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西

十二）
??我浑身都在颤动，酥软得几乎快晕倒下去。
??我的身体不再受控。
??我想这下子我完了，真完了。
??
??方童把我钳得都快呼吸不畅了，她像一条游蛇，在我身上游走。
??我说，大姐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的。海大哥人那么好，我不想做对不起他的事。
??方童并不理会我，她把我缠得更紧，她随意地在我身上游走。
??
??事后，方童对我说，苦寰做了就做了，这就跟吃饭一样，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后你有什么事，我会尽量去帮你的。至少你的温饱问题我可以解决。
??方童虽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挺难过。
??
??我的身体就这么被一个有夫之妇破了，开始心里还想些乱糟糟的东东。真跟她做了那事儿，我心里就后悔。甚至有想呕吐的感觉，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被一层灰蒙蒙的东西笼罩着，挺不是滋味。
??
??从方童家出来，我心里一直轻松不下来。
??我无目的走动，走到过街楼的时候，我看到有些青年学生，蹲在过街楼在弹奏吉它。他们边弹边唱，很来劲儿。他们的前面摆着一个木箱，过往的人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热闹儿。有的人甚至会放几个板儿进去的。
??
??像过街楼这样弹奏的青年学生，在北京是到处可见，在地铁站，在地下通道里比比皆是。他们要么是想通过自己的弹奏去获得收益，从而投身于公益募捐。要么就是那些跟我一样在北京念书的穷大学生。
??
??看着他们我心里就更难过，他们大部分都是搞艺术的。他们靠着自己的劳动获取金钱。而我呢？跟他们相比，我自惭形愧。我什么也不会。虽然我跟他们一样，是个大学生。可我只是一个专科生，无一技之长的专科生。在别人眼里，我什么也不是。
??
??我在过街楼没有停留，很快地，我就跑开了。我边跑边捶打自己的脑袋。我自己在犯贱，跟过街楼的那些青年学生比，我是肮脏的。
??在这里，有很多男学生一定会说，做都做了，对于男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干嘛还要假腥腥地表示痛苦。其实我是真痛苦，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的心里非常难过。
??
??回到宿舍，没人跟我搭讪。
??他们都在搓麻将，或是玩电脑。
??在宿舍里，我是没人关注的，我什么也没有。我一天到晚地跟他们也说不上两句话，我在忙自己的事，不然我准会饿死在北京的。他们跟我不一样，像光荣的老爷爷似的，悠闲得很。他们在这里念书，就跟修身养性一样。看来，我在北京念书还真是一件错事。考不了北京的本科学府，来了也只能是害自己。
??
??我真又有了卷了被子走人的想法。可是回到家里，我又能干什么呢？难道也像父母一样，去犁田种土，辛苦一辈子也填不了自己的肚皮，还害了自己的子孙后代。
??去打工，没学历更是不成。
??
??想回去，更是行不通的事。
??我只有留下来，就算死，也得死在北京。
??死在北京总比回家的好。
??
??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我想到了司马拉拉，想到了司马拉拉的经历。她是一个女孩子，靠着男人留在了北京，过上了北京上流太太的生活。也许在心里，她是很痛苦的，毕竟她还是留在了北京。我同样也可以利用女人留在北京的，仅仅是利用而已。以后，我会靠自己的。
??
??想到了司马拉拉，我心里好受了一些，留在北京的愿望，也就更为坚定。目的是不择手段，于羞辱之不顾了，只要能在北京好好地活着，只要以后能重新把握自己。

高西

（十一）
??方童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眼睛都定住了，我觉得好惊讶。
??她笑笑，用那种女人特有的笑盯着我问我，有这么奇怪吗？
??天啦，我当然觉得奇怪。开始我还以为方童是不方便出来取衣服才用浴巾把自己裹起来的。现在我才弄清楚，她完全是刻意这么做的。
??
??方童见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便又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跟张海一样，没见过世面似的。
??天啦，我又一次快晕倒过去。一个陌生女人，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穿成这样，她还没事一样。
??
??我不好说什么，只有把脸转向别的地方，干自己的事儿。开始，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心里还有好些杂念。她现在真站在我面前了，我的心里除了惧怕，还是惧怕。看来我是有色心无色胆了，或是根本就不色。只是没见着女人穿成这样，一时太敏感，太好奇了。这是好奇心在作崇。
??
??方童把身子转向了我。站在我面前，搔手弄姿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起来。我有些受不了了。我不想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我面前，我觉得好尴尬。
??方童说，小子，用不了这么紧张。
??我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来。
??
??我把头又转了一个方向，她又疾速地扭在我面前。
??我站着把头垂了下来，眼睛看着地板说，大姐别这样，我还要干事呢！
??我心里好乱，一个大男人的，在女人面前变得这样躲躲闪闪，太没出息了。我有点恨自己，没出息。
??
??方童说，别装正经了。大学生又怎么样，我虽然没念过大学，但我知道大学生也有出来卖的，男生也一样，比女生好不到哪里去。
??我还是低头不语。
??方童说，虽然有些人是出于无奈，但大多数都是风骚，钱也得了，快活也寻了，不好吗？
??
??我说，大姐别这样好不好？我很怕。
??没出息，一个大男人的，这事都不敢干。跟娘们似的！
??我说，你别害我。这样，对我们都没好处的。
??
??方童说，什么没好处。张海不会说我的。他看上去是个大男人，可是他不行了。他的那东东早就废了，在一次跟歹徒搏斗中，被他们一脚给踢废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有点同情张海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到头来变成这样，实在是悲哀。
??
??我说，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但张哥是好汉，我更不应该做这些事。
??方童呸的啐了一口，什么好汉不好汉，他想到我，关心我的话，会废了自己吗？又不是他一个人抓敌人，为什么别人都好好的。就他不行了呢？
??
??说着，方童不顾一切地把我的身体箍紧了。
??我挣扎了几下，没成功。她比我个子大，我拿她没辙。我每动一下，她对我越发地凶。最后，她把我钳得更紧。我几乎无法动弹了。
??我的心跳好剧烈，都快跳出喉咙了。

高西

（十）
??我站在客厅里，方童围着一条浴巾从我身边走过去。然后从沙发上取了衣物，准备去卧房里。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大了，原来她是忘了把衣物拿到浴室里去，所以只有围着一条浴巾了。假如里面没浴巾的话，她不是要等我走了才能出来吗？
??
??想想，觉得还有点好笑。
??我站在那里呆了足有五秒钟，那些满脑子的坏水没了。
??我走到洗漱间，把衣物放进洗衣机里，然后放了水。
??
??我以为就这么一些东东，没想到这时方童说话了，苦寰浴室里还有一些要洗的东东。我只有走到浴室，浴室里那些女人的东东让我有些吃惊。方童的三角裤和胸罩都扔在浴缸，我埋怨道，他妈的内衣内裤都要我去衣，干脆澡也要我洗得了。我心里很不快。
??要不是想到她那嫩白的肌肤，我才不理她呢？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大学生，一个纯情男子。干嘛要去沾染女人的这些东东，这个时候，我还是想到了自己是学生的。想到自己是学生，脑子里的杂念就没了。尽管我现在手里拿着女人的内衣内裤，心里也是纯净的。
??
??我把方童的那些东东，从地上捡起来。闭上眼睛，手里觉得痒。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女人之物，是心里太发慌了。方童的那些东东一触到我手上，我浑身都酥了。不是我好色，说过的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女人之物，是太不适应了。心里一慌，我顺手就往洗衣机里扔。等我睁大眼睛的时候，发现那些东东都抛在了地上。我只得再次从地上把这些东东捡起来，就像捡起一条蛇似的，心里有些害怕。
??
??终于，把方童的那些东东，扔到洗衣机里去了。我才舒了一口气。
??我心里好烦、好乱、好纳闷。心想，钱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害得我好苦，因为没钱，我现在连女人的东东也得洗了。自己都下贱到什么程度了，这跟女人乱淫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比跟女人乱淫还让人受不了。
??
??有钱真他妈的好，要干什么干什么。我现在就被有钱的人支配着，想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他妈的真成了别人的机器。有人说什么骨气，我想没钱就什么都没有，何谈骨气，那都是屁话。现在我都给女人洗东东了，还有什么骨气不气的。我连死都不怕，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要活着又要骨气对我来说真是一件矛盾的事。
??
??不过，现在这些女人也是。太不知廉耻了，比如方童。我又不是她的男人，还要我给她洗东东，她不知道廉耻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我们乡下老家，男人都不给女人洗东东的，男人觉得给女人洗东东是一件丑事。要是在乡下老家，要我做这么一件事，我宁可跳河，也不会干这种事儿的。问题是，我现在在城市里。别人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没有必要为了给女人洗东东就去跳河。在这么大的城市里要跳河也不是一件易事，路况不熟的话，找一天都找不到河。跳楼倒是可以，但谁也不愿跳。
??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方童出现了。
??她站在我面前，在抽一支烟。
??现在这社会，女人也能抽烟的。尤其是那些家庭妇女，抽烟、搓麻将、还有打扮。那样不合格的话，就不是一个好太太。方童我算是领教到了，抽烟、打扮她都挺在行的。至于麻将牌我就不知道了，想必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高西

（九）
??我在张海家里做了快半个月了，日子一尘不变得过着。每天中午和下午我都去他家里做家务活儿。
??今天，我同样去了。可是今天在他家里所发生的一切足以震撼我一辈子，是耻辱，是恶梦。我晕了头。
??
??我去他们家的时候，门是半掩着的。我推开门，发现里面没人。
??我径直走了进去，也没顾着那么多了，我想大概是方童出去了，去了离家不远的地方，所以没有把门拉上。
??
??我拖完了地，然后继续擦桌子椅子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浴室间有哗哗的水响声。我想，方童在里面洗澡了。她并没有出去。脑子里闪过这一想法，便又只顾着做事儿去了。
??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我都快来半小时了，拖了地，擦了桌椅。然后准备把一些衣物，毯子放在洗衣机里洗。其实方童洗澡的速度挺慢，女人都这样，做什么事都比男人过细，连洗澡也是。当时，我也没想这么多。她用她的时间，我做自己的事，各不相干，我想这么干什么。
??
??何况时间对于像方童这样的家庭妇女来说，闲得都快憋坏了。所以她有义务在生活的各细节中，把时间拉得更长，这样会好受一些的。时间才不会静止不动，才会过去。
??当我走到浴室间的时候，心里猛地一抽。天啦，方童洗澡的时候，竟忘了拉门帘，她那暴露的身体，从影影绰绰的隔窗玻窗里射了出来。
??
??看到此情此景，我第一反映就是心跳，想必脸也红了。
??我赶紧转过身子，跑出了洗漱间。天啦，事情怎么会这样。
??这是我第一次见着女人的身体。虽然隔着隔窗玻璃，但是她的身体我都见着了，而且有让人充分发挥想像的可能。
??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心想自己好龌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越往下想越觉得可怕，真想吐，自己怎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东。也许是自己太好奇了吧，想想，如果换成是别的男生，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身体，而且隔着隔窗玻璃，一定也会跟我一样。这么一想，我心里的那些乱东东才渐渐消失掉。
??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我在心里还是埋怨着方童，真是，一个大女人的，洗澡怎么窗帘也拉。幸好我是一个纯情少年，她要真碰上一个色狼，今天没准她就死翘翘了。
??
??我的心刚平稳下来，没想到方童鬼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裹着一条浴巾，粉胸和玉腿都露在了外面。方童看上去有些发胖，长相也不是特美派的那种类型。但是她的皮肤让人一看就会联想到耦，白白嫩嫩，挺有诱惑力的。我现在终于懂了，张海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了，女人关好看顶个屁，关健的还好顶用。我在心里笑，张海看上去是个儒士，没想到也这么好色

高西

（八）
??张海吃完午饭，对我说苦寰弟。在家里随便一些，你在北京读书不容的，也没亲人什么的，以后我和你嫂便是你的亲人。我也是从乡下来的，当初在北京警学院念书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没亲没故的，很落寞。
??
??说完，张海就向我告辞，说是有任务得马上出去。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在张海家里搞卫生的时候，方童坐在卧室里对着镜子描眉画脸。等画完后，擦掉又重新来，不厌其烦的。
??
??女人就这样，一没事做。就去弄自己的脸，直到把自己弄成一个妖精似的，还要去弄。
??等我做完活儿的时候，方童的儿子张吉方学回家了。
??方童见儿子张吉回家了，便问，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
??
??方童的儿子从书包里取出一个闪电球玩，对方童的话爱理不理，星期五，放学了呗！
??方童说，咋又星期五了。
??张吉说，不好吗？我还觉得时间好慢的，好不容易盼到了周未你还闲快了。你们大人都这样，巴不得我们天天关在学校，等某一天变成了傻子你们就高兴了。张吉说话的语气像个大人似的。现在的孩子真不好对付。
??
??方童坐在沙发上仍玩他的闪电球，方童对他说，吉吉把妈妈的梳子递来。
??张吉又些不高兴了，你自己来拿吧，我还得弄饭吃呢？
??方童也有些气恼了，你说什么来着，妈妈说的话也敢不听了。现在都还这么小，等再长一些岁数，还了得。
??
??张吉瞪了一下眼睛，样子有些无奈，只得从沙发上拿起一把桃木梳朝母亲的房间里走去。
??张吉走到房子里，把桃木梳递给了方童。脸上去挂着，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
??方童这下可乐了，好儿子，说着朝张吉的脸上啃了一口，妈妈知道儿了会听话的。宝贝去弄饭吃吧。张吉这才高兴了起来，朝方童做了一鬼脸。方童笑了，跟你爸一样，嘻皮笑脸的。
??
??张吉走到厨房，准备弄饭。灶台有些高，他踮了一把小椅子，点火。
??看着他那弄饭的样子，我觉得他有些可怜。假如他爸在家里的话，一定会是爸爸给他做饭。
??
??我说，吉吉，还是我给你弄吧。
??张吉说，哥，没事。我爸妈要培养我，一点一滴的事都要我自己弄，要我独立一些。
??我说，吉吉，你几岁了。
??
??八岁了。
??上几年级了。
??三年级。
??哦。
??
??看样子，张吉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孩子。
??苦寰哥，其实我很独立的，都是我爸妈的功劳。别的家长，心痛孩子请家教，我就没有。只要上课认真了，作业认真了。不懂的问题向老师问了，也没必要搞什么家教。我在班里每次拿第一，英语在市里还拿过二等奖的。
??
??我说，吉吉真了不起。
??张吉得意地笑。
??张吉长得有些像他爸，也挺帅气了。长大了准是一个美男子，德才兼备，准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上他的

高西

（七）
??男主人叫张海，女主人叫方童。张海叫她童童，跟叫女儿似的。
??另外她们还有一个儿子叫张吉，张海并不叫他吉吉，而叫他儿子。儿子这，儿子那的，叫得让人好羡慕。
??
??这是一个多么温馨的一个家。跟梦似的，很美。
??我从小就想拥有这么一个家的，可是没！
??他们虽然没有家缠万贯，但是足以衣食无忧了，他们的日子也是温暖的，跟梦似的。
??
??我想方童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自己没职业，在家里过着全职太太。她老公把她当成宝贝似的，何况自己长得并不是特漂亮。却过着比那些红尘美女不知好多倍的生活，这对于一个并不漂亮，而且没职业的女人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在生活中，这些幸运的事多半都被丑女们占去了。剩下的美女，只能红颜命薄了。这对于一个美女来说，真是一种悲哀！
??
??男主人公很随和，他多半时间不在家里。我去他们家里跟他碰过两次面，第一次是我去他们家里一个星期后，他在家里吃午钣。
??我去后，他非要我跟他和方童一起午餐。
??我说，我在学校吃过的。
??
??张海说，吃过了再吃。我知道学校里的生活再好，也是不进油盐的。
??我说，我真吃过了，你们吃我去做事了。
??张海说，不忙，等吃过午饭了再说。
??
??说话间，张海把饭已端到我手上了。我不知所措了。
??张海说，在家里跟自己人一样，别克气。
??其实在去他们家之前，我在宿舍里刚刚泡过方便面的。我来北京都两个多月了，多半时间都是吃方便面度过的。见了饭，我就直咽口水。张海把这么一碗盛着丰富菜肴的东东，递到我手上，我早就想三下五除二，把它干了。可是考虑到自己面子问题，我没这么做。男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我也一样，死要面子的。
??
??张海见我吃饭的样子就笑着说，苦寰弟你随便一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大概是张海见我的样子很拘束，便鼓励我。
??我傻傻地看着他，点头。
??他也笑着，冲我点了一下头。样子温和的像春天里的一道阳光。有一种中年男性的美。
??
??他见我还是有些拘束的样子，又笑了。苦生你不用拘束，你就当我是你的大哥哥，然后指着方童说她就跟你的嫂子一样。我当场差一点倒了下去，因为我太感动了。在北京能有这么一家地道的北京人对我这么好，我当然会感动的差一点倒下去了。张海没有嫌弃我是一个穷书生，而且只是一个三流的专科生。不说别的，就冲着专科两个字别人都会对自己冷眼相对的。而张海没有，现在这社会像张海这么心怀博爱的人并不多了。
??
??张海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我发誓。等自己以后有钱了，就要做他那样的人。也很男人味的那种男人。以前我不是没想过这问题，只是跟现在的心态恰恰相反，只想做个有钱人，那样的话，也可以用傲眼看世界了。有钱真他妈是一件最了不起的事，扯高气扬的很神气，真是大快人心。现在面对张海，我对自己以前有过这种卑微的想法感到脸红，同时我也感觉到了我的脸很烫。

高西

（六）
??我去做终点的那家人在过街楼，离我们的学校不是太远。有七八站地，七八站地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当然是远了。可是对于我来说并不远，我通常找工作的时候，有时一跑就是几十站地。我从双井到中关村，都走过。从天安门到北京图书批发市场去买书也是走路去的。我在北京通常要去一个地方，一般都是步行。还是能到达目的地的。
??在北京坐公交并不贵，但是一出门都要坐公交。每去一个地方都要坐公交，在北京坐公交就像生活在河边的人，出门不坐船是不行的。这么一算，我在北京生活几年，坐公交车的钱，足以是我几年的生活费用了。
??
??想到了这些，我心便发急。便想到了还是走路的好，尽管走路很不便利，我还是得走。我身无分文，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就得滴滴点点的去节约，就得比别人受的苦要多。我想，有一天，等我有钱了，我就去买辆自行车。在北京，有很多人都骑自行车。骑摩托车的人挺少，听说在这样的大城市里，没特铁的关系摩托车是上不了户的。尤其对于一个外地人来说，摩托车上户简直是不可的事。
??所以，在北京骑自行车是一道景观。早上你可以看到自行车游龙一般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里。红灯一亮，车流就像关了闸的水一样停住了。绿灯一亮，车流又水一样地涌去了。好不壮观。
??
??在北京，要看一个人的身份，大概有三类。
??一类是开轿车的，这些人都是事业所成的。一类是走路的，这些人是普通的百姓。另一类就是骑自行车的，这类人要么是打工的，要么是学生。仅此而已。
??
??在南方，尤其在我们那个很落后的山城里，街上骑摩托车的人很多，比走路的人还多。自行车早就没人骑了，几乎都被淘汰了。但开小轿车的人却没几个，若是有一辆小轿车在街上行过，连交警都不敢如此放肆。归根结底，就说明一个问题，我们那里穷。没法跟这都市相比。
??
??在山城里骑摩托车的，也许比在北京骑自行车的人还穷。所以我的早期愿望就是能拥有一辆自行车。
??
??我去做终点工的主人家，男的是警察，女的是没正当职业，整天呆在家里发呆。不知道这样的人家，还要找什么终点工。女的只要肯做，什么事都能收拾好。他们的钱大概是没地方花了，就只好请一个终点工，把一部分的钱花在终点工身上。
??男主人看上去挺帅气，虽然有三十多岁了，人特精神，五官也不错，如果那一天他失业了，若是去当演员的话，没准也会被导演看上。尤其是他穿着一身制服的时候，那样子酷极了。
??
??女的看上去有些雍肿，一看就是“饮食无忧”类的富贵女人。她手上的戒指，胸前的项链，耳垂上吊着的耳环。还有金丝头发，时尚的衣服和那怪怪的香水味儿，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样的女人是他男人的宠物。凭感觉我知道她身上的那些东东，有可能值不了几个钱，或许有的都是从摊子上买来的一元钱一样的东东。可是不管怎样的手饰，只要女人肯戴，都会戴出不同的味道来。包括像女主人这样有些雍肿的女人，把一元钱一样的东东，佩在身上，一元钱的东东，就不再是一元钱同等的价值了。

高西

（五）
??我心里一直很后悔，当时怎么没问司马拉拉她的联系方式。也许是她身上的香味把我给熏晕了头，也许是她那张美丽的脸令我变得傻了。
??不论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前我觉得我自己很犯贱，由于没钱，没法生存，一伤心就他妈的想死。自从司马拉拉把我从湖里救起来后，我的心态变了，俗话说好死不如懒活，还是活着的好。尽管我现在很穷，穷得没办法再继续念书，穷得让世人瞧不起。想通了活着还是比死了的好。睁开眼，看着北京明朗的天空，熙熙攘攘的街道。我就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淹死在苹果园的湖里，成为一堆烂在淤泥里的白骨，去滋润湖里的荷花和金鱼了。
??
??我想我现在很苦难，不代表会苦难一辈子的。好日子在后头，不然我还念什么书。怎么说也得把书念完，书念完了再说以后的日子。人活着就得有期盼，日子也就会充实。
??说实话，我想着司马拉拉，不是完全为了报答她，报答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发自内心的说法，是她的美丽不得不让我不去想她。再说她跟我有过同样经历的过去，我对她的感觉有点同命相连的味道。哪怕她现在有钱了，我也这么认为。
??
??人都他妈的爱虚荣，如果能认识她这么个美女，坐上她的小轿车，我身边的人就不会再瞧我不起了。女人虚荣，其实男人比女人更虚荣。男人嘴上说不虚荣，那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比女人更虚荣。这一点不必我多说，大家都清楚的。
??
??美女香车，这是男人们很向往的事。在学校里，我只有一天三杯白开水，然后冲一包干脆面。这些东东足够我充饥的了，三尺男儿，怎么说我也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现在也正是精神正旺盛的黄金时代。吃这么点点没有营养的东东，身体本是抗议的。天天吃就算身体不抗议，自己也会吃腻。
??可是我没有，想到对以后生活充满了希望。想到了美女香车，想到了司马拉拉，过再苦的日子我都不怕了。我自己也说不清，司马拉拉梦一样的缠着我，让我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这感觉怪怪的，暖暖的。
??
??在大学里读书，有一个好处。就是没必要把精力都投入到时间里面去，自己可以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为了上课和工作不再冲突，我只有想办法在星期六和星期天去工作了。但是这样的工作又很难找，我找了几个礼拜都是欣欣然而去，闷闷然而归。
??星期六，一早我又出去了。一路的去找工作，像我这样特殊的工作很难找。别人都说，那有你这么找工作的。不过，今天找到了一份终点工的工作。主人是在朝阳区的一个富豪苑里，找这样的工作是我极不情愿的。堂堂七尺男儿，竟为几顿饭折了腰。下贱到躬身给别人洗衣刷碗去扫地。但是，除了这样的事能做之外。我还能去做什么呢？让我选择的话，我情愿去餐厅端盘子，刷碗也比在别人家里干体面。好在我还是一个学生，有了这个理由，去做这样的事，别人也不会低看自己的。有时想想，做学生还真好。这特殊的身份，可以让自己去做一些自己没面子去干的事。
??
??职介所的人打电话问主人说，有一个男大学生来你们家做，你要不要。对方说，这样更好。职介所的人说，他说只有每天中午和晚上才能来的。对方好像也说行。于是，我的这份工作就成功了。挂了电话后，职介所的人对我说，你运气真不错，一般别人找终点工很挑剔的，可是这家主人却不一样。我笑。职介所的另一人说，也许别人看他是学生，就放宽了条件呗。我说的没错吧，做学生最好的优点就在于这里，别人可以不计较你，在某些事上还可以照顾上你，自己也就少了些顾虑。

高西

我的命还真大，没想到的是我从苹果园的桥上跳下去并没有死。
??我是被一个女人救起来的。
??我醒来后躺在一只游船上，女的问我没事？我说，我怎么了？
??
??女的说，她叫司马娜娜，是她救了我。
??我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司马娜娜说，我救你是因为我自己。
??
??我当时虽然有脑涨眼花，但是我还是敢肯定，我眼前的女人是一个超级美女。被这么一个美女相救，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
??你不是不觉得很奇怪？
??司马娜娜问我，我好奇地看着她。
??因为当年我也跟你一样，在同一个地方跟你做了同一样的傻事。后来我被人救了，救我的人就是我现在的老公，一个很有钱的珠宝商。
??
??司马娜娜说，人活着就得珍惜自己，动不动就想死没出息。我当年也跟你一样，单枪匹马地来北京念大学，结果没钱念书，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就跟你一样来到苹果园投水。结果被我现在的丈夫救了，我没死成。
??
??我开始慢慢地清醒了过来，我以为只有像我这样的穷男学生来这里投湖，而且是仅有的一个。没想到，眼前这么时尚的美女曾也有过跟我一个的念头。如果话不是从司马娜娜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她也会来苹果园投湖的。
??
??我说，你是不是把身上的子儿用完了，才来苹果园投湖的。
??司马娜娜说，我当时不知道该死在什么地方，后来就出来坐车，等我把身上的子儿用光了。发现自己便到了苹果园，于是我就来到了桥上，投了湖。
??
??我说，我也跟你一样，所以来了苹果园。来苹果园不是我的选择，而是天意。
??司马娜娜说，我嫁给我现在的丈夫也是天意。
??我说，你同样也救了我的。
??
??司马娜娜，没接上我的话说了。
??她说，你走吧，好好地念书，以后动不动不准再想死了。知道吗？她反过来问我。我说，不会了。心里却想，我如果再动这样念头的话，真对不住美女。所以只得点头，鸡啄米似的。
??
??美人是有香味相伴的，闻上去好香。在家乡的时候，我闻到过的最香的东东就是栀子花香了。我以为天底下最香的东东，就是栀子花香了。可是我眼前的美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气，比栀子花更香。我不知道比栀子花香更香的东东是什么了。
??
??司马娜娜说，小子天都快黑了，你走吧。以后动不动不要想死了！
??我点头，却痴痴地看着她。然后下了船，走上了堤，我一步一回头地走。她却对我笑。夕阳，把周围的山水照得很亮，也温馨极了。
??
??我觉得北京其实挺好的，不好好地在这里活下去，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一兴奋，把什么都给忘了。我高兴地像只猴子，边走边跳。

高西

（三）
??以前以为自己活得不错，虽然家里清贫了些，我的书还是念了下来。
??当我得到大学通知书的那刻开始，心里的高兴却高过痛苦。虽然自己所考取的学校只是一个专科，可这对于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算是不错了，因为自己还是坚持了下来。
??
??虽然学费对我来说没一点着落，就冲着北京，我一辈子都不会觉得遗憾。学费没有我可以打工去挣的。想到了这些，就觉得自己有了希望。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男子。
??
??可是到了学校，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的雄心壮志没了，希望也没了，我沮丧的像一条流浪狗。在北京这座繁华的城市里随意地走，很落没。眼前的繁华和熙攘没一点是属于我的。想到这些心里就害怕，何去何从，我自己都说不清了。我是没能力在这里读书，在这里打工的，我只是这里的一个匆匆过客。
??
??想到了这些，我觉得世间好冷酷好冷酷。不能念书，不能打工，也不能回家。这是一个什么逻辑。归根结底就是地狱，我想这次我该是死定了。
??我含着泪水，想到了死。死了他妈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难过。一个大男人的，动不动就想到他妈的死，还是不是男人。可是有勇气去死的人，也是有胆量的，于是我对自己的想法就改变了。觉得死还是挺好的。一了百了，什么烦心事都缠不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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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趁自己没死之前，把自己身上的子儿全用光。我恨这些子儿，就是他妈的这些子儿害得我要去死的。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带走一文他妈的它。我身上的子儿让我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里，足足坐了二十四小时的车。二十四小时里，我没合一下眼睛。我想从此以后，我的眼睛会永远地闭去，我想随意地去留恋一下这个世界，用自己最后不多的生命。
??等我子儿用完的时候，我到苹果园下了车。我身上没一个子儿了，这离我的学校很远，有多远，我自己也不清楚，反正是挺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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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就在这里死上算了。周围的景色不错，心里一片凄憷。
??我站在一座桥上，四周寂静，想到我从此与世辞绝，眼泪便不停地流了下来。想到远方的亲人，我心里不好受。我就这么走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世间不会因我而改变，我走了也一样，想到这里我哭了，觉得这一生活得多么的不值，但有什么办法呢？我好难受，一心只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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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头一阵昏厥，便倒了下去。就像掉进了太空，心里一抽，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想，这就是死了吗？当时情况虽然如此，我还是知道道自己大概走在了天堂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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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来，我听到一阵嘭地落水声。我知道我掉进了水面。然后就缓慢地下沉，我鼻子里一酸，头就涨了。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