里可能直达山上的光化寺?”
??“你可是要去上香?如果上香,此去十里光明峰山道,是上香必经之路。”
??“多谢姑娘”,宝儿微微一笑,黑玉束发,已然一身男儿打扮,走出房门,早晨的太阳已经高高的照在了东方,秋日早晨的薄雾轻轻缭绕,这里竟是一个农家小院,依湖而筑,清雅无比,大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意境。宝儿心中暗叹一声,这里真美,站在早晨的阳光里,鸟语花香,微风轻抚,自觉的浑身充满了清新。她禁不住,举起手来快乐的转了一个圈,闭上眼睛在光里感受着这一刻的舒心,也许,她想,也许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时刻了。
??柳如眉默默的望着阳光下的宝儿,她是属于光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白衣飘飘的站在阳光里,自己竟是有这样的想法,四周竟是温暖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姐姐,你可否借我一匹快马?”宝儿转过身来面向那柳如眉,脸上没有了刚才站在阳光里的温暖,而是淡淡的微笑。
??“你怎知我有快马?”柳如眉挑起细细的眉毛。
??“七皇子的地方,需要进京方便,岂能无马?”宝儿微微笑着,带着一脸的俏皮。
??柳如眉暗叹一声,这是个精灵的女子,心思缜密竟让人无法琢磨。牵来一匹好马,看她翻身上鞍,动作利索的一如男儿,马正要行之际,她突然从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林宝儿,我的名字。”
??一骑轻烟,马蹄声渐渐远了。
??只剩下柳如眉轻轻斜依着柴门,望着远方。
??
??岳王山脚,山道两边茂密的树林。
??“大人,时辰越来越近了。”一将士双手抱拳。
??“所有人已经埋伏好了。”管文仲摇摇扇子,微微笑道:
??“希望这次能够钓出真正的凶手。”
??一袭锦袍的仪翔轻轻皱了皱他那好看的眉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冷冷的微笑:“一石三鸟之计,果真妙啊。”
??“用计之人,心思细密,埋伏暗杀,若是杀掉了你,自为最妙;若是杀不到,死士身上的鬼字,却又暗指魏府,嫁祸于人,用的甚好!”
??“但是聪明如你我,怎么可能相信这是魏府所为?”仪翔轻笑。
??“是,于是我们就可能怀疑另外一个人,这嫁祸之人,当朝之下,除了他之外,谁还敢如此胆大的派出杀手,并且嫁祸魏府,况且还使用了当年用过的‘阎罗散’?”
??“自然我们这时候,又会不再怀疑魏府,而是南王。”仪翔继续接着说下去,山道上远远的传来了脚步声。仿佛有人走的更近了。
??管文仲微微一笑。这正是一石三鸟之计。仪翔为第一只鸟,魏德昌为第二只鸟,而南王,是那第三只鸟。
??不过,今天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就要真正出现了,究竟是南王,还是魏德昌,也或者另有其人?
??他们要动手了。
??
??冷如嫣静静的坐在了轿子里,心事重重。
??“小姐,马上就要到岳王山了。”雨翠推了推身边的冷如嫣。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小姐仿佛已经这样坐着出神很久了。
??“小姐,马上到了,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冷如嫣表情怔怔,望着雨翠,突然明白自己出神了太久。
??“小姐,到了岳王山,我们看到了方丈大师,让他给你好好的算两卦,再在观音菩萨面前多烧两柱香,让她保佑你和我们姑爷夫妻恩爱!只可惜,这次宝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没有跟着一起来。”
??宝儿?冷如嫣心中苦笑了一下,昨日酒桌上,他竟然还是没有多看过自己一眼,似乎是看着她的更多!而那眼神里,似乎,似乎还有着水一样的温柔。怎么可能,她是男儿装!他和男儿装的她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竟像是……,他是男人,怎么可能在不知道她是女子的情况下,以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眼光看着“他?”
??“雨翠,我美吗?”
??雨翠愣了一下,今天的小姐似乎有些不同:
??“小姐,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子。不仅外表美,而且小姐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否则,皇上怎么会盛赞你是天下第一美人?”
??“那,和宝小姐比起来呢?”
??“宝小姐?”宝小姐美吗?雨翠更是愣住了,脑海里突然现出了那张在阳光中让人走神,充满了魔力的脸,五官看上去似乎没有自己的小姐那么的精致,但是,却让人忍不住的出神,忍不住的见到她就让人的心里砰砰乱跳,虽然自己还从没有见过穿着女儿装的她,虽然自己知道她不是个男子:
??“小姐,我还没有见过穿女儿装的宝小姐,你们,你们不能比较”雨翠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冷如嫣凄美的一笑,掀开了轿帘。
??突然轿子一歪,外面出现了凄厉的叫声,血,从掀开的轿帘里喷溅了进来!!
??啊!血,冷如嫣美丽的眼眸慕然睁大,怎么会,怎么会有血??冷平,冷平,那个负责护送自己的冷福的儿子呢?
??“小姐,小姐,冷平他,冷平——”
??还没有来的及把话说完,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搁在了冷如嫣的脖子上。
??“出来!”
??轿帘被粗暴的掀开,雨翠被一把拽了出去。冷如嫣看到了外面的地上,歪歪斜斜的躺着刚才的脚夫,有的咽喉已经被割断,有的一手捂住正在流血的肚皮,痛苦的呻吟,冷平的一只胳膊已经受伤,脖子上架着钢刀,血,血像蚯蚓一样,从他的指缝里涌了出来。
??冷如嫣面色惨白,胃部翻涌,有东西想要吐出来。
??“你就是天下第一美人?”黑衣蒙面人指着这个在自己的刀尖下飒飒发抖花容惨白的女子。她似乎已经被吓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要对我们小姐怎么样?”雨翠护主心切,尽管双腿发抖,但是仍是颤抖着问了一句。
??黑衣人用刀跳起冷如嫣的下巴,虽然面色苍白,但是,他仍然愣了一下。
??“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
??边上的另外一个黑衣人面无表情:“老大,我们应该没有错。”
??“哼”,首领模样的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带走!”
??边上的几个黑衣人迅速的走向冷如嫣。
??“你们要对小姐怎么样,我们主子不会放过你们——?闷哼一声,雨翠话还未完,就被打晕了过去。
??
??密林中,仪翔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
??黑衣人拖出了冷如嫣,正押着她走向另外的一辆马车。
??“该动手了吗?”管文仲皱了皱眉:“这样的手段,不是南王。”
??仪翔心思一动,慢慢的举起了手,其他埋伏的将士盯着他举起的手,只要一挥,就要冲了出去。
??可是这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从官道上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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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座汴朝的皇城,水陆发达、人烟密集,市井繁华。地形上更是古往今来的兵家必争之地,距城八十里外。有自西经北向东的环山围绕,北山名卧龙,西山名龟背,东山曰岳王。虽山势不高,却奇险无比,更有古木葱郁,宝刹庄严,是秋日游览、求佛上香的绝妙去处。传说三山环绕,状如飞龙,而当年的太祖皇帝打天下经过此处时,梦中见一飞龙在此环绕,见太祖而三点其首。太祖皇帝遂以此为都,建造皇宫,而皇宫坐落之处,恰在龙首。
??俗话说的好,龙无水不活,汴京城这座龙气凝聚之处,不仅有山如龙,更妙在水路四通八达,更有一条水面壮阔的“汴河”穿城而过,码头上,载满货物的船只来往不绝,商人大声吆喝,拉纤的纤夫们口号响亮。汴河上,有多座拱桥,其中一座名万圣桥,建造于皇太祖年间,状如飞虹,极其雄伟。桥两岸众多店铺沿河而建,有糕点店,有制作衣物的裁缝坊,酒肆茶楼更是随处可见,青楼烟花巷也是多不胜数,其繁华之态,笔墨不足以形容。
??而南王冷伯平的府邸就座落在距离这繁华市井不远的地方。
??大厅上,宝儿悠闲的望着悬挂在墙的各式字画,紫铜香炉里发出幽幽的清香。冷王爷的审美观点果真不同,整个家中布置的华贵而不失大方,简洁凝重。想必他待会看到自己拿出的东西,可能那冷冷的脸孔上就会有所变化了吧。
??“宝丫头,令尊近来可好?”青衣蟒袍的冷伯平走了进来。
??宝儿看到他望向自己的时候,面上表情一重,眉毛一皱。怎么了,是自己这身男装不合适吗?不由想起了三年前南王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候,错以为男儿的表情,不由的婉尔一笑:“冷世伯,家父让我向世伯问安,并祝贺如嫣姐姐大婚在即。”
??“我记得陈将军似乎明令禁止你不得进京城吧!”
??宝儿吐吐舌头:“世伯这个倒是记得清楚。不过,宝儿想念世伯,若不偷来,岂非见不到世伯了?”
??冷伯平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慈祥的微笑:“丫头会说话!那怎么现在方才偷溜过来?还穿着一身男儿装!”
??宝儿望向冷伯平,和爹爹同龄的这位伯父,据说和爹爹原为挚交好友,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与爹爹十分不和,以至于每次爹爹说起他来,就是横眉冷目,而他对父亲也总是以陈将军为称呼,口气中是淡淡的冷淡。可是说也奇怪,自从自己三年前偷进京城,无意中认识了如嫣姐姐,结识了他后,他对自己却是十分喜爱,在留在他身边的一个月里,竟是将自己宠如子女,实在不像是外面传闻中的那位王爷。外面很多传闻此位南王居功自傲,为人冷面冷心,做事心狠手辣,曾经在远征云南之时,屠城三日,杀尽反抗之人;在朝中与皇后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而那位病死的太子,民间曾有传言认为,是南王与皇后一起派人暗下毒药慢慢毒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宝儿却是对他有着说不出的亲切之感。但是,亲切是亲切,谁又知道,那些人并非他所派出呢?
??想到那五六把带毒的兵器一起刺向他的样子,宝儿莫名的心悸。自己有着天蚕锦,若是他,将会如何?
??“宝儿前来,只是想给世伯看一样东西。”
??徐徐的摊开手掌,她紧盯着南王的面孔。
??碧绿色的竹笛,一头密封,一头有着火烧过的痕迹,翠绿的竹身上赫然刻着小小的“鬼”字。
??南王面无表情:“阎罗散?你,从何而来?”
??“杀人现场。”宝儿望着他,竟是面无惊色,包括刚才的那抹慈祥的笑容,已经早已不见,仿佛从未在他的脸上出现过:“世伯见过?”
??“死士方有,林将军不会给你这个吧?”
??淡淡一笑,收起竹笛。“不是,是在七皇子回城的路上。”
??“回城?”
??“是,回城遭遇伏击,刺客均为死士,而每个刺客身上都纹有“鬼”字。鬼,为魏字一半,用此计之人,若杀死七皇子,自是妙极,若杀不死,可引人联想至“魏”,一石二鸟。”
??南王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慈祥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脸上:“宝儿长大了。”
??“王爷过奖了。”淡淡的微笑,宝儿望着他。
??南王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你给老夫看,是否有所指?”
??“宝儿不敢,只是听闻以前王爷南征云南之时,曾用过此物。”
??“那你觉得是否会是老夫?”南王悠闲之极。
??“表面看来王爷受疑最大。”
??南王冷哼:“表面看来,丫头为何不深究其里?”
??深究其里?宝儿心中一震,南王表面看来似乎是最容易受怀疑之人,因为长期以来,他恶名在外。但是,如果不是他呢?
??“阎罗散,多年前征杀云南,遇到瘴气,战士死伤无数。不得已而用之,以期发挥最后战斗力,给予敌人重击。现在,他即将是如嫣的夫君,老夫焉能下手?这一石二鸟之计好啊,只是可惜,我不是用计之人!”南王说到这里,长袖一挥,倨傲之态凛然!
??他不是用计之人,宝儿心中一震。我该相信他吗?这个恶名满中原的人?他看上去神态自然,双目坦荡,难道真不是他?若不是,难道,他是那只鸟??如此说来,他岂非十分危险?!
??“如此说来,世伯多加当心。”
??“去看看如嫣,留下一起用饭。”南王话非所答,慈祥的伸出手来摸摸宝儿的头发。
??望着宝儿离开大厅,走向府内。南王仰首望向墙壁上挂着的山中白虎图,未发一语。很久,他挥动了一下手,走进了管家冷福。
??“彻查当年未战死者。”
??“姐姐何事心事重重?”
??宝儿微笑,望向菱花镜中那张美丽的容颜,下巴尖尖,双目朦胧若秋水,心中叹息一声,冷如嫣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妹妹来了京城,如何这么晚了才来看我?”美人扬眉,连哀怨的姿势都是如此的动人。这么美的女子和他在一起,定也是绝代的一双吧。
??“上次前来,姐姐进宫去了。”话音至此,顿了一顿:“姐姐对他可是满意?”
??冷如嫣笑笑,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却又含着一缕迷惘的微笑。锦衣玉食,貌美如花,又兼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满城公子王侯无不为她心动,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看向自己一眼?
??丫鬟雨翠端着飘香的桂花糕走了上来:
??“宝公子,你爱吃的桂花糕,小姐知道你来,亲自下厨做了。”
??桂花糕,三年前自己酒店里抓住了偷她钱包的小贼,与她相识,一见亲如姐妹。回府后她给自己所做的就是这飘香的桂花糕,宝儿笑笑拈起了一块放入口中:
??“姐姐手艺见长了。”
??“妹妹,明日可有其他事情?”她盈盈的望向自己。真难想象,她竟然比自己年长一岁,虽是年长,但是每次望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有了股冲动想要保护她:
??“姐姐请讲。”
??“我想到灵福寺去,观音面前请香,妹妹可能与我一起前往?”她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好。”宝儿说:“要不要我换身女装?现在你是未来王爷夫人,闹出流言可就——”
??“妹妹笑我!”她娇嗔,红晕满面颊,一扫刚才的忧伤之态。女人,女人这一生真的只能嫁个男人,以男人为天为地的生活了吗?连整个心情都为着他而转?宝儿心中一叹!
??“小姐,王爷请宝小姐和小姐一起去用饭”丫头雨红走了进来。
??“只有你来了,爹爹才会有时间与我一起吃饭。”冷如嫣朱唇微启,似笑非笑,伸出纤纤玉指在宝儿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真不知道爹爹喜欢你哪点,上次那青玉如意被砸碎了都没有骂你!”的
??青花如意?是南王书房中最贵重的古董,也是南王最爱的东西。闲杂人等不许多碰,甚至多进书房一步,都不可能。而三年前自己不仅偷偷潜进书房,还偷偷翻看了那簪子大小的如意,还一不小心打碎了它,那南王竟是没有一丝责怪,相反还第一反映是问她有没有受伤,真是合府惊讶无比。就连管家冷福都在很久以后,还用怪怪的眼神看着她。
??这样宠着自己的南王,像个父亲的南王,比自己的爹爹对自己还疼惜还慈祥的南王,可会骗自己?想到这里宝儿心中一阵苦笑:
??“可能我一身男装,比较像王爷想要的儿子吧!”
??话正说着,人已经穿桥过厅走到了王府就餐的偏厅。
??“如嫣见过爹爹。”
??“宝儿见过世伯。”宝儿如同男儿一般行半跪礼。
??“无需多礼,宝儿快来坐下。”南王微笑。
??微笑起身,宝儿突然感觉有一双冷冷的目光盯在了自己的身上。顺着目光转头看去,竟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门外,黄昏的光晕中竟然站立着一个熟悉而俊秀的男人,绝美的脸上似笑非笑的挂着冷冷的微笑
??
??雕花的古红木的饭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
??芝麻卷、金糕、枣泥糕……等各式糕点琳琅满目,更有龙舟镢鱼、滑溜贝球、酱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鸭掌等各式美味发出诱人的香气。
??南王府的厨师,真是名不虚传!宝儿心中暗叹一声,不仅色香味俱全,更是连盘子都用的非常别致。
??“冷王爷,不介绍下,此位公子是?”坐在对面的他一扬眉,好看的脸上似笑非笑。
??从一进来,这个以拜访为名义进入南王府的七皇子就对自己盯了一眼后就视而不见,真让自己怀疑他是否不记得自己。王爷留他下来进行晚宴,竟是含笑答应,只是笑容里处处透露着危险的气息,现在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竟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吗,只不过是为了摆脱指着自己的刀而捉弄了他一次而以。宝儿暗叹一口气:
??“在下林宝儿,见过七皇子。”
??“林公子风度翩翩,不知道家源何处?”那男人眯起眼睛,眼神底下掩藏着阴郁的火。
??“七皇子,宝儿父亲乃海门关三军元帅林宽将军。”南王冷伯平出言解释:“宝儿从小未曾进过京城,不识七皇子,不足为怪。”
??“不识?”一身青衣,锦带束发的仪翔挑眉,突然仰首哈哈笑起来:“不识不怪,不过,林公子定要喝下一杯,以庆我们首次相识。”那笑容在灯光的照耀下,说不出的神采昂然,说不出的俊美,纵使是个男儿,却也有着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席间的人均是一呆。这七皇子,自进京以来从未露出笑容,何以今天却是如此开怀?空气中仿佛流转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南王眉头一皱。
??首次相识?宝儿一呆,讽刺我吗?心里涌起了说不出的感觉。再望过去,那双墨玉一样的眼睛如同黑的夜一样,深不见底。而那笑容益发的俊美极了,俊美的,让人心里隐隐有些发疼。
??“宝儿敬七皇子一杯,以做赔罪。”淡淡一笑,宝儿轻饮一杯,酒是洛阳名酒,入口醇香无比,但是却在腹中有火窜上来,一时间双颊发烫。
??他抿酒冷笑。望着她晕红的双颊:“林公子好酒量,可要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从小不擅长酒量的自己,仅此一杯就已经醉了。头晕晕的望去,他在微笑。而如嫣,姐姐,正满眼的温柔醉人的望着他,宝儿轻笑:
??“大人与姐姐佳偶天成,宝儿应再饮一杯,以庆二人天作之美。”说着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而这一杯之后,头,似乎更晕了,望过去,视线迷离,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变得遥远起来,这是醉了吗?宝儿想,也许再有一杯就醉的彻底了。而他,此时竟是微微一笑,不再追问自己,举杯面向他人了。宝儿望着他,他正微笑着望向如嫣,薄抿的嘴唇带着傲然,墨玉的眸子里闪耀着欣赏的光。欣赏?
??心底有些紧紧的抽痛,宝儿想,我也许真的醉了,该离席了。他和她,还有南王,正举杯共饮,完美的如同幸福的一家人。是的,幸福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外人。
??“世伯,宝儿不胜酒力,先行告辞。”
??南王说了些什么已经听不清楚,宝儿起身,慢慢走向门外,他还在微笑,面对着如嫣。欢声笑语模糊起来,浑身有着软软的感觉。
??今天,可真狼狈了。宝儿想。回家,回家也许林漠要骂我了。不过,喝酒的感觉真好,怪不得,古往今来这么多文人骚客那么喜欢饮酒,还做诗,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得钱即相觅,沽酒不复疑。忘形得尔汝,痛饮真吾师……
??真吾师……天似乎黑了下来,而自己似乎进入了死胡同,有墙挡在了面前,黑的墙,不过摸起来软软的,呵呵,宝儿傻笑起来,墙竟然是软的,自己真是醉了,醉了……
??仪翔深深的望着她。她醉了,走路踉踉跄跄,束发的黑玉冠松松的挽着,落下了几缕青丝,但是她还是在微笑,笑的如醉人的阳光,那么明亮。她走过来,醉的看不清楚了路,一头撞入了他的胸膛,撞了后,不仅不绕过,还伸出手来,往他的脸上狠狠的一捏:“忘形得尔汝,痛饮真吾师,你是墙吗……你是墙吗,好软的墙,呵呵。”
??“为什么骗我?”他揽住她的软腰,不让她下滑。
??“你说什么”她在他的怀里,忽然睁大眼睛,美丽的眸子笑意盈盈,双颊如同胭脂一般的红润,上翘的嘴角,带着薄薄的妩媚,而那双手还在轻轻的拧住他的脸:“墙?会说话的墙?”
??然而,很快她又摇头了:“你肯定不是墙,呵呵,我醉了”她说,突然对着他娇柔无力懒慵的嫣然一笑,那笑容带着点酒醉的妩媚,竟全然不同那天阳光里的微笑,竟是让人蚀骨的销魂!一刹那竟让他走了神!
??长叹一口气,他轻轻的抱起安然熟睡的她,走向夜的深处。的夜,更浓了。包裹着秋凉的柔风,把酒气芳醇带得很远。夜空繁华得如同打开的珠宝盒,满天的星星如同珠宝一样闪耀出迷人而神秘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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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花非花
翔王府。
??“王爷,是时候进宫了!”小厮进来禀报。
??“下去吧!”文仲挥挥手。
??仪翔望向窗外,不看身边的管文仲。
??他知道这个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学文练武,一起攻打月氏胜利归来的伙伴,心中充满疑问。那个白衣少年(文仲还不知道那少年是女扮男装)是什么身份?那天他究竟和自己说了些什么?而自己为什么在听过那个少年的话后,为什么要突然改变计划,请婚娶那叫冷如嫣的天下第一美人?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份,难道忘却了,很久以前,自己的娘亲——晚贵妃就是死在了那个人的手里?仪翔苦笑,忘却吗?他似乎还没有学会。但是为什么明知道如此,却自己先于皇上赐婚之前请婚了呢?难道仅仅因为想要化被动为主动,在决定要娶她后,主动出击,给那个人还有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摆个迷魂阵吗?其实,赐婚之说,只是他来京城之前先生派人传来的消息,并且先生明示要给予拒绝。但是,为什么我没有拒绝,而且还带着点惶惑、带着点害怕失去的先行说出了那个名字?
??你要知道我的名字吗?她站在那里,天真而狡黠的笑,眼角眉梢是溶化了人的阳光,竟让人移不开视线。
??仪翔心中一暖。
??“留在身边也许还会有其他转机。”文仲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先生让你小心。”文仲的笑,带着温暖和安慰。
??仪翔沉默,先生,总是包容着自己,而他,文仲,总是理解支持着自己。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可以进宫了!”
??进宫?进宫就可以见到想见到的人了。而她,应该也是去的,听说皇上下令要她献歌舞一曲。也许那个时候,文仲,就知道为什么了:
??“文仲,进宫!”。仪翔的冷冷的面容上浮出了一缕笑容。
??
??今夜的皇宫金壁辉煌,热闹非凡。虽未到夜晚,八角的宫灯早已挂起,FR、菊花、牡丹,海棠等各种名花争妍斗艳,香气扑鼻。更有那御用戏班早已搭起在远远荷池上的“妙音榭”,隐隐约约传来丝竹声不断。
??皇帝嘉平端坐在崇德殿上,身边是德容皇后,还有刚刚诞下龙子不久的陈妃。早来的各位皇子、公主以及若干大臣也已经各自入座在左右手。
??“十皇子仪明祝贺喜父皇六十大寿,敬献龙砚一台,恭祝父王龙体安康”嘉平望过去,十皇子仪明身穿黄色锦袍,腰系锦色玉带,正跪倒在地敬献:
??“好好,难得仪明有此孝心,平身!”。
??“三公主永平,恭祝父皇六十大寿,敬献东晋名士陶潜名画一幅,祝我父皇圣体安康。”
??“右御察史阮明正,恭祝皇上六十大寿!”……
??恭贺的人一个个过去,嘉平皇帝面容带笑,龙颜大喜,一边赐他们平身,一边向就座的人群看去。
??“皇上,七皇子马上就到了!”耳边响起的是李公公的声音。这老奴才,真是越来越会看穿我的心意了,嘉平暗想。
??“儿臣仪翔见过父皇、母后,敬祝父皇六十大寿!”李公公话音未落,青色长发高高束起,身着流云素色双丝长袍的仪翔就踏进了正殿,引起了无数女眷的惊叹。
??这个儿子是卓越出采的!尤其那双眼睛,虽然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却是和她那么的相像,那么的自傲清高,目下无尘。看到仪翔,嘉平皇帝心中安稳下来,微笑:
??“皇儿平身。”
??“仪翔,出征回来更长大了不少啊。”皇后德容微笑。
??“谢母后夸奖,儿臣为国分忧,本分之事。只是回城仓促,未来得及为父皇母后置办礼物,请父皇母后降罪。”
??“平了月氏国,就是你给皇上的最好礼物、最大礼物,仪翔何来无物之说呢?”德容皇后望着仪翔俊美但依旧不见笑容的脸,微笑:
??“皇上,看到仪翔,我就放心了,和嫣儿真是天生一对啊。”
??“呵呵,皇后说的是啊。如嫣和仪翔,还是皇后好眼光,提议朕赐婚你们,仪翔还不谢谢你母后!”
??“谢父皇、谢母后恩准。”仪翔平身入席。
??席面上龙凤描金攒盒里,各式茶茗点心,一应俱全,更有宫女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美酒佳酿飘香。
??焚香向天祈福,祝祷祖上之后,德容皇后率后宫众嫔妃敬贺万岁大寿。鼓瑟声起,歌舞升平。嘉平举杯:
??“今夜,各位爱妃,皇儿、臣子们务必开怀痛饮,不必拘礼了。”
??“皇上,今日是你六十寿辰大喜,臣妾为您特准备了一支百仙贺寿舞。”
??说话的是陈妃娘娘。
??“你刚产后,还是保养身子要紧。”嘉平皇帝轻抿香茶微笑。
??“皇上!”年方二十的陈妃娘娘娇嗔,两年前她刚刚入选进宫,以舞姿优美而出名:“您的大寿,妾身怎能不献上自己的心意!”
??琴音响起,陈妃娘娘水袖挥动,舞姿曼妙。
??仪翔沉默,端起酒杯。
??“老七如何心事重重?”坐在仪翔左手边的是比仪翔年长两岁的二皇子仪烨:“七弟荣封王爷,我还未专程登门贺喜,真是失礼啊,改日还请七弟登门一聚。”仪烨面容方正,挂着淡淡的笑。这是一个跟哪个皇子都很亲近但又都不亲近的皇子,整日里作诗吟画,生活甚为闲淡。
??“多谢二哥。”仪翔举杯敬酒。忽然发现对面席间有双热切的眼睛在盯住自己。抬头看去,十二皇子仪敏正举杯对着自己微笑,仪翔心中一暖。看看仪敏,他离京之时方才十岁,现在身材挺拔,虽有些瘦弱,却已是个俊美男儿的形貌了,举杯端酒的姿势,竟也如同成年男子一般,不再是那个先前幼时整日里缠着自己要自己保护的小孩子了。仪翔微笑,举杯,露出了他来到京城后,第二个真诚的笑容。
??掌声响起,原来陈妃娘娘一舞完毕。
??“妹妹的舞姿更加曼妙了。”德容皇后说道:“有舞方得有歌,皇上啊,我让嫣儿准备了一首歌,用古筝奏之,甚是动听!”
??冷如嫣,各位王孙点头微笑起来,皇上的面容上也出现了愉快的神情。想必她的琴技相当了得吧,仪翔端起酒杯,又想起了那天她的笑容,还有那双掀起破烂的轿帘的晶莹如玉的手,想必,着了女儿装幽幽弹古筝的她,另有别番风情吧!
??正这样想着,一缕清幽的古筝声昂扬而起,如流水般荡漾。
??殿内的龙凤屏风一转,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位端坐屏风后,低眉弄琴的少女。只见她黑发上插一支金步摇,华光流动,身上穿着的一件轻盈的烂花乔其黄纱裙,衬托的那低下的整个面容娇嫩华贵,大团大团暗金丝绣成的牡丹花,国色天香,平添了少女的几分雍容,而那罩在黄衣外,披在削肩上,出自京城名衣坊的“云烟纱”,如云似雾的笼罩少女,益发显得那腰肢柔软细细,盈盈一握,尖尖下巴的小脸楚楚动人,而那双露在外面的双手,柔若无骨,嫩如春笋,轻轻拂过古筝,有如清泉低鸣,又如玉珠滚落金盘,妙而无双!全席的人听的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少女慢慢抬起头来,那眉毛细如晚月,双眼秋波闪闪,朱唇红艳,真是美的不可方物,面向全席观众,少女温婉幽幽的一笑,柔媚入骨,竟是我见犹怜!
??席间掌声雷动!“好!好!”的叫声一片。
??而谁都没有发现,仪翔,七皇子握杯的手,在看清楚了少女的脸庞时候,指关节苍白突出,竟是微微的发抖起来了!!
??
??不是她!不是她!那不是她!
??仪翔脸色发青。
??
??“你,过来,我只告诉你!”她说,阳光下红叶璀璨。她站在那,上衣破烂。他低头看向她,眼眸纯净如水,一笑之间光华流转。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她微笑,吐气如兰,朱唇轻启。
??“我是冷如嫣。”她说,俏皮的歪着头,附在他的耳朵边,她的气息是那么的温暖,让人放松,让人沉沦。那一刹,他震动,为那个名字,也为她的微笑!
??冷如嫣,她竟是冷如嫣,冷冷的月色在他的心里涌动。多年前,那个夜晚,他躲在娘亲宫殿的床下,那个人走进来,娘亲倒下,不能不死啊你,那人说,那人说,而她竟是冷如嫣,杀他娘亲的那个人的女儿!他苦笑,可是眼前的她悠然站在阳光下,笑面如花,温暖的整个天地失去了颜色。“你不放我走吗?”她望向他,不放她走吗?不放,他突然心里有了决定,不放,一生都不想放,无论是谁,他都要她。
??仪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面色竟是狰狞苍白的可怕。
??冷如嫣静静的坐在那里,她知道此时的她艳惊四座。满席的男人都看向她,是的,都看向她。而她的夫君呢?那个未来的他呢,她偷偷的望过去,那个席间最出众的俊美男子,此时却正一人独饮,脸色冷如冰霜。突然,有个面容温润的男子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轻语。他的脸色更难看了,站起身来,面向皇上:
??“禀奏父皇,儿臣多日兼程赶路,身体不适,先行告退。”此语一出,满朝文武唏嘘。
??他,他竟是要走了吗?皇上大寿,他这么离开,不是太过失礼吗?
??皇上竟不以为意,只是慈祥的笑笑:“皇儿连日劳累,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拱手为礼,转身离开了去,修长的背影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从头到尾,他竟没看过她一眼!冷如嫣怔怔的想。细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脸,心底突然漫过了阵阵寒意。
??
??宫殿外,月色冷冷。
??“回禀王爷,海门关来人!”
??“属下见过王爷”黑衣人拱手为礼。
??月光下仪翔负手而立,仰头看天,没有人看清他的面容,只是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
??“说。”
??“北面最近有所动静,马邑镇,有人见过可疑人物,似乎地位甚高。”
??“可有动作?”
??“属下派人跟踪多日,在海门关外失去行踪!”
??“嗯?”仪翔轻轻一声,黑衣人竟是汗流浃背:“属下不力,请王爷恕罪!”
??“哼,继续严查,不得打草惊蛇!”
??“是!”很快黑衣人隐入夜色。
??窗外,月色溶溶,闪着寂寞冷冷的光,秋冷了,竟冷得连月亮都如此的没有温度。
??“刺客的下落,已经有了些眉目。”文仲面带忧色的望着那个月光下落寞的身影。许久,那身影站立不动。
??“表面看来不是那老家伙的人,不过亦可反其道行之。我怀疑,冷伯平与他暗中有所勾结,那女子——”
??“她不是她”。夜风吹过,不是她。
??“不是?”管文仲惊讶。
??“彻查此女来源。”声音冷的如同腊月里的冰,月光下缓缓转过来的脸上,竟是带着狰狞的伤痛和看不见的落寞。
??
??秋风起了,天果真冷了,接天的芳草碧波如烟,成群的大雁结队南行,寒意料峭逼人。
??有人吹笛,在这片静静的开阔的山谷里,笛声幽幽,如一汪清澈的秋水。
??“宝儿……”有熟悉的声音轻唤。
??放下笛子,转过身望向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宝儿淡淡微笑:“你又找到我了,林漠。”
??“无论你藏到哪里,我总能找到,别忘记小时候你调皮走丢了,总是我第一个找到你。”黑衣男子林漠轻轻的走近她,拉起她的长发在手指上绕圈:“我不仅又找到你,而且还知道你需要什么。”
??白色的小瓷瓶放在了她的掌心
??“雪蓉膏?”宝儿望着他,心里漫过感激。
??“五六刀砍下去,虽未致命,但是那刀的力气,也恐怕要让你的身体多几条青痕吧。”他的眼睛里隐藏着深深的疼惜。
??“谢谢林漠。”宝儿低头微笑,在他身边自己总能感觉到安全和温暖。
??“不过,你这次玩笑开大了”他的脸沉了下来:“他们已经四处在调查你的身份了。”
??“有你在,他们查不到,不是吗?”她悠然的看向他,从小到大,无论出现什么问题,有他在,总是一切都没有问题。
??这次,他却没有回答,漂亮的丹凤眼眯起望向蓝蓝的天空,突然,低下头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想不被查到吗?”
??我想不被查到吗?宝儿淡然一笑,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今天来到这里寻找自己的原因了。其实查到与查不到又有什么分别呢?躲在这里与不躲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同?一切不会改变。一切不能改变。而自己的那个小小玩笑,当时只不过是突然说不上来的心意一动罢了。
??如此而已。
??“我闷了,该出去走走了,也许,我该回去了。”宝儿望望天空,宝蓝色的天空如同水洗过一样明净。
??“回去吧,省得大人担心。择日我派人送你回城。”林漠说。
??派人送我回城?他的任务难道还没有结束?那日刺杀他的,却又是什么人?宝儿眯起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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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见过七皇子!恭贺七皇子凯旋归来!”魏相国身穿官服,马前行大礼。
??“魏相无须多礼,为国出力,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仪翔下马,扶起这个当朝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两朝重臣。近三年不见,魏德昌依旧浓眉阔目,面如刀削,笑中透着嚣张,浑身散发着狡诈和不可一世的气息。
??“皇子三年不见,风采更进一层啊”魏德昌打着哈哈。
??仪翔微微一笑:“魏相国说笑,大漠苦寒之地,强敌狰狞,这次仪翔能平安归来,功成而退,还要谢相国当年表荐之恩呢。”
??“哈哈,皇子言重,皇子本是明珠,崭露头脚,必然之事,必然之事!”魏德昌继续打着哈哈:“此次皇子平强敌,皇上心中甚是喜悦,老臣在此要先给皇子道喜了!”
??道喜?仪翔冷笑,只怕是从未想到我这个当年弱小之人,带病之躯竟未能战死沙场,为国效力了吧!老狐狸真是风采如旧啊。
??“三年未见相国,相国虎威大震,虽在边关,仪翔也常深感相国之威啊!”微笑着,仪翔望向魏德昌。
??魏德昌面容不变,看着翻身上马的仪翔,心中却是暗惊,这是当年那个孱弱的七皇子吗?三年的大漠生活真是锻炼人啊,眼前的人,长身玉立,俊美的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却隐隐透着寒意,双目冷凝,微微笑时,表面看来波澜无惊,却是沉郁的望不见底;举手头投足之间,处处洋溢着掌握全局,一目了然的自信和王者霸气!
??还好,我先留一手。魏德昌心中冷笑,眯起双目:“七皇子!请!皇上宫中设宴,还宜速去。”
??一行人蜿蜒而行。
??
??皇宫,金銮殿。
??“儿臣仪翔参见父皇!”
??嘉平皇帝望着殿中拜倒于地的男人,仪翔,我的儿子!记忆中一直是百病缠身的文弱,什么时候竟是这样的英气逼人了!朕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儿子,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儿子了?
??“平身”
??抬起头来的是一张酷美的脸,竟是那么的熟悉!父子相望,那双墨玉般的眼眸中,竟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这是一双男人的眼睛,嘉平皇帝突然情绪有些起伏,我的儿子!
??“好,好!”
??“启禀皇上,七皇子此次出师,大扬我天朝雄威,西平月氏,造福黎民,实在是功不可没啊!”说话的是当朝宰相魏德昌。
??“月氏国骑兵彪悍,七皇子镇守边关,奇策破之,可谓用兵表率!”
??魏德昌左首出列启奏的乃当朝“南王”冷伯平。
??看见冷伯平那张淡淡的面孔后,不禁心中冷笑,冷伯平啊冷伯平,我与你同朝为臣四十多年,竟是头一遭在这事情上达成共识,你到底心底还是有私心的,只怕你这心意,对方若知道真情,未必肯领罢了,哼,到时候,看你又将如何来办!魏相国想到此处,心底竟有了幸灾乐祸的念头。
??嘉平皇帝望着两位当朝的栋梁,心中大悦:“来人,降旨!”
??嘉平四十三年秋,七皇子仪翔北平月氏有功,封号“北翔王”,享十万户候,赏黄金千两,明珠十槲,玉如意并其他物件不计其数。仪翔一跃成为继已逝太子仪耀之后,第一位封“王”的皇子。
??旨意颁毕,百官拜服,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皇儿,朕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于你。”赐封完毕后,望着仪翔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嘉平皇帝微微一笑,仪翔今年该是二十一岁了吧,苦战边关,竟是忘记他的头等大事了!还是皇后想的周到啊,提议赐封那女子,本来想要改日再赐,今天看到了仪翔,不如一并说了罢!
??“儿臣谢父皇赏赐之恩,不过,儿臣有一事还请父皇恩准。”仪翔拜倒在地。
??嘉平皇帝微笑,望向这个儿子。封王赏金,未见他动容,什么事情让他这个时候拜倒在地呢?
??“儿臣恳请父皇赐婚——”说到这里,仪翔眼前似乎看到了满室的阳光抖动,微笑的眼波粼粼,她轻轻的靠向他,气息如兰让人醉: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仪翔微微笑,吐出了那个名字:
??“——冷如嫣”
??满朝文武震动。南王冷伯平面容微变。
??魏德昌望向仪翔,那英俊的脸上尽是让人捉摸不定的笑容。难道这七皇子,不,七王爷,竟是如此的心计深沉?
??
??金銮殿外。
??文武百官围着新封的“北翔王”纷纷贺喜,祝贺七皇子两喜临门,不仅爵位得加,更是抱得了“天下第一美人”归。
??出宫的路上,魏德昌走向抚须深思的南王冷伯平:
??“恭喜冷王爷呀,得此佳婿,冷王爷风光无限啊。”
??“多谢魏相国抬举。”冷伯平面无表情。
??“哪里哪里,七皇子受封,我看将来,冷王爷风光将还更大着呢。只是——”魏德昌皮笑肉不笑的拖长了声音:这结果,谁都没有想到啊。”
??“想不到的人,还有更多,魏相国不会也是一个吧?!”冷伯平淡淡微笑:“本王家中事情繁多,先行一步!”随后快步离去。
??魏德昌微微一笑,忽然抬手一挥,一个扫地的太监走了过来:
??“大人!”
??“通知公公,看着点!”
??宫中恢复了平静。蓝天,白云,飞檐、琉璃瓦、静静飘落的黄叶打着旋儿,慢慢落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魏相和南王说话的地方拐弯处,边角门轻轻打开,有个人慢慢的踱着步子,走了出来。
??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
??南王府晚月池边,晚桂花碎碎的香气绕鼻,满池的荷花谢去,剩下荷叶碧绿,大如圆盖,映衬着一汪湖水无际的翠绿。
??一白衣少年正自在的半依半靠在亭台雕花石椅之上,注视着这片美丽的池塘。
??身后有细碎的环佩作响,有轻轻的脚步声,少年没有回头,依旧望向那满天的荷叶。
??“宝公子”,是小丫鬟雨翠的声音。
??少年回过头来了,展颜一笑:“姐姐不在家吗?”天和地,一刹那竟是眩目的明媚,原来竟是那天那男扮女装的宝儿。
??雨翠俏脸一红,明知道眼前的这一个,不是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知道了她的性别,自己还是忍不住的心中犹如小鹿乱跳:“是的,今天晚上要进宫去,皇上六十大寿喜宴,还有庆祝七王爷的凯旋归来。”
??七王爷,宝儿淡淡一笑,眼前又仿佛看到了红枫满地中,那个狂狷俊美的男子,冷冷的看着她,突然微笑起来,那么冷冷却又那么让人心醉迷惑的微笑。其实说不说已经不再重要,宝儿想,今晚就能见到了,不是比不说更好些吗?
??慢慢,慢慢的扯开嘴角的笑容:
??“宝儿先走一步!”。
??话音一落,人已离去。
??只剩下一个雨翠,惘然的回忆着宝公子,不,宝小姐最后的那个笑容,那是个绝美的笑容,绝美的带着些淡淡忧伤的笑容。
??秋风吹来,满湖的葱翠,绿色如烟流动,如同一幅刚刚打开来的最美的画卷,美的让人心醉,美的也让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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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遇
官道上,山势交织绵长,翠林漠漠如烟,二十余匹快马,一顶青色小轿,行走在秋日的阳光里。

??“启禀军师,过了前面卧龙山了,就是京城了。皇上已经派了魏相城门迎候七主子凯旋。”

??“文仲,这里真静啊”说话的是那城墙上吹箫的青袍男子。他一边策马而行,一边徐徐的抬头看着两边的山。

??“静极生动,是时候热闹了。”文仲摇着折扇。

??话音未落,忽见两边山中万箭齐发,擂木滚石借着山势呼啸而下,情势竟是在一刹那突然变化,急转直下,打破了刚才懒懒的阳光,软软的秋风。

??吹箫的男子疾如流星般从马上翻腾跃下,同时腰间之剑早已经拔出,舞成一片白光,拨开射来的疾箭。

??“保护七主子!”随着一声大喝,所有的兵丁瞬间围拢在青色小轿边上。

??文仲跳下马来,避开了迎面砸下的滚石。而就在这一瞬间中,他发现先头的兵马有部分避之不及损伤了部分。第一波滚石后,随着一声长啸,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蒙面的黑衣人来,而且个个出手凶狠,手段诡异。而所幸此次跟着七主子回城的都是久经战场的男儿,虽是先前一时有些乱了阵脚,这个时候,都已经稳定下来,正拼死搏斗。

??就在这一分神之间,忽然一把利刃刺来,直指胸口,竟是躲避不及了。

??“扑”刺客仰面倒下,吹箫男子一剑拔出,血贱了锦袍,冷凝的脸上面无表情。血,四处都是血,溅开的鲜血如同秋色中满山的枫叶一般鲜红。又如大漠中落下的夕阳,他冷冷的凝望四周,这就是京城吗?养了七皇子二十年的京城?接待七皇子归来的京城?

??“不是普通杀手。”文仲面色自若,仿佛刚才那致命的一剑似乎从未刺来过。

??才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刺客已经被杀死多数,仍有几个首领模样的,正被手下围在中间苦战,已是垂死挣扎。

??“死士!”吹箫男子,手起剑落,划破了一具尸体的衣服,后背上赫然露出“鬼”字。男子脸色一沉,满地红枫满地鲜血,这个秋天果真是来得比较早啊:“剩下的不留活口!”

??随着这声令下,围绕着剩下杀手的将士们手上一紧,刀风掠过,寒意渐起。

??然而,就在这时,谁都没有想到,其中的一个死士,竟突然拔出一个竹管样的东西,烟雾,在瞬间蔓延开来,几个原本倒地挣扎的蒙面人,竟一跃而起穿过烟雾,在围着的将士看不清楚的刹那,直扑青轿,用尽最后力气将五六把刀剑同时插了进去!

??“七皇子!”将士们惊叫起来,刀光剑影中,几个蒙面人血肉模糊。唯一活着的一个首领,吹箫的青袍男子的剑正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死士首领青纱蒙面,露在眼睛中放出奇异光彩——这是他们完成了任务后,欣喜若狂的表情。对于死士来说,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完成任务。头一歪,死士气绝身亡。

??“埋了吧!”推开气绝的死尸,青袍男子转身走向马儿。

??“这里的枫叶好漂亮”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轿子?青袍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满天枫叶飘落如雨,一地姹紫嫣红。
??
??青色的轿帘慢慢打开,一只如玉般晶莹的手轻轻掀起软布帘子,白色锦袍,黑玉束发,银带抹额,满地红叶中,一个清秀瘦弱的少年跨出了已经被五六种兵器砍烂了的轿子,望向他。突然,眼波流转,炫目一笑。
??
??隔着漫天飘落的红叶,踏着满地的残红,宝儿在炫目的秋色中,看到了一名青衣男子静静的走向远方马儿的背影,在自己的一声“这里的枫叶好漂亮”中,缓缓回首。而在对上了回首时那张脸上深邃的双眸时,宝儿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那是一张风采绝伦的脸,仅仅是看上一眼,就可让人过目难忘,而他站在那里,手中没有刀剑,不说话,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那了一转身的时候,宝儿刹那间便已明白,谁才是七皇子。

??
??第三章掉包
??
??“这就是七皇子的待客之道?”宝儿微笑的看看指向自己的数不清的多少把刀剑。

??“你是谁?”他挑了挑眉毛,原来那日城墙上吹箫的男子,竟是七皇子仪翔!

??宝儿想:原来他还有着好看的眉毛。死士死的真是不明不白啊,做梦也没有想到临死之前拼命刺入的轿子中,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七皇子。还要拼命的放出那具有麻醉振奋效果的“阎罗散”,耗尽生命最终一丝元气,真是笨的可以!

??“调包计?”宝儿悠闲的微笑,骨碌骨碌转动的眼睛四处瞟来瞟去。这男人还不是普通的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笑过,这种冰霜的脸,不知道天下第一美人可能溶化他?

??仪翔沉默不语。冷凝的表情掩饰着内心深处的波涛翻涌!这个少年,出现的太古怪!轿子中本该空无一物,仅仅只是个幌子,用来吸引暗杀者的视线。然,他竟出现了,从轿子中出现的一刹那,秋日的阳光绚烂的照在他的笑容上时,竟一时给他错觉以为是个女孩儿!而他瘦瘦弱弱的身骨更是看不出有什么武功,但是,他是怎样在一瞬间躲过了那五六把利刃?而且把把利刃上还涂有剧毒?更为可疑的是,他竟是如此的镇定,无害的微笑,面对还未处理完的战场竟是视同不见,只是干干净净清清新新的站在那里,仿若这世界上从没有过杀戮战争,四处只是风清云淡,只是风花雪月。

??“你要知道我是谁?还想知道我怎么从轿子中走出来的?”那少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突然手高高抬起,四面的将士一紧,刀逼的更近了。那少年皱了皱眉毛:“让他们离的远些,不好吗?”

??仪翔望着他。那是张清秀的脸,自小在皇家长大的仪翔见过太多的俊男美女,也见过了太多的面孔,美丽的、动人的、妩媚的、娇艳的、风情的、英俊的、硬朗的,高傲的各种都有,还有过那么多的表情,阴沉的、狰狞的、悲凄的、笑里藏刀的、奸邪的,仿佛各有各的生动,然总体汇起来,与面前的这张比起来,却似乎都少了点什么,这张脸那么的无害,嘴角微笑上扬的看着他,仿佛有光浸出来一样的炫目,纯真,像个孩子,像一地流淌的阳光,像秋天某个午后,透着懒懒的安然和温暖,就连那皱眉的样子,都像浸了阳光般的灿烂。

??“这人有些古怪”是文仲的声音。

??他举了下手,将士们刷的收起了刀剑。有些古怪吗?他倒是要看看哪里古怪。

??那少年微微笑了笑,举起的双手对着头顶轻轻一拍,翩然转动,只见那月白的袍子竟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刷拉一下在秋风中随风飘荡,如同绸带一般,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夹衣。而那夹衣的颜色白润,竟隐隐的有光流动。

??“天蚕锦!”文仲皱眉叫了起来。将士中有听过这物的,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惊叫,而没有听过的则一脸惘然。

??“算你识货!”宝儿撇撇嘴,“要不是这刀枪不入的“天蚕锦”,我还不早就被五马分尸了,真是要感谢死去的娘亲,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宝的东西。”

??正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的颈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架了一把刀!

??另一个手拿折扇的,面容温润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进入轿中?”

??什么人,宝儿为难起来。我要告诉他我是什么人呢?抬头再看看,青衣的皇子依然面无表情,真是冷血无情啊,宝儿想,忽然心中闪过了一个主意。哼,我倒是要看看你听到这名字后的表情。于是宝儿伸出手来,指向他:“你,过来,我只告诉你!”

??仪翔哑然,禁不住嘴角上扬。看看那少年,不,应该说是女子,想必她现在还未发现自己已经露了马脚,那月白的袍子虽然没有完全破裂,但是却透过那些被刺客划开的口子处,隐隐却可看到那软软的腰肢,微微鼓起的胸。是个女子!仪翔意识到这一点后,一想起五六把刀一起砍到她的身上,心中竟然隐隐有一丝怒意!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这样跟我说话?”他低下头来,俊美的容颜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一边示意他人走开,一边猜测着,这究竟是谁家的女子。

??文仲远远的摇着扇子,看着七皇子仪翔慢慢走向那身着白色锦袍的少年。

??他的名字只告诉七皇子!而七皇子竟然相信了他,示意所有的人走开。这真是个奇怪的现象!那少年,真的是太奇特而且身份令人怀疑!文仲迅速的将京城中所有官员的子孙在脑海中滤过了一遍,奈何却无法找出类似的信息!难道不是官员的子孙?为何这少年举手投足之间贵气逼人,风华显露?这不可能是个普通人家的公子!那身天下无双的“天蚕锦”,据师父说天下仅存其二,一件在皇帝深宫,一件早在数百年前,在皇太祖那场流芳史册的“北平匈奴”之战中,就已经流失民间。可是今天这少年竟穿着“天蚕锦”出现!

??文仲下意识的握紧了折扇,将扇头指向了少年的脸。那张脸现在正悠然的而狡黠的微笑,带着一种奇异的夺目的美。文仲看到七皇子俯身下来,那少年附在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七皇子的背影一震!竟是呆住了的看着那少年!

??很多年后,管文仲回忆到这的时候,还清晰的记得那天七皇子面上的表情,那天,红叶翻飞,已是夕阳落下的时候,身着破碎白袍的少年、清秀消瘦,与长身玉立,俊美无双的青衣皇子,并肩站在嫣红的枫树下,夕阳金黄色的光如满天的碎金闪烁在黑色的发稍,银色的抹额上。他们竟然完美协调的如同一幅优美的画,而这幅画中,唯一不协调的,就是七皇子的墨玉般的眼眸中,带着一种他人看不懂的苦涩。但是,那苦涩慢慢的慢慢的竟全然消失,管文仲看到七皇子——仪翔嘴角轻轻上扬,容彩焕发,神气逼人,俊美的容颜上竟绽放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微笑。

??一个幸福的微笑。一个管文仲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的,七皇子的开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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