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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06-2-21 0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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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话说潘金莲、武大和小梅目送武松在茫茫的尘土中,越走越远,最后像一颗米粒一样在天际飘忽不定。潘金莲内心的波涛又开始起伏不定,一股酸楚涌上心头。潘金莲赶忙把衣袖挡在眼前,算是挡住风沙了。没有人注意这个假装的动作。习惯离别的小梅还沉醉在小别胜新婚的喜悦中。武大看着武松走远,只顾催着潘金莲和小梅回家。潘金莲却无端为武松担心起来。仿佛武松将一去不复返。但潘金莲决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又一次走到十字路口,等待自己的将是一生最艰难的选择,而一念之差的选择,竟让自己背上天下第一淫妇的恶名,也连累了所有潘姓子孙。直到公元二十一纪,潘姓人都以自己的姓氏为耻,不敢轻易承认。很多不肖子孙甚至忘恩负祖,改姓他姓。本文的作者杜撰,据说祖上也姓潘。由于不忍邻居们的白眼,从江北乔迁江南,改姓了杜,才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我在这里敢于暴露我家祖先隐瞒了上千年的秘密,不惧本家的口诛笔伐和家法侍侯,是因为我长期对潘金莲一案的研究中发现,潘金莲是被冤枉的。潘金莲的冤屈罄竹难书,与窦娥之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窦娥之冤早已达到昭雪,而潘金莲的冤屈还是鲜为人知。虽然已有魏明伦、何小竹、张宇等作家、学者为之鸣冤叫屈,但芸芸众生还是相信潘金莲杀夫通奸一事。我最近还不止一次看见这样的报道,某女毒害丈夫与人勾搭成奸,醒目的标题是“当代潘金莲”云云。看见这样的报道,作为潘姓子孙,我不能不痛心疾首。现在我明白了我为什么写这部小书。我还是为了自己,为了我的兄弟姐妹和父母家人。但我多年的研究让我足够的信心确认我写的都是事实。我也是为了恢复历史的真实。作为一名有责任感的学者我同样义无反顾。
潘金莲和小梅的感情如今已没人提起。但当时在阳谷县却路人皆知。小梅搬来十四号居住之后,两人亲密无间,武大的位置很自然被小梅取代。武大把睡床安置在外面的房间。潘金莲和小梅在里间的嬉闹不仅在武大的耳朵里回荡,也被隔壁的王婆听得清清楚楚。不久就在紫石街传开了,成了公开的秘密。但关于潘金莲和小梅的嬉闹的说法颇多。武大的说法是她们亲如姐妹,两人都自小都孤苦零丁,从未有过家的温暖,相见甚是投机,相怜相爱实属正常。而外面的说法就千奇百怪了。有人说武大在家中是两个女人施虐的对象,武大成了她们玩弄的工具;有人说两人早把武大蹬了,自取其乐;有人不乏恶意地认为两人本来就不喜欢男人,早就干上了;有人则善意地认为两人只是在家中没有男人的情况下(那武大哪是男人呀?)取取乐罢了。
当然,潘金莲和小梅对外面的传闻一无所知。姐妹两人像一对花瓶相互映衬,一只照出另一只的鲜艳。小梅虽然相貌平平,却正当青春年少,小潘金莲几岁,不过十六七岁。又刚新婚不久,武松辛勤的浇灌使小梅的身体显现蓬勃的气息。潘金莲的美貌在小梅的照耀下倒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潘金莲暗叹自己的青春还没开放就已悄然而逝。潘金莲抚摸着小梅的肌肤,说:
“妹妹可真水灵啊。叔叔可真有福啊。”
“有福的是哥哥。”小梅抢白道。
潘金莲的脸色马上变了,脸上浮起一阵阴云,颓然地坐下。小梅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刺痛了潘金莲,连忙说,“姐姐,我们玩个游戏吧。”说着就去咯吱潘金莲,潘金莲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伸手咯吱小梅。两个人的笑声像风一样在房子里飘来飘去,也飘出了窗户,飘到王婆的耳边,也飘到了王婆的茶客的耳边。
自从武松走后,王婆的茶馆又热闹起来。阳谷县的闲人又聚到茶馆。武大家中的两个年轻女人就像挠不到的痒痒让他们难受。听见武大家中两个女人的嬉笑声,茶客们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茶客们听到了欲望和非分之想,听到了寂寞,听到了召唤。茶客们的脸凝固了。忽然又哄堂大笑,肯定有人说了句让他们开心的荤话。那也肯定是针对潘金莲或者小梅的。
武松临走之前的嘱托使武大的家门关得严严实实。武大早出晚归,在阳谷县的街头吆喝。茶馆发生的这些事武大一无所知。武大听见茶馆传来的哄笑声也会发出笑声。由于有小梅作陪,武大更放心地在街头吆喝。有时甚至午饭也懒得回家吃,啃两个炊饼就对付过去。而西门庆在茶馆里的活动更不会引起武大的注意。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是阳谷县人们注目的焦点,武大却从不放在心上。武大决没有想到,这个阳谷县的暴发户会和自己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潘金莲也一样。潘金莲看见这个男人在茶馆里被围在中央。看见这个男人不时把目光投到自己的窗前,有时还故意直盯着自己。潘金莲总是慌忙收起窗帘。但潘金莲并未把自己和这个男人联系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武大得了重病,小梅去抓药,却把西门庆请进了家。
11
潘金莲不知道这个被阳谷县人称为大官人的西门庆还是个郎中。西门庆的药铺叫做回春堂,但也没有听说过哪个重病人被回春堂治愈过。回春堂有几个郎中,西门庆很少亲自出诊。但西门庆却由小梅领着踏进了武大的家门。潘金莲看见这个高大的男人并没有携带药箱。他两手空空,眼睛却先把潘金莲的家环顾了一周,然后才把目光落在潘金莲的身上。
“大郎在哪?”西门庆问。
“在楼上,先生请。”潘金莲慌忙答理,稍稍地低低了腰。“小梅,给先生泡杯茶。”
西门庆噔噔地上了楼。潘金莲领着西门庆来到武大的床前。武大躺在床上,只露出个头,不住地咳嗽。原本灰暗的脸色愈加灰暗,像一个煤球。
“恩公,先生来了。”潘金莲把武大扶了起来。武大又是一阵咳嗽,在潘金莲的脸上喷了一口。
武大的手被潘金莲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西门庆把手轻搭在武大的手腕上,眼睛却落在潘金莲的脸上。潘金莲不觉有些耳烧,拂了拂额前的头发。
西门庆没有喝小梅端上来的茶就下了楼。西门庆取过小梅递上的毛笔,写下一个方子,递给了小梅。
小梅出门取药。潘金莲又把茶递给西门庆。西门庆茗了茗,便又放下了。“大郎得的什么病?”潘金莲问。
“大郎得的是痨病。哎。”西门庆叹了口气。
“莫非…..?”潘金莲心头一沉。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西门庆说。“不过,我给他开了最好的药,也不是没有希望。”
潘金莲的肩膀开始猛地抖了一下,几乎瘫倒在地,泪水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嫂子不必过于悲伤。”西门庆握住了潘金莲的肩膀。潘金莲一阵痉挛,挣开了西门庆的胳膊。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小梅拎着一包药推门进来。
“快给大郎煎药。”西门庆嘱托一番后才姗姗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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