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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呼韩邪还会想起娘跟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女人是祸水。"娘说,一边说,一边望着笑嘻嘻的但是眼睛里却是无比坚定的自己。
女人是祸水,呼韩邪笑笑,汉人的书中无数次提到,女人是祸水。妲己、貂禅、杨玉环,没有哪个国家不是毁在了女人的手里。
而她呢?她是祸水吗?呼韩邪一边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她,手里把玩着那把至今也没有给她过的寒铁刀。这刀,真是太熟悉不过了,一样的刀刃,一样的纹理,宝儿,他想她的名字,从没想到自己真的是拣到宝了,想起和她刚结识的时候,她的模样,呼韩邪懒懒的举起刀,对着阳光眯起眼睛微微的笑了。
宝儿望着那个男人,悠然自得的微笑,举着那把属于自己的刀。林漠,那是林漠的刀。但是落在了这个男人手里,谁都不要想着可以再要回来。林漠,宝儿眼前又出现了他那美丽的丹凤眼,他说,跟我走,宝儿。
跟我走,林漠说,嫁给我,宝儿。
那话如同雷一样炸在她的头顶,她有些反映不过来的看看他。
那是最好的办法。他说,林漠说。你可以不喜欢我,宝儿,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带你回国,你不能在这样的一个严寒的地方生活,这里太危险了。他说,他看上那么的憔悴,眼睛里是血丝,下巴上是青色的胡渣。但是,他说出那话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安然平静,甚至眼睛里还有淡淡的微笑。可是那微笑却让她要掉下眼泪了。是的,林漠,总在自己最最落魄的时候出现,那么安然的出现,给自己温暖,嫁给他,未必不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是他?
而林漠,你又是和他人达成了什么的条件,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才可以让她嫁给他?
你逃不过的,宝儿,他说。安静的。
林宝儿仰起头,究竟是什么让她逃不过。难道,他的让她嫁给他,也是其中的一个部分?他是遵照着命令来请她嫁给他?宝儿的心中一窒,望着那张熟悉的,却看上去又陌生的脸,突然觉得刹那间,这世界上,竟是没有什么可以再值得相信。
林漠微笑,林漠不说话,林漠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安然。可是,她却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哀伤和黑暗的冰冷。
"想什么呢?"他的手托起她的下巴。呼韩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没什么。",宝儿说,别过脸去。不去看那张让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每天都强迫在她生活中出现的脸。
然而他却不满意了。呼韩邪挑高了他那浓黑的眉毛,搬回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不能不看着我"他说,邪邪地笑:"别忘记了,你可是我的王后。"
宝儿大怒:"骗子!"
原来那日单膝跪下的他,说的根本不是什么代表你的国家友好,而是:"跟我走,我的王后。"而他,竟然用完全不同的解释欺骗她,让她犹犹豫豫的伸出了手。最主要的是,那解释还是用汴朝的地方方言说的。在整个匈奴,估计也只有她和他两个人懂得什么意思,其他人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她自愿的伸出了手呢。真是想也想不到的奸诈。宝儿鄙夷的转过了脸。
而那张俊美的脸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动怒而生气,恰恰相反更加眉飞色舞起来,突然,他竟是一个用劲将自己压倒在身底:
"知道吗?"呼韩邪说,轻轻的拨弄她耳边的发,望着她故作淡然的脸,轻轻地笑了。她是那么的美,呼韩邪想。美的不是她的眼睛,不是她的眉毛,也不是她的嘴唇。她的美,是从内而外的,像个精灵,像个妖精,就算是现在,她被他压倒在地。她也是如此冷静,眼睛冷冷的笑,嘴唇也是冷冷的,却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她真像他!呼韩邪吹出一口气:"宝儿,我们俩是天生的一对!"
"是吗?"她说,突然灿烂的笑了。那笑容竟是美的让他一愣。她竟然笑了,这么多天,从没有见她微笑。呼韩邪不禁刹那的走神。原来,她笑起来,那么好看。
他想,然而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押上了一把刀--那把刻着"漠"字的刀。她竟是在对着他一笑的时候,偷走了她的刀。而现在,刚才还是冷冷的她,慢慢的翻身坐起来了,而他只能在刀的逼迫下,慢慢的躺在地上。
"我讨厌你"她一字一字地说。笑容后是冷冷的鄙夷。呼韩邪的心一刹那的竟是发疼,然而他扯开嘴角笑了:
"为什么?"他问,望着她的眼睛,她看上去像是浸透了阳光一样的耀眼。然而,那耀眼的光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温暖,而是冷,像是冬天的太阳。
为什么?宝儿一愣,看着这个在自己的面前在刀下躺下的男子,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害,扯开的嘴角笑的天真,还有一个淡淡的酒窝。他伤害过自己吗?似乎没有,从头到尾,他虽然一直在戏弄自己。然而,却没有实质上的伤害过自己,包括那次的劫持,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送上去让他劫持的,他,他甚至不仅没有伤害自己,还曾救了自己的一命,替自己挡了一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总是对他有着说不出的鄙夷。从一开始,从他伤害自己的同胞的时候,从他一刀刺向仪翔的时候。
仪翔,宝儿的手一紧,身体竟然微微的颤抖。而他,呼韩邪,竟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褐色的宝石一样的眼睛竟是一分钟都没有离开她的面容,那俊美的面容也慢慢的正色起来,看上去是说不出的庄严,竟有着一种让人感觉压迫的王气扑面而来。
"你可以为他杀了我。"他说,声音低沉暗哑,甚至带着一种魅惑。。
他竟是看透了自己的心!一刹那宝儿竟有一种不敢逼视他的双眼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能够轻易的被他,被这个看上去永远懒洋洋的他识破心声?
"我没有这个胡乱杀人的爱好。"宝儿说,刷地收起刀,站起来转过身去。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放弃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可以胁持他溜走的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放弃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而他,他该微笑了。宝儿想。果然身后传来他的笑声。
整个草原都响遍了他的笑声。
呼韩邪,宝儿想。他真是个魔鬼,用手塞住耳朵,宝儿飞快的跑起来。却没有看见身后伴随着那笑声的,呼韩邪沉思的目光。
女人是祸水。
呼韩邪望着那奔在绿色草原上的小小身影。
宝儿,你是我的祸水么?
草原不语。夜色渐渐笼罩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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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永庆宫中一身玄色锻面锦袍的仪烨看起来面色阴沉。
“禀报二爷,魏大人到”
话音还未落,魏德昌已然穿过重重庭院。
“事情,怎么样?”仪烨问,轻轻的端起茶碗。
“所有的人全都失踪。”
“失踪?”仪烨挑挑眉毛,鼻子里发出冷冷的哼声:“魏大人不会是你办事不力吧。”
“办事不力?二皇子是在抱怨老夫?”魏德昌也是冷冷的一哼:“二爷可别忘记,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可也跑不了谁的!”
“哈哈”仪烨哈哈一笑:“说的哪里话,魏相国,在下可只是和您老人家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二皇子仪烨此时看上去面目真诚,刚才的阴沉脸色,似乎从未有过:“魏相国,此去陕西,风尘仆仆,实在是辛苦了,当奉香茗一盏。”
说完,仪烨举起茶杯,魏德昌正要伸出手去。外面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家将们的慌乱脚步声。魏德昌面目一沉,刚欲起身,却看见门口走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德昌接旨!”来的,正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李大人。
魏德昌望着他身后兵士们手中明晃晃的刀剑,心中一愣,匍匐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魏德昌,贪赃枉法,吞食陕西、河北、河南等五省赈灾粮八十万吨,更私自受贿财银无数,经查属实,有负皇恩,现予拿下,收牢候审!”
圣旨一完,无数明晃晃的刀剑对准了愣愣的魏德昌。场上,不仅他没有回过神来,而另外的那个手端茶杯的二皇子,仿佛也愣住了,竟也没有回过神来。
“老臣,老臣冤枉!”魏德昌一边高呼,一双怨毒的目光,却狠狠的盯住了双手颤抖的二皇子。
仪烨完全愣住了。魏德昌的目光像是临死前的狼。而他,他竟是如此的棋高一手。
兵士们刀剑相逼,上前要拉走魏德昌。
魏德昌冷哼一声,突然仰天笑了:“二皇子,这牢狱,我想我过几天就会出来的吧?”
二皇子仪烨面容一怔,正要答话,却被一阵冷冷的笑声打断了他。兵士们让开了一条路,有个俊美的身影走了进来,是他,仪翔。仪烨的心底一沉。
“魏大人能不能出来,这可不是二哥说了算。”那个俊美的笑容像花一样,然而那眼睛里却是冷的不能再冷的光。仪烨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毛骨悚然,他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
仪翔微笑:“二哥,你我是本次查处的朝廷命官,自当公正,不是吗?”他说,一边说,一边轻轻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他的手在缩回的一刹那,状似无意的,那锦绣的长袍衣袖竟拂过那只他刚刚端起的茶碗。
“碰”!茶碗掉落地上,茶渍四溅。青石砖的地面上,竟随着茶渍的流动,冒出轻轻的烟来。随着这轻轻的烟无声无色的淡去,有两个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青了。
魏德昌的脸色青,嘴唇白,突然,这一代枭雄竟是无可抑止的仰天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手指指向并肩而立的仪翔仪烨:
“好,好,”那声音颤抖着竟似说不上话来:“好!好啊……”
而到最后,他似乎也已经完全不知道这话竟是对着谁说的了,竟是状如疯癫。
仪翔挥挥手,兵士们将魏德昌押了下去。
外面天不知道什么阴了下来。竟是有毛毛的细雨落了下来。雨丝如牛毛,细细密密,虽然不大,却是压抑的如同一张无形无声的网,笼罩住了整个永庆宫,整个京城。
仪烨的脸色灰沉,竟也如同那天空一样。
“七弟,果真越来越能干了。”他说,自己料的不错,只是他的网张的更快。抓捕魏德昌,选择自己的王府,真是再适合不过的地方。只有在这里,老奸巨猾的魏德昌,才会自持有物,不带任何一兵一卒。自己自认快人一步,却哪知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仪烨望着那地上打碎的碗,和浅浅的茶渍。好个一石二鸟,又抓了魏德昌,又彻底的让魏德昌对自己死心。自己,只怕也距离魏德昌将要去的地方,不远了吧。仪烨浑身颤抖,望着那个淡淡的矗立在门外的高挑身影,第一次,竟有了不能呼吸的压抑感和彻底心死的灰心。
“天气不好。”仪翔淡淡的说,充耳未闻地望着天空。雨丝点点,晶晶亮。让人想起他奔向皇宫的那个晚上。轻轻的抬起手腕,银色丝带轻轻的闪耀着美丽的光。那俊美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时间不多了,仪翔轻轻的跟自己说。
“二哥,还不走吗?”他说。门外,管文仲的人已经拥了进来,兵士们的刀剑闪亮。
仪烨心如死灰,他淡淡的望向他,他的七弟:“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问,那张好看的脸轻轻的转过来:
“一切”他说,薄薄的嘴唇里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十一弟”
仪烨的心狠狠的一跳,旋即,他阴阴沉沉的笑了。十一弟。他望向他,他也是他的弟弟,不过,这么多年来,他竟被他骗了,被他文弱的外表,被他常常生病的身体,只当是大漠一去,从此不归,却没有想到,他竟回来了。
“可惜啊,”仪烨望着他,可惜啊,可惜他也生在了帝王家。嘿嘿的一笑,仪烨走向兵士,突然回转过头来,对着那张漠无表情的脸:
“我是你哥哥,”他说:“死了,也是。”
仪翔一震。
我是你哥哥,死了也是。
是的,就算死了,他也是。是被他,这个弟弟杀了的,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细细密密的雨落下来了。
吵闹的宫殿冷落下来。兵士们搜查过的房子院庭里一片零落,只剩下冷冷的雨丝轻轻的飘荡,只剩下那个孤单的身影静静的矗立。
管文仲轻轻的站立在他,他的主子身后,惘然的望着天空,继续思索着昨天仍旧缠绕着自己的那个问题——
究竟,谁才是不幸?

嘉平四十五年二月,二皇子仪烨因轼杀亲生胞弟十一皇子、篡通相国魏德昌,密谋篡位谋反,判处斩决,后因七皇子仪翔及众臣一并求情,皇恩浩荡,改贬庶民,发放边疆,终身不得入京。
嘉平四十五年二月,汴朝相国魏德昌,因贪赃枉法,吞食陕西、河北、河南等五省赈灾粮八十万吨,并秘密组织红巾党,协助二皇子篡位谋反,罪大恶极,被判斩立决。
与此同时,七皇子仪翔,因擒贼平内有功,在众大臣的共同上书下,由皇帝亲手诏书天下,立为汴朝太子,冷如嫣为太子妃。
此事记入史册,史称“皇室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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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关平县,空阔贫瘠的城,在荒漠的夕阳光里,无比的凄凉。
??虽是已近年关,但是,这里却毫无喜色,灰蒙蒙的,了无生气。
??黄色,到处都是黄色,一种属于尘土的黄,一种穷苦人家面上的菜色黄,一种大地干旱三年颗粒无收的黄,一种浮躁的看上去属于坟墓与棺材一样的黄。所有的饭店都已经关门,所有的商铺看上去都是死气沉沉,就连走在路上的流浪狗,都是用一种皮包着骨头的姿态有气无力的出现。这里,看上去,安静极了。
??可是,安静极了,总有例外的时候。就比如今天。
??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种安静的黄中,突然有着焦躁不安的讯息出现。那讯息来自那家“杨四包子铺”中。
??杨四包子铺中,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客人,突然慢慢的多了起来。长期以来懒洋洋的伙计,也格外卖力的招待。连老板的面容上也多了一种说不出意味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板,有酒有饭不?”随着哐啷的一声响,有一群人走了进来,来的人哗啦啦的将手中的兵器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
??“客官,您要什么酒?”老板起身,带着微笑。
??“什么酒?老板,我要最好的酒!”来人斜瞟着双眼,微微的冷笑。
??“最好的酒?客官,我们这小小的店,只怕没有客官想要的东西。”老板也是微微的笑,交背背后的手慢慢的握紧了起来。
??“是吗?”来的人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我看未必吧,老板这不仅有好酒,还有更厉害的酒!”
??“哦,是吗?什么酒?让您这么朝思暮想?”客栈老板的笑容淡淡。
??“穿人肠,要人命的酒!”话还未落,来人竟是迅速拔刀,一刀刺向了饭店的那个中等身材的老板。
??那老板微微一笑,躲过那迅速刺来的刀后,挥了挥手,店中的小二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一扫刚才懒洋洋的神态,包围了上来。
??桌椅横飞,喊杀声一片。店中那些吃饭的人,门口的乞丐,边上的裁缝店、鞋子店、红白丧事店的人,竟也在喊杀声起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战斗。
??中年的老板悠闲的站在一边,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竟盯着对面的店看起来了。
??对面,也是一家包子铺,只是此时,看上去黑乎乎的,安静极了。那店中的老板娘和老板两个仿佛聋子一样,竟是没有听到这边的打斗声。
??中年的老板笑笑,回头看看战场,胜败似乎已经快要分晓。
??他轻轻的扬了扬手:“可以汇报了。”他说,一边说,一边轻轻的走向店外的马。
??“是!”
??
??京城,翔王府。
??冷如嫣轻轻的穿过开着梅花的长廊,走向后庭。
??“夫人——”侍女们向她招呼。她点头,冷冷的,就如同她的名字。那些侍女看着她的脸,也是一种无法亲近起来的冷,就像她手中的这锅汤一样,汤,是煲了四个时辰的汤,可是,端在手里,却是冷的,像他的心一样。
??可是,冷如嫣不管,就算那心是冷的,她却也一定要让他喝掉,因为,汤,终究还是暖的,可以暖了他。她想,而且今天,这汤,还有其它的作用。冷如嫣微微的笑,想起了他愣愣的看着自己手腕的样子。
??轻轻的扣门,她柔柔的微笑:“相公——,我能进来吗?”
??“夫人请——”门开了,一个温和的男人微笑着开门。
??可是那不是他,是他的军师,他的好友——管文仲。而他正凝着眉,冷冷望着她的眼睛波澜不惊。
??这样的表情他已经维持了三个多月,就算是和她单独相对,他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有,只有——冷如嫣望着他的手腕,谜团,就要解开了不是吗?
??“相公,喝汤——”她说,笑面如花。一边说,一边将汤慢慢的捧向他,突然,手一抖,那汤,竟淋漓而下,洒了他一袖。
??“啊!”她花容失色,扑上前去,抽出手绢慌乱的擦拭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相公——”一边说着,她一边就要揭起他的衣袖,谜底,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她是否还在他的身上,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冷如嫣轻轻的,要揭起他衣袖的手,竟是忍不住的轻轻颤抖。
??一只手,冷冷的推开了她。
??“雨翠!”他叫,望着沾满汤的手依旧的面无表情:
??“文仲,事情再议!”他说,冷冷的,急急的起身离去。
??他,还是没有看过他一眼。没有。可是,他走出去的脚步是那么的急匆,却让她,冷如嫣的嘴唇忍不住的发抖,寒意弥漫。满室的烛光跳动下,满桌子的汤汁里倒映着她一张苍白的脸。
??雨翠雨红走了进来,小心的收拾碎片
??“何苦呢?”有人叹息,轻轻的,是管文仲。
??大滴的眼泪从她的面颊上落下,冷如嫣缓缓转过头来,望向转身不再看向他的管文仲:
??“先生知道,是不是?”
??管文仲不说话,苦笑:“夫人执着至此,何苦?”
??“不,我一定要知道答案!”冷如嫣说,突然微微笑起来,那嫣然一笑的表情在昏黄的灯火中,说不出的诡异:
??“那是什么?”
??管文仲不说话,望着冷如嫣的笑容,那是什么?管文仲不知道怎样回答,面前的,是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子,可是,谁能说的清楚,在感情中,究竟是什么阻碍了她的幸福?
??真的,真的只是他,仪翔手上系着的那根银丝带吗?那根属于她的银丝带?
??突然,管文仲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淡淡的笑容。她问他,管先生,我要彻底的消失吗?她说,微微的偏了偏头,金灿灿的菊花中,是她淡淡的却无法掩饰去哀愁的笑容。
??究竟,谁才是不幸?管文仲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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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韩邪对着阳光,眯起了眼睛,微微的笑,脸上又露出了那倾倒众生的酒窝。
   天上是盘旋的鹰,饿了很久没有进食的鹰。它们一被放出笼子就迅猛的扑向天空,寻找地上的猎物。这样的鹰是最难对付的。也是最能考验勇士们的射箭本领的比赛。刚才,他的弟弟雄略,已经一箭射下了一只鹰来,而且是从鹰的眼睛里穿过。
呼韩邪拉弓,弓开如满月。
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这时候是属于他的世界,他知道。所有的目光都凝聚于他,他是这个赛场台上的王者。
但是,有一个人却不是,呼韩邪冷冷的一笑,鹰一般的眼睛盯住了那个软软的靠观众最外围树上的她。她看上去愣愣的,目光游离,仿佛从未为比赛所吸引过一般,她从来没有看向过他,从来没有。
   林翔,呼韩邪弓上加上了一根箭,又拈起了一根轻轻的搭上弓去,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气。林翔是个好名字,林是她的,翔是他的。她就算是来到了这个国家,都一分钟都没有忘记提醒自己记住。她的双眼望着马,竟像是出神了一般,突然,她轻轻的笑了,红晕染红了脸。
呼韩邪低下头来,第三根箭,也搭上弓去。那个男人宝箭金弓,淡淡的一笑王气四溢,站在雪地里的他们,真是般配极了。呼韩邪拉弓,三根箭同时上弦,他眯起眼睛将弓举起,瞄准了天空,天空湛蓝,像水洗过一般的纯净。
宝儿,你和他真的很般配。不过,呼韩邪又微微的一笑,阳光在他的身上灿烂的如同宝石,弦动风响,三根箭同时射了出去。
周围的人们惊讶的无法发出声音来,只听到群体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可惜,宝儿,你遇到了我!呼韩邪说,垂下头来望望手中的弓。
箭出如流星,远方飞翔盘旋的三头鹰同时坠地,猎狗飞奔出去,三十六氏族的子民们沉默,脸上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良久,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王!”
“二王子万岁!”
草原的子民是心胸最为坦荡的一族,他们拜服在地上,喜悦的高声赞美!
匈奴王舒心的微笑了,伸出手去,拍了拍宁月王后的手。
“邪儿胜过你了。”宁月说,眼角微微的含着泪。
挥挥手,在山呼的赞美声中,匈奴王示意仆从牵来那两匹“银玉”和“白雪”,他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他要将这两匹最骏美的马亲手送给自己最骄傲的儿子。

宝儿依靠在树上,思想已经停止。
那是化了妆变了模样的林漠。然而,自己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来带你走,他说,宝儿,跟我走吧。他美丽的丹凤眼里,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和安然,还有疼爱。那疼爱让她看到了遥远的未来,宁静温馨的生活。
是的,跟他走。宝儿笑笑想要伸出手,泪水在睫毛上闪动,虽然她是男装的模样,却看上去楚楚动人的要命。
然而,望着林漠的双眼,她的心里却是一动。
林漠,他给了你什么样的条件?她问,心中的酸楚涌上心头。
林漠笑了,轻轻的笑了,像以往一样,他伸出手来,揉揉她的头发。
宝儿,你真聪明,不过,你逃不过。他说,轻轻叹一口气,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怜惜。也许,林漠说,柔声的,这样是最好的办法,宝儿,我,带你走。就像小时候那样,他伸出手来,把那个年幼的迷了路的自己带回家一般,他伸出手。
逃不过吗?宝儿说,林漠的手还在眼前晃动,林漠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想。宝儿,这是最好的办法。宝儿,这是最好的办法。
是的,那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是他?
周围突然想起了雷鸣般的呼声,宝儿一惊,茫然四顾,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比武,勇士会结束了吗?
周围嘈杂极了,欢呼和赞美声和议论声一片。宝儿转头看看周边,人潮涌动,无数个女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竟有的女子是泪流满面的用一种听不懂的言语低声的闭眼祈祷着什么。
“怎么了,勇士会结束了?”她问身边的一脸陶醉的女子。她正盯住前方,仿佛窒息一般,眼睛里竟是泪花闪闪。
“结束了。”有声音远远的在头顶响起。可回答的却不是她,不是那女子。
宝儿慢慢转过头来,眼前是无比的炫亮。光,温暖的光,她抬头,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后,才看清楚,有人在马上披着一身灿烂的阳光微微笑着向她说话,那笑容看起来带着魔力一般的绚烂。
“结,结束了?”宝儿环顾四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分出了一条道,而自己的周围簇拥了无数的人,在自己面前的,除了那个马上的他之外,后面竟是无数个首领一样打扮的人,还有匈奴王和王后,还有那日要她命的红衣女子,看上去竟是无比震惊的模样。
“你,你们做什么?”宝儿望着四周,没有人说话,天和地安静下来,只看到那个银色丝带绿色松石束发的男人在微笑。他微笑,嘴角带着浅浅的酒窝,在马上,距离自己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浑身浸满了初春的光辉。他挑下马来,轻轻的拉着缰绳。慢慢的,在万众瞩目下,向她这边走来。而他脸上的笑容随着步伐缓缓的移动,正色起来,不仅正色,还带着深沉的,让人看不懂的温柔的表情。
温柔的表情?宝儿听到四周女子心跳的声音。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也突然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随着他慢慢的走来,轻轻的跳动起来。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宝儿想要挪动脚步,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竟不能移动,他脸上的表情温柔的像是要滴下水来。
宝儿愣愣的看着他。他,究竟要干吗?
他站定,在距离她半步的地方。望着她,眼睛里是灼热的光,让人不能呼吸。草原的风吹着他的丝带还有他银色披风,让他看上去像是阳光里走入尘间的神一般。而现在,这个神,对着她伸出手来了。
宝儿一呆,他要摸自己的脸吗?这个无耻之徒!头一偏,她转过脸去。没想到,那男人竟不是伸向她的脸,而是扯下了她束发的丝带!
黑发纷飞,周围一阵惊呼,宝儿呆住了!他,竟是扯下了她束发的丝带!
她是女的,宝儿听到周围有人议论还有女子不能自制的哭声。
干什么?他究竟要干什么?宝儿想,没有回过神来,这个男人——呼韩邪,竟又做出了一件让她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竟在她的面前缓缓的单膝跪下了。
宝儿彻底的傻掉了。望着他无比优雅的单膝跪下,伸出一只手来,俊美的脸上是柔情万种,而他的口里,正用一种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着一种她无法听懂的语言。
“你,你说什么?”宝儿说,周围是震惊到极点了的沉默,这是他们的礼节吗?宝儿想。
   “把你的手给我,代表你的国家,表示友好。”他说,不过,说的不是汉话,而是一种汴朝南方的方言。他一边说,一边突然笑了,笑的无比的可爱,无比的耀眼,让人头昏。
宝儿迟迟疑疑的半伸出手来,正在不能决定中,身子一倾,自己竟无法阻挡的跌入了他的胸膛,头顶传来了他的笑声。身子一轻,他竟抱着她腾空而起,跃上了马背!
“你放我下来!”宝儿意识到不对,挣扎起来,风声已在耳边呼啸,他策马奔腾起来,一边策马,一边用他的披肩牢牢的裹住了她。
“你是无赖吗?”她大声的喊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他笑,闷闷的笑声引起胸膛震动。
“ 放我下来!”她说,话音还没有落,突然感觉到他的手一松,自己整个人的身体往外倾斜过去,竟是要掉下马去了。
啊,宝儿一惊,用手掩住了双脸。
     腰间一紧,他揽住了她:
“不要乱动,你可是代表着你的国家友好!掉下去,我不负责任。”他的话音里传来不能压抑的笑意。
他,他竟是有意的让自己掉下去又及时的拉住自己。这个恶魔!宝儿想,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宝儿身不由己的牢牢的抓住了他。
   
呼韩邪策马,黑发飘扬,望望怀里,刚才还挣扎,而现在却紧紧抓住自己的她,俊俏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
宝儿,呼韩邪一手拉住缰绳,一手轻轻环绕住她的腰,可惜,可惜你遇见了我。他笑,脸上露出了恶魔一样的微笑。
远方夕阳正要落下,金色的阳光撒满了草原,看上去竟是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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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随着两声咚咚的鼓声敲响,草原上三十六氏族的勇士们欢呼起来。一年一度的勇士会宣告开始了!铺着红色羊毛毡的勇士台上缓缓走来了匈奴王和王后。
   “大汗万岁!”
   伴随着欢呼声和响起的两声鼓声,突然所有的人跪拜于地,聆听匈奴王的讲话。
   宝儿一愣,还没有反映过来,已经被台下在她身边的呼韩邪轻轻一拉,扑倒在地。由于动作突然,她不像别的勇士们都是单膝着地,而是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半趴半蹲的姿态,靠在了他的身上。
   “你?”带着薄薄的怒意抬起头来,却看见了他毫无表情的面容,正神态自若的聆听大汗的说话。
   暗咽下一口气,宝儿调整姿势,远离开与呼韩邪的肢体接触。与他会面已经是够惹得起大家的议论纷纷了,而现在又在他的胁迫下,必须要和他站在一起,更是已经惹得众人议论了。无论如何,自己现在都是男装,不想与他纠缠不休。
  “你听得懂大汗说的话吗?”同样跪倒在地的呼韩雄略轻声的问宝儿。
    宝儿一愣。虽然跟着呼韩雄略学了那么半个多月的匈奴语,但是,现在大汗在说些什么,确实自己并不能全部懂得,不仅大汗说的话自己不能全都懂得。就连刚才那家伙在众目睽睽下拥住自己在自己耳朵边急促促的说的那句话,自己也完全不懂。
    宝儿轻轻的摇摇头。
    呼韩雄略嘿嘿一笑:“我们结拜了兄弟后,我全教你。”
   宝儿望着呼韩雄略看着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双无比单纯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他是一个可爱的大孩子。在这一个月来,不仅没有发现自己是个女孩儿,而且一直都在没有问自己的年龄的情况下,以兄长自居来保护着自己,让自己的心里感到放松和温暖。
   “谢谢。”宝儿说,露出了真心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这个匈奴的三王子,她的心里竟会有一种遇到了兄弟的感觉。仿佛呼韩雄略就是自己的小弟弟一样,通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愈发的感觉到了那种纯朴的真挚的情怀,还有着一丝丝的疼爱。
   鼓声喧天,人们都站立欢呼起来。宝儿也连忙从地上站起来。突然发现,,在自己和呼韩雄略交谈的时候,呼韩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缓缓的走向勇士台去了。
   而铺着红色羊毛毡布的勇士台上,正供着一个雄鹰一样的图腾,图腾下是牛羊等现杀的牲畜和大碗的青酒。鼓手们沉稳而有序的敲击着鼓 ,匈奴王和王后微笑着站立在祭台旁。一个如同祭司模样的人,正跪举着一杯酒,等待着慢慢走来的呼韩邪。
   “二哥!今年是二哥祭神!”呼韩雄略欢呼起来。
   宝儿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呼韩雄略。他看上去和周围的人一样兴奋无比。而周围的人看上去激动极了的模样,竟有人跪倒在地上,唱起了一种她听也听不懂的歌。
   鼓声沉稳而震荡人心。草原激荡的风吹起了呼韩邪银色的披风和束发的丝带。他轻轻的微笑着,站在初春的阳光下,双手举杯,看上去像是从光中走出来的一样,温暖极了,优雅极了,而他的笑容,温暖中带着蛊惑的邪魅,说不出的好看和风采逼人。
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只有草原的风轻声的掠过。
他开口说话了,用一种宝儿没有听懂的语言。但是,无可否认,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优美的要命。这确实是一个优秀出色的男子。宝儿暗叹一声,如果不是知道他拥有着和他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内在,如果不是目睹了他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同胞的话,也许自己也无可抑止的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一想到他是如何对待那对父女,还有,他那把刺向仪翔的刀,宝儿的心里咯噔一声,禁不住的冷意弥漫。
这是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是胡人,不是自己的国家种族,是和自己永远不会是一条道上的人。而自己属于草原的那一方,永远都是。只是,故国何在?为何自己却又从那个国家走向了这个国家?真的是劫持吗?宝儿微微的笑了。
从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一种境地,从没有想过。纵是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慢慢思索,静静的痴想,也没有弄明白自己如何竟是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
“林翔弟,比武开始了!跟我走呀!”呼韩雄略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比,比武?”宝儿清醒过来。
“你又发呆了,看,快看呀,宝马,大汗的宝马!”呼韩雄略一边拉住她,一边大声的叫着。宝儿这时候才发现,人群更加兴奋了。勇士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撤掉了祭台。现在正在台上的,是六匹由六个服装一样的勇士们牵着的宝马!最当中的两匹,一牵出就让人的眼前一亮!
那是两匹无比俊美的纯白的马!通体纯色,没有一根杂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威风凛凛,神骏无比,浑身仿佛罩上了一层光环一样的耀眼,美丽!
宝儿愣住了。随着父亲驻守关外那么多年,见过那么多匹漂亮的马儿,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神骏的宝马。真是美的不忍赎渎,不忍观看。怪不得匈奴这么多年来和汴朝一直对抗不败,因为真正的骏马是要生长在这样的草原上的。他们的汗血宝马骑兵队历来是对抗汴朝的有力武器。
宝儿心中暗赞一声。突然想起了他,仪翔,真不知道,丰神俊逸的他如果和自己,若是得到了这样的一对马儿的话,驰骋在碧绿如海的草原上,将是多么的幸福。也许有这样的一对神驹,说不定自己可以和他极速的驰骋,远离追兵,远离纷扰,远走天涯。。。。。。
“三王子,你今年一定要努力夺马呀!”
    “三王子,夺了这马,要献给谁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呼韩雄略的身边突然围绕了很多的人来,很多的姑娘。宝儿轻轻一笑,呼韩雄略这小子,原来也是有这么多姑娘喜欢的。
“林翔,我得了这马,献给你好吗?”呼韩雄略突然大声的叫起来。
宝儿一愣。献给自己?
“呵呵”呼韩雄略穿越人群走了过来:“你一匹,我一匹,以后,我们兄弟两个一起驰骋草原,你看如何?”
“这马是要献给自己喜欢的人的。”宝儿轻轻的说。
“呵呵,这倒也是。不过,说实话,我也不一定能够打败二哥。”呼韩雄略丧气的叹了口气:“上一年,二哥各个项目都和我打个平手,只是一个项目上赢取了我,别人不说,其实我知道,二哥他是让我。若是今年我能打败了二哥,夺得这马就好了。不过,”呼韩雄略微微一笑:
“我就是打不过二哥,林翔,我夺得那几匹马来,也是不费什么力气的。我赢取别的马来给你,可好?”
宝儿心中一暖。微微一笑,伸出手去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而一回头,却发现,远处正对着这边的,被一群女子包围着的他——呼韩邪,正懒洋洋的看着自己冷冷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让自己心中一紧。

“勇士们入场!”
随着这声叫喊,呼韩雄略,还有三十六族的勇士们走上了比武场。
宝儿望着呼韩雄略走上比武场,他一边走,还一边对着自己挥舞着手,露出大咧咧的微笑。
那微笑是那么的淳朴,很多年后,宝儿回忆到这的时候,仍是忍不住的温暖的要落下泪来。
比武开始了,勇士台上分多个场地同时进行。加油加油的叫声不绝于耳。宝儿静静的淡出拥挤的人群。
“公子,不参加比武吗?”一个男声在耳朵边响起。
“不,我不参加。”宝儿说,突然心中一惊。熟悉的声音,多熟悉的声音啊。
宝儿缓缓的转过头来,阳光耀眼的晃动,竟是让人的双目缭乱,一个熟悉的面孔在阳光中对着自己微笑。那美丽的丹凤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思念和担忧。
林漠,他竟是林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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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太阳,是高高的发着光的白铁。耀眼,却冷冷的没有温度。
草原上黑油油的大地空旷无边,虽是因为比武活动的举行,人声鼎沸,但是,太阳,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高高的挂在上面。
而他,个子那么高的他,骑在马上低着头望向他的样子,真是像从光里走出来的一样,让人目眩,但是,却是冷冷的,懒洋洋微微笑着的样子也是。看上去温暖,却暗暗隐藏着让人心惊的怒气。
“哥!”呼韩雄略惊喜的大叫:“这么久没有看到你,到哪里去了?”
呼韩雄略一边叫,一边伸手去拉身边的林翔:“林翔,他就是我哥!”
“林翔?”
呼韩邪漂亮的唇边翘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利落的跳下马来,帅帅的动作引起了周围一大群姑娘们倒吸了一口气。
呼韩雄略得意的嘿嘿一笑,从小到大,这个哥哥是他心中的英雄。看着别人望向他赞赏的目光,比自己得到表扬更快乐。
“二王子”
“是二王子来了”
“呀,快看呢,是二王子。”
“参见二王子!”
人群迅速的移动,参拜二王子的人跪倒了一地。
今天的草原之鹰,虽然身上随意的穿着他的银色貂皮大衣,银色的发带坠着绿色的绿松石束住黑色的发,但是,他身上的光芒却是无法遮挡的,那懒洋洋的笑容如同具有魔力一般的感染着所有人的心,在一大群雄壮的匈奴勇士们中,他看上去竟是无比的优雅,有着完全与北方汉子不同的精致和内敛,还有一点淡淡的孩子气。不过,此时,他的那有着淡淡酒窝的脸上笑容,看上去却是诡异极了。而面对着参拜自己的人群,他竟是视若无睹的走过,一直走向他,呼韩雄略。
呼韩雄略感到奇怪,今天的哥哥,究竟是怎么了?不仅是望着自己,更是走过来,伸出了一只手。
“哥——,你——”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呼韩邪的那只手,竟是托着了他的下巴,他的身边的,自己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林翔的下巴。
四周一阵惊呼。呼韩雄略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林翔?”草原之鹰咧嘴笑了,手轻轻的抚摸着林翔的面孔,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猛地一拉他,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附在了他的耳朵边,不知道轻声的说了些什么。
“哥,”呼韩雄略回回神,大声的叫道:“哥,他,他是男的,我,我朋友!”叫完了之后,雄略自己感觉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加上那么一句,他是男的?但是,他,呼韩邪面部的表情,所有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竟是暧昧到极点的神情!
不可能,不可能,他是他哥哥,他是男人,男人啊。虽然,林翔,确实是五官精美了些,确实是瘦小了些,确实是笑容让人,偶尔会走神一下,但是,毕竟,他还是男的啊!难道,难道哥哥,竟像汴朝的有些人一样,有断袖之癖?
周围惊呼一片。无数个女孩子竟是忍不住的要掉下泪来。
“呵呵”呼韩邪轻轻的微笑,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态。
“林翔吗?好名字,”他说,一边说,一边松开了他:“我们很久不见了呀,老朋友。”
林翔的面部,依旧是淡然。原来他们是认识的。呼韩雄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哥哥不是什么断袖,这个拥抱,还有刚才那个暧昧的表情,只不过是汴朝人奇怪的礼节罢了。雄略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哥,你原来和林兄弟认识呀?”
认识?呼韩邪轻轻的笑了,迷人的笑容杀伤了无数边上的女孩子的心:“何止认识呢,林兄弟?林、翔?”他加重了最后的那两个字,语气竟是奇怪的恶狠狠。
“又见面了,二王子。”林翔,林宝儿淡淡的说。对于今天在这里见到他,她不
觉得奇怪,因为自己再也没有想到大咧咧的呼韩雄略竟是胡人的三王子。
“你们,怎么认识的哦?”呼韩邪问雄略,但是,眼睛,却是一刻,都没有离过这张夜夜纠缠着自己的脸。该死,找了这么多天,都已是绝望的时候,竟是再没有想到,她,竟在他,他的弟弟家里!!难怪自己竟是无法找到她!换了男人装,又藏在了王府的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搜寻到!但是,他们,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呼韩雄略那傻小子,一看就知道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他,其实是个女的。
怎么认识的?
呼韩雄略一愣。

大半个月前。
呼韩雄略看着二哥推开房门,房中却无一人。
他睁大了眼睛。二哥,怎么会没有人呢?他问。却没有人回答自己。
转过身来,他震惊的看到了如同木雕一样的呼韩邪。二哥,他叫他,可是,他竟是如同痴了一样的依靠在门边,二哥,他叫他,发现那张自己一直觉得俊美无比的脸,竟在一刹那狰狞无比,怒意慢慢的弥漫整个脸庞,冷冷的杀气,让那张脸看上去竟是让人恐怖。
呼韩雄略愣住了,竟是感到了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害怕。这,太不像他的二哥,从小到大一直对自己懒洋洋微笑的二哥,不像那个可以和自己对打一拳,相拥大笑的二哥,不像那个在额娘面前,有时候都会眯着眼睛甜蜜笑着的二哥,那个永远优雅内敛让人尊敬喜爱,亲近的二哥。
呼韩雄略愣住了。换成了他依在了门边,走起神来。竟连什么时候,呼韩邪离开布置人搜寻整个塔尔汗城的,都不知道。
而当呼韩雄略万分矛盾又万分不得其解的走出雅阅书苑,百无聊赖漫无目的的走出城镇,走到了城郊的时候。他遇到了同样看起来神魂飘荡的他——林翔。
他在那里呆坐。落日的余晖披散了他的整个身体,在漠漠的大草原上,他瘦小的身体成为落日中的一个剪影,看上去让人感伤。而他那出神的侧面,看上去竟是如此的美丽,虽然明明知道他是个男人(那个时候,林翔穿着一件非常眼熟的貂皮大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呼韩雄略仍然是呆呆的看着他的侧面,不能言语。
一直到天黑。夕阳全部西沉。冷冷的风吹的自己打了个冷战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得回家了。而那个男人,林翔,看上去,还是在发呆。终于,忍不住的自己问了一声:“天黑了,你,你不回去吗?”
他转过脸来,如此美丽的脸上竟是淡淡的漠然,不知道为什么,竟让自己有些手
足无措的感觉。
   “回家?”他问,眼睛竟是不是看向他的。
   “是啊,回家,你家在哪里啊,兄弟?天黑了,你没有马,我送你回去。”
   他轻轻的一笑,自己竟是一下子愣住了,因为那笑容看来竟是让人心碎的哀伤。
“我没有家”他说。
呼韩雄略热血涌上了心头。这个兄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好像在生病的样子。而且好像病的分不清自己的处境。而他,呼韩雄略,没有过弟弟的他,一下子,感觉到一种说不清楚的责任涌上心头。
“你生病了吗?兄弟?”他说,伸出手去:“跟我回家去吧。”
   他点点头,呵呵的笑了:“好啊,走到哪里不是走呢?”
   就这样,呼韩雄略认识了他。他把他像弟弟一样的照顾。认识了他后,一直喜欢出去骑马习武的自己竟破天荒的没有了外出的欲望。他逗他玩,照顾他,还做了很多自己制作的小东西给他。一开始,他不喜欢说话,甚至会发呆。可是,慢慢的,在他的带领下,竟也开始和他一起学习起匈奴的语言,还会讲很多各地的风土人情,还会在自己看不懂的一些书中,讲故事给他听。甚至能一见面就能说出了他的马儿,兵器的名字和很多历史典故,让自己惊叹无比。
   兄弟,他是自己的兄弟。呼韩雄略,在很多年后,知道了他,林翔真正的身份后,还是一直这么的认为。长这么大,自己虽然一直有个二哥,但是,这二哥,却是自己崇拜的对象,是自己心中敬畏的神。而从小到大二哥与自己又完全不同,喜欢读书,看起来那么的高深,让自己可亲,但是又有着距离感。这次,遇到的这个兄弟,却截然不同。虽然在他偶尔的出神中,会感觉有些冷漠。但是,更多的是,确是一种温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自己做了哥哥的责任感。他会听他讲话,会看他骑马,分析他性格中的不足,并且指导他做的那些武器。而他说话的声音和态度,又是那么的温柔和气,让自己感觉到舒服。但是,唯独一点不足的是,他不肯出门,而且还不肯和自己居住在一间房子里。虽然自己多次的说匈奴族的好兄弟住在一起是正常的。而且,他还不肯跟自己拜兄弟。现在,自己拖着他来见自己的父王额娘,就是要带他借助父王和额娘的金口,赐自己和他为异性兄弟。同时,也让他见见自己最崇拜的哥哥。
没有想到,他竟是和自己的哥哥是认识的!呼韩雄略虽然一时间感觉到一点隐隐的奇怪,但是却没有细细的想过去,高兴就弥漫了整个心头:
“二哥,你们认识?那太好了!”一高兴,他拉起了他的手:“我们三个结为异性兄弟吧!”
“雄略,”呼韩邪不为人察觉的皱皱眉,但是旋而又笑了:“好啊,雄略,不过——”
草原之鹰俊美的笑容灿烂无比,让人沉醉:
“你可要帮哥哥看好他,比武回来后,咱们再结拜。不是吗?林、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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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这样的一些夜晚或者黄昏,沉睡很久的自己,突然清醒过来,房间里安静极了,外面却是喧哗热闹。仅仅只是那么的一墙之隔,或者一步之遥,外面是吵闹的市井声,而属于自己的,却是幽幽小道上,斑驳的光影,轻轻飘落的落叶。也许,那个时候,我们的心里是安静的,带着落寞的安静。繁华和喧闹是另外一个世界,自己却在自己的世界里,沧桑。
林宝儿醒来的时候,正是这样的一个黄昏。
满院落的乱玉碎琼映照着的是一室的雪光晶莹。冷冷,幽幽的,仿佛与世界完全隔离。宝儿轻轻的起身,往着有光的地方走去。绕过垂下的布幔,走出去是一间温暖的书房,四壁满满的,有她看的懂的四书五经也有她看不懂的一些文字。但是,宝儿没有兴趣看下去。她只是觉得自己心里觉得想要出去走走,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任何目的,甚至要走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于是,环顾四周,她轻轻的穿起衣服,披上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大的银色貂皮大衣。推开门,踏过青青的石阶和长长的雕花长廊和一汪碧绿的湖泊,走出去。
“公子,不,小姐,你去哪里。”说话的是侍女模样的人:“王子吩咐过,让你在这休息。”
她淡淡的笑,不看那侍女,只仰着望天空:“我闷了,要出去走走。王子说让我在这休息,却没说不让我出去吧”
那匈奴族的女孩子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竟有这样的回答。
就这样,她出了门。
门外是个热闹的世界,如果,不是早知道这里是匈奴的话,竟还误认为这里是汴朝的首都京城了。条条街上车水马龙,除了建筑风格还有出售的货物与京城不一样外,繁华程度竟相差无几。
京城,心里又有了淡淡的疼。
“公子,公子,买些东西吧,上好的犀牛角。”
“看看,看看,大宛的汗血宝马呀!”
宝儿轻轻的走过,市井声繁华,市井声繁华,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安静极了。就这样走,走,她慢慢的走,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条街,也不知道走过多少路,只是在她在一片茫茫的草原边挺立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草原上枯草接天的微黄,而那忘不见头的天际边,就是她的故乡,还有他在远方。宝儿安静的在一块高起来的土丘上,听风吹过枯草的声音,如同造物主神奇的手指在弹奏着幽幽的古琴,如泣如诉。而草原上星星点点的火光照耀处,正是匈奴族的村落,帐篷是他们的家,篝火是他们存在的标志,还有那夜空中传来的胡琴和琵琶的声,弥漫整个草原。也许那乐声,对于他们来说是快乐的。可是为什么听在了她的耳朵里,却是哀伤?
宝儿安静的坐着,忘记了时候。

塔尔汗城郊最肥美的草原上,鼓声震震,战旗铮铮。匈奴的儿朗们劲装骏马,刀剑铮铮。一年一度的匈奴勇士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三十六氏族的盛会即将举行。冬日的积雪已经化去,黑色的泥土下,竟隐隐有了早春的绿芽破土欲发。
三十六氏族的氏族首领和各氏族的勇士们,已早早的来到了比赛的现场。各民族的美丽姑娘们齐聚一堂。在这里,她们不仅仅要观看勇士们的精彩表现,最主要的是,这个盛会,还是各氏族姑娘小伙们联姻的最好时机。而今年,大汗给出的胜利者奖品更是让所有的勇士们小伙子们兴奋不已。因为,大汗今年设置的三对好马,冠军获得者的奖励品,是一对名驹,叫“银玉”“白雪”。是一对浑身雪白、通体纯色的宝马,据说是马中之王,是匈奴王在一次北征时,在一群野马中发现并驯服来的。其他的两对马,虽然不如这一对名贵异常,但是也是千里挑一的汗血宝马。而更为让姑娘小伙子们欣喜的是,这次比赛所有获胜的勇士,在获得两匹宝马的时候,必须要将其中的一只献给自己最心爱的姑娘。这个比赛规则一出,各氏族的勇士和姑娘们都激动起来。而其中的各氏族的公主们更是芳心激动不已。因为,谁都知道,也都企盼着,看到一个人,能够牵走这对名马,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今年若是胜出的话,就一定要将其中的一只送给她们其中的一位。这,不仅意味着是无上的荣光,更主要的是,这也许就昭示着,谁将会成为未来的匈奴王后。因为,整个草原上的匈奴子民们,没有一个不知道,那个人,那个无数姑娘心中偷偷暗恋着的对象,那个年仅19岁,但却已经战功赫赫的,永远有着懒洋洋的笑容、待人可亲而又有着让人无法不爱的孩子气的王子,今年,已经到了最后的,必须婚配的年龄了。
叶赫氏族的烈月今天更是艳美非常。她不仅穿上了最为华贵的红色用狐狸尾毛做成的大衣,更是巧画淡妆,看上去又冷艳,又迷人。而她,谁都知道,将是今天最终最有机会能够获得他手中的那匹马。
  叶赫烈月焦急的端坐在叶赫氏族的前头。她在等待。等待他的到来。
  宁月王后在主看台上,远远的看见自己的侄女焦急的模样,微微一笑,她的样子,让自己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年轻时候。

人群传来了骚动。
宁月皇后不用抬头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过来了。这个儿子,这段时间很少前来宫殿,甚至都在整个城里都见不到他的影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大汗,母后!”跪在地上施礼的,竟不是那个儿子,而是方才年过16,稚气未脱的三王子呼韩雄略。他看上去来的甚急,竟是有些头发微乱。而在他身边,被他扯住不放,一同跪在地上的还有着一个低着头,看不清面孔的年轻人。
   “王儿,三十六家氏族王都来了一多半了,你怎么现在才到?”
“娘,”呼韩雄略顽皮的吐吐舌头,摸了摸头发:“孩儿晚来,是要带个人你来看看嘛。”一边说着,一边推着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呼韩雄略的声音听起来竟是不似往日的粗大,竟有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叫你来,你不来,看这里多好玩,这是我母后,这是我父王。父王,母后,你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学问很好。”
“是吗?”宁月王后,望向那个低头的年轻人。他看上去十分的瘦小。
“林翔见过大汗、王后。”
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低下的头,依旧没有抬起。宁月王后,微微一笑,多数人见到王后、大汗都会紧张,这个小伙子看上去也是如此。而这样的小伙子,纵是有再大的学问,恐怕也成不了大事情的。
挥挥手,她望向自己的儿子:“你们好好玩,略儿,去看看你哥哥怎么还未到?”
“啊?”雄略一愣,望望身边自己觉得特别优秀的人,没有想到,自己的额娘,竟是对他一点都不重视。他不由的嘟起了嘴。但是,听到自己的哥哥还没有到,他马上拉起了那个年轻人转身走下了看台。
“你怎么不和额娘多说些话呀。”他说:“我额娘非常好的。”
身边的年轻人林翔不说话,抬起头来,竟是一张清秀极了的面孔,两只眼睛竟是如夜空一样的清澈,
“我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他淡淡的说:“没想到,你还是个王子。”
“呵呵,不好意思,我没有告诉你,对了,我带你见我大哥。我大哥可是个了不起的人”。
林翔淡淡一笑,一笑间竟是光华流转,让雄略愣了愣,竟是红了脸。
“南方的男人也是这么好看的!”雄略小声的呢喃着,却不小心的看到林翔的脸又恢复了刚见到他的时候,淡淡的冷漠。他赶紧的闭上了嘴。这种淡淡的冷漠让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不忍和手足无措的感觉。
哈哈一笑,他伸出手去拉他的:“走,我带你看我哥哥去!”
林翔躲开了他:
“不要拉扯”,他说:“我是个男人。而且,我不要来参加这个比武活动,我想——”
“有什么要紧?”雄略哈哈大笑,揽住他的肩膀,半拖着他往外走去:
“我们匈奴族的人,从来都不拘小节——”
“那倒不一定——”
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有人拦住了他们,
一张熟悉的脸带着微微的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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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尔汗城内,载歌载舞。
浓厚的烤羊肉和马肉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城。衣着色彩鲜艳的匈奴族人,在白皑皑的瑞雪中敲起鼓来,迎接着他们的二王子——草原之鹰呼韩邪。
宝儿半躺半卧在队伍最后的马车中。外面是关外的寒风,这极寒之地的北风,让每个人脸上都是特有的红扑扑的粗糙。天太冷,是一种刺骨的寒,与关内完全不同。而宝儿的马车内,却是温暖极了,厚厚的锦缎,暖手的手炉,上好的貂皮,甚至,那人——呼韩邪还在车内放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照亮了因为有着厚厚的皮车帘而显得微暗的车内。
宝儿躺着,微微的眯着眼睛。她不明白,这个异国的王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起来。而自己,在那个有着一双冷冷眼睛的云医师的照料下,身体渐渐的好起来了。身体好起来了,宝儿轻轻的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像是没有了心一样的,沉静下来。不想吵,不想闹,每天甚至只想着将头轻轻的埋进那白色的貂皮里,闭上眼睛睡着了。纵是是现在外面的鼓声震天,欢呼声震天,而自己却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你想死吗?”他那天夜里这样的问自己。
想死吗?宝儿不知道,生和死的问题,似乎已经不在考虑。自己,只是想沉静下来,在自己的世界里,沉睡。
   “二王子,车子到了!”
宝儿听到外面兵士汇报的声音。
有人跳下马来,厚厚的车帘被揭开一道缝,他跳上了车子,俯身向她,淡淡的酒窝里是轻轻的笑:
“还睡吗,睡美人?”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撩拨她的头发。
宝儿不说话,知道他是要激怒她,宝儿淡淡一笑。
他不容她说话,打横抱起了她,用洁白的白色貂皮围住了她,看起来,她在他的手臂里,竟娇小的如同婴儿:
“大病初愈,你应该多休息。”他说,微微的笑,上翘的嘴角好看极了。真像他,宝儿想,他,仪翔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心中掠过淡淡的伤疼,宝儿闭上眼睛。
呼韩邪注视这这张淡定的,仿佛从没有看过他一眼的脸,冷冷的笑了。不顾周围人的惊呼,他跳下车来,抱住她大步走向房间。
“告诉将士,这处别苑,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是!二王子!”

“孩儿见过大汗!”呼韩邪叩拜在地。
“哈哈,好王儿,这次深入宋地,可算是为我们匈奴办了件大事情,解救了大宛族的百姓啊。!”相貌魁梧的匈奴王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着这个王儿。
“大汗,这是王儿该做的。”呼韩邪说。一边笑着望向慈爱的看着自己的母后,后者正充满宠溺的望着自己,眼睛里竟似有盈盈的泪光:
“母后,别担心,邪儿都平安的回来了。”呼韩邪温柔的说。
叶赫宁月王后皱皱眉毛,爱怜的伸出手去,抚摸着这个爱子的脸:
“还回来了呢,这两个月,母后不知道多担心。”
呼韩邪呵呵一笑,用脸蹭蹭母后的掌心,用起了他那所向无敌、带着两个浅浅酒窝的甜蜜的微笑望着自己的额娘,果然宁月王后的脸上不再是皱眉的表情了。
“好啦!别婆婆妈妈的啦,儿子大了,就应该让他出去历练历练!否则怎么能在将来统率整个草原?”匈奴王话语之中,豪气飞扬,看看眼前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儿子,英姿勃发,真是欣慰极了。
“王儿,此去汴朝,可有何收获?”
“禀大汗,汴朝物华天宝,物质繁富。又逢新挫月氏,全国上下正是士气最涨的时候。王儿认为,此时不宜——”
“不宜什么?二哥,我看这时候,是对付汴朝的最佳时辰!”伴随着话音大步走入王宫的,是身形魁梧,长相酷似匈奴王的汴朝三王子呼韩雄略。
    “孩儿见过大汗,见过王兄!”呼韩雄略一边说话,一边呼的一声,对准呼韩邪挥出了一拳。呼韩邪微微一笑,同样挥出一拳,打中了呼韩雄略的肩膀。双方对视,目光相碰,凝视了一会后,两兄弟哈哈大笑的拥抱在一起。
     “二哥,你走了这么久,想死兄弟了。”呼韩雄略大叫:“你再不来,就错过了咱匈奴族的比武大会了!”
比武大会?呼韩邪微微一笑:“雄略,比武大会,每年可都是你我相平哦,我不来,这次你可就能夺得第一了。”
“二哥,什么你我相平?我知道每年都你让我!”呼韩雄略脸上竟露出了不服气的神色来:“啥时候能让我们痛快的打一架就好了。”
“还打架?多大的孩子了。雄略,治理国家可不是光要打架!”宁月王后轻轻的训斥着这个自幼不喜读书,只喜习武,又无半点心机的儿子。
“好啦,雄略不说,我倒忘记了。呵呵,邪儿,你长途归来,也劳累了,其他事情我们改日再议,先准备你设置的一年一度的比武科举吧!”匈奴王微微笑着。
呼韩邪微微一笑,比武科举,是自己从汴朝学来的选拔人才的制度。大汗看来对这制度非常的赞赏。
“是,父王!”
“今晚,别忘记,宫殿中有各族大王为王儿准备的酒席啊!”宁月王后轻声的说。
酒席?呼韩邪还未说话,呼韩雄略就已经嚷了起来:“二哥,今晚我要和你大醉一场!对了,二哥,听兵士们说,你从汴朝这次还带来了个大大美人,这次酒席上可要让她露面给小弟见识一下!”
美人?
匈奴王和宁月王后均是一愣。


通往雅阅别苑的路上,呼韩邪和呼韩雄略策马并行。
“二哥,那汴朝的女子可漂亮不?”呼韩雄略轻声的问。
“别再多话,再多话,我可不让你去见她了。”这个三弟,就知道他是最无心机的。可是,断也没有想到,信息传的这么快。
“二哥,雄略只是好奇嘛,我这么大都没有去过汴朝呢,大汗一直不让我去。”
他去汴朝?呼韩邪微微一笑,以他这样的性格,去汴朝,只怕是闯祸连连,大汗又怎么能放心让他去呢!
下马推开雅阅别苑的门,这座南国风情味道十足的的院落安静极了。落雪已经扫去,梅花绽放,竟满是缭绕的香气。安静的氛围,让一向说话大声大气的呼韩雄略也安静下来:
“二哥,每次来你这书房,我就紧张。”雄略说。
呼韩邪微微一笑。这里,是自己的书房,之所以按照汴朝风格造就,就是因为自己潜心研究汉族文化多年,益发感觉到属于汉族人文化的博大精深。而匈奴国,要强盛,天下要和平,需要学习它们。而她,呼韩邪心里一窒,在这样的相似于她的故国的地方,应该能冲淡一些她眉间的哀愁吧。
“见过二王子、三王子!”
“宝姑娘呢?还在睡觉吗?”呼韩邪问,一边问,一边走近那间她休息的房间,轻轻推开门来。
床上,竟是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呼韩邪推开门的手,僵硬在空中。
她,她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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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漠万万没有想到,皇上这个时候竟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命令。
??自己的生命自从在被林将军捡回家的时候,加入“暗影”后,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旋。那就是——服从皇上。任何命令,包括让自己去死,只要皇上一句话,就可以毫不犹豫的举剑自杀。
??皇上问:“林漠,你昨天夜里看到了些什么”。
??“林漠禀告皇上,两千御林军对阵两千匈奴兵,我与管军师围住匈奴二王子的人,匈奴二王子的强努对准了七皇子。”
??“那女子呢?”皇上微微的笑:“不在吗?”
??林漠一愣,皇上虽然老了,却是神智清醒极了。
??“宝儿——”林漠心中一苦,但是面无表情:“禀皇上,在危险的时刻,那匈奴二王子劫持了林宝儿,威胁我朝军队,得以逃脱。”
??“哼”,皇上鼻子里发出冷冷的哼声:“劫持?是吗?”
??“是。”林漠说,手心竟是凉透。
??皇上很久不说话,兀自捧着手里的暖炉。檀香炉中青烟缭绕,过了好大一会,才听到他苍老的声音:“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林漠一愣,皇上问的可是宝儿吗?
??“怎么不说话?”
??“漠不知道如何描述。”
??“你只说,她与如嫣相比,可如何?”皇上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
??“容貌与冷姑娘不相上下,各有不同。若论才智见识,只怕要在冷姑娘之上。”林漠说,想起宝儿狡猾的微笑。
??皇上不作声,林漠知道这个时候,是最最紧张的时候,也许,也许宝儿的性命就在这握着生杀大权的人的一转念之间。如果,如果,他要是命令自己……,林漠汗湿衣背。宝儿,聪明的宝儿,也许你在匈奴是最安全的。只是,那苦寒之地,那里,你又能呆多久?可会有什么意外?这样一想,心又揪了起来,但是,宁愿,还是宁愿她在那匈奴。
??“禀皇上,宝儿姑娘,只怕从此不会在中原出现。”
??“为何?”皇上眯起了眼睛。
??“宝儿为人聪明至极,深知自己已经不能容于关内。只怕,去匈奴也是她自己的意思。”
??“哈哈”皇上纵声大笑起来:“她去匈奴,你觉得她会变成匈奴人吗?”嘉平皇帝意味深长的望望林漠:
??“不过,匈奴扰我汴朝已经很久了,也许——”望着手中的暖炉,嘉平轻轻的笑了:
??“林漠,朕,要你办一件事情。”
??
??关外,雪厚厚的积了一层。
??而卡塔尔寨草原的帐篷里,却是温暖如春。熊熊的火在火炉中跳跃,酥油茶在火炉中滋滋的响,案几上更是摆满了大块的八分熟的羊肉和马肉,闻起来是扑鼻的香。
??呼韩邪坐在中间,他,已经换上了属于自己民族的装束,貂皮的大衣,衬托的他那俊美的脸尊贵无比。
??“二王子,大汗已经到了塔尔汗城,迎接王子归来!”
??呼韩邪点点头,示意通报的人下去,转过头去问身边的另外一个兵士:
??“云医师来了吗?”
??“回禀二王子,云医师已经抵达卡塔尔城外,很快就要来到了。”
??呼韩邪点点头。
??“什么云医师!他再也不会来了!”帐篷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阵冷风冲了进来,伴随着风冲进来的,是个美丽的少女,身着一身火红的匈奴族服装,银色的牛角发簪衬托着乌黑的发,英气逼人。
??“见过月公主。”将士们一起行礼。
??呼韩邪挑挑眉毛。来的红衣少女名字叫烈月,正是那天带兵前来的那位,而她这个时候正是怒意满面,弯弯的如月牙般的眉毛高挑:
??“邪哥,你请云医师过来,干吗?给那个女子看病吗?”
??“是,怎么了?”呼韩邪,轻轻笑着,品着杯中的美酒。
??“邪哥!”烈月一跺脚,撒娇的坐在了呼韩邪的边上:“那女子,是汴朝林将军的女儿,带在我们身边那么的危险,救她做什么?”
??“危险吗?”呼韩邪微微笑着,用寒铁刀切下一块羊肉来,红红的火光映照着那张俊美的脸,浅浅的酒窝中是混杂着孩子气的妖魅:“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害怕过危险?”
??“不危险!那你,”烈月嘟起了红红的嘴唇,看上去诱人极了:“不危险你怎么还挨了一刀?!哼,我看,我还是杀了她好了!”话还未完,人已经拔出了身上弯弯的尖刀,风一样的就要冲出门去。
??“胡闹!”呼韩邪一声大喝,烈月愣了一愣。转过身去,他的脸上竟是非常严肃的神情。
??“邪哥——你——”
??烈月气的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这样对过自己?一摔帘子,她奔了出去。
??外面是冷冷的风雪,混杂着刮的人脸疼。
??烈月气愤的走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个女子,无论如何,总是让人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什么人物竟然让呼韩邪请动了大匈奴的首席云药师!而他看向她的模样,让自己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见过公主。”帐篷边的守卫见到风风火火的烈月,忙拱手为礼。这个匈奴国叶赫氏族最得宠的公主脾气的火爆,已经是满草原皆知。
??“那女子在哪?”
??“啊?”守卫一愣:“公主说的是——”
??“废话,我问你,被抓来的那女子,在哪?”没有等守卫反映过来,她就打断了他的话。
??“在,在左手的主将帐中。”
??主将帐中?烈月眉毛一挑:“她是什么人,竟安排她住在邪哥的营中?谁安排的?”
??“回,回公主,是二,二王子安排的。”在她的怒目注视下,那士兵竟然结巴了起来。
??“哼”,烈月冷哼一声,速速的走过去,一个俘虏竟住在主帐???不理会周边士兵的惊讶和施礼,她扯开了帐篷的门帘,望见了大大的帐篷温暖的火光边上的床上,身穿黑色披风默默的缩在床角的那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瘦小极了,拥着棉被而坐的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似痴了一样的,竟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烈月刷的拔出刀来,指向她:“呔,你是什么人,竟住在这里?”
??宝儿缓缓的回过头来。
??来的是个英气逼人的女子。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看上去美丽极了,而那身属于匈奴人特有的民族服装,看上去干净利落而又凸现身材,她穿在身上真是好看。匈奴,这里应该是匈奴了。宝儿微微一笑,伴随着那笑,胸口又是一阵牵疼,忍不住的又咳嗽起来了。
??“听到我的话了嘛?”那女子怒目而睁:“出去!”
??出去?宝儿望望帘子外,是飘荡的雪,寒风凌厉,冷的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出去,岂不就是死路一条?不过,自己现在,就是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宝儿静静的一笑,挣扎着掀起被子,踉跄着要走下床去。
??一只手按住了她。
??“够了,烈月。”呼韩邪的声音。抬起头来,呼韩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床前。
??“邪哥,她是汴朝的人,跟着你来,定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出去!烈月,不要惹我生气。”呼韩邪抱住宝儿,伏下的身子散发出强烈的危险气息。草原之鹰,这个时候,他看起来,真的不再是懒洋洋的模样,而是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鹰,草原上的王。
??烈月一跺脚,跑了出去,远远的风雪声中传来她隐隐的哭声。
??“你想死吗?”他放下她,盖好被子微微笑着望向她,眼睛里却是危险极了的讯息,他扭过她的脸,逼迫她对视着自己:
??“我不会让你死。”他说,露出一脸与他眼睛中的凌厉完全不同的无邪的微笑。
??“你还要利用我吗?”宝儿气息微弱极了,但是说出的话来却冷得像冰一样。
??他咧开嘴笑了,笑容猖狂极了:
??“原来,你是林宝儿”他说,轻轻的俯下身来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宝儿,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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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连山,山势起伏,交织绵长。
??茫茫草原上积雪白茫,望不到尽头。
??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样的一天,要来到这里。宝儿回首,过了这云连山,那边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就是故国山河!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也许,永远,不会再回去。
??“想什么?”呼韩邪,那个浅浅酒窝男子用手轻佻的扭过自己的脸。
??宝儿不看他,只是抱着臂膀坐望着那边的草和山。
??“恨我抢了你过来吗?”他懒洋洋的的笑,强迫自己的脸对准他,额头顶住自己的额头。
??宝儿咳嗽,虽然无法逃开他的手掌,但是眼睛,却游离着不望向他。他,他的眼神,无论如何不能忘记,悲怆,绝望,和冰一样的冷。
??“你觉得我利用了你吗?”他笑望着她。
??宝儿不说话。利用吗?在那千军万马相对的一刹那,连自己为什么都不清楚,自己走向了他,而且还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把我的刀给我。”
??她放开了仪翔的手,走向呼韩邪。而目的只是为了一把刀?要回一把刀?
??“其实,”呼韩邪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我们谁利用了谁,才不知道呢!”
??呼韩邪说,那天,他只盯住她的脸,在那样紧张的时候,两国随时可以展开征战,而且只要战争一起,就可能引发接下来接二连三无穷无尽的战争,匈奴和汴,积怨这么多年,缺的就是这么一个导火索了。而她,这个小小的女子,却在那么紧张的时候,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我的刀给我,她说。放开了仪翔的手。就在这瞬间,改变了局势。
??“你劫持了我,不正好可以逃出汴朝来吗?”宝儿冷冷的说,轻轻的咳嗽着。
??“是吗?”他望着她,她看来面容苍白,很虚弱。但是,鬼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心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东西。而那藏着的东西,狠狠的蚀咬着自己的心。让自己在一刹那突然发动攻势劫持了她,用她的那把刀。
??“其实,你不也正希望被我劫持吗?”他笑,依旧懒洋洋的,笑容里却是狡诈,还有她看不到的,疼。
??宝儿不说话,闭上眼睛。
??也许这样的方式是最好的。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逃开的网,他必须回去,仪翔。两千御林军,皇上的圣旨,而且,还有管文仲、还有林漠,还有躺在地上的那些黑衣人。你是他的软肋,管文仲说,姑娘,我想请你消失,你必须要消失,否则,仪翔将死无葬身之地!是的,自己必须要离开,仪翔,他是万民的福邸所在,而在他的心底,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的国家和子民忘记的!在他对着呼韩邪说出“入我汴朝土地,已是罪不可赦,竟还敢带兵前来,还要刺杀,草原之鹰估计忘记了月氏国的教训了!”那样一番话的时候,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些东西早在他生来的时候,就已经溶入了他的血液!他在任何一个时候,都不可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的活着!
??我们永远不分开了,宝儿,他说,如果我不是皇子,你可愿意跟我走?不是皇子?跟他走?那本就是一个属于普通人的梦呵!而他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不能拥有,他必须要做一个不是普通人的梦!仪翔,宝儿苦笑一下,你不能做选择,我必须要替你做了选择。这个时候,两个国家无论如何是不能开战的,一旦开战,刚刚打败月氏的汴朝,正是国库最空虚的时候,绝不能牵一发而动全身!逃走,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逃走是整个天下的事情!是一坚持就要血流成河,天下动乱的事情;是无尽的黎民就要生灵涂炭的事情!
??不能逃,不能留,自己,只有走。于是她走,送上门去,他劫持了她,那个聪明绝顶,又时刻能洞悉自己思想的酒窝男子,用她要挟着所有的汴朝军队后退,带着她一路奔去,奔向他的国家。
??淡淡一笑,宝儿咳嗽一声,竟有了缕缕血丝挂在了唇边上。血?自己竟咳出血来了?眼前一黑,身子禁不住的摇晃,她软绵绵的倒了下去,雪山,故国,辽阔的草原,一点点的遥远了┉┉她沉入了甜甜的黑暗的梦乡。
??
??翔王府。
??冷如嫣静静的站立着,看着火炉上那锅炖着的汤。寒夜客来茶作酒,竹炉汤沸火初红。那火苗红红的,舔着紫砂的煲汤锅的外沿,看来温暖极了。而这翔王府,也第一次,自自己嫁过来后,有了温暖的感觉。
??他回来了。冷如嫣轻轻的微笑,那天,他堂也没有拜,就上马飞奔而去。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自己,是私心裂肺的疼和彻底的绝望。因为,自己知道,他这一去,也许就永远不会回来了!虽然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只有一个人能让他看上去是如此的狂乱痛楚,让他在他们的新婚之夜,那个本该是人生最喜庆时刻,策马那样不顾一切的奔去。宝儿,冷如嫣心中轻轻的抽搐,宝儿,她让她一夜对着空房流泪,她让她守着两只红红的蜡烛,痴坐等着那个本该温柔掀起她盖头的人归来。没有,什么也没有,然而,在她已经麻木天即将亮了的时候,管文仲,那个军师,却遣人来报,七皇子已经安然回京城。
??他回来了,他看了谁?来报的人说,边关告急,七王爷连夜去察看。可是,她不相信。但是无论如何,他却回来了,让她的心跳跃。只要他在,他回来,自己就终究有机会可以抓的住幸福。娘娘说过的,自己不是驽马。
??“夫人,汤好了!”雨翠说。
??“王爷回了吗?”
??“管军师说王爷半个时辰后,就会从宫中回来。”
??“那我们到前厅去等他。”冷如嫣轻轻的端起汤炉,挪动莲步走向前厅。
??
??皇宫。
??“仪翔,昨日听说你大婚之日,途中遭遇变故,又连夜奔往边关,所为何事?”
??嘉平皇帝静静的开口,望着面无表情站立的儿子。
??“禀父皇,匈奴二王子带人潜入我朝京城,意图刺杀儿臣不成,又带兵骚扰边境,儿臣恐变,连夜出京察看。”仪翔的声音平平,无一丝波澜。
??嘉平微微一笑:“皇儿辛苦了。”
??“启禀父皇,儿臣怀疑此次刺杀,匈奴国与朝中有人暗中勾结。”
??嘉平一愣:“勾结?”
??“是”仪翔冷冷的说:“儿臣此次前去边关,不仅路上遇到了匈奴的王子,更遇到一批黑衣蒙面客刺杀于儿臣。估计,是朝中有人里外合谋而成。儿臣恳请父皇降旨彻查!”
??嘉平皇帝龙颜大怒:“刺杀皇室?此乃大逆之罪,仪翔速查,追出凶手,可就地正法!”
??仪翔微微一笑,笑容里是让人心寒的冷凝:“是,不过,儿臣有一件事情,请父皇定夺。”
??“什么事情?”
??“儿臣恭请父皇降旨请二哥仪烨与儿臣一起彻查刺案。”
??仪烨?嘉平微微一笑:“这可是为何?”
??仪翔笑容不变:“二哥为人性情淡泊,但是却胸有大略,为五省赈灾期间多立大功,在朝中威信十足,儿臣初回京城,需要二哥鼎立相助,况且——”仪翔笑容微漾:“这次儿臣要查的,可能会牵扯到很多朝中重臣。仪烨手握京城防守重兵,可助翔一臂之力。”
??嘉平望着这个儿子。一夜之间,他竟然长大了许多。嘉平默然不语。挥挥手,表示应允。
??“儿臣告退”仪翔说,身上还着着红色喜袍的他,看上去竟是与那喜色不相称的漠然。
??“翔儿——”嘉平皇帝突然缓缓的开了口:“匈奴方面此次进犯,虽此次被击退,你认为后当如何应对?”
??仪翔回身施礼:“儿臣以为,先平内而攘外。”
??嘉平不说话,望着他,他的脸上竟是波澜不惊,心中长叹一口气,这样的儿子,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嘉平微微一笑,望着仪翔走了出去的背影:
??“仪翔,对如嫣好些,有事可以寻冷伯平共商。”
??那背影一僵,随即恢复自然:
??“儿臣明白。”他说,一只说攥住了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低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慢慢的走了出去。
??嘉平不再说话。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举起手来,李公公走了进来:
??“传林漠——”
??
??仪翔,轻轻的上马,身后跟着的是管文仲。
??“七爷,文仲已派人潜入匈奴,看能否——”
??“不必——”仪翔低头,轻抚自己的手腕。
??“七爷——”
??仪翔缓缓策马,声音淡淡:“她若不要归来,谁能强迫她回?”
??管文仲暗叹一口气。仪翔,竟是什么都知道。那个女子,聪明至极,竟在万分艰险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抉择,真是让人敬佩:
??“仪翔,来日方长——”他说,可是口音里却是软弱极了。来日方长,平内而攘外,只怕攘外那日到来时,那女子可还能在?而现在这身边的他,却看上去是全然的陌生,身上从里至外是厚厚的冰层,而在她被劫持的一刹那,那双墨玉一样的眼眸里,有的已经不是愤怒,而是全然不同的平静。
??平静,那双墨玉一样的眼眸越是像黑夜一样的平静,却不知道为什么,让管文仲的心感到恐惧。
??“通知先生,派人清查十一弟事件。”
??“是!”管文仲抱拳。
??“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仪翔策马奔去,管文仲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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