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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能做到嘛?”理智继续不客气地追击。
    我没有自信,可以坚定地回答这个问题。

    随着时间的流逝,薇薇的迟迟未来,我的心,忽冷忽热的,被煎熬着,自信更是在淡去中。

    是的,如果薇薇问我,当年的原委,我可能,真的没有办法,为了让她死心,再说一次狠心的违心话,伤害她了。那么,这几年的强忍,不都是要付诸流水了嘛?想要让薇薇幸福的初衷,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轻云的来电,让我竟舒了口气。已是凌晨一点多了,想必薇薇也不愿意前来,不愿意再见我这个伤她至深的负心汉了吧。那样也好,秘密就让它继续成为秘密吧。

    无多余的思绪去思考,为什么深更半夜,轻云会在锦江饭店大堂,还要我去接她,那时,我只想要思绪空白。

    坐着观光电梯从33楼回到地面,夜色里对面那幢白色的美丽建筑发出乳黄色的光,心里有句话始终浮现:在电梯下降时,屏住呼吸许愿就能实现。

    那是薇薇曾说过的玩笑话,而我也曾傻的相信过,许过一个自己曾以为会是触手可及的愿望。可此时想来,我却觉得万分的荒凉。许愿?!可惜的是,属于我的幸福愿望,早已经远去不见了,这一生,已经不可能有实现的一天了。

    锦江饭店大堂内,迎来轻云的拥抱,我无法推开,也无力去推拒。我的全身,都在叫嚣着疲惫,那是从心透出来,再发散到全身的疲惫,让我完全不能抵抗。就这样吧,面对现实,面对你的责任和承诺,不要再眷念那易碎的美梦了。

    从那天以后,我知道自己如果面对薇薇,心灵会有多么的软弱了。想见而不敢见。

    可是,我的疯狂思念,极度需要有个出口,我荒芜的心,也极度需要有点温暖。那么,听听她的声音,我应该还是可以坚守住自己的秘密的吧?

    可是,薇薇的手机,也从那天开始,似乎把我列为了拒绝往来户,再也拨不通,呼不应了。仿佛,那个号码从未存在过,而那个人也从未再现过,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思念成狂的幻想。

    我回过神,手机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着莹蓝的幽光,一亮,又一暗,那么的忧郁,那么的寂静,一如我此刻的心,悲凉而落寞。

    觉得口渴,酒精似乎燃烧光了我身体的所有水分,现在的我,只剩下一具干枯的躯体和一颗干涸的心,在强自支撑着。

    我起身,走到厨房间,不想开灯,就着窗外透进的清冷月光,打开冰箱,手指在放在里面的“依云”矿泉水上,停顿一下,又移开。

    打开冷藏柜的门,里面有一堆的东西,大多是轻云去超市买来,帮我塞在里面的。而那些,除非轻云过来,拿它们烹饪做菜,我平时是从来不会去留意的。

    只除了一样东西。是由我亲手买来,亲手放置,每天都要尝上一点的。

    我熟练地摸到那罐东西,捧在手上,然后关上冰箱,拿起放置在厨房间的银勺,向大露台走去。

    今夜,月色朦胧,月儿半圆,月亮的清辉淡淡的撒在我的身上,也映照着我手中之物,哈根达斯的罐装冰淇淋,RumRaisin,葡萄兰姆酒口味。

    *

    “哈根达斯的冰淇淋好好吃哦~”薇薇巧笑兮然,捧着一罐哈根达斯的冰淇淋,爱不释手,埋头苦吃。

    “薇薇,我好无聊啊,别吃冰淇淋了,看看我吧,陪我说说话吧。”我轻揉她的短发。

    “真的好好吃呀……我发现了,我最爱哈根达斯这种口味,RumRaisin,葡萄兰姆酒口味,要是可以天天吃到,那生活就太美妙了。”薇薇抬起头来,双眼晶亮,口中犹含未化的冰淇淋。

    我失笑,“真的那么好吃嘛?那我也要尝一尝……”

    “好呀~”薇薇递上勺子和冰淇淋,打算让我尝一尝。

    我笑着,推低她的手,也推低了罐装冰淇淋,“我要尝这里的冰淇淋滋味……”

    说着,我伏低头,深深地吻住了薇薇,唇舌相交,火热与冰冷相融,好甜,好甜,直到薇薇口中的冰淇淋融化,我依然没有放开,只想更多地撷取那份美好。

    彼此放开时,才发现彼此的脸都是通红的,却又透着难以言语的亲昵。

    而当薇薇回神,发现那罐冰淇淋,早在她被吻得神魂颠倒之际,松手落地,不能再吃时,她的大羞,顿时转变为大怒,恨恨地掐了我几把。

    我由着她掐,只是搂着她说,

    “薇薇,真的好甜,那是你给我的味道,我会一直记得的……”

    薇薇安静下来,也回搂住我,可没平静几分钟,她就又轻柔得开口,

    “贤之,你以后只能知道,只能记得我的味道哦……”接着,语调一变,带点故意的恶狠狠,

    “哼,要是你去尝了别的女人的味道,我一定喀嚓你……”

    “放心吧,小醋坛子,我只有你,也只要你,薇薇……”

    滨江的长椅上,周围很吵却也很静,银辉清亮地撒在我们互相依偎的身影,那一夜的月亮,很圆,是满月,一切都仿佛圆满。却不知,满则缺,盈则亏。

    *

    那是我们彼此的初吻,永远不能忘记的滋味。而我,在薇薇离开的三年,每晚,都会在月色下,细尝一口葡萄兰姆酒口味,那是属于我的记忆的味道,属于我心中的薇薇的味道。

    但是,每天,我也只尝一勺,不许自己多吃,因为,我怕,那样的甜,那么的甜,再多的话,一定会颠覆掉我的理智。

    将罐装冰淇淋放回冰箱的冷藏柜,我去盥洗室洗了个澡。热水,可以冲刷掉酒味和尘埃,却不能洗去我的心痛;可以暖和我冰凉的身体,却温暖不了我那只剩孤寂的心。

    走到主卧室,床头柜上放置着一个精致的透明花瓶,插着一支美丽的粉红玫瑰,我轻轻地取下,习惯性地闻一闻,然后,将它摆放在枕边。

    晚安,薇薇。

    关上床头灯的瞬间,我望见了床头柜上的另一样东西,我伸出手,慢慢摩挲,然后,放下。

    不需要了,只想要,在梦中,能见到快乐的薇薇,那就足够了。

    黑夜渗透了思念,

    偷不走微光闪现的千种画面

    我背着伤痛离开

    孤单拖着记忆支离破碎

    原以为不会改变

    眼泪在脸颊上干枯失去知觉

    我的心挣脱了爱

    跟随着夕阳埋进了海洋

    为什么相爱的人却又为爱而纷争

    现实的翅膀扰乱原本幸福的气氛

    我有我的过错

    我有我的疑惑

    藏在面对面的折磨背后

    为什么让爱躲进乌云密布的天空

    随着风漂流在外一点一点的散落

    慢慢远离的梦

    渐渐冷却冰封

    心痛那当初相遇的心动

    ——刘耕宏&许慧欣《心动心痛》

           

解铃

    我很想爱他,但是理智在吵架。退出可以解围吗?谁能给我一个好回答

    **********

    复兴公园内的笑声还没有消散,留在了彼此的心中,而我们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白色的BMW飞驰在迷离的夜色中,车内流泻着动听而深情的欧美歌曲,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反而制造出更多的温馨和亲昵。看着街景不断地倒退,我有种挥别过去,奔赴未来的憧憬感。

    到了我住的大楼楼下,池华停下车,松开保险带,侧过脸,望着我微笑。我亦甜甜一笑,解开围在脖子上的burberry围巾,递给他,说,

    “池华,很晚了,你就不要送我上去了。burberry的围巾好温暖,你的还给你,我打算明天围你送给我的那条burberry大披肩的。”

    说完,我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池华有没有听出我的暗示。

    池华闻言,邪邪一笑,秀长的丹凤眼,闪过一道明媚,伸手接过围巾,一边说到,

    “Vevay,那我一定要收回,并好好爱护这条围巾了,不然怎么和你情侣围巾配呢?”

    我一窘,瞪他一眼,心想,可恶的池华,心里明白就好了呀,干嘛非要说出来,不知道女孩子脸皮薄的吗?不过,心里还是为他的懂我,而有些小小的甜蜜。

    池华把围巾放到后车座,然后,顺顺我的长发,声轻而意长地说,

    “Vevay,那你自己上去吧,我怕,如果我现在送你上去,今晚,我就舍不得离开了~”

    “想的美,你想留,还要看本小姐愿不愿意呐~”我忙回击他,鼻子轻轻地一皱,鼻尖荡漾出浅浅的笑纹。

    “那我走了,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开车,注意安全哦~”我说着,就按下车门的把手,侧转身,准备下车走人。

    车门被推开的瞬间,池华从我的身后,拥住了我,不紧,但是却不容人挣脱,细细的呼吸,吹在我光滑的颈际,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我的脖子,敏感起来,似乎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vevay,今天,我好快活,真的好快活……”池华,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很正经的语调,却又透着一股子缠绵。

    我感动,我心动,我回眸,我甜笑,我认真回应,

    “池华,我今天,也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我感到,池华似乎把他的脸埋在了我的颈部,还轻轻地蹭了一下,终于,惹得我的脖子起了一片小小的疙瘩,那片酥麻更是蔓延到了我的心中。

    “Vevay,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开心,可又真的很怕,这只是美梦一场,怕明天醒来,又只是我孤寂一人,在默默地等待。”

    我心中一颤,然后,我抬手,将它们轻轻的放在池华环抱着我的双手上,

    “池华,我有体温的哦,所以不是梦,就算是梦,也会有我的一直陪伴的。”

    池华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反握住我的双手,

    “Vevay,今天是我25年来,最快乐的一天,所以,就算它只是一场梦,我也一定会让它美梦成真的,不会让你再离开的。”

    我回他一片静默。25年来,最快乐的一天?!我无言,似有一阵清风,吹起心湖,层层涟漪。

    是的,我可以大声宣布,今天,是我在离开上海后,三年多的日子里,最快乐的一天,但是,我无法违心地说,这是我二十多年来,所过过的最快乐的一天。

    我犹豫,不想说违心的话,敷衍池华,可又不能不说话,回他的赤诚以沉默。

    刚想开口说,我也很久没这样快乐过了,却感到,池华的拥抱更紧了,然后,温温软软的唇落在我触觉敏感的脖子上,如美丽的蝴蝶轻触初春的娇嫩花蕊,染出粉红一片,

    “Vevay,什么都不要说。以后,我会让你越来越快乐的~”

    轻柔的语调,伴着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可又让我错觉,那似乎并不是叹息,只是一记比较重而长的呼吸。而我的心跳也漏跳了一拍。

    回到住处,在盥洗室洗澡时,起着丰富泡沫的浴球,在全身游移。当洗到颈部时,我不自觉地放轻力度,只是让那带着香气的泡沫,轻轻地滑过,而不愿意去用力搓洗。仿佛,那里镌刻着池华的珍爱,而我想要珍视它,不想失去,不想冲淡,一点都不想。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发呆赖床好一会,我才起身,拉开厚厚的窗帘,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在我身上轻轻跳跃;我再拉开落地窗,一阵轻风吹过,吹来了淡淡的花香,也唤醒了一天的好心情。

    池华的电话,如昨晚我们所约,八点整,准时打来。

    “Vevay,起床了嘛?”

    “嗯,早就醒了呀~~”

    语落,不知为何,电话那端,池华迟疑半刻,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真的早就醒了嘛?”

    我纳闷,回答说,

    “当然是真的啦,都赖床发呆好一会了。有什么问题嘛?”

    池华一声清咳,然后说,

    “没有,没有,随便问问的……”语调竟有丝说不出的别扭,难道是我的错觉?

    刚想追问,池华就在电话那端说,

    “那我半小时后到你那边,接你去吃早餐。所以,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梳妆打扮,并想好你爱吃的早餐哦~”

    “好吧,你开车过来的时候,要记得小心哦~”我关心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池华按响门铃的时候,我已经一切准备停当了,而最记挂的重要饰物,也稳稳的围在我的脖子上了。

    开门,经典格子款的burberry围巾映着同款式的burberry大披肩,微笑的大眼睛对上深情的丹凤眼,暖暖的大手牵住微凉的小手,关门,离开。

    池华为我拉开车门,我一眼就看到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白玫瑰,带着嫩绿的叶子,没有任何的包装,新鲜的宛如刚被采摘下来。

    我拿起,轻触,有些微的思绪漂移,又很快回神,将白玫瑰举到自己的胸前,调皮地说,

    “池华,这花很衬我的衣服吧,可以做漂亮的胸花了,你的眼光不错哦~”

    池华坐在驾驶坐,一边寄安全带,一边笑着逗我,

    “我的眼光嘛,除了十年前看上的某样东西,可能需要商榷一下,其他的,一直是大家公认的好眼光。”

    “臭美鬼,你就臭美着吧,哼~”我气乎乎地回应,心想,臭池华,居然说看上我,是属于眼光失误,这可是在挑战我的信心哦。

    我眼珠滴溜溜地一转,冲着池华,又开口说,

    “某些人说自己眼光好,可以,好像头脑不是很灵光哦,一清早,就莫名其妙地反问奇怪的问题,真是令人费解~”

    语落,我竟在池华脸上发现了一闪而过的潮红,速度之快让我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本来我只是随意地调侃,可现在,我却彻底好奇了,一定有古怪。

    于是,我立马发挥好奇宝宝那刨根问底的精神,大力追问池华。

    “嗯,vevay好聪明,被你猜对了,的确是有个不能说的秘密……”池华索性大胆承认,再用丹凤眼斜睨我,带着蛊惑的语调,轻声说,

    “vevay,想知道,这个秘密嘛?”

    我忙不迭的点头,池华索性靠边停下车来,又说到,

    “想知道的话,你就靠过来点,秘密可不能大声说的哦~”

    我照做,从副驾驶座向池华的驾驶座靠了靠,

    “这样够近了吧,可以说了吧~”

    “还是太远,再近一点。”池华的声音有丝暗哑。

    我狐疑的看他一眼,他的眼神很认真,于是,我就解开保险带,凑在池华的面前,

    “现在够近喽,你说吧,我听着呐……”

    语未落,我就被池华抱个满怀,轻柔的吻,落在我的耳际,

    “小傻瓜,vevay,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我呆住,可恶,被骗了!刚想大力反抗池华这个无赖行径,就听到耳边的喃喃细语,

    “vevay,其实,我昨晚回去后,兴奋了一晚,怎么都没睡着,所以,早上在电话里,听到你说,你早就醒了,我条件反射,以为你也是和我一样的,可转念一想,你这没心没肺的小懒猪,怎么可能睡不着觉呢?只能怪自己自作多情了一次。”

    我的身子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心酸酸甜甜的,也掺杂着一些难以明状的柔情,我回抱住池华,听到自己傻傻的问,

    “池华,你怎么可以让我这样幸福?!”

    这样的一个美丽插曲,再加上早餐终于吃到了,思念很久的吴江路的小杨生煎,使得在看到白玫瑰时,我的心中曾泛起的丝丝惆怅,被抛到了爪哇国,不知所踪了。

    今天开始,我就要代表新加坡旅游局正式和“薇薇假期”开始合作了。所以,我吃完早饭,先去上海代表处和Lisa通报一声,就和池华一起去“薇薇假期”了。

    在上海代表处时,遇到了Kelly,她和我打了个招呼,但似乎神色有异,而我不想让池华在下面久等,也就只和kelly寒暄一两句就告别了。

    走进“薇薇假期”,我和池华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彼此交握的双手,公事毕竟是公事,如果公私不分,那就大件事了。于是,池华去他的董事长办公室,我则去策划部找合作人士。

    再次和策划部的人员碰面,彼此也算比较熟识了,所以,会谈进行地非常顺利,但是耗时也不短,从上午一直进行到下午。

    最终,关于宣传活动,我们决定分三大媒体进行:

    一是网络宣传。在“薇薇假期”的官方网站,以及其他和“薇薇假期”有合作的网站上,宣传“奢华新加坡”活动,并举行网上有奖问答。

    二是报纸宣传。主要是用那九幅平面画进行宣传。分三组,第一组在“申江服务导报”上的彩页版登出,第二组则放在“上海一周”的彩页版,第三组登在“周末画报”上,并举行,集齐九幅平面画,寄回“薇薇假期”,参加“新航幸运之旅”的抽奖。

    三是电视宣传。播放新加坡旅游的宣传片,条件许可的话,也可以制作些访谈节目,不过这个还需和相关电视台进行商榷。

    中午的时候,我们会谈中断了一下,一起去吃午饭。池华立马闻风而来,并说,早已就近预定了香港广场内的彩蝶轩。于是,我们一行六人,就去了预定席。

    席间,池华对我的照顾,以及我们无意间所自然流露的熟捻和亲密,明眼人肯定都能猜出我们的关系,更不用说,另外四个人都算是职场精英,早就锻炼出了识人辨色的本事。于是,我见到的是,三个男人们眉飞色舞的天南地北的阔谈,范恋微神色淡然略有苍白,陈嘉则一直温婉浅笑,学着kelly,唤我vevay姐。

    在洗手间,我和范恋微又遇上了,她的眼神依然专注直视我,我没有回避,说,

    “谢谢你,范小姐。”

    至于我谢的是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无需明说。

    范恋微垂下眼帘,很淡的说,

    “不需要。我想成全的不是你,而是方董,方池华。”

    语落,她再抬眸,眼中似有千情万绪,而她的声音却很平静,

    “希望你能懂得珍惜,不然,我相信,会有很多人,后悔这个成全的。”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也知道,其实她并不期待我回应什么,因为她坚信的是她自己用心所看到的东西。对于范恋微,也许我们没有办法成为好朋友,但是,我欣赏她,这个敢爱敢恨,敢全力争取,又敢放手成全的女子。

    下午,宣传策略基本确定下来,只是对于电视宣传,还需要我们去作些努力,和电视台的人商量,具体的合作方式。

    我给茹茹打了个电话,提了这个想法,她说她会帮我们联络相关领导。同时,我也在电话里,约了茹茹一起吃晚餐。茹茹应好,并说由她来定位子,等确定好地点,短信告诉我。

    晚上六点,我准时到了茹茹说的餐厅,豆捞坊。而茹茹已经在座位上等我了。

    落座,环顾四周,一张张大红色的凹形沙发,错落有致;红黑色灯光散漫的落着,映着水晶垂帘,淡淡幽光,好一个时尚而幽雅的布置,而这里居然吃的是火锅。

    虽然是火锅,但吃的是一人一锅的小火锅,而且每样东西都很精致。

    我不由大为赞叹,连连感慨,新加坡是寻不到这样的精致之处的,还是上海好,小资十足。

    茹茹笑笑,说,

    “知道你爱小资,最喜欢讲情调了,当然要给你推荐好环境喽,不过,这边的东西也很好吃,对得起这个环境。”

    吃吃聊聊,而我心中,也在反复酝酿,怎样开口呢?

    终于,在涮完一盘墨鱼滑后,我开口了。

    “茹茹,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去钱柜时,总是会唱锦绣二人唱的‘明天也要做伴’嘛?”

    “当然记得,那是我们的友情之歌,可惜,目前看起来,我们都变成女强人,而没有人象歌词里说的闪电结婚,遗憾呐~”

    “茹茹,有一次,就我们两个人,跑去蹭钱柜的中午的学生优惠时段,那次,我们唱完“明天也要做伴”后,又一起合唱了两个女生的‘2人3角’,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嘛?”

    听完这个,茹茹的筷子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我说,

    “记得。有句歌词,我也记得很清楚。‘我爱他,他爱你,2人3角陷入困境。爱上同一个人这种默契,是讽刺还是证明我们的友谊。’”

    茹茹轻轻哼唱,仿佛这曲调在她心中曾千回百转,她继续说到,

    “我还记得,我那次问你,如果我和你,遇到歌词里,那样的情景,你会怎么办?你一听我这个问题,就紧张的追问我,是不是也爱上了贤之了,让我彻底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了。贤之是很好,可的确不是会让我心动的类型。”

    “我还记得,那次我解释了半天,坚决保证自己对贤之绝无除友情之外的心思,你才长舒一口气,放过了我。”

    茹茹停顿了一会,视线有些散漫,可语调却十分的清晰,

    “不过,对于那次,我记忆最深的,是你傻傻地发誓。你说,既然我不会爱上贤之,那么,我们肯定不会遇到两人三角这种危害友情的事情。还保证说,也绝对不会对我喜欢的男子出手,不然就让你失去我这个最好的同性朋友。”

    原来,茹茹真的记得很清楚。该来的终于要来了,该面对的也始终要面对的。

    我犹豫着,该如何解这个心结。而茹茹似乎很随意又很自然的反问,

    “vevay,为什么提起这个往事?难道,你爱上了我喜欢的男子?”

    “茹茹,我喜欢上了池华。”我终于脱口而出,心底有丝慌乱的忐忑,可更多的是,想要诚实面对的勇气。

    迷离的灯光,在茹茹的眼部打下了很深的阴影,一时之间,我辨不清茹茹的喜怒哀乐。似乎经过一阵很久的沉默,茹茹才淡淡的开口,

    “vevay,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池华的?”

    “是我们大四那年,池华生日的那天,那次,我们四个人吃完生日餐,又一起去了“上海1931”坐坐聊天,那天是我们第一次喝鸡尾酒,也是我第一次,知道鸡尾酒能让你酒后吐真言。晚上我和你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听你说了很久很久的心声,你说,你喜欢池华,喜欢了很久。可第二天醒来,你却早已忘了你昨晚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

    “当我知道你喜欢池华时,我挺后悔的,觉得我这个朋友做的太差劲了,只顾着自己幸福,却没有猜到你的心思,其实,我有很多次可以明白你对池华的感情,可被你的掩饰和我的马虎掩藏了。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决定,要好好的计划一下,撮合你和池华。”

    “可惜的是,接下来的是一连串的事件,期末考试、你去香港实习受训、我和贤之分手,我离开上海。所以,我始终没能为你作些什么。对不起,茹茹。”

    “不需要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个性,习惯藏起心事,不被人看穿,也许是太过自尊固执的缘故吧。vevay,知道你的这份心意,我很高兴的。不过,你今天说,你喜欢上了池华,是真的很认真的吗?”

    “是认真的,茹茹。三年前,我可以很坦然的说,我要的只是池华的友情和你的友情,可现在,我很贪心,想要池华的爱情,也想要你的友情。茹茹,我可以吗?”

    我企盼的望着茹茹,希望能听到祝福的天籁。

    “如果我说,你的贪心,只会让你当初的誓言成真,那么你会选择池华的爱情,还是我的友情?”

    不是天籁,得到的是残酷的现实取舍。我心中一阵发冷,有点乏力,可是,想到池华,我觉得,我不能退缩,

    “茹茹,我真的真的很珍视和你的友情,是你,伴我走过了有哭有笑的大学生活;是你,和我分享了无数甜蜜或痛苦的记忆,这样的友情,我真的舍不得放弃。但是,对我来说,爱情和友情,都不是退让或委曲求全,可以维持长久的。所以,我不会舍去池华对我的真心实意,而对你,我会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用我无比的耐心和真诚,去求得你的谅解,得回我们的友谊的。”

    “其实,我从没对你正面承认过,我对池华的感情,你完全可以装作不知情,而与池华在一起呀,为何要来问我,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僵局呢?”茹茹轻声问我。

    “茹茹,如果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么,是我的无心之失;可是,现在的我,的确是知道你的心意的,那么,如果我装作不知情,就是对我们友情的亵渎,也是对你莫大的伤害了。我没有这样的狠心肠,而且,我想要所有真实的感情,即使是痛苦而来的真实。”

    豆捞坊里,桌桌爆满,人声鼎沸,而我们这个靠墙的两人位,却似乎隔绝于这个热闹之外。我屏息,等待茹茹的回应。

    不知什么原因,我似乎觉得面前的茹茹在做着慢动作,她先露齿一笑,笑容有着释然,然后,左手托住香腮,右手抬起筷子,夹了一个虾丸,放进我面前的小火锅,一边轻快的说,

    “涮个虾丸试试看,味道也很不错的。”

    我傻愣了半饷,不明白茹茹的举动代表什么。

    茹茹似乎觉得我呆愣的模样有点好笑,笑得更欢了,

    “vevay,看你紧张的,和当初害怕我喜欢贤之的时候有的一拼哦。其实,我很高兴,真的。”

    我继续呆呆的,无言的等着茹茹往下说。

    “其实,我承认,我刚才有点坏心眼,想要试探你。很久以来,我就知道池华喜欢你,也许是因为我喜欢池华,所以敏锐度就高度提升了。看着他对你的心意,看着他为你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而你却一直懵懂不知,也许是真的不知,也许是装着不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是有点痛恨你的。”

    茹茹稍微停顿一下,又往下说到,

    “所以,你回来后,我从不直接点明池华对你的用心良苦,甚至在刚才,我也拿池华的爱情和我的友情,作为试炼你的武器。也许,这样的做法,很卑鄙,也很幼稚。但是,如果,你对池华的感情,只是很微薄的,可以为了很多其他而放弃的,那么我真的觉得,你不配拥有池华的那份心意。池华值得更好的。”

    我眼有泪意,而脸却绽笑,原来,贪心的我还是很幸运的。

    “vevay,以我的了解,贤之是远看冷漠,接触后就会觉得温暖而安心。但是,池华是相反的,远看多情而风流,接触后就会觉得,其实他的内心是很寂寞的。可是,再多的女子,想要对池华送上温暖,他都不想要,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你给他sunshine。这样的固执情意,我还能坚持什么呢?更何况,我从来都舍不得,我和你的真挚友情,那也是我人生中很宝贵的财富。所以,我只祈求,你能回报给池华,相等的爱。”

    “茹茹,我很认真的,你知道我很珍视我们的友情的,不是对池华真的动心了,我不会对你提出来的。”我心中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三年前,远离上海,有对贤之的失望透顶,伤害至深,也有明白池华的心意后,不想失去池华和茹茹这两份友情的想法。

    “vevay,这次,你是真的忘记贤之,只爱池华了吗?”茹茹追问了一句。

    我默然片刻,缓缓开口,

    “茹茹,我愿意和你说真心话。我没法说,我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贤之,因为那样的爱过,那样的痛过,不可能什么都没遗留在我的心中。但是,我可以很坚定的说,我现在对池华,有心动,有感动,有心疼,这些情绪,从未出现在三年前的我和池华之间。我是真的想再去用心的爱一场了。”

    我轻咬一口虾丸,美好的滋味,然后,我扬着笑容,对茹茹说,

    “茹茹,你知道吗?这三年,我总觉得在工作和生活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一个裹着层层心事的躯体。而今天,我照镜子的时候,觉得我的眼神闪亮而明媚,我的笑容也是很真实的,是发自内心的欢笑。和池华在一起,长久的默契,让我们很自然,也让我很快乐,真心的快乐。”

    茹茹也笑得开怀,说,

    “vevay,作为你最好的朋友,也作为一个优雅的情场失败者,我愿意送上我的祝福,希望你们能一直这样幸福。”

    “你知道吗,vevay?池华对你的心意,在你离开上海后,在我们的朋友圈中,算是人人皆知了。因为,知道你不知所踪后,池华跑去找贤之,打了贤之一顿,前所未有的野蛮,同时,也撂下宣言,说,利贤之,既然你放弃了vevay,那么,下次再遇见vevay,我不会不战而退,我会给vevay幸福的。”

    我的心中有朵甜蜜的云朵升起,虽然云朵的下面,也有着丝丝小雨,落着某些酸楚。

    “男人的友情也很奇怪。本来我以为,这样的一闹,池华和贤之,肯定会断绝往来了,可是偏偏不是。每年,我们三个的生日,还是会聚在一起,不过,当然不只我们三个人,还会有其他的朋友。只除了第一年,贤之的生日,我们没聚会,因为他那次辞职回了B市,说是家里有事,回来之后,就自己创立了‘知微软件’。一回眸,三年转瞬而过,却不知道,有多少心事在岁月中,被隐瞒,被剥夺了。”

    茹茹有点感慨,带着难言的涩意,我也心有戚戚,岁月催人老,其实真正催人老的,不是时光,而是念兹在兹、辗转难放的情意。

    走出豆捞坊,已经八点多了,秋天的夜,黑的很快,而我的心,却很明朗,一直在意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如很久以前在校园时那样,我挽住茹茹的臂弯,亲热地一起走,仿如又回到了校园时代的默契无间。

    茹茹开车送我回到住处,我在屋里悠然自如的转了一圈,然后在书房的钢琴前落座,打开琴盖,有些生疏的试弹了几个音,然后,我拨通池华的电话。

    “池华,你睡了吗?”

    “还没有,你不许我今晚给你打电话,所以我只能等着你的来电了,没等到你的电话,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池华,还是一贯的调侃。

    “池华,今晚我很开心,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心结,终于圆满的解开了。”

    “那太好了,我可爱的vevay,可以睡个好觉了,而我也可以结束地下工作了吧。”池华喜悦,但似乎并不意外。

    “池华,你不好奇,我的心结是什么吗?”

    “Vevay,我相信,如果你想让我知道你的心结,你一定会说的,我也一定会用心的去听的。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会接受。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可以直直的走到我的面前,我会是你唯一的终点。在那个路程中,如果有你想要去完成的事情,我都会支持的。”池华的语调,很淡然,又很坚定,让我觉得很舒心。

    “池华,我很久没弹钢琴了,今晚很想为你弹一首,想听吗?”

    “嗯,洗耳恭听。”

    于是,我把手机搁置在钢琴架上,一曲《少女的祈祷》,在夜色中蔓延。那温婉而娴静的旋律,轻诉着我的喜悦;波浪式的旋律起伏,抒发了我的祈求和激动;而最后的结尾,以三连音符为主的一个变奏,饱含热情,是我的心潮澎湃。

    从现在开始,我要用心,主动创造,属于我和池华的甜美记忆。

    这一夜,单纯,亲切,柔美,深刻。

           

靠近

    不做你的公主,我要做你的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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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我想我可以的。”情感已经虚软了,只是强自支撑。

    “如果薇薇开口追问你呢?”理智一针见血,见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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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朵

    是谁和谁的心,刻在树上的痕迹;是谁和谁的名,留在墙上未曾洗去

    ********

    到达夏朵,下车,我看看手表,离和孟老师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我顾不上细看,三年不见的夏朵,是否也改变了模样,赶紧上二楼,去见孟老师。

    非常轻易的,就在靠窗的沙发座,找到了正在喝咖啡的孟老师的身影。

    我走上前,轻唤,“孟老师~”

    孟老师闻声抬头,面露笑容,惊喜道,

    “薇薇?!你来了呀。”

    “不好意思,孟老师,我迟到了。”我边说,边在孟老师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没关系,我也没等多久。”孟老师端详了我一会,又道,

    “薇薇,差点都认不出你了,几年不见,变化不小呀。不仅变得更漂亮了,气质也不一样了。记得以前的你,活泼外向些,现在看起来,安静文气很多了。”

    “呵呵,我是假扮的淑女。省得老爸老妈老是对我瞎唠叨,嫌我毛毛躁躁,没一点淑女样。”顿了一顿,我又加上一句甜言蜜语,

    “孟老师,你才是真淑女。而且,那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而且,更有知性美了。孟老师,你永远会是我们学生心目中的美女老师哦~”

    “薇薇,看来你的嘴甜,倒是一点没变。还是会专挑好听的说。”孟老师喜笑颜开,很少会有拒绝真诚赞美的女人,不是吗?

    就这样,细品着熏衣草手工饼干、蓝莓芝士蛋糕、巧克力蛋糕,浅尝着热热的奶茶和咖啡,沐浴着暖暖的秋日的阳光,我和孟老师闲散地聊天,问候彼此的过去和近况。

    孟老师曾经是我爸爸的学生,不过,她本科毕业后,没有选择继续攻读现代文学,因为自己的兴趣爱好,而转去F大读旅游管理的硕士,从此,就一直在F大的旅游管理系发展了。

    而我到F大的旅游管理系就读后,孟老师一直非常照顾我。甚至,我在大四快毕业时,逃离上海,远走美国后,也是孟老师不问缘由的,尽心尽力地帮我领取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并转交给我在上海的表姨,由表姨再特快专递给我的。所以,我一直很感激孟老师。

    递上送给孟老师的礼物,RoyalSelangor的锡器,我也顺势说了自己在新加坡的情况,以及这次来上海的工作任务。

    从孟老师的口中,我也得知,原来,当年,在我不辞而别后,池华和贤之,都先后找过孟老师,询问我的下落。可惜,孟老师只知道我在美国,却没有具体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所以,只能对他们抱歉,无可奉告。

    聊天中,孟老师又提起了好几次池华,对他很是赞不绝口。

    “池华后来又来找过我。他对我说,他已经辞去了高盛投行的工作,决定开拓旅游市场,开一间旅游公司。希望我可以为他出谋划策。当时,我听闻这个消息,非常地吃惊。毕竟,高盛是个非常好的公司,和池华本身学的金融专业也很对口。不过,既然是自己认识的学生提出来的要求,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好像池华家里也满有背景的,因为他很快就拿出了一大笔开创旅游公司所需的投资资金,各种相关的工商注册等手续也都顺利搞定,‘薇薇假期’没多久就开业了。我当时,介绍了几个比较出色的应届毕业生去他那边工作,也为他联系了几家熟悉的企业客户。”

    “不过,之后的发展,池华都是靠自己的能力做出来的。他做事很有魄力,愿意花血本,鼓励底下的员工创新企划,所以他们的企划案非常出色。有新意,而池华本身,也很有公关手腕,懂得宣传和包装,‘薇薇假期’慢慢就做出名气了。”

    “一年多前,他们推出了‘寻城’这一主题的大型旅游活动企划,吸引了一大批有消费能力又有消费意愿的时尚一族,从此名气大震。当时,‘寻城’中的一个子活动,‘寻找文学之城’,就是和我们系合作的,做的相当成功,合作也很愉快。”

    “池华似乎对旅游市场有着一股狂热,他不断地创新,不断地开拓国外旅游市场,不断地争取更多的国外旅游合作者。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正是因为池华不是科班出身,所以他没有拘束,反而更能做出独具匠心、不墨守成规的活动。所以,现在我在给学生上课的时候,也经常会提到池华这个非典型的成功例子。”

    我静静地听着,微笑,不时地点头,表示同意。

    这些天来,我或听说,或感受到,优秀的池华,执着的池华,专情的池华,这些形象,似乎就是我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池华,又似乎并不是我所曾认识的池华。

    是不是,用眼睛和心,看同一样事物时,会有不同的结果呢?以前,我用眼睛看池华;现在,我是不是开始用心看池华了呢?

    孟老师到时间要去幼儿园接她女儿放学了,只得和我结束了下午茶的聊天,告别时,孟老师说,下次有时间,她要叫上池华和我一起去她家里做客。我颔首应承。

    送孟老师离开后,我依然窝在软软的沙发上,晒晒太阳,虽然此时已经是夕阳西沉了,但是依然觉得暖暖的,慵慵懒懒的,发会小呆,一切都很惬意。打开手机,池华的新短信静静地躺在收件夹里,“vevay,到了夏朵,别忘了去看看那个最特别的地方,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哦~”

    环顾四周,夏朵,依然是记忆中的夏朵。一间间小小的隔断,风格各异的沙发,恰到好处的台灯,干花,装饰画,好听的音乐,令人倾心的温馨环境。离开夏朵前,我终于前去,夏朵最特别的地方——洗手间。

    欧式的布置,铁艺,干花加植物,看起来象是精心装典过的温馨的小房间,也被摆放得如十八世纪淑女的闺房。不仅有精美的墨绿色镂花铁架梳妆镜,还摆了一张长长的镂花的铁长凳和一只木制的小桌,桌子上有盏很别致的色彩斑斓的琉璃小灯,染出一片朦胧轻柔的桔黄色光晕。上面还摆放着一些小小的像架,里面是一些可爱的外国女孩的照片。

    记得,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略微有些迟疑,担心是服务员指错了地方。仔细看了门上的标识,才迈了进去。毕竟,很少有餐厅会把洗手间作如此布置的。

    夏朵的洗手间的独特之处,不仅是它的布置,还在于另一个地方。当你“answerthenatural’scall”时,就会发现,原木做的门上被原珠笔、钢笔、铅笔涂满了鸦。在这样的地方“题词”,都是一些很纯粹的心灵感悟或瞬间的心情随笔,或狂放顽皮的字画。那些歪歪斜斜的字体里充满了一种调皮的人性之光。

    此时的洗手间,只得我一人,我轻轻地打开原木割门,毫不费力的,在门的某处,找到了写上上面的一句话,“讨厌利贤之,这个脸皮薄的小气鬼~~”句尾是一个丑丑的鬼脸。

    记忆的碎片再次拼凑起来。

    *

    那一天,我、贤之、池华和茹茹四人坐在夏朵一楼的桔色包间内聊天。聊到夏朵的洗手间的独特之处,我不由突发奇想,对贤之咬耳朵说,

    “贤之,为我做件事情吧。你去夏朵的女生洗手间,留言给我,当然我会为你打掩护的,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去夏朵的男生洗手间,为你留下爱的宣言。好吗?”

    贤之闻言,一脸不可思议,“薇薇,你的小脑袋里,怎么能装得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呢?”

    “你要爱我,就会去冒险的~”我微仰小脸,揉揉鼻尖。

    此时,池华和茹茹也已经听明白了我们在讨论的事情,不过,他们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含笑看着我们。

    “嗯,要不,你去女生洗手间,我去男生洗手间,各自留个言,用手机拍下来,给彼此看,好吗?”贤之讨饶,提出各退一步的做法。

    我撅撅嘴,没说话,贤之又凑近我,耳语道,“薇薇,我保证,会是一句让你开心的话,好吗?”

    我想了想,也不忍心让贤之太为难,就同意了,可等我走进女手洗手间,还是忍不住写了上面的那句话。拍照,走人。

    出去后,贤之已经在座位上等我了,拿起他的手机一看,我顿时笑逐颜开,贤之的留言是,“薇薇,我爱你!”而贤之看了我的留言,只是宠溺的,又好脾气的,轻轻扭了扭我的鼻尖。发现我用略带愧疚的眼光望着他,又对我耳语,

    “好了,别像个可怜的小狗一样的看着我,我明白你的‘讨厌’,就是‘喜欢’的意思,我知道你的心意的。”

    我这才放下心来,又神气活现地,和贤之、池华、茹茹侃起大山。

    *

    在国外的几年,想起这些事情,总忍不住讨厌自己这种孩子气的任性,我总是会去猜想,也许,贤之就是疲倦了,我的不成熟、不懂事,而放开了我的手,选择了温柔、优雅、成熟、懂事的王轻云吧。

    难以抑止的落寞袭来,我很想离开了,可是,池华短信中的“惊喜”会是什么呢?

    我停留,扫视,视线终在一处,重重的停顿住。

    廖薇薇,我爱你!下面的署名:Vevay的臭美鬼

    刹那间,我的呼吸似乎停顿住了,心跳的声音也很奇怪,好像很轻,又好像很重,好像依然跳地很规律,却又感到极大的紊乱。

    眼中的泪意,好难忍,好难忍,我伸出手,轻轻的摩挲那句话,右手的食指,停顿在那个“爱”字。

    是不是,同样是“爱”字,同样是说“爱”,却会有着不同的强度,有着不同的韧性,有着不一样的勇敢,有着不一样的坚持呢?

    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走出夏朵的,只记得,走出后,我又回头,望了一眼,那麦子黄的夏朵,那藤萝遍布的夏朵,那诉说过不同“爱”的夏朵。

    是夜,我与在美国的父母通电话,话终前,我问爸爸,“爸爸,当年你五十大寿时,池华也曾送画祝寿。你还记得给他的评语吗?”

    爸爸答道,“画风可显人心,可是随着历练的不同,人心会有不同的领悟,那么画风必定会有所改变。如果只说池华当年那幅的画风,就八个字,‘挥洒纵横,至情至性’。”

    那一夜,我梦见了,苦等小龙女十六年的杨过,站在悬崖边,嫣红的情花,满山遍野,随风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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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缘误(轻云独白)

    或许这世界上,有些梦,美在永远握不到。

    *********

    如果有人问到,“轻云,你最喜欢什么花?”不需要我回答,对方就会接下去,很主动地说,“一定是兰花吧,轻云你那么美好,也只有兰花的高贵和优雅,才能配的上你。”对着这样的溢美之词,听多了,我也就学会了怡然地笑,泰然地接受,不会多分辨什么。

    是呀,世人眼中的王轻云,气质如兰,优雅如兰,高贵如兰,可是,我心里,最知道,我不爱兰花,因为,如果等不到自己念兹在兹的惜花人,那么,只能,寂寞如兰。而我,也许,在遇上利贤之的那天起,就注定了那寂寞的宿命。

    说起和贤之的渊源,其实很简单。她的妈妈是我的妈妈的专属护士。我的父亲在B市担任着不算小的官职,公事繁忙,而我妈妈在两年前,因为糖尿病引起的严重并发症,已经不能下床行走了,所以,父亲就请了陈阿姨,也就是贤之的妈妈,来专职照顾妈妈。

    陈阿姨是个非常温柔可亲的女子,有着对病人充沛的的爱心和体贴,这使得妈妈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也让妈妈在病痛之余,慢慢体会到生活的乐趣。我和父亲都非常的感激她,终于有一天,妈妈提出,爸爸做东,请陈阿姨和她的儿子来吃家宴,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见到贤之,那一年,我高一,他初三。

    我一直很清楚地记得,那是大年初十,B市的冬天总是很冷的,那一天也不例外,甚至还飘起了小雪,开门之际,我望入一双深邃的眼睛,从此,我的心里就再也抹不去那溺人的深邃。

    可是,落雪时节的相遇,是不是也注定了,只能是寂寞的呢?

    席间,爸爸妈妈和陈阿姨相谈甚欢,而贤之一直很安静,不是什么乖巧小孩的拘谨式的安静,也不是什么自闭男生的阴郁式的安静,更像是一个早熟男生的泰然自若般的冷静。

    我不由自主的悄悄观察他,发现,当我爸爸妈妈和他说话时,他会有分有寸地对答如流;夸奖他时,他也会面带微笑的称谢,可是,眼神依然深邃无痕。而每当陈阿姨和他说话,他也是微笑,但那时的眼神,却可以隐约看到深邃中流动的柔波;甚至,贤之会主动帮他妈妈夹她喜欢吃的菜。

    于是,我小小的领悟,贤之非常地孝顺他妈妈。我听说过,贤之的爸爸,在贤之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一直是陈阿姨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养育贤之,两母子相依为命,感情不深厚是不可能的。

    那一次的饭局,更加拉近了两家人的关系,我爸爸妈妈甚至主动提出来,让我辅导一下贤之的功课,毕竟我刚读完初三,对初三的课业比较了解,希望可以帮助贤之考取理想的重点高中。我无可无不可的答应着,心中似乎有股怪怪的滋味,却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

    就这样,喊我“轻云姐”的贤之开始了跟随我的家教生活。没过几天,我就发现,贤之的学习能力非常高,数理化水平,是我当年绝对望尘莫及的,甚至,他已经开始自学高中的数理化了。大概,我勉强可以辅导他的,也就是语文方面了,尤其是写抒情文的时候。

    每次,看到他对着作业面无表情,下笔迟缓时,我就了然其中原因,会直接打趣他,“贤之,你和抒情文又开始互相折磨了呀?”心中更是暗笑,“笨蛋疙瘩,写个抒情文都那么痛苦,以后怎么甜言蜜语追女生呢?”当时的我,是完全无法想象一个连抒情文都写不出的男生,会在将来对某人爆发出那么热烈而又深沉的爱情。

    贤之很顺利的考取了我所在的高中,那是所全国重点高中,而我和他一起学习的习惯,竟也不知不觉的保持了下来。每天放学和他一起回家,一起学习,我们都是爱静、不多话的人,但就算交流不多,说的也都是学习或学校的琐事,我依然觉得十分快活。而我快乐的原因,一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我才完全地明了。

    那个时候,体育课快要进行跳远考试了,而我一直跳不好,某天傍晚,我拉贤之给我做技术指导,结果,自己没领悟好要领,竟然跳扭了脚,脚踝处顿时肿起一片乌紫。我痛得两眼噙泪,贤之见状,立马拦腰抱起我,拔腿就急步前行,赶去医务室。被他这么一抱,我羞得忘了疼痛,两手没敢搂住他的脖子,只敢拽住他肩膀上的衣服。

    贤之的侧脸,英气逼人,在夕阳的映照下,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我竟然恍惚的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同班要好的女生,在我面前扮花痴状,嘀嘀咕咕的闲话。

    “轻云,你的弟弟,高一x班的利贤之,个子高高的,长地真的好帅哦。浓浓眉毛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勾引了所有女生的注目,迷死人了;又顺又滑的黑发,像他的性格,温文有礼得让人无法抵挡;学习成绩和运动能力都超好,真是完美型的男生。”

    每每听到这些话语,我总是会回笑,“有那么优秀嘛?我都没留意呐。”然后,我又会忍不住的补上一句,“嗯,他也不是我亲弟弟,只是我爸妈朋友家的儿子啦。”

    为什么要那样的解释呢?答案在此刻的我的心中呼之欲出。

    我的耳边听着他的急呼,“轻云姐,你忍忍痛,马上就到医务室了。”我低低的应到,“没关系,也没那么痛了。~”

    在医务室包扎完毕,我不肯让贤之打电话通知我爸爸,说是怕他担心。于是,贤之就让我趴在他的背上,背我出校门,再打车。

    在他宽阔而结实的背上,我轻声说,“贤之,谢谢你,要你那么辛苦,不好意思。”

    “轻云姐,别客气,也是我没示范好动作,让你扭了脚。再说,你一点都不重,背你也不累的。”

    “贤之,可不可以,嗯,可不可以……”我犹犹豫豫了半天,终于说出口,“可不可以以后叫我轻云,别叫我姐了……”话一出口,我的脸就烧了起来,家世好、相貌好、才气好,这些世人眼中的好条件,养成我有些骄傲清高的性情,所以,这样的话语,对我当时而言,已经是底线了。

    “为什么?叫姐不是更亲切嘛?”

    “可是,我是女生,不喜欢被人叫老的……”我低声辩解,心中却没底的打起鼓来。

    “嗯,就依你。轻云。”贤之似乎有过刹那的犹豫,不过很快就从善如流。

    那是第一次听到贤之,唤我“轻云”,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名字听起来,也能如此的缠绵悱恻。

    就这样,勾着他宽阔的背,合着彼此的呼吸,我侧脸看红彤彤的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感觉那是很亲密的依偎,我觉得好安心,贤之是那样的沉稳,那么的可依靠。我知道,我的爱情来了,却忘了去猜,对方的爱情是不是也发生了。

    时光又如流水般淌过,我和贤之依然一起放学,一起温书,但是,我的心中一切都改变了,我比以前更关注贤之,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言语,都会在我心头无限放大,不停的猜测其中的意味,好似那些都蕴藏着,他对我没有明白说出口的情意。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些所谓的猜想出来的情意,只不过,是我爱着贤之的心的反射,并不是贤之爱我的心的反映,至少不是爱情的爱。只是,当我明白这个是暗恋的必有情绪时,我已经逃不开了,逃不开也许是贤之给我下的,也许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一辈子有效的魔咒了。

    高二那年的春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那一天,我去医院看望妈妈,却无意间听到了爸爸、妈妈和陈阿姨的对话。大人的世界,大人的感情,竟是这样的荒诞和复杂。那番对话,让傲气的我,羞愤交加,完全无法自处。接下来,对贤之也很有些刻意的冷淡,也觉得一直可亲的陈阿姨有些面目可憎了。

    高二下学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远在上海的F大,来我的高中,招收文科基地班的特优生,高二和高三的学生都可以参加笔试和面试。我瞒着父母,参加了考试,凭着一直以来的文科方面的天分,很顺利地拿到了offer,成为我们学校唯一一个高二学生进入文科基地班的学生。就这样,我放弃了留在B市就读B大中文系的一贯梦想,去了上海,那个繁华如梦的都市。

    临走的那一天,机场人群拥挤,爸爸和贤之来送我,贤之的眼神依然深邃,仿佛蕴涵着我看不透,却放不下的谜。凝视着他,我突然不想再刻意冷淡了,放下执意维护的骄傲,对他说,“贤之,希望两年后,你也能来F大读本科。”说完,我不敢看贤之的神情,拥抱下爸爸,就转身,与他们告别。

    那一刻,我想,如果,贤之愿意,放弃他的Q大计算机系的梦想,考来F大的话,那么,我会努力放下所有的心结的。

    终于,两年后,贤之出现在了F大的校园,那样的稳重儒雅,那样的挺拔美好。见到他的瞬间,我听到自己的心花绽放了,一个长久以来瑰丽的美梦终于可以实现了。我觉得,我的骄傲也是可以低到尘埃中的,只要他欢喜快乐。

    可是,美好的,永远要遇到转折。

    后来的我,才知道,贤之来F大,只是因为陈阿姨的意愿,希望贤之能过来照顾我。那时的梦碎,有多痛?当初以为梦想成真时,有多快乐,那么,梦碎时,就是那快乐的十倍的痛。

    余伯牙的琴声真美,而你却不是知音。兰花的绝世之姿真美,而你却不是惜花人。

    很多年后,午夜梦醒,我想起高二那年春天所发生的事情,总是忍不住深深痛想:如果我没有那么骄傲,如果我没有做那个去F大的决定,是不是贤之就不会遇到薇薇,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呢?

    似被前缘误。而我,却在那漫长的时间中,再也不能放下、回头了。

    时间磨损的不是我的痴恋,只是我的骄傲。

           

画意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

    ***********

    那一夜,我倒头就睡,没有丝毫的认床失眠,一梦香甜。

    也许那是因为药力的助眠功效,也许是因为我睡在盛开粉嫩玫瑰的床上,也许是因为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幸福香气,也许,根本就没有也许。

    第二日,15号,周一,池华的morningcall唤醒了沉睡中的我,也唤醒了我一天的好活力,昨天那突如其来的发烧,也早已经退去,杳无踪影了。

    在电话里推辞了池华来接我上班的好意,我说我想要自己搭巴士、坐地铁去上班,买早餐便当当早饭,感受一下上海的OfficeLady的生活,池华闻言,轻笑一声,道声一切小心,下午再见,也就没有再坚持。

    我精神奕奕地出门,走出小区,发现在小区门口附近就有“可的”便利店。买了它家的“照烧鸡柳饭团”和一杯豆浆,用微波炉微热,就在店内食用。同时,也从店员口中得知,前面不到十分钟的步行距离,就有二号线地铁站,我道谢离开。

    那之后的的半小时,我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上海的上班高峰时候的地铁,有多么的疯狂了,新加坡的MRT和它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被人群挤进了地铁,根本就不是自己走进去的;在地铁里,身体被挤撞了N次,脚被踩了N次,所幸我今天穿的是黑色皮鞋。终于,我狼狈万分地挣扎着坐到了“南京西路”站,走出地铁站,觉得外面的空气真是太新鲜、太自由了。

    此时,我回想起今早的电话,池华那丝轻笑的意味,已是昭然若揭了。看来我的狼狈样,一定在池华的预料之中了,想到他会在暗地里偷笑,心中不由一阵郁闷。

    整整仪容,我准点到达了中信泰富里的新加坡旅游局上海代表处。Lisa和我先开会,再次确定关于今天要见的两家旅游公司的一些细节,也彼此明确,选择合作旅游公司的标准:企划要符合“奢华新加坡”的目标群,要有绝对的创意,要有足够的合作诚意和支持。

    我也趁此机会,告诉Lisa,我刚知道,“薇薇假期”的方池华董事长,是我的好友,不过他为了避嫌,已经不直接参与这次企划了。Lisa微笑,表示理解,但是她的笑容中,似乎除了宽慰我,也有些其他的含义,而我没能看懂。

    上午十点,来到南京东路上的那家老牌旅游公司,它家的老总亲自热情接待,可是他们企划内容的presentation,并没有增加什么新意,对“奢华新加坡”这个主题活动的针对性不强,目标群也有些过于宽泛。我和Lisa对视一眼,彼此的心意都很清楚了。

    Lisa婉拒了这家旅游公司老总的饭局邀请,与我一起,在南京东路上找了一家环境清幽,又能上网的西餐馆,各点了一份午间套餐。

    我们边吃边聊,交换了彼此的意见,我们都还是倾向“薇薇假期”的企划,不过,最终决定还是要等到下午听取“薇薇假期”的presentation后再定。

    才吃一会,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池华的来电。

    “Vevay,吃午饭了嘛?”

    “嗯,正和Lisa在一起吃呐。你呢?”

    “我还没有,本来打算,要是你还没吃,我就过去接你一起吃。看来现在,我已经被人抛弃了~”池华在电话那头,可怜兮兮的说。

    “少装可怜了,我可不会为你浪费同情心的哦。你赶紧去吃饭吧,也别饿着了。”我啐他,却也不忍心他饿肚子。

    “那好吧,我待会就自己去吃。另外,很有同情心的我,要问候没同情心的vevay,今早的地铁上班之旅还顺利嘛?”

    这个可恶的池华,从高一开始,一直都喜欢戳我的痛处,到现在了,也还是本性难移。偏不让他如意,我嘴硬道:“当然顺利了,早餐也吃的很开心呐。”

    然后,我迅速的不等他回话,就加上一句,“我要和Lisa姐吃饭了,不和你多聊了,挂了哦。”

    一阵笑声,“vevay,你这个只会嘴硬、装坚强的小笨蛋。好吧,午饭吃的开心点,我们下午见。”

    “下午见,拜~”我赶紧关机,深怕自己的心脏会忍不住快速跳动的冲动。

    Lisa听我讲完电话,就随意地问起我和池华的关系。

    “Vevay,你和方董是怎么认识的?”

    “池华和我是高中同学,从高一到高三,一直是前后桌,之后又一起考取了同一所大学,想不熟也难呀~”我笑答。

    “那你怎么会才知道‘薇薇假期’的董事长是他呢?”

    我笑容一顿,略含涩意地答道,“我出国后,人比较犯懒,和很多国内的朋友都疏于联系了,也就没有池华的消息了。这次回到上海,才再次联系上的。”

    “这样呀,久别还能重逢,那你们还是很有缘分的。”Lisa微笑,亲切的说,

    “Vevay,你在新加坡一直没交男朋友,听新加坡同事说,好多优秀男士,曾对你百般殷勤,可是你都淡然拒绝了。不会是一直念着你和方董的青梅竹马的情意吧?”

    一阵红晕染上我的双颊,“没有的事情。Lisa姐,别取笑我了。”

    语落,我心中却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原来,如今的我,已然不能断然地直接说出,我和池华只是朋友了。

    “好吧,不猜你的心事了。不过,方董这个人,的确是满出色的,虽然和他也就接触了没几次,却能感觉到,他相当有风度,有能力,有魅力。”

    “记得有次,他来我办公室谈合作,走后,代表处那帮子小丫头,就跑我这边,旁敲侧击打听了方董半天,一副春心大动的模样。不过,听说,方董一直很洁身自好,有女人缘却不风流,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所处的环境,实在是很不容易的。”

    Lisa顿了一顿,停下来吃了几口东西,又接着说,

    “Vevay,要是你没有心上人,象方董那样的人物,可别轻易错过呀~”

    “也许你们认识太久了,所以,很多的好,就被视为理所当然,没什么特别的了。不过,Lisa姐比你大好多,见过的男人也不少,方董这样的人物,的确算是一个出色的好男人了。”

    我闻言默然,手指无意识的沿着精美的瓷盘的金丝边,轻轻的来回摩挲着,过了半饷,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的,有着浅浅的绵长,“是呀,池华一直都很好,很好的~~”

    饭后,Lisa和我都习惯性地打开手提电脑,收邮件,写邮件,同时,也把今天上午听取的presentation写成报告意见,存稿。

    期间,我也接到了F大孟老师的电话,原来她上周出差了,今天去学校上班,才看到我的留条。

    她约我下午聚聚,我咨询Lisa,再估算了下时间,估计下午2点开始的presentation,应该会在3点半之前结束的,就说下午四点后我会有空。孟老师就和我约定,下午四点在F大附近的夏朵二楼碰面,一起喝个下午茶,聊聊。我欢喜,应好。

    下午两点,我和Lisa准时到达了位于淮海中路上香港新世界大厦里的“薇薇假期”,大厦的一层就有“薇薇假期”的接待处,方便顾客咨询旅游活动、定购旅游路线等,而企划部等其他职能部门,则在大楼的16层。

    来到位于16层的“薇薇假期”,接待小姐拨了内线电话,通知池华,我们的到来。在等候的时间里,我环顾四周,接待大厅,显得非常的大气。两套黑色的真皮沙发,几案上有一大盆艺术干花,造型繁复,花色富贵,衬得黑色不再只是深沉,而有股雍容之感。

    最引我注目的,却是墙上挂着的三幅彩墨题字画。

    第一幅,一青衣男子的孤单背影,衣衫似乎被风吹起下摆,右手紧握成拳,放于身后,左手扶栏,居高楼,而远眺,远处,茫茫云天。右上方,题诗云: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

    第二幅,依旧是一青衣男子,寂寥侧影,正伏案作画,一支红梅供于案上的小瓶中,一把红豆洒落在案上,而画中人似是一娇憨女子。左下方,题诗云: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第三幅,灯火憧憧,一粉装女子,以扇掩面,与那青衣男子,隔着一点距离,两两相望,神情依稀,他们的背后有淡淡虚描的热闹集市。左上方,题诗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而每幅画中,所盖的红章印,是我非常熟悉的,因为,那个印章是我设计的,那是在高三时,由于输了池华某个赌约,而答应送给池华的生日礼物。那个赌约我已经记不起内容,但是,那天池华收到礼物时的快乐,我还是记得的。

    我看的出神,不提防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Vevay,还记得这三句诗的出处嘛?”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我脱口而出,同时,猛然回神,记起自己身在何方。

    我飞快转身,只见池华就在我的面前,他的半框眼镜后面的眼神似乎有些炽热,我不由得脸一红,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丝羞意,忙移开我的视线,竟不敢多看他的眼神。

    Lisa就在我身边不远处,而池华的身后不远处,则另有二男二女立在那里,其中一个高挑的美丽女子,正眼神炯炯地盯着我看。

    池华为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原来那二男二女,正是负责这次“奢华新加坡”企划的主要成员,而那个自我转身后,就一直眼神直接的盯着我看的美丽女子,正是企划部的经理,也就是池华提过的他的得力助手,范恋微,英文名,Lilian。

    大家也都分别热情地交换了名片。

    我注意到,范恋微接过我的名片后,视线在我的名片上研究了很久,然后,抬头,问到,“你的英文名一直都是vevay嘛?”

    我微笑,点头,表示没错。她又直视了我一会,才绽开笑容,说,“很好听的英文名字,也和我们公司的名字一样,看来如果有机会合作,一定会合作很愉快的。”

    气氛很是融洽。池华亲自陪着我们到会议室,然后,对范恋微单独交待了几句,再对我眼神示意,待会见,就离开了。

    十五分钟的Presentation是由范恋微做的,表述相当精彩,更重要得是,他们在原先的企划案上,又加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一主题的平面画宣传活动。也就是他们的企划,将“奢华新加坡”的相关活动,分为“非常奢华”、“非常浪漫”、“非常高雅”三部分,分别针对三种不同需求的目标群;同时,再制作九组主题宣传画,分别是,“迷人”、“舒畅”、“友谊”、“纵情”、“灵动”、“狂欢”、“宁静”、“浪漫”、“现代”。在PPT中,范恋微也放了三组平面画给我们观赏,非常漂亮且吸引人。甚至,他们提出了,可以由他们出面与各种媒体合作、宣传这个企划。

    我完全倾向“薇薇假期”的这个企划案了,再看Lisa的神情,知道她也和我是心意一致的。

    不到一个半小时,我们就结束了会谈。走出会议室时,有人迎上来,说方董刚好有个日本的重要客户过来,不能亲自送我们,表示抱歉。我们表示明白,与范恋微等人告别,就离开了“薇薇假期”。

    一般开会时候,我都会习惯性地出于尊重,而将手机调成静音。打开手机,发现池华的短信:“Vevay,有日本客人过来谈合作,不能送你走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想了想,回短信道:“池华,我现在刚走出你们公司。你们的企划很出色。我呆会要去F大见孟老师,晚饭到时候再联系吧。如果你有公事要忙,就先忙公事吧。我会自己找地方去好吃好喝的。”完了,我还加了个“^_^”做结尾。

    Lisa和我约定,今晚,各自写一下对两家公司企划案的意见报告,明天上午在代表处碰面,讨论一下,就把最终结果递交给新加坡总部。

    和Lisa分手后,因为怕了地铁,所以我就直接打车回住处。飞快地放下笔记本电脑,再将身上的职业装扮换成休闲装,拿上给孟老师准备的礼物,我就再出门打的前往F大的夏朵。

    坐在飞驰的出租车上,我不禁想起今天在池华公司的大厅所见的池华亲笔所画的那三幅画和三句诗。之所以我会回答池华说,这个出处是王维国的《人间词话》,是有典故的。

    *

    高中,某节语文课上,老师提到,王国维在他的《人间词话》中说到,人生有三种境界,第一种境界是宋朝晏殊的《鹊踏枝》“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第二种境界是宋朝柳咏的《蝶恋花》“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第三种境界是南宋辛弃疾的《青玉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课后,我们前后两桌课间闲聊,我就说,“要是,有个男子对我的爱情,能达到这样的三种境界,那么,我一定感动死了。”

    我同桌闻言就取笑我,“你呀,满脑子就是这些浪漫想法,男人都实际不过的,怎么可能把爱情看的这么重。”

    我当时还扁扁嘴,小声反驳,“幻想无罪,浪漫无错。”

    很久以后,我的那个不相信浪漫爱情的女同桌,却在法国遇到了她的浪漫而痴情的Mr.Right,而我,却只是年华伤逝。

    还记得,当时池华听了我的话,斜着他的丹凤眼,眼角含笑,打趣道,“vevay,要是真遇到那样的男子,你就只是感动一下嘛?”

    “当然不是拉,那样的好男人,我一定要象歌词里面唱得那样:姐妹们跳出来,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我神气活现的说着,那样的青春张扬,那样的毫不害臊,绝非我现在的心境所能说出来了。

    “vevay,那你一定要留心观察呀,有时候好男人就在你的身边哦,比如说象我这样的,可别轻易错过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池华就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哼,臭美鬼,就你这种又臭美又花心的家伙,会变成好男人,估计每天都求神拜佛,才有那么一丁点希望的。”我吐吐舌,表示对他敬谢不敏。

    其实,那些对话,在我当时的心中,也就当做是玩笑话,朋友之间的互相调侃而已,却不曾想,多年后的今天,却会真实地遇见,而这场遇见,会是一场最美丽的意外嘛?还是,另一场美丽面纱笼罩的痛苦意外的开场呢?我阻止自己想下去,努力摒除掉脑海中浮现的范恋微的眼神。

    *

    说到国画,我又想起另一场往事。

    大三那年,我爸爸五十大寿,那时,贤之已是我的男朋友,他闻知此事,就提出趁此机会,陪我回家,拜见我的父母。我当然是乐意之至了。贤之说,第一次去见我父母,一定要准备个能让我爸爸满意的寿礼,那样,他们才会认可他这个未来女婿。我闻言,为了他的这份在意,而喜上眉梢,甜在心头。

    于是,接下去的几天,他让我仔细交待我爸爸的喜好。其实,我爸爸的喜好非常简单,他自己本身是中文教授,虽主攻现代文学,却对古代文学、古代诗词也是爱之甚深,书法、国画、象棋等无一不通,无一不爱。

    而贤之的生父,也曾是个国画家,所以他妈妈从小就让他学习国画,虽不是专业水准,也是略通一二的。于是,那次,贤之就亲笔画了一幅《群仙祝寿图》给我爸爸。

    我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那天去我家的路上,贤之因为紧张而渗出汗意的右手,是怎样紧紧地握着我的左手,紧地彷佛这辈子都不会松开。

    我也记得,那顿家宴,贤之是如何恭敬地和爸爸探讨一些问题,当他提到我爸爸所写的书时,我才知道,他竟然去上海书城,买了所有爸爸写的书,并本本细读。那刻的美丽意外,都幻化成了我的幸福泡沫。

    我也记得,当他递上亲笔所画的祝寿图时,爸爸那欣赏的眼光;当他在饭后要帮忙妈妈洗碗时,妈妈虽然将他赶出了厨房,却掩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

    晚上,我偷偷问爸爸妈妈,对贤之的看法,爸爸回答道,“观画风,可知人心。贤之的画风,稳重工整,会是个可依靠的有责任心的男人。”而妈妈则说,“贤之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迂腐思想,应该会是个体贴老婆的男人。”我闻言,欢喜地转身跑开,我是那么地快乐,似乎,全身的细胞都在欢笑着,因为,我最爱的这三个人,也是彼此喜欢着的。

    回上海后,贤之告诉我,这场拜见父母,是他有生以来,最紧张的一次经历,连高考、上台公开演讲都比不上这次,因为他忐忑,怕我的父母会不喜欢他,而反对我们交往。我告诉他,我父母都很喜欢他,他才放下心来。同时,也和我约定,过一段时间,放假的时候,带我去他的家乡,见他的妈妈和继父。

    我总记得,我们曾经坐在那里,谈论着未来,就像是所有幸福都能被预期;我总记得,贤之曾经打开我的手心,要我承接他的真心,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稳静好。

    可惜,幸福结束地是那样地突然,就像一段优美的音乐,刚引人入胜,却突然嘎然而止,让人完全没有防备。

    没等到我父母的反对,没等到我见到他的家人,贤之自己却先松开了我的手。

    *

    也许,完美的总是要适时地划上句号,而没有办法停留在逗号吧,因为,延续完美,很可能,是一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每次回忆起这些甜蜜的,或伤心的,我都会痛恨自己的记忆力,为什么忘不了呢?有句话,不是说,只有忘记才能幸福嘛?而我,总是忘不掉,总是会想起,是不是注定我要停留在过去,永远走不出来呢?

    现在,我回忆起这段往事,依然锥心带刺,与以往每次相比,唯一的不同,那就是我记起了,爸爸五十大寿那天的另一个细节。

    其实,爸爸的五十大寿,除了贤之送了贺寿图,还有一个人也提前送了亲笔所绘的彩墨画,那就是池华。池华在中学时代,也曾学画,他的国画老师,正是我爸爸的好友,朱舟叔叔。

    爸爸似乎也说了对池华的画风的评语,可是,当时的我,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完全没有多余的感官留给池华,所以,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爸爸所说的评语是什么。

    坐在车上,感受着风中吹来的秋意,我默默地想,下次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如果记得,就问一下爸爸那句评语吧。

    至于,为什么想要问爸爸这个陈年旧事,我想,应该是我旺盛的好奇心作祟吧,可是,我的脑海中,却不明缘由地浮现起,一句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不知名的歌词:是谁日日夜夜,念着我,从来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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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

    北极星的眼泪,说不出的想念,原来我们,活在两个世界。

    *********

    我知道手机铃声在响,然后也听到酒店的电话铃声在响,但是,我动不了,脑袋晕沉沉地,身体软绵绵地,试图伸手去接电话,却没有力气,只能颓然放下。渐渐地,我感觉电话的铃声离我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了。

    “Vevay,vevay……”有人在叫我吗?我想睁开眼睛,没有成功,也许,这样急切的呼唤,也是我的错觉吧?

    我又要昏沉而去,却感觉到有一双宽厚而温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摸着我的额头,这样的温暖,那样的坚实,是爸爸吗?

    我哭着喃语,“我想回家了,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然后,我感觉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如火炉般的温暖怀抱,好安全,好舒服,我又回到家了,我觉得愉快极了,终于带着一丝微笑再次沉睡。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自己被半抬起身子,那个好听得象爸爸的声音又在我耳边说,“Vevay,Vevay,把嘴张开,好吗?先吃药~”

    吃药?为什么呢?我晕沉得有点迷糊,但是,那个温暖的声音却让我不自觉地无法拒绝,我乖乖地张开了嘴,感觉有一小片东西入口,然后,我似乎是本能反应地吸了一口水,小片东西入喉、下肚了。

    “vevay好乖,好好休息,就会好了~~”暖玉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竟呜咽一声,“爸爸,我很乖的,我真的很乖的,为什么别人要让我那么伤心呢?~~”

    这次,有一声低长的叹息传来,我再次被拥入那个如火炉般温暖的舒服怀抱,“Vevay,vevay,我会让你忘记伤心的,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看好看的,去玩好玩的,我要让你每天、每天的欢笑~~”

    “嗯,爸爸,薇薇要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每天都能笑,都能真心地笑……”我很无意识地回应着那个声音。然后,我感觉到一样软软的、温润的东西碰了碰我的额头,那样地珍惜,那样地坚定,“好的,vevay,我保证,你一定会每天都能快乐地笑……”我闻言,终于心满意足地,幸福地失去意识,坠入了睡梦之中。

    *

    我悠悠醒转,只觉得浑身粘粘腻腻的,努力地睁开那很有些酸涩的双眼,我偏转头,只见到,帘子半揭,阳光半入,静静地投射在屋内的桌上、床边和那个男子,为它们笼上一层浅浅的光圈。我使劲地眨了眨酸涩无力的双眼,不让泪意再次涌上。

    原本放置在墙边的办公桌,被他拖放到我的床边,桌上搁置了一台他的笔记本电脑,电脑边有一叠纸,而他正坐在椅上,认真而专注地看着电脑中的东西,一边拿着一支笔,在纸上迅速地写着什么。

    阳光正正好,照着他温暖而静谧。他没有带眼镜,所以我可以很清楚地,从他的侧面看到他的专注神情,还有那道修长入鬓的剑眉、略上挑的丹凤眼尾、修长的十指,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和谐,仿佛他的出现是天经地义般自然。

    池华,池华,是什么原因,每次我伤心痛苦时,你总能出现在我的身边呢?

    *

    三年前,我无法面对贤之的那句回答,转身跑离,那刻骨的心痛,跑得那样的快,那样的仓惶,仿佛在我身后的是一股黑色的旋风,想要将我完全地席卷吞噬。

    等我稍微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正大广场对着滨江大道的后门了。彼时,正大广场的那个后门附近,店铺稀少,人也寥寥。我蹲下身子,双手环抱住正在颤颤发抖的身子,泣不成声。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看见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我猛地抬头,愣了好一会,才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池华,池华,原来是你……”我并不知道,我那仿佛巨大希望再次落空的失望神情,从我的眼中,我的脸上,赤裸裸地映射入池华的眼里。只看到池华的神情微紧,瞳孔微缩。

    池华缓缓地蹲下身子,平视我,抬起他的右手,用那略带粗糙的大拇指,轻轻地插拭我的眼泪。我的眼泪,停也停不了,止也止不住,而池华也什么都不说,只是,来回地抹去我那不断滚落的眼泪,仿佛,那是他的手指的最大使命。

    “池华,贤之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心好痛,好难受……”我哀泣。

    “vevay,忘了贤之吧,忘了他给你的伤痛,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让你重新快乐起来。”池华开口,左手也轻轻抚摸我的背。

    “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为什么,贤之会不要我了?我们明明那么好,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走一辈子的,贤之也承诺,要送我57朵粉玫瑰,每年都会送的……”我已经语无伦次,思绪混乱了。

    “廖薇薇,你醒醒,清醒一点。利贤之已经放弃了你,他很清楚的表明态度,他要的是,王轻云。”两肩微痛,池华将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我的肩膀。

    “不,我不相信,我要再去问清楚,我也可以去请求他,我会向他保证,我会收起我的小性子,会变的象王轻云那样的温柔懂事,他会回头的,一定会的……”我意识狂乱,只想挣开池华的手,站起来。

    而我的话语未落,我的唇就被池华狠狠的压了上来,那样的凶狠,那样的不顾一切,那样的爱恨交织,一刹那,我整个人都呆住了,震惊,让我完全忘记了反抗,我全身僵硬,直到池华的吻,从凶狠,用力,变成轻柔,缠绵,直到他松开唇,在我耳边压抑的低喘,

    “vevay,vevay,不要作践自己,为了一个负心的人,不值得,你值得最美好的对待。vevay……”

    我的意识依然是麻木的,只是很迟疑地傻问,“池华,你亲我,是为了安慰我失恋吗?”

    “不是。我爱你,从高中时代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从没有改变过。”池华的语气,居然比他的双手还要紧崩,还要坚硬。

    “可是,池华,我们不是一直都是男女之间也会存在单纯友情的典范吗?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只是这样,不是吗?”我喃喃自语,意识仿佛被千军万马碾过。

    “不,我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朋友,我想要亲你,想要拥抱你,想要把你当宝贝一般放在手心呵护,想要你的欢笑和眼泪,都属于我一个人,我想要很多很多……但是,只要你快乐,我可以退到一边,只做你的好朋友。可是,现在,贤之伤害你,放弃你,我只希望,陪在你身边,用我的力量,让你重新快乐起来。好吗,vevay?忘记贤之,不要再回头,不要再自我伤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如果你只需要友情,我也可以,还有茹茹,我们都会陪着你的……”池华激动,动情,甚至想要将我整个人拥入怀中。

    也许是那句“贤之”,也许是其他什么,我突然打了个激灵,浑身一震,回复了意识。我陡然生出一股力量,颤颤地双手,用力地推开池华,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望着他,用一种冷漠地近乎残酷的声音,静静地对他说,“方池华,我只爱利贤之一个人。你只是我的好朋友。我会忘记今天你所做的和所说的,也请你忘掉你所做的和所说的。”

    说完,我就转身飞奔而去,不顾依然疼痛的心,也抛下池华受伤的眼神。就这样,一走,就是三年。

    如今,仿若一切重演,可是,也有什么似乎改变了。

    流年似水,情深如斯。我定定地望着池华完美地侧脸,阳光淡淡,我的心中无法抑制地浮现这八个字。

    池华,池华,我该怎么对你呢?世上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默契

    我们有默契,爱就算难预期,自然就可以。

    **********

    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宁谧,仿佛,时间可以悄悄地停留在我这刻的静静凝视,脉脉哀愁中。直到,一个破坏气氛的不雅声音响起,打破了那刻的停留,时间再次开始流淌。

    我那放在被窝里的双手,赶紧摸上肚皮,轻揉。我恨恨地想,廖薇薇,你怎么会饿到发出那么不雅的声音,太丢脸了。我不禁又抬眼去张望一旁的池华,却直接对上了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

    “Vevay,醒了也不出声,是不是看我看到发呆了呀?要不,我靠近你一点,让你看得更清楚些吧~”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池华就离座,在我的床边坐下,伏低下头。我的呼吸一窒,池华的脸就在我仰躺的脸上,距离好近,那俊俏的脸似乎在瞬间被无限放大了,他的呼吸也几乎要和着我的呼吸,同起同伏,好有压力。

    我又羞又急,连忙伸出右手,抵住他愈靠愈近的脸,“方池华,少调侃我~离我远点,万一你有口臭,我就要变成无辜受害者了……”

    池华咧嘴一笑,左手将我抵着他额头的右手拿下,轻轻的握在他的手心里,另一手则放在我的额头片刻,“嗯,vevay,你有气力灵牙利嘴了,看来烧也退的差不多了。我就放心了。”

    然后,他拿起床边的酒店电话,拨通某个号码,说,“餐饮部嘛?麻烦你给17XX房间的客人做一碗鸡丝粥,不要太油腻,谢谢。”

    即使在打电话时,他也始终握着我的右手,我觉得有些不自在,想要试着轻轻挣脱,又不好意思太大力,结果就屡试未果,正当此际,我听到池华似乎很随意的问,“vevay,饿了吧~”

    我顿时想到那个不雅的声音,脸一红,睁眼说瞎话,“没有呀,一点都不饿……”

    池华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我,“是吗?~可是我刚才好像有听到某人的肚子发出了某种‘咕噜噜,咕噜噜’的叫声哦……”

    这下,算是戳到了我的尴尬处,我脸腾的一下子烧起来了,力气骤增,一使劲,就挣脱了池华的左手,“哼,方池华,你不绅士!”我嗔怪他。

    池华也没去抓回我那逃脱的右手,只是笑着抬手,顺了顺我散落在枕边的长发,

    “我本来就不是绅士,vevay,我老实告诉你吧。我最大的奢望,就是自己可以变成一个无所顾忌的野蛮强盗,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把抢回家,然后日日夜夜守着她,看着她笑,不让她难过伤心,等着她绽放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美~”

    极轻微,极轻微地叹息声,也随着池华的话尾飘散在空气中,那样的微不可闻,却还是难以控制的拨动了我的心弦。

    我试着张口,想说什么,却还是化为无声,我甚至不敢去对望池华的双眼,有太多的情绪隐藏在我们彼此的眼中了。

    那股凝滞的气氛也只是一刹那,我很快就听到池华关切的说,“vevay,你先少说些话,再闭眼躺一会,刚退烧,精神还是要再养一养的,待会先吃点东西,提提精神。”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盥洗室,我也听话地闭上眼睛休息,只听到,哗哗的水声,伴着毛巾搓洗声,过了一会,水声停歇,池华似乎出来了,然后,我感觉到,池华正在轻柔的擦拭我的脸,热热的毛巾,暖暖的气息,好舒服,好舒服,仿佛曾经出现在我半梦半醒中的情景,再次重现。我不敢睁开眼,怕自己会很不争气的流下泪来。

    我闭着眼,静静的躺着,听着池华的轻声絮叨,“vevay,以后可不要再这么不小心了,不盖被子又穿的不保暖,直接开着空调睡觉,很容易着凉的。”

    “昨天和你约了今天中午12点见面,结果打你手机没人接,打你房间电话也是无人应答,急得我不行,只好直接联系酒店的客房部主管,让他帮忙进了你房间,结果发现你就在房间里,不过有点发烧,幸好酒店里备有常用药物,就及时给你服用了,不然小病转大病,就危险了。”

    池华的声音一直是比较磁性的,不算低沉醇厚,但此时此刻,我听着却觉得稳稳地,让我很安心,因为,那也是我在半梦半醒时分,挣扎沉沦时刻,所听到的温暖声音。

    一直到敲门声、开门声、关门声响起,我睁开眼,床头柜上,一碗鸡丝粥,正热腾腾冒着气,很香。

    “vevay,先坐起来吃粥吧,”池华拿起一个软软的大枕头,把它靠放在我坐起的身后,我这时才发现,我身上穿着件不属于我的丝质的睡衣,而不再是我外出时的衣着。

    我一惊,抬眼小心翼翼的问池华,“池华,是谁帮我换的衣服呀?”

    “嘿嘿,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第三个人嘛?”池华一脸坏笑,“vevay,如果你要我负责任的话,我绝对会很认真的考虑的哦~”

    我先愣了下,差点就信以为真,转念一想,“我才不信呐,肯定是女服务员帮我换的,这件睡衣也是在酒店买的,对吧?”

    “唉~vevay,你干嘛要那么聪明,就别戳穿我,从了我,不好嘛?象我这样有模有样,有房有车的‘四有’青年,很多人抢哦。”池华似真似假地开着玩笑,连眼神都伪装地有点小受伤。

    我瞪他一眼,“臭美鬼~”

    这三个字一出口,池华的眼睛一亮,连微笑也灿烂了少许。

    “小心烫哦。”池华捧起粥,打算喂我。

    我脸一红,忙说,“我自己来吃吧,我是发烧,又不是手受伤。”

    池华也不再坚持,守着我美美地喝完粥。喝完粥,我觉得精神更好了,不耐身上的粘腻感,就去洗了个热水澡。

    等我换好衣服,从盥洗室出来,池华正在研究他电脑里的东西,我一边用干毛巾擦拭着我的湿发,一边问到,“池华,你有要忙的公事嘛?如果有,就去忙吧,我烧也退了,没什么大碍的。”

    池华转身向我,俊俏的脸上一片轻松,“没事,只是看策划部提出的几个企划,顺便提些修改意见,不是很紧急的,今天一天,我都可以陪着你。”

    听着这句话,我想到刚醒的时候,看到池华在纸上奋笔疾书,估计就是写修改意见吧,而他不直接在电脑上修改,肯定是为了不让敲击键盘的声音影响到我的睡眠;而把办公桌拖放到我的床边,也是为了就近照顾我吧。

    “瞻彼淇奥,绿竹漪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样的温柔,这样的体贴,叫我情何以堪?一瞬间,我的心,很软又很涩,而有些往事也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

    *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哇,茹茹,你迷上什么男子了?还把诗经里的句子写上去了。”我原本想要从背后吓茹茹一跳,却没想到,看到了茹茹在一大张纸上写满了这八个字。

    “少胡说了,这是《神雕侠侣》中的名句呀,我迷的就是杨过,一见杨过误终身,林燕妮真是说得太对了。”茹茹顺口道,背对着我,也没看见她的神情。

    我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当时也有其他事情和茹茹说,就把这个插曲搁到了一边。很久之后,我终于无意中知道了,茹茹心中欢喜的“君子”是谁,却已经来不及为她做什么了。

    *

    “Vevay,发什么愣呢?赶紧把头发吹干,省得又着凉。”我一回神,发现池华已经手拿吹风机,和我近在咫尺了。

    我抢过吹风机,打开开关,深怕迟一步,池华又会主动提出帮我吹头发。

    “Vevay,你今晚打算继续住酒店,还是去你的新房子?”

    “还是住新房子,不想再住酒店了。”我回应,正在吹干的头发,披散在面前,遮住了我的脸,也遮住了我回忆起酒店大堂那一幕时的难堪。

    “那也好,现在快下午5点了,你吹干头发,就整理一下东西,我开车送你去新房。然后,看看新房子缺什么,晚上去买些必需品。”

    我应声好。不让池华帮忙,我自己整理行李。当看到那条burberry的大披肩时,我不自禁地抬头去看池华,微微德仰望,那认真工作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竟有股专注逼人的味道,我一阵心悸,忙又低头打包。

    打包完毕,办完退房手续,很快,我就身在池华的BMW中了,名车就是不一样,位置宽敞舒服,还有很多个性化的功能。我迭声赞好,池华也只是怡然一笑。

    车行到新屋,打开门,再次巡视了一圈屋子,我还是忍不住幸福的晕眩了一把,美好的fullhouse,今天开始,就要成为我暂时的小窝了。

    而池华也说,“房子很不错,很符合vevay你的欣赏风格呀。”我大力点头,称是。

    其实,屋子里东西很齐全,我想了想,觉得今晚就把必需的床单、枕头、被子、牙刷、牙膏之类的生活用品买了,其他的以后慢慢再买也来得及。

    离开新屋,池华先带我去吃晚饭,为了照顾我的病体初愈,菜色点的比较清淡。席间,我们终于正式谈到了“薇薇假期”的事情。其实,在我看到池华给我的名片上的公司地址和“奢华新加坡”的“薇薇假期”地址一致时,我就知道,池华的“薇薇假期”就是那家很有可能和新加坡旅游局合作的旅游公司。

    池华轻描淡写地说,怕我在选择旅游公司时会为难,所以这次的企划,他交给了他的一个得力助手,明天周一的presentation也会由这个得力助手来做。

    池华的避嫌让我很是感激,他似乎总有种能力,会帮你事先设想好各种问题,然后帮你事先搞定,让你一点都不用操心或为难。至于池华为什么转行,为什么取“薇薇假期”这个公司名字,池华没提,我也没问,也许,我隐隐也是知道答案的,而池华也知道我猜得到那个答案。

    吃完,池华就开车送我到附近的商场和超市买那些生活必需品。在超市买东西,感觉还好,等到在商场买床上用品时,尴尬的情景就一再的发生了。

    那些热情的营业员阿姨们,总是恭维着:“先生,小姐,你们一定是要准备结婚,布置新房吧,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呀,我们这边有各种花色图案的床上用具,请尽管看看。”

    我想解释,刚开口说了个“我们”,就被池华抢口说道,“阿姨眼光那么准,要不也帮我们介绍几款合适的吧。”一边说,还一边状似亲昵拉住我的手臂,故意恶质的凑到我的耳边,“Vevay,你看群众的眼光多雪亮,一眼就看出我们有结婚的潜质呀,要不,你就跟了我吧,或者,我委屈点,我跟着你,怎么样?”低低的喃语,有点烫耳的呼吸,吹在我的肌肤上,竟有股带电的酥软,让我一时忘了推开他,等到回过神,回唾他“无赖”时,在其他人的眼中已经木已成舟了。

    被池华哄的很开心的营业员阿姨们,目光中有着一片自以为是的了然,“小姑娘,你有福气的,老公长得一表人才,对你也是很体贴呀~”

    在经受了两家的相同经历,我彻底无语了,打算随便挑一套,赶紧离开这个尴尬之地,却不经意间,在隔壁的那家家纺品牌,看到了一套粉色玫瑰系列的床上用具,正是我喜爱的,我顿时有种“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的感觉,立马付钱,拿货,走人。

    回去的路上,池华还状似委屈的调侃,“vevay,我们多看几家店多好,让我过把瘾嘛~”我斜眼睨他,只是不语。他也就无可奈何的打住了这个话题。

    回到新房,池华帮着我,一起铺床叠被,打理妥当,他就告辞,并嘱咐我睡前吃药,早点休息,养好精神,准备明天的工作。

    站在玄关,互道晚安后,池华没有马上离开,他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长发,说,“vevay,你短发时,我最喜欢就是揉乱它,看到你生动的表情,生气也好,大笑也好,都让我觉得很真实。现在,你留了长发了,很美,很柔顺,我都舍不得弄乱它了,但是,那样也许,就见不到你的真实情绪了。”

    我心中一动,又听到池华说,“我喜欢看到你脸红,也喜欢听你叫我‘臭美鬼’或者骂我‘无赖’,那些都让我觉得,你依然是以前vevay,表情生动,内心珍贵。这几天,我每次想起,在十号晚上见到的那个强作欢颜,心事重重的你,就觉得好心痛。”

    我知道,我的眼眶红了,心也变得很柔软,我知道,我的声音已经有丝哽咽了,我的头也越垂越低了,“池华,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是对的。但是,我请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会很内疚,会很难过,因为我没办法回报给你你想要的。我有心结,我没有办法,真的……”

    池华轻轻用手抬起我垂下的下巴,我与他双眼对望,我眼中泪眼朦胧,而他的眼中却流光异彩,“vevay,我不会问你,你的心结是什么。也许你的心结是贤之,也许还有其他的,心结归根到底,要你自己解开的。但是,在心结解开的过程,让我陪你这一路,只求你,不要刻意的去抗拒,好吗?其实,我们相识十年,也有我们的默契了,不是嘛?爱情的发生,是很难预期的,但是,我们就像以前那样,自然的相处,也许,某一天,你醒来,你会发现,爱情也可以不是火焰炽热般地燃烧,而是像空气那样自然的但却不可缺地存在着。”

    我愣愣地出神,一片凌乱思绪,会嘛?空气般存在地爱情,发生在我和池华身上?我没有答案,却无法忽略心中涌起的那一点点的松动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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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一个属于自己宽敞的房间,装满阳光,静静感受未来。

    *********

    ——你梦想中的家是什么样的?

    有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在一起。

    温馨且甜蜜的家。

    ——更具体的呢?

    客厅要简约大方的,北欧风情的白色长沙发静卧着,其上,会悬挂一个大大的相框或者画框,框中有着美好的人物或者景物;放着很多绿色植物,充满着生机,还有些小鱼,贝壳,小石头,在灯光下,它们自由地游走着,呼吸着。

    客厅的一个墙面是玻璃,落地窗的设计,阳光灿烂的时候,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我身上和睡懒觉的猫猫身上;绵绵细雨的时候,透过雨滴轻击玻璃的清脆声,欣赏窗外天然的水墨画。夜色朦胧时,透过这片落地窗,从高处静静地眺望城市的迷离夜景。

    用暗红色的琉璃丝,隔开客厅和餐厅。餐厅温馨,不大的餐桌,让两个人可以很亲密地分享美食,墙上的色彩鲜艳、活泼生动的各色水果造型画,勾引出彼此满满的食欲。一个酒柜,一个吧台,可以用来品茗色彩斑斓、造型美丽的鸡尾酒。

    要有一个温暖的主卧,放着一张很大很舒服的双人床,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随地扔几个大大的、软软的抱垫,整个房间都是暖色调的;连着主卧的盥洗室,一定要有一个能洗泡泡浴的大浴缸,在里面舒服地躺着,随着卧室中的轻柔音乐,悄悄地幻想自己是在水中沉睡的美人鱼。

    一个清爽的书房,放着很多我喜欢的书,和我所喜爱的音乐CD,还放着我心爱的钢琴,当风吹过窗户,年白色的薄纱便翩翩起舞。

    一个很干净的厨房,设备齐全,可以烹饪各种佳肴,甚至可以尝试制作我最爱的各种甜品。

    或者再加上一个简洁舒服的客卧。

    除此之外,最最好,能有一个空中花园,种满了我喜欢的花草,特别是我最喜欢的粉色玫瑰花。

    ——那么,你有真实地遇到过你梦想中的家吗?

    是的,遇到过。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呢?

    就是现在,就在眼前。

    没错,就是现在,它就在我的眼前。我睁大眼睛,呼吸放轻,巡视着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那一切我以为只存在于我的梦想中的情景,居然都一一展现在我的眼前,我很有点不敢置信,怀疑自己的眼睛。

    “Vevay,这个房子简直就是个magic,太漂亮了。我都想搬过来住了,要是房东愿意出售,就算高价,我也会考虑买入的。简直和浪漫满屋中的FullHouse有的一拼。”茹茹在我耳边,热情地哇哇叫,可以理解,我也想欢呼一把的。

    “是呀,廖小姐,谢小姐。我们这个楼盘非常热销的,不说小区的环境,就是这个高层公寓楼本身,一梯两户,每5层10户人家就共用一个100平方米的空中花园,而这个18楼,我们是针对VIP客户推出的,每户单独拥有一个18平方米的空中花园。而且,这个楼层,到晚上,也还可以隐约的看到外滩的夜景的。”房间里的第三个人,这个小区的物业管理公司的蓝经理,为我们热情而专业地推荐。

    “嘿嘿,孙烨那痞子,这次倒是办了件好事,推荐我给你这样一套好房子,看来,回来要请他吃顿饭谢谢他了。不知道这个房子的主人,他的朋友是哪位,有机会一定要认识认识。”茹茹说着。

    没错,我现在正是和茹茹一起周末看房中。

    一清早茹茹来电话说,已经约好了看房时间,到时候,她会来酒店接我。虽然介绍茹茹这个房子的朋友,孙烨,临时有事不能陪茹茹和我一起看房,但是他也事先交待了小区物业管理公司的蓝经理,来接待我们。所以,我们就很顺利的见到这个出人意料美好的房子。

    “这是个四房两厅两卫的房子,四房中的主卧、客卧和书房,你们都已经看到了,等廖小姐搬进来之后,可以随意使用。不过最后那个房子,却是锁上的,房东不希望有人进去,也请廖小姐不要介意。”蓝经理继续介绍到,我闻言,忙点头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另外,这边有份合约,是房东让孙烨先生转告我相关信息,然后我据此拟订的第三方合约,上面有详细的内容,希望廖小姐可以同意签字。”蓝经理拿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细细浏览,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和很多租赁合约相似,除了有两条比较特别:

    “今将此房无偿出租给廖薇薇小姐,在其居住期间,无需支付任何房租或相关物业费,但廖薇薇不可以带任何人回来过夜。”

    “如若房东先生有特殊情况,需要在廖薇薇小姐居住期间,暂时也入住该房时,鉴于该种情况,房东先生会事先通知廖薇薇小姐,并请廖薇薇小姐给予同意。房东先生保证会入住客卧,使用客卫,且不会骚扰使用主卧和主卫的廖薇薇小姐。”

    “这边的房租一定很贵,房东不收房租,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说呢,茹茹?”我偏头询问在我身边与我一起看合约的茹茹。

    “其实,我估计,能住这样的房子的人,也不会在乎你那点房租的,更何况你这次挺多也只住两个月啦。他应该是想帮个朋友,也多认识个朋友吧。到时候,我们请孙烨和房子的主人,好吃好喝一顿吧。”茹茹,眯眼微微笑。

    我一想,也有道理,你要是硬把那点房租给人家,也许人家也会觉得你这个人小家子气,不肯多认识个朋友呐。

    至于另一条特别内容,于我而言,倒不会很为难。因为,我在新加坡工作生活的时候,也是和另一个朋友合租一个apartment的,我住主卧,她住客卧,互相影响也不大。现在,顶多不同的是,房东是男的,也许比女性合租者稍微麻烦点,但是,能装饰出这样美好房间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欺室偷日的小人。更何况,上面也写了是“万一”,几率不大,不是吗?

    面对着我的梦想中的房屋,再想通那两条特别条款,我就再无其他好矜持的了,立马,就在合约上签上了我的名字。

    “这份合约会保留在我这边,有任何情况,廖小姐都可以联系我的,名片上有我的手机号码。”蓝经理收下合约,放好。“这个是这个房子的所有钥匙,请您收好,您可以随时入住。”

    “蓝经理,我能请问一下,这个房子主人的尊姓大名吗?”我问到。

    “对不起,廖小姐,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客户的信息的,或者您可以询问孙烨先生。”

    与蓝经理告别后,我坐上茹茹的POLO,驶离小区,当时已是傍晚时分,我们就直接开车找了个馆子吃晚饭。

    “茹茹,你问过你朋友孙烨,这个房子的主人是谁吗?”

    “一开始我就问了,不过都被孙烨回避了,他说,他那个朋友,想助人不留名,如果真的有缘遇上,再介绍也不迟。哼,孙烨,那家伙痞的很,多问也白搭。”

    “嗯,也许人家是有什么不方便吧,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孙烨和他的朋友的,改天,我请你和孙烨吃饭吧,我也顺便认识一下孙烨,能让茹茹你这么好脾气的人,把他唤做痞子,也不容易呀~~”我笑着打趣茹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我不知道的?”

    茹茹横我一眼,也不示弱的调侃我,“Vevay,你的想象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呀,可惜,想象错方向了……”

    “你打算哪一天搬进去那个房子呢?”茹茹问我。

    “明天晚上就搬进去吧,房子太漂亮,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我失笑,为自己的急切,“今晚照旧回锦江饭店,明天把我的行李搬到新家,然后打算去买些日用品。你明天有时间陪我去逛逛超市和生活家具馆吗,茹茹?”

    “明天不行耶,周一在外地有个采访,明天下午就要坐飞机出发,没办法陪你了。”

    “没事,工作要紧,我自己慢慢逛也满好的。”

    谈笑间,我的手机铃声响起,“喂~~”

    “Vevay,是我,池华。今天忙什么了?吃饭了吗?”

    “池华呀,我和茹茹正在吃饭呐。今天,茹茹陪我去看了个精装修的房子,非常不错,我打算不住酒店了,明天就搬去那里住。”我边说边顺眼对茹茹微笑示意,茹茹同样抱我以微笑。

    “那不错呀,明天我去酒店接你,帮你搬行李吧。”

    “一点点行李啦,不用特意来帮我的,我自己打的就行了。”我推托,而茹茹也静静地没有什么表示。

    “Vevay,是好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明天也没什么要紧事,开车也很方便的。”池华的声音听起来很爽朗,心情不错的样子,“我们就说定明天中午12点见吧,我会去你房间找你的。”

    “好吧,那明天见。”我没有再拒绝,既是朋友,再拒绝不是很矫情吗?

    挂了手机,我和茹茹都有点点安静,不过很快,茹茹就打开话题说,“有池华当司机和搬运工,那我出差也出的安心了。”

    “幸好有你们这些好朋友,我这次上海之行,才能顺顺利利。”我口甜甜,然后,似乎听到茹茹喃喃了一下“好朋友”,可再要仔细听,却什么都没有,似乎茹茹都没动嘴唇。

    “Vevay,我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了贤之,他有联系你吗?”

    “哦,昨晚有联系,也就互相问个好,没聊什么。”我语调轻松,心中却不期然地忆起那据似梦似真的“薇薇,我想你”。

    茹茹听后,也不再多问什么,很快,我们就聊其他的八卦话题,嘻嘻笑笑,吃完了一桌的好菜。

    茹茹送我到酒店门口,互道晚安,离去。

    想到自己即将要搬入梦想的房子,即使那不是我的,我依然不自觉地心情愉快着。打开房间内的电视机,随意地切换了几个频道,觉得没什么好看地,就起身去盥洗室洗澡,在里面磨蹭了很久。

    入睡前,我才记起去查看一下手机。打开,竟发现,收件夹内正静静地躺着一条未读短信:薇薇,我们见个面吧。我在花园饭店33楼的SkyBar等你,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来。贤之。

    来信时间是9点42分,大概正是我洗澡的时候。而现在已经快11点了。

    我措不及防,愣愣地,凝视着那短信,凝视得那样用力,仿佛,我想把它看成一颗流星的期待,也仿佛是,我想把它变成一朵不败的花。

           

我,你

    这一次,我是路人看着你走;这一次,我是路人背着你走。

    *********

    我凝视着那短信,凝视得那样用力,仿佛,我想把它看成一颗流星的期待,也仿佛是,我想把它变成一朵不败的花。

    良久,我收回视线,将手机轻轻地放回了床头柜,照原计划换上舒服的睡衣,钻入暖暖的被窝,关灯,睡觉。

    似乎一切照旧,可是,即使闭着眼睛,我也明明白白地知道,我毫无睡意了。失眠是个讨厌的东西,那就“数羊”吧,也许有助入睡。

    *

    “一只,两只,三只……”嗯,似乎有作用了,我已经进入了幻梦状态了吧,不然怎么“羊”会变成“玫瑰”呢?

    “一支,两支,三支……十一支,哼,利贤之,你个小气鬼,本小姐生日就只有11朵粉玫瑰的待遇嘛?我可是幻想着很多很多,一大捧的玫瑰的哦!”我明明心中欢喜,却还是故作娇噌,没办法,热恋中的女子似乎总喜欢摆摆小架子,使使小性子,好证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有多重要,而我也不能免俗。

    “小懒猪,我可是听从你的指示,做了功课,才买的哦。粉玫瑰,永远的爱;11朵,代表最爱,只在乎你一人。”贤之点点我的俏鼻,把我搂入怀中,在我耳边轻语:“薇薇,你是我的最爱,永远的爱,我只在乎你一个人。”

    我的脸已经很不争气的涨红、发烫了,估计眼中也是朵朵桃花,闪闪红心了,“这家伙,平时都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一说起来,居然脸皮比我还厚,肉麻死了~”我在心里嘀咕着。

    我咬了一口他那软软的耳垂,不顾他的轻声呼痛,“哼,算你马马虎虎过关吧,人家本来还希望你送个108朵的呐~”我越说越小声。

    贤之噗哧一下,更用力的搂紧我,亲了亲我的小耳垂,我敏感的耳垂也立马变红发烫了,正想嗔怪他,就听到他在我耳边说,“小傻瓜,108朵,好多哦,不过,等你大学毕业后的那个生日,我一定会送你57朵粉玫瑰的。好吗?”

    57朵,为什么是57朵?我有点纳闷,转念一想,就明白了。57朵粉玫瑰,代表:吾爱吾妻,我的最爱。原来,贤之已经明白了108朵粉玫瑰的花语——求婚。嫁给我吧,我永远的爱。

    我有点害羞地把脸深深地埋入他的怀里,听着他那稍重、稍急的心跳声,然后“嗯”了一声。

    初春的夜晚,空气微熏,我们都闻到了那股甜蜜入心,柔绵入骨的幸福香味,正所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塘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

    黑夜中,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了酒店电话的铃声,我一惊,幻梦消散,我伸手拿起,“喂”了一声,对方却寂静无声,然后没等我再问,就挂断了电话。

    我猛地坐起身,微喘。这个电话会是贤之打过来的吗?他还在等我吗?我将右手按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嘭嘭嘭,嘭嘭嘭……”,跳的很快很急,我知道,我再没有办法逃避自己的心了,那些曾经的过往片断,从未真正成为我的“过去”,它们一直伴随着我的人生旅途,左右着我的感情方向,虽然,我将它们成功的关闭在心灵深处,但是,现在,“潘多拉宝盒”打开了,一切深藏的欲望都探出了头。

    我也想见你,贤之,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告诉你;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要问问你。可是,对于你的来电,你的短信,我可以再一次期待嘛?我怕我已经承受不起,期望落空的无穷心痛了。

    也许,冲动会是让你下地狱的魔鬼,而“潘多拉宝盒”的打开就是勾引你去地狱的开始。但是,那又如何呢?如果,这次我不去,那么,以后的日子,我很可能会一直停留在后悔的深渊。我突然又有了当初主动追求贤之的勇气,听从自己的心,想他,想他就去吧。

    我立马开始梳妆打扮,即使现在已是夜深人静了,我却还是忍不住精心打扮,三年来的第一次单独见面,我舍不得也不愿意,就这样单单薄薄地前往。化妆,可以是“女为悦己者容”,也可以是“伪装心情的最好武器”。

    站在镜子前面,我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装扮,眉眼如黛,双唇如滴,我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SkyBar估计2点关门,不过从锦江饭店走过去,只需要一会的时间就够了。那么,如果贤之,还等在那里,我一定要认真听完他想说的话,也一定要把当年没能问出口的问题问清楚,我暗暗地紧了紧拳头。

    恍如怀着一股冒险的激动和兴奋,我搭电梯下楼,出了电梯,就欲急切前行。而前行的脚步,却在一抬眼、一撇目之后,硬生生地僵住了。

    酒店大堂,灯光璀璨,远远地,靠近大堂沙发的地方,立着一对男女,男的背对着我,只看到背影,宽厚的肩膀,修长的四肢,女的面对着我,娇弱无力的双臂正环在男的腰上,看不真切脸。但是,也没有任何必要看清楚脸,那背影、那姿态,早就熟悉铭记在我心了,那是利贤之和王轻云。

    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荒谬,精心打扮、深夜出行就为了来看这出戏,让当年的情景重现吗?再一瞬间,我又有一股恨意,想要冲过去,狠狠地拉开他们,质问或者哭喊。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是呀,我能做什么呢?当年,我名正言顺的时候,都没有力量一问再问;而今,时过境迁,王轻云早就是他的正牌女友,他们的亲密相偎,是多么的天经地义。我凭什么质问、呼喊呢?

    我的身子软软的,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掏空了,心里空空的,仿佛什么都不再重要了;我的眼睛涩涩的,却在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面对着我的王轻云,朝着我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

    那个笑容,彻底地击垮了我,我毫无力量却抵抗那痛苦的往事,在我脑中清楚的呈现。

    三年前,我不顾一切的跑到滨江大道,想要证明一切都只是谣言,都是我的错觉。可是,我见到的却是,贤之紧紧地抓着王轻云的手。即使,在见到那情景的那刻,我依然没有认输,我执意问到,“贤之,我还是你要陪伴一辈子的人吗?”短暂的沉默,于我当时,却是漫长的等待,可惜换来的是,“薇薇,也许我们找错了彼此。”我的泪汹涌而下,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追问“为什么”了,只能,转身跑离,那刻骨的疼痛。

    回到现实,我在朦胧泪眼中,看到了贤之搂着王轻云,走出了酒店,而贤之始终都没有回头,没有发现我曾存在过。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呆坐在床边很久,脑子一片空白。慢慢地缓过神,我把原本放入包内的手机取出来,打开短信收件夹,看了一会,唇边露出一缕嘲讽,然后按下删除键,清除。再找出那个已接电话,将号码拖入黑名单,然后再将那个已接电话删除。做完这一切,我知道,我的心中,有某样东西又再次腐朽了。

    好累,没有力气脱衣卸装了,我就那样地扑倒在床上,沉睡了。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的那样的爱我;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只是,这一次,我是路人,看着你走;这一次,我是路人,背着你走。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勇气,为爱痴狂,为你痴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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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

    就在生命里,下一个转角,很快就会看到,绚烂彩虹更美妙。

    ***********

    清晨,清脆悦耳的手机闹铃声,唤醒了我的沉睡。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的拉开窗帘。窗外,蓝天白云,花园,景色宜人。

    又是一个好天气,我好心情地想着。前两天的波动情绪,已经被我小心稳妥地收藏在我心中某个角落的“潘多拉宝盒”中了,就像前几年在新加坡的日子一样。至于,潘多拉宝盒,严不严密,保不保险,就不是我目前想要思考的问题了。12号,周五,今天是去上班的日子了~

    打车前往南京西路上的中信泰富广场,新加坡旅游局在上海的代表处就在那里的第9层。

    到达代表处,前台小姐就引我去了会议室,上海代表处的首席代表郑颖女士就已经等候在那里了。郑颖是新加坡华人,找了个上海老公,就自愿请调回上海工作,不过,每年她也是会回新加坡去参加培训或者年会的,所以我们也早就熟识了。

    “Vevay,到了上海,还习惯吗?休息得怎么样?”郑颖起身,很热情地问候我。

    “挺好的,一切都很顺利的。”我笑笑道。

    “Lisa,我们约的不是下午2点吗?还是我把时间记错了?”我有点迷糊,因为按照本来的安排,上午是和其他同事谈论“新加坡节”的,而与郑颖的碰面是下午,我们会一起商量由我们主要负责的“奢华新加坡”的事宜。当然,Lisa是郑颖的英文名字喽。

    “你没记错,只是我今天一早,临时得到通知,下午要出去办点事情,就没办法和你碰头,所以,我们上午先商量一下,你与其他同事的会议,我已经通知他们稍微延迟一点了。不好意思呀,vevay。“

    “没关系,都一样的,早点商量好,也早点安心,满好的。”我笑意盈盈,边拿出我的优盘,那里面有我整理好的全部资料,就开始和郑颖讨论起来。

    “奢华新加坡”的具体活动,都已经由在新加坡的同事们,开展筹备了,而我和郑颖的工作,主要有两个:一是确定一家合作的旅游公司,由它独家代理“奢华新加坡”这个活动在上海的宣传,吸引游客。另一个是,确定一些上海的企业精英,由我们和那个旅游公司,一起主动接洽,吸引他们去新加坡参加这个活动。这也是新加坡旅游局搞这个活动的目的之一,提高新加坡的形象,争取商机。而我和郑颖的具体分工又在于,她负责前期,确定旅游公司和主动邀请的企业精英名单,我则辅助她的这些决策;然后我负责后期,和旅游公司一起推广企划案,联系那些企业名流,争取到他们的支持,郑颖也会协助我工作。

    郑颖不愧是上海的首首席代表,它把两家待选的旅游公司的优势和劣势,都放在PPT里,做的一目了然,方便比较;12位企业名流的名单也已经确定,各行各业都有,面面俱到,相信郑颖也列这个名单时,也已经考虑过各种利益均衡了。

    郑颖告知我,她比较倾向“薇薇假期”。她对我分析到:“薇薇假期”虽然不是老牌,但是这几年做的一些旅游企划,都非常有人气,尤其是针对高消费群体而推出的一些人性化和个性化的服务和企划,做的是有口皆碑;而另外一家是老牌旅游公司了,和新加坡旅游局也曾经有过几次愉快的合作,但是它家一直主推大众市场,打的是“温情牌”相比之下,”薇薇假期“的“时尚创意牌”更加符合”奢华新加坡“的主题。更何况,”奢华新加坡“是第一次举行,新鲜而又时尚的Idea和Style,更能吸引眼球,上海人也最喜欢尝新鲜,追求时尚,温情牌不是特别有市场。

    我相信郑颖的专业眼光和犀利分析,毕竟我对上海市场的了解,绝对没有她透彻。更何况,之前我看两者的企划案时,也是倾向“薇薇假期”的,而且我也在我的PPT中作出了倾向说明,看法大致和郑颖一致。

    初步意见统一后,事情就顺利多了,我们再一起有商有量地研究了几个细节。最后,我们商定,由郑颖出面联系,我们一起于下周一的上午和下午,分别去这两家旅游公司,听取他们的presentation,然后做最后的决定。

    定下这个后,郑颖就把她拟好的12位企业名流的具体资料递给我,“Vevay,这些全是企业方面的名流,其他政府官员之类的,新加坡那边会直接出面邀请的,我们就不需要操心了。你先把这些资料看一下,有几个也是你F大的校友,相信到时候,你会比较容易和他们沟通的。等旅游公司确定下来后,我们再商量邀请这些人的事情吧。”

    短短一个小时,我和郑颖就商定完毕,这样的效率,让我们彼此都很满意。

    “Vevay,我陪你去你的位子看看,顺便认识一下这边的其他一些你没见过的同事。”

    我应声好,就和郑颖边说边笑地走出会议室,一路上,郑颖引见了几个同事,我也一一和他们打招呼,都很客气,态度温和。也遇到了待会要和我一起开会讨论“新加坡节”的Allan和Kelly,并约了半小时后会议室见。

    到了我的位子,那是一个靠窗的开放式的独立位子,桌面整洁,一个液晶屏的台式电脑,其他办公用品也一应俱全,上面还有一盆小小的绿色盆景。

    “Vevay,你被派过来这边协助工作,并不需要朝九晚五地来坐班,再说我们这个工作,本来就是工作弹性很大的,不过,我想还是给你放个位子比较好,万一你想在这边办公,会方便很多的,你觉得如何?”

    “很不错,太谢谢你了,Lisa。”我感激。

    “别客气了,我在新加坡的时候,你也一样帮了我很多呀~”我们相视一笑,无需更多言语。

    “Lisa,我现在暂时住在锦江饭店,等我找好住处,再告诉你地址吧。这上面有我现在的手机号码,电邮地址和酒店的房间号码,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递上一张便条笺。

    “好的,我也会让人帮你做个名片,你接下去的工作,会用上的。”Lisa再交待了几句,就抱歉有事先走了。

    我在我的位子上坐了一会,稍微理了理资料,就起身走向会议室。

    关于“新加坡节”的讨论更加简单些,因为我们并不是主办方,而且很多活动也已经准备就绪了。和Allan、Kelly确认后,只有三个活动,需要我配合协助:“新加坡文学神州游”,因为会在F大举行讲座,他们认为F大是我母校,会比较熟悉,我是去协助的合适人选,我也无可推脱。另外,就是“新加坡——迷人之都,无限机遇展”和“新加坡节晚宴”,这两个活动,比较重要,所以,每个相关的同事都会到场协助。

    “Vevay姐,我们帮你整理了在上海的其他相关部门的合作同事的联络方式,方便你的工作。‘新加坡节’的相关信息,也整理好放在里面了,你再看一看,有什么情况,直接和我们说就行了。”Kelly,是个热情爽朗的女孩子。我诚意说谢,含笑对她。

    “Kelly,Allan,要是你们有空,中午一起吃午餐,我请客,谢谢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

    “好呀,好呀~~”“我下午要陪Lisa姐去办事,中午可能要比较忙,下次吧。”Kelly和Allan分别说到。

    “那好吧,Allan,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Kelly,我们十二点一起去吃午饭吧,地点你选,这附近你也比我熟悉嘛~”我回应他们。

    聊完,我们就分别回自己的办公桌办事。打电话、写邮件、做日程备录,把所有需要联系的人都联系好,把所有需要告知的信息都传递给相关同事后,我终于轻舒了口气。

    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热闹街道,我展眉舒心地想:工作,也是个好东西,让你有寄托,不会整日里胡思乱想了。

    “Vevay姐,你忙完了吗?我刚打了电话,在一茶一坐订了位子,想念那里的甜品了。”Kelly跑过来对我说。“好呀,我也做好事情了,那就一起走吧。”

    我整理了一下我的优盘,确认了所有的重要信息都做了备份,再整理一下随身包包,就和Kelly一起出门。

    “一茶一坐”,还是我印象中的风格,不过,一翻菜单就发现花样比当年多了很多。我照例点了一份带肉燥饭的三虾豆腐脑套餐和胚芽奶茶,Kelly则点了一份海鲜煲套餐和柚子茶。开吃开聊。

    “Vevay姐,你的长发好漂亮呀,乌黑亮泽,都可以去做洗发水广告了~~”刚本科毕业的八十年代后的小女生,果然口滑舌甜。

    “你嘴那么甜,看来我们待会都可以省了点甜品喽。”我笑着捉弄Kelly。

    “我才没有胡说呐,vevay姐的乌黑长发,真的是很漂亮嘛~再说,配上vevay姐的气质,搭得一塌糊涂。其实,我也想留长发的,觉得看起来淑女些,成熟些,可是我男朋友就是不让,还说如果我留了长发,帮我吹干头发就更麻烦了,真讨厌~~~”Kelly摸摸自己的利落短发,嘴中碎碎念,虽是责备,其中的甜蜜却不难听出,更不用说她嘟嘟嘴唇的小女儿的娇态了。

    我有些恍惚,觉得这样的喜噌,这样的娇态,很久以前,自己也曾有过。也是短发,也是碎碎念,也是嘟嘟小嘴,彼时也和今日一样,阳光明媚,只是,物是人非,无处再寻。

    “短发挺好的,你男朋友也是心疼你,不想你烦恼多。三千烦恼丝,说得不就是长发吗?”我对着Kelly,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Vevay姐,你好会安慰人哦~~你那么出色,对人也nice,你男朋友一定也很优秀,对你超好吧?!”

    我闻言,但笑不语。Kelly也没追问,小女孩的热情一下子就又转移到其他八卦上面。

    “Vevay姐,听说你还要负责邀约12位企业名流去参加“奢华新加坡”,对吧?”我点头。

    “Allan偷偷和我说了那个名单,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哦。不过,我最萌的是其中两个,12个人中,也只有这两个还是黄金单身汉喏,好容易让人幻想哦~~”

    我噗哧一笑,原来‘三岁一个代沟’的说法是肯定的,‘萌’?!用词方面我已经大大赶不上Kelly的流行语了。

    “没那么夸张吧,你可是有男朋友的哦,小心你的男友大吃醋。”我取笑她。

    “嘻嘻,爱的当然是我男友啦,不过,优质男人,还是会忍不住流一下口水滴~~他们真的很优啦。”

    “方池华,是刚上市不久的‘薇薇假期’的董事长,身材脸蛋一流,待人接物水平也高,更不用说事业有多成功了,我有个好朋友曾经去那里做实习,短短一个月,就让她成为了方池华的终极fans,毕业后,再好的单位都不考虑,一心一意地进了‘薇薇假期’,盼着有一天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据我最近得到的情报,我朋友说,方池华绝对是个发电桃花,靠近他三尺之内的女人都会无一幸免,可是,他也有本事,明明也没有女朋友,却硬让绯闻不近身,对每个女子都一视同仁。她都快没信心坚持了~~”讲到这里,Kelly稍微歇了口气,吃了口菜,喝了口柚子茶。

    “别忙着说话了,饭都顾不上吃了,小心都凉了。”我隐隐地希望,她可以打住这个话题了,可惜没奏效。

    “没事的。”Kelly停顿一会,又开始继续说到,

    “除了方池华,还有一个就是“知微软件”的总裁利贤之了,他也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共同偶像呐。独自开发出一个ERP软件,需要多大的毅力和能耐呀,而且肯定是天才级的人物。我男朋友就是他的学弟,崇拜他崇拜地一塌糊涂,毕业后也跑去‘知微软件’里面工作了。我嘛,对软件开发什么的也不懂,本来也没什么特别感觉的,不过见了利贤之本人之后,就想法不一样了。”

    “有次,我去‘知微软件’等我男朋友,刚好遇到了利贤之,长相身材也是一流,不过和方池华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啦。方池华给人感觉有点风流倜傥,体贴入微的那种;而他非常稳重、冷静、话不多,一看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很重承诺、很负责任的男人,会让你有可以依靠的感觉。可惜,利贤之已经被套牢了,虽然还是单身,不过估计也差不多了。他女朋友也很出名的,才女加美女,我也见过,的确很舒服,不过呐,我总会有种感觉,觉得利贤之是属于闷骚型的,需要有把火才能燃烧起他那压抑着的热情和爱情的,她女朋友王轻云好像弱了点耶。”

    “好了,别再八卦了,我都快吃完饭了,可要不等你,直接只给我自己叫甜品喽~”我适时的截住了Kelly的话。

    “Vevay姐,欺负我~~”小女生哇哇叫,大概也觉得八卦地差不多了,就开始埋头吃饭。

    从刚才开始,我一直微笑着,聆听着,好似Kelly在讲两个与我不是很熟识的人。

    吃“芒果雪酪”甜品时,Kelly又冒出一句话,“Vevay姐,他们两个人也都是F大毕业的,想当年一定都是风云人物,你认识他们嘛?”

    “见过。”我淡淡地道,然后微笑、沉默。

    又是微笑,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假,可是,除了微笑和沉默,我还能表示什么呢?正如我在名单上看到他们的名字时,也只能默默地多凝视几秒,然后移开眼光。

    在昨晚,我已经将所有不该有的杂念,统统收藏在我心中的“潘多拉宝盒”里了。我只希望,接下去在上海的不到两个月的工作生活,可以无风无雨,安稳静好。

           

陌生人

    半面红墙,倒影午后的忧伤,爱恋在粉窗帘边张望。

    **********

    和Kelly一起离开“一茶一坐”后,她要去来福士广场确认一下“绘制彩狮”的活动安排,而我,因为上午已经把相关事情商定了,今天下午倒也暂时不需要做什么,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那就压压马路吧,很久没在上海逛街了,我想着。

    梅龙镇广场三楼的那家“X.O.X.O”,依然摆放着我最爱的陶瓷玩偶系列——preciousmoments,有着一双双水滴眼睛的男孩和女孩玩偶,栩栩如生,童稚可爱,造型甜蜜。我纯欣赏地把每个陶瓷玩偶都端详了一遍,觉得它们,“傻傻的两个人,笑得真甜”。然后,离开。

    虽然很想收藏它们,但是,美好的东西是要放在珍贵的地方的,现在,我把它们放在心里,以后,有了家,那么,我就会把它们布置成家里的一道风景,这是我长久的一个梦想,也许会实现,在某个将来。

    走出梅龙镇广场,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逛着,就是逛街而不是逛商场,沿途看到不少有特色的小店,就会进去转转,不过,还没收获什么战利品。这几年,养成了一个不好也不坏的习惯:远远而静静地观赏心爱之物,而不再将它们买回来珍而藏之了,也许是怕“好物由来最易碎”吧。

    走着,逛着,渐渐地,我的路线已经偏离了南京西路的主道,蓦然,于绿树掩映间,跳出了一个大大的“C”。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家很精致的蛋糕店,绿柳扶疏,红珠如滴,仿若一帘幽梦,静寞地诱惑着你,等待你的心弦撩动。对于甜品,我向来抵抗力很弱,更何况是如此美妙的环境。在它家的入口处,一本小册子留住了我的脚步。“CbyHouseOfFlour,Seebuyers’Flavor”,有点谐音的英文小句子,翻开小册子,原来是顾客留言,我翻到的那页写到:

    “仿佛盈盈袅袅的碧玉,流苏华发上插一朵琉璃蓝花。定睛,原来只是张蓝色纸片,断了自己的遥想。摘去蓝花,它裸露玉体。要的就是单纯的你。

    忘记是怎样入的第一口。

    但那一瞬间。

    一切都停止了。时间凝固,空间别离。回忆滤出精华一点点流淌,化成柔软的触感,发出馨美的香气,在唇齿间含苞怒放。

    在唇齿间激荡,那两边的体验。一边是浓郁的芝士在款款蔓延,一边是微苦的巧克力在深情溶化,从上而下的冲击,从内而外的绽放,从点而面的散开。瀑布般倾泄而下,至美如华享受。

    仿佛初吻。甘甜美好。神魂而急促。

    当巧克力热吻芝士,就是舌吻C。

    下层是夹着果粒的巧克力薄饼,香脆。却不能与蛋糕同体。倒不如拎出来做单品。这也许是想区别于致命巧克力吧。

    品尝了新品,从37%到99%不同纯度的巧克力。

    如硬币般七片薄片一一排开,颜色从浅褐色到深咖啡色,是牛奶越来越少了。

    每个品尝一小口,越来越苦,越来越硬,越来越浓郁。像渐变的彩虹,发现了最喜爱的颜色。Jim说她最喜欢85%的口味,我更爱甜一些。

    99%的巧克力是浓浓的苦带着酸,略带毛躁的口感,这才是巧克力的本色,Jim说,回家可以用热水泡开,就是热巧克力了。

    奇妙的巧克力之旅。”

    炫美的文字,美味的蛋糕,我知道我的味蕾已经在热情地呼唤了,再无迟疑,推门而入。

    清脆的叮咚声,而店内也正缓缓地播放着欧美抒情老歌。无人相迎,只有一个坐在窗边看书的男子,闻声抬头,与我相望。那是一个儒雅如诗的男子,头发微卷,双眼如墨,十指纤长。似乎凝望只是一刹那,就见那男子起身,向我走来,“欢迎光临CHouse。”

    我不禁感叹,这家店的老板,实在太灵了,地段美、布置雅、更有男色出众。我向他微笑点头,就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玻璃窗上,正垂挂着娇艳欲滴的红珠串,轻轻拨动,其声悦耳。再环顾四周,原来整个店内,只得我一个顾客,难怪,那个男服务员那么随意。

    “这是我们的menu,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可以选择蛋糕加饮料的套餐,蛋糕的实物,就陈列在那边的玻璃柜中,你也可以亲自过去挑选你所喜爱的。”他说话时,会直视你,而我随意一眼,竟发现他穿的是质料上乘的白色衬衫,而且,很有品味地使用了一对水晶袖扣。这款袖扣还很眼熟,似乎在哪本时尚杂志上见过。我有点诧异,这家店的店员品味实在很不赖,倒让人有点匪夷所思起来了。也许,几年没回来,上海人的时尚感更强了吧,我摇摇头,停止猜测。

    “请给我一份C蛋糕加一杯伯爵奶茶吧,谢谢。”我合拢menu,递与他。他接过,微笑点头离去。

    片刻之后,美食上桌。C蛋糕卖相一般,但是一入口,我就知道,我以后一定会再来品尝的。那滋味是“一层一层的”,第一层:苦苦的黑巧克力粉,好吃;第二层:浓浓的Cheese层,酸得正好,香得浓郁;第三层:和着巧克力酱的薄饼,脆脆的,使整个蛋糕不会太腻。这三样完美的叠合,滋味立刻就千变万化了。很奇怪,我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要哽咽出声,又想要纵声欢笑。我眯着眼,微仰小脸,迎向透入窗内的一米阳光。

    沉浸其中,不知过了多久,我回神时,发现在隔了两个桌子的对面,那位男子似乎也凝望了我很久,我有些郝然。

    “蛋糕非常好吃,真的。”我出声。男子笑笑,起身转去柜台那边,很快,他手上又多了一块蛋糕。

    “你好,还没正式介绍,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很高兴你喜欢这家店的东西。这块‘85%巧克力’蛋糕,是我请你品尝的。”

    原来是主人家,难怪气质不俗,衣饰优雅,我了然,收下,连声称谢。当发现他已经不请自来,坐在我的对面时,拒绝已经说不出口,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呀。

    “C蛋糕是有故事的,想听嘛?”对面这个优雅如诗的男子轻言道,我无力也无心拒绝这样的一个午后红茶般的故事。

    “C蛋糕是我以前的女朋友研究出来的做法,她是个蛋糕师傅,很有天分却没有什么背景。偶然,我们相遇,品尝到她的蛋糕,我就爱上了它的滋味。于是,我们相处了,我也不知道,我是爱上了她的蛋糕滋味,还是爱上了有她相陪,品尝蛋糕时候的静谧温馨。再后来,我们之间遇到了很多阻力,我却始终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她似乎也始终是淡淡的。终于,有一天,她做了这个C蛋糕给我吃,我只觉得入口留香、甜而不腻,称赞是个杰作。她笑笑说,这个蛋糕名字叫做‘情到浓时’,苦尽而香来,最终却也只能转薄。第二天,我就发现她留下了这款蛋糕的做法和配方,以及一句:‘情到浓时忽转薄’,从此杳无音讯。”

    “几年来,我内疚,也明白自己当时对她的确是爱的不够。一直到后来,一个朋友的一句话点醒了我,‘那个女子走得时候也许难过,但是她绝对没有怪你。她努力过,也看清了你的心,所以,她离去,希望你不要再迷惘,可以快乐地寻找到你真正的幸福。我相信,她做那个蛋糕时,一定是怀着成全你的快乐的心情做的,不信,你再回想看看当时的滋味?’我照做,回想起当时种种,很多细节都清晰了,朋友说的是对的。”

    “我恢复,我感激,我怀念,所以开了这家蛋糕店,期待也许能有再次的相遇,可以向她微笑致谢,彼此问候。”

    我静静聆听,优雅男子的声音,醇厚如天鹅绒,暖暖而舒服,我竟有种晕晕欲醉之感。斜斜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看不清神情,连面目似乎也有些模糊,眼前的,似乎是其他的什么人。

    “开了这个店后,我那个朋友也会过来坐坐,我们有空就会跟蛋糕师一起学做一下蛋糕。这款‘85%巧克力’的蛋糕就是他发明的。他说以后,他要亲手做给他深爱的女子吃。他所深爱的女子,深深地爱上了另一个男子,却又为了成全那另一个男子而远走他乡了。我朋友一直在等那个女子,等她回来,能有一次为那女子努力的机会。”

    再无话,我拿起银勺,轻轻一舀,‘85%巧克力’蛋糕,放入口内,只觉微苦而顺滑,甜得恰当而舒心,就像是长久的等待终成现实,苦已无谓,甜正开始。

    走至店外,已是傍晚,夕阳沉沉,有点微凉,我忽然想念起,那条温暖的Burberry经典格子款的大披肩。

    是夜,酒店内,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个很熟悉却很久没见的号码,我接起,轻声说“喂,你好!”

    另一端,一片沉默,许久彼此都没声音,然后他说“薇薇,你好吗?”

    “我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我淡淡然。

    又是沉默,我等了等,说,“我刚放了热水,准备洗澡,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我挂机前,隐约听到了低低的声音说,“薇薇,我想你。”

    入睡,半夜竟无故醒转,朦朦胧胧,忆起今晚的那个电话,恍如是一场梦,最后的那句话更是如梦如幻。我无意识的,将枕边的Burberry披肩往脖子边拉了拉。然后,无梦,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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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闻(下)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改。爱,浪费一颗心多少力气;天,叫我要去看更多事情。

    ************

    “怎么了?Vevay,发什么愣呀?还在惊讶池华的消息?”茹茹终于夹完咖喱蟹,美滋滋地咬了一口,然后抬头看了看我,疑问道,

    “别惊讶了,我们不是一直都知道,池华的性格就像一陈风,变幻莫测的,谁也不知道这个风来自什么方向,更不知道它要吹向哪个方向。不过,他也就是有本事,让每阵风吹得都效果一流。”茹茹还不忘打趣池华一把。

    “其实,我昨晚就见到池华了,很偶然,也很意外。”我幽幽地开口,不想隐瞒茹茹。

    话音刚落,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掠过茹茹的脸上,不过那抹神色消失地太快,以至于我都怀疑是我眼花而已。

    “那么巧呀?你和池华怎么遇上的?”茹茹问到。

    “昨晚我自己吃完晚饭后,就到滨江大道去散散步,没想到池华也去这边喝咖啡,我们就在riversidecafe里面不期而遇。告别的时候,他给了我名片,但是,昨晚太累,今早又忙着与你见面,都没仔细看,所以你说他跳槽转行,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轻描淡写地说了和池华见面的经过,却没有提起其他的具体细节。

    “昨晚,黄浦江上有放烟火,是为了庆祝‘特奥会’的顺利闭幕,你们有看到嘛?”茹茹问我。

    “看到了,很漂亮的烟花。我还在奇怪,10月10号似乎不是什么特别日子,怎么会放烟火呢?原来是‘特奥会’闭幕呀,我的运气挺不错的,回到上海的第一天,就不期而遇了一场烟花雨。”我朝茹茹眨眨眼睛,做恍然大悟状。

    “嘿嘿,烟花之下,你和池华相遇,也够浪漫的哦,有没有擦出小火花呀?~~”茹茹调侃我。而该死的芒果汁,居然也在这个当口呛了我一下。

    “咳咳,你可别吓我,小火花?我还火星撞地球呐~~读书时候,池华的女朋友就一堆,现在他事业有成,人也更加风度翩翩,估计女朋友可以成打计算了,我可不想死得很难看~”我笑着回应茹茹。

    “其实,我也很久没有和池华聚聚了,上次碰面还是1月初,在贤之的生日party上。而且,池华现在身边也没什么固定或不固定的女朋友了,这几年修身养性得厉害,不过,这样反而让更多女子飞蛾扑火般的向他示好。现代好男人加上黄金单身汉,对女孩子的杀伤力绝对强大,不说外面,我们台里就有好几个女孩子是他的fans。”茹茹顿了顿,又添上一句话,

    “我们几个做好朋友,问他怎么会突然收心了,他总是半真半假的说,‘以前玩的太厉害,形象太差,现在要专心以最佳形象等待真命天女出现呀’,说得就像真的一样。”

    茹茹的一席话,让我强烈地接收到两个信息,贤之,这个名字又出现在我的耳边;池华昨晚说的话,原来是真的,不交女友,专心等某人,等谁呢?我的心一阵慌乱,别多想,别多想,多想无益的。我努力地做着心防建设。

    “我可以很久不和你联络

    任日子一天天这麽过

    让自己忙碌可以当作藉口

    逃避想念你的种种软弱

    我可以学会对你很冷漠

    为何学不会将爱没收

    面对你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这些年始终没有对你说

    爱你越久我越被动

    只因你的爱居无定所

    是你让我的心慢慢退缩

    退到你看不见的角落

    爱你越久我越被动

    只因我的爱不再为你挥霍

    是我让我的心失去自由

    却再也没有勇气放纵”

    苏惠伦的“被动”很突兀地在我们之间响起,原来,是茹茹的手机来电音乐,茹茹的表情略微有些尴尬,然后,她快速地按下接听键,“喂,小李,什么事情呀?嗯,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赶回来的。”

    挂了电话,茹茹解释说,“vevay,不好意思,台里来电话,要我下午回去开会,上个月提出的新的节目企划案,好像有批准的眉目了,因为节目是我主持的,所以我一定得要回去参加讨论的,下午就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的,工作要紧,反正我接下来会在上海待一段时间的,我们可以再约时间见面。”

    “那就好。我明天和你电话联系,周末一起去看房。那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呢?”

    “我明天下午才需要和其他的在上海工作的同事一起开会,讨论‘新加坡节’需要我协助哪些地方。所以,今天还是可以自由安排的。我大概会回母校一趟吧,去看看老师。”

    “那也好,你那么久没回去,F大还是变化不少的。”茹茹顿了一顿,看了下手表,说,“今天是11号,周四的相辉堂,经常会有些讲座,你也可以去坐坐,感受下我们以前做学生的感觉。”

    “嗯,好的。”

    我们气氛融洽的,不紧也不慢的吃完饭,我怕耽误茹茹的时间,拒绝了她送我去F大的好意,临告别时,茹茹对我说了一句话,“vevay,既然回来了上海,如果有些事情,逃也逃不开,那不如就面对它,问问自己的心,经过了三年,是不是有了其他的答案,那样,也许对所有相关的人都会比较好。”

    我定定的看着茹茹,秋日的暖阳,舒服地普照大地,在茹茹的瞳孔中撒上了一抹亮彩,我看到我在茹茹的眼睛中微笑,听到自己静静地对着茹茹说,“我会的,茹茹。”

           

校园

    作者有话要说:基本无修改。回到最初我们来的地方,好多的天真被我们遗忘,我需要安静独自想一想。

    ***********

    和茹茹告别后,我也离开正大广场,慢慢地向前走着,虽然这天不是周末,但是陆家嘴一点都不会冷清,地铁口总是有不少人出站或者进站。“东方明珠”的周围,处处可见游客和小贩;而短短的斑马线,更是引得车与人共争,喇叭声也不悦耳得‘叭叭’响。这是一个勃勃生机的秋日午后,而我的心情好像有点雾蒙蒙,说不清楚那片雾后面是什么?

    很快,我就遇到了一辆未载客的的士,坐上车,说了目的地——F大,车子就飞驰而去,我一直有晕车的毛病,而这天中午因为吃得有点饱,更容易不舒服。所以坐上车后,我就打开车窗,让风轻轻吹拂我的脸庞,我假寐着,司机大叔似乎也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没有开电台,也没有放CD,一车的沉静,只有徐徐的清风,伴着我脑海中浮现的旧日校园风景,人已非,物可依旧?

    快到F大的时候,司机大叔问我,是到F大的老校门还是新校门?我想了想,说老校门吧。下车一看,发现老校门前面的道路也已经修整过了,路变宽了,道路两边也变整齐了,校门附近的公交车站在很显眼的位置,等车的人也井然有序,不像当年,路窄人多,等车的时候也有点乱哄哄的。

    我询问了一下门卫,旅游系的办公室,得知还在老地方,便熟门熟路的走过去了。一路上,或熟悉、或陌生的景物,都带给我一种亲切感,学生时代的种种情景很轻易的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每天早晨,F大的学生会懒懒地穿过法国梧桐掩映的街道去上课;黄昏时,草坪上通常会有许多躺着看书的男生女生;偶尔,一些摇滚乐手会在篮球场上演出,相辉堂上也常常会有先锋话剧;打棒球的、跳国标舞的、在这里,似乎每个人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我也曾经找到了我最初的爱情。

    到了旅游系的系主任办公室,敲敲门,没人应答,估计孟老师是外出了。我想了想,给这个我当年的恩师留了张条子,说了我现在在上海,我的联系方法以及想和她聚聚的愿望。

    走出院系办公室,信步前往相辉堂,那一片是我以前最喜欢的地方,有特色的建筑,绿荫如坪的草地,见证了无数纯纯少男少女的爱恋,当然也包括我的。

    走近相辉堂,就发现一个巨大的海报立在那里,“理智与情感,相撞的火花”,好大的噱头,还用上简.奥斯丁的大作名字,我不由宛然一笑,再细看下面的介绍:“‘知微软件’总裁利贤之、知名专栏女作家王轻云再临母校,当年的计算机才子和中文系才女,将用他们理性的智慧和感性的言语,给我们带来一场倾情演讲。”

    轻风悄悄地吹动了我脚边的几片落叶,阳光似乎有点躲在了云后,我打了个寒战,裸露在外的手臂,顿时起了一片小小的鸡皮疙瘩,我再细细地看了一遍海报,轻颤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幅海报,利贤之、王轻云,再一次看到了他们一起,我的心猛然一抽,然后,变麻木,不痛,心一点都不痛。

    进去嘛?离开嘛?脑子还没有作出决定,身体却已经行动起来了,我推开相辉堂厚厚的大门,迎面扑来的竟是一阵欢笑声,想必是台上演讲的人的幽默言语感染了听众。只见大大的内堂居然已经几乎座无虚席了,我的进来只是惊扰了后排的一些同学,我走到内堂中间靠后的一边,站定,抬眼,远远望去主席台上的一对璧人。

    他侧脸深沉,棱角分明,合身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气度不凡,多年后的再见,居然就如当年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一样,他在台上,光彩夺目;我在台下,默默人群中。在台上的他,浑身上下总会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质,轻易地就压住了全场,掌控全局,叫人必须仰视。他的神态自信而优雅,言语沉稳而有力,并没有什么夸张的动作,然而每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令人信服且备受鼓舞。

    “……至于电脑之外的业余兴趣爱好,大概就是弹钢琴了,因为以前读书的时候,有个朋友曾对我说,如果我会弹钢琴的话,就会更像‘悠长假期’的男主角濑名,魅力值大增。为了这个魅力值,我就开始玩这个和工科生气质一点都不搭的乐器……”

    话音刚落,就有人在台下起哄,“是个女生说的吧……”“那个朋友一定是个女的……”“利学长真的有点象木村拓哉耶~~”

    濑名,濑名,钢琴,钢琴,久违的名字,长远的记忆,那是最初的纯净,就如那个白衣的女孩和男孩,在月光下曾轻轻唱歌,是彼此当年的翩舞年华。我酸酸甜甜地想着,心中有一圈一圈的涟漪在泛起。再望贤之,遥遥地看不真切深情,似乎是对下面的起哄声微笑了一下,

    “没想到,多年下来,我倒也真爱上了弹钢琴,有时候工作遇到瓶颈,弹会钢琴,就会觉得很轻松,思路也会清晰很多,所以,大家不妨也培养一个与自己专业不搭的爱好,也许会有惊喜,会有意外的帮助的。”贤之继续说完。

    “啪啪啪,啪啪啪……”在一片鼓掌声中,一个柔曼的女子声音响起,那声音,‘柔曼如提琴者,是草丛中淌过的小溪’,能打动最坚硬的心,却也曾击溃我最用力的武装,那是王轻云的声音。

    “我的业余兴趣爱好就没贤之的那么有气质了,我喜欢在写文之余,学做几个小菜。记得很早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洗尽浮华,为君素手做羹汤’的句子,就觉得很有幸福感,若得有情郎,碌碌一生又何妨?”

    我定定地看着王轻云在说到‘有情郎’时,对贤之的偏头一笑,虽看不清楚,但也可以猜想得到,精致美丽的脸上,绽放开一朵快乐,就如一阵微风轻抚过温室的绝世兰花,而她那身白色小洋装,更是将她的柔美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若说世间真有芝兰女子,王轻云必定是当之无愧的一名。而我,廖薇薇,即使留长了直发,即使收敛了性情,大抵也只是一株被拔光了刺的孤单玫瑰。

    “看来利学长和王学姐,真的很有可能是一对哦,真是很般配……”“学姐不是还比学长高两届嘛?”“这有什么,姐弟恋,现在正流行呐~~~~”我听着周围的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心中有什么不断地在翻搅着,而空气似乎也因为人多而有些稀薄,让我有点呼吸困难。我转身,打算悄悄地离开。

           

问与答

    作者有话要说:基本无修改。如时光倒后,还能否补救;如重新邂逅,谁人可得救;这一秒,差一秒

    ************

    我转身,迈步,准备离开。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对着麦克风说,“因为利总裁明天要去外地谈个重要项目,而今天是为了母校的学弟学妹们,特意抽出时间来做讲座的,而现在讲座进行的时间也已经超出了预期,所以下面我们就进行最后一个问答。请同学们向利总裁和王作家提最后一个问题吧。”

    最后一问了?不如听完再走吧。顺从己心,我停下脚步,又回转了身。已有一个扎着马尾辫、一身休闲装的青春女生,抢到了这个最后一问。只见她走到放置到中间的直立的麦克风前,朗声说,

    “很幸运成为最后一个提问者,同时也谢谢利学长和王学姐给我们做的精彩演讲,以及真心的回答。因为前面很多人都问了学长学姐的工作经历、生活感悟,所以我最后一问,想问一个和爱情相关的问题,希望学长学姐不会介意。”

    贤之微举平摊的右手,做了一个‘请说’的姿势,而王轻云也是微笑以对,并未反对,只听到那个女生接下去说,

    “比如说,你们遇到一个心理测试题问,如果真有世界末日的那一天,你想跟谁在一起?一般来说,这个答案肯定是你最喜欢的那个人,于是,你们在思考后选择了A君或A女,但是,忽然有一天,你们遇到了生死一瞬间,就在那一秒,你们发现,你们最后想见的人不是A,而是B君或者B女,那么这一秒是你们最喜爱的人还是那一天是你们最喜爱的人呢?他们都是爱情嘛?你们又是怎么看待呢?”

    好强悍的问题,复杂的爱情,模糊的暧昧,果然是八十年代后的作风,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倒有了几分对台上二人如何做答的期待。

    短暂的沉默思索,王轻云首先开口做答,她轻轻的以右手顺了顺右耳边的长发,左手轻握住面前的麦克风,

    “我想,这两种都是爱情吧。女人一生里会遇到很多次爱情,有的爱情只能供人想念,有的却是可以吃下肚去的。那一秒所想要见的人,应该就是那份怀念的爱情,而那一天所想要相处的人,却是一份可以携手共度人生的爱情。你可以珍爱前者,但是,你会更需要后者。”

    “学姐,您的回答真精彩,我一直都很钟爱看您在‘上海一周’上的爱情专栏。”那个提问的女生对着麦克风大声说,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原来,她在问完问题后,居然没有离开麦克风,而是静立在那里等待着回答。

    “谢谢。”王轻云从容道谢。

    “那请问利学长是什么想法呢?”提问女生又追问了一句。

    “一天和一秒,不同的两个人?好像很复杂的样子。”一声轻笑,略带调侃,贤之回拢双臂,左手手指似乎轻抚了下银色的西装袖扣,

    “如果真的两个情况,答案不同的话,我想,对男人来说,至少我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来说,很有可能,一秒的才是刻骨铭心的爱情,而一天的则是责任或习惯多过爱情吧。因为,我们从小就被告知,好男人就要有责任感,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多,人的惰性和依赖型也就越强,爱情的感觉也会模糊。如果被问到最后一天时,那是会有个思考过程的,男人会自然地选择,在他身边最让他习惯的或者说最需要负责任的那个女子,不一定会思考到心灵深处;而当生死一秒时,没有思考,只有心灵深处的最强烈反应,很多被责任或习惯所压抑的感觉就会喷涌出来,那个时候所见到的女子,应该才是男人的刻骨铭心吧。”

    贤之稳稳的声音透过麦克风,穿透了相辉堂,也穿透了一堂的忽然沉静和继之而起的忽然掌声,更穿透了我脆弱的心房,就像有一柄凉凉的锋利银刀,在晶莹剔透的水晶上,深深地划了一道痕迹,水晶也随着刀划,发出了一声声低低地无力地哀鸣。

    一天和一秒,责任、习惯和刻骨铭心,多精辟的解释呀,想必他也是有过一番相似领悟的吧,那么,我曾经是他的一天嘛?也许,很有可能,我连‘一天’的资格也没有获得过吧,我自嘲着,无心多待了,扔下一堂的热闹,打算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再次回到母校,我觉得非常亲切,也非常感谢大家的一再的热情的掌声,为了不负所望,那么我们就再增加一个问答吧。请站在边上的那位穿嫩绿色连衣裙的小姐提最后一个问题。”贤之的这番话,很突兀,抢了主持人的话语不说,更主动延长了提问数目,而相辉堂内的场面却更激动了。

    我在听到‘站在边上的那位穿嫩绿色连衣裙的小姐’时就彻底愣住了,说的是我嘛?难道他认出我了,不可能呀,隔地那么远,怎么可能看的清楚。

    但是,无数同学的目光已经朝我这边扫射过来了,我边上的几个同学,甚至直接推了推我,“说的是你呐,同学”,“赶快去提问吧”,众目睽睽下,我纵有心装傻,却也无从逃离了。

    期期艾艾地,小步小步地,我挪到了麦克风前,抬眼,发现和台上地距离骤然拉近了,我清楚地看到了王轻云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讶,只是很快,她就恢复了自如;而贤之,身子微前倾,背脊挺直,眼神沉沉,而瞳孔微缩,而脸上却无任何明显可辨的表情。

    与他凝望,忽然间,觉得三年好漫长,漫长如水,漫长到彼此神情陌生,可是我依然清楚的知道,‘我行过很多地方的桥,看过很多次数的云,喝过很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这位同学,请问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呢?”柔美的声音,惊醒了我的失神,转眼一看,王轻云正专注地问我,我想了想,缓缓问到,

    “请问两位,你们的一天和一秒的对象会是同一个人嘛?”

    “是的,对我而言,怀念珍爱的爱情和相濡以沫的爱情,都属于同一个人。”王轻云用着一种坚定的语气,很快地回答到。说完之后,她右手轻抵下颚,身体也右倾,倾向贤之的方向,然后,偏头深深看了贤之一眼。

    “我希望,以后的这一天和这一秒,都是属于同一个人的。”贤之低沉的声音也在我的耳边掠过。

    避重就轻、似是而非的回答,居然是我们相遇后,我所得到的他的第一句对白。还需要什么其他的想法嘛?总是如此,他在台上,有美相伴;我在台下,寥寥单影;我主动出击,他被动接受,换来的是,暧昧的忧伤和易逝的快乐。

    问完问题,听完回答,我道声“谢谢”后,就转身朝出口,大步地走去,不想去深思贤之怎么会看到我,为什么要指明我上前问问题,也装作没有看到,或者没有明白,贤之在回答问题时,用右手比了两次的手势的意思:拇指与食指圈起,后三指并拢、朝下指——留下来等我。

    那是很久以前,贤之与我之间的手势,因为彼时,他总有顾不上说话的忙碌,就会用这个手势恳请我再等他一下,而我也会一次次地心软留下,等待成习惯。但如今,还有什么必要呢?

    早有芝兰芬香,怎会再看顾玫瑰单薄?如时光倒后,还能否补救?如重新邂逅,谁人可得救?这一秒,差一秒……而我们之间,早就差了N多秒,N多天了,我也由来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他的一天或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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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梦

    作者有话要说:改动不大。回忆的画面,在荡着秋千,梦开始不甜

    ************

    打开酒店房间的门,我有些虚软的将背靠在门上,片刻后,我打开廊前灯,却无意打开房间的大灯,灯光虽不亮,但也足够打破一室的黑暗。我走向屋内的大床,踢掉凉拖,就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压上软被。

    我怔怔地望着,似乎是想要看清屋内的景致,却其实什么景物都没有上心,只是感觉到那晕黄地灯光在室内流泻.

    晕黄色调,其实蛮两面的。有人会说,黄色很温暖呀,就像是小小的太阳留在屋内的气息;也有人会说,黄色好忧伤,那是孤寂的月亮高挂空中所传递给人们的心情。曾经的我,笑着对贤之说过前面那半句感言;曾经的我,也留着泪对池华谈过后面的感受。而现在的我,心中好像空空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却又觉得满满的,有很多东西拼命想要涌出来,而我也无力去阻止它们的逃离。

    一整天的疲累,加上一整晚的心防建设,让我很快就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快看呀,烟花,好美的烟花呀。”有很多人在欢笑着,望着天际的灿烂美景。

    “万点轻雷无数花,流光散绮到天涯。”我看到一个短发俏丽女子对着绚烂的天空,念着古诗,一边偏头对身边的伟岸男子说,“贤之,烟花其实很勇敢呀,她将自己所有的美丽都凝聚在唯一的短暂一刻绽放出来,绽放之后,就无形无魂,却留给人们心中万分震撼,无限念想。如果世上有如此的女子,想必大多男子都是难以抗拒的吧。”

    “薇薇,我不要你是烟花,我只要你做个幸福的小懒猪,永远陪在我身边。”贤之低沉的声音,如同大提琴的爱乐,挑拨我的心弦与之呼应,又一大朵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映出贤之亮如星辰的柔情双眼,也映出短发俏丽女子的艳艳双腮。于是,我看到短发俏丽女子的双手揽上伟岸男子的腰,而伟岸男子也低头去捕捉短发俏丽女子的甜嫩娇唇。

    忽然,烟花陨落,场景变换,依然是伟岸男子和短发俏丽女子,女子双眼噙泪,“我不再是你想要永远陪伴在侧的人了嘛?”语气柔然,而紧握成拳的双手却完全泄漏了她的激愤和紧张,而此时,伟岸男子的眼神也不再亮如晨星,而是深沉如海,一片荒芜的海,“我不知道,薇薇,也许我们都找错了彼此。”一句“找错”,将短发女子的泪彻底的击落,而我的心也如被重棒一击,呜,我醒转,发现泪湿枕套,又梦见了,原来,旧事易忘,而旧梦却难藏呀~~

    呆愣半饷,我慢慢起身,慢慢打开旅行箱,拿出换洗的内衣裤,慢慢走进盥洗室,打开冲澡的水龙头,当温暖的热水冲洗我的身体时,好舒服,我闭上双眼,微仰头,热水冲淡了泪水的咸意,也舒缓着我绷紧的神经。

    从半个月前得到指令要离开新加坡去上海协助完成公司的项目开始,我就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努力不让往事影响自己。只是,一踏上上海这座城市,我的心情却不可避免的有了影响,而与池华的不期而遇更是将我的心防撬开了一角,隐隐约约,挣挣扎扎,却躲不开梦境的残酷。

    关掉冲澡的水龙头,走出盥洗室,热水将肌肤冲成了粉红色,望着镜中气色红润的我,我抿唇一笑,晚安,薇薇,再见,旧梦。身子蜷缩进柔软的白色空调被中,身子是暖的,心也会暖的,入睡前,我听到我对自己说,“明天,一定会是新的一天的。”

           

晨话

    作者有话要说:删除了薇薇的容貌和服饰的描写。别问酒逢故人醉不醉,别问魂萦旧梦对不对,也别问我会不会。

    ***********

    笠日清晨,我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惊醒了,迷迷糊糊的伸手拿起话筒,“喂~~”

    “vevay,我是茹茹,现在都10点多了,你还没起床呀,难道你那睡懒觉的习惯多年没变呀?~”一阵清脆的笑声伴着一丝调侃传入我的耳内,我那残存的最后一丝睡意,也消失殆尽了。

    我拥被而起,视线下意识地看下窗外,因为重重的厚窗帘遮住了外面的阳光,所以屋内依然只是微微亮,“我昨晚睡晚了,今天又不需要办公事,所以就放松精神睡过去了。”我懒懒的回答,声音因为昨晚的哭泣和刚醒的缘由,而有些暗哑。

    “昨晚你去哪里了?我打了你酒店房间好几次电话,可是都没人接,我还担心你是不是飞机晚点了呐。”

    “哎呀,是我不好,忘了给你个电话抱平安。你今天要做节目嘛?如果有空,我请你吃午饭吧。”我避重就轻地说着。

    “好呀,好呀,我今天已经和台里请过假了,可以陪你一整天呐。”茹茹高兴地说。

    我答道,“那就太好了,你先来我酒店找我吧,然后我们再一起出去找地方吃饭,你来的路上,我刚好可以梳洗打扮一下。”

    “好的,我待会就出发去你那里,估计一个小时内可以到你那里。”茹茹刚说完这句话,突然语调一嗲,“vevay,我老想侬的喏,又好和你碰面,我老开心哦~~”

    我闻言,顿觉心头一暖,茹茹这个娇俏可人的上海小嗲女的形象,又一下子在我面前鲜明起来了。原来,三年的时光,还是有不变的东西的,曾经我们一起奋力地在钱柜K歌,锦绣二重唱的“明天也要做伴”,一直是我们合唱的保留曲目,那样恣意的青春,那样无间的默契,随着今天彼此的话语,又回来了。

    “我也想你,茹茹。你赶紧过来吧。”

    “好的啦,你赶紧梳妆打扮吧,可别让本小姐我久等哦,bye~~”。

    不敢多赖床,我推被而起,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那层层厚重的窗帘,亲切而不火热的阳光一下子就流泻了一室,摊开手掌,感觉光线在手上舞蹈,从手心一直跳跃到我的心里。窗外的花园景色尽收眼底,茂密的绿树,娇艳的鲜花,偶有几声清脆的鸟叫,一切的一切,都仿似我依然身在新加坡,绿树环绕,鲜花满径,四季皆然,我心安然。

    走进盥洗室,仔细地用温水洗脸,用毛巾轻轻地吸干净脸上的水滴,梳洗完毕,为自己选了一件颜色亮丽的衣服,想着要见茹茹,得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拿出送给茹茹的礼物,刚准备理理自己外出的小包包,就听到门铃响了,一定是茹茹来了,我匆忙地把礼物塞进包包里,就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就见一时尚丽人站在门前,笑靥如花,小波浪的卷发,发上一枚闪亮小巧的蓝色星星,粉白相间的长款贝壳衫,下配一条嫩黄、微朵的及膝短裙,脚上是一双带透明水钻的白色浅口细跟皮鞋,“茹茹”,“vevay”,我们异口同声地叫着彼此,“你好漂亮哦”,又是一次异口同声,我们不由得相视一笑。

    把茹茹迎进屋里,“我都准备地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去吃饭了,可没让你这大小姐等哦。”我笑着说。

    “vevay,你变了好多,留长发了,好淑女了,吓我一小跳。”

    “你也是呀,不过你当年就很漂亮了,只不过我以为你现在做访谈节目,会打扮比较成熟,没想到还是这样青春亮丽。”我笑着回应她。

    “哎呀,我们别互相吹捧了,你拿好东西,我们就走吧,我已经订了午饭地位置了。”茹茹果然还是老样子,快人快语,效率一流。我拿起随身小包包,“ok,我们可以走了。”

    在电梯里,我问茹茹,“茹茹,我们待会去哪里吃饭呢?新天地?”

    “新天地离这里是比较近,不过我今天订了正大广场的蕉叶,那是家新开的东南亚餐馆,环境很不错,其实也开了有一两年了,只是你肯定没去过啦。顺便也可以让你这个在新加坡待了三年的家伙,品品蕉叶的菜正不正宗啦。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你选得地方一定不错,反正我今天就跟着你走喽。”我笑答。

    “待会坐坐我的小车,我买了辆红色的polo,自己有车,出行也方便些。”我与茹茹边说边走出电梯,到达停车场,茹茹的polo很显眼,不过里面的布置倒是很雅致,白色的真皮座椅,后排放了几个软软的暖色靠垫,车前摆着一个白玉观音,茹茹注意到我在看那尊白玉观音,就说,“那是我妈一定要我放的,还特意去开过光的,说是保平安的。”

    “你妈关心你,很幸福的。你妈身体好吗?”我问到。

    “我爸妈身体都满好的,我妈还念叨了你好几次,三年来你都没有消息,真是没良心。”我不禁汗颜,当年的一走,于自己是为了抛下过去,但于关心自己的人来说,的确是很有些不负责任,只是,当时的满心伤痕,只想让自己悄悄的离开。

    “对不起,茹茹。”我真心实意地道歉。

    “算了啦,我想你会不辞而别,一走就杳无音讯三年,一定是有缘由的。当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我去香港凤凰卫视受训几个月,等回来却发现人事全非,你走了,贤之和池华也都沉默,弄得我莫名其妙的。待会边吃饭边给我个交待哦!”茹茹稳稳地开着车,一边不忘斜飞我一个眼神。

    “嗯~~”我犹豫地应着,“茹茹,你车里有什么好的CD?放点音乐听听吧。”

    茹茹打开车内的CD架,“你自己挑张你喜欢的吧。”我一看,东西还真不少,英文、日文、粤语、国语,有经典的也有流行的,我挑了张张学友的精选集,就让茹茹播放了起来,张学友磁性的声音在车内回响:

    “一个人要走多远

    历经多少沧桑才会累

    什么地方才是家

    为了谁才留下

    一个人要想多久

    历经多少挫折才会懂

    不再轻易掉眼泪

    不再轻易说今生无悔,无怨

    用一生做试验

    为谁放弃一切

    我不再是我

    谁又是谁”

    伴着音乐,我把CD架放回原处,无意间碰触到一样软软的东西,我随手拿出来一看,是根VERSACE的男士领带,珊瑚红色,“茹茹,不会是你的男朋友留下的吧,品味不错呀。”

    我笑着打趣茹茹。茹茹眼波一闪,“不是,只是一个男性朋友而已。我还是singleandavailable呐。”简单的回答,却让我捕捉到一丝暧昧的意味,也许是因为茹茹那一瞥过来的眼神吧。我没有再多问,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不能说、不想说的秘密,不是嘛?

    我放回领带,此时,张学友已经唱到:

    “别问我的伤

    别问我的痛

    别问我的心中是否在流血

    别问我是否心已碎

    别问酒逢故人醉不醉

    别问我的苦

    别问我的悲

    别问我的流浪是否很疲惫

    别问我是否还有泪

    别问魂萦旧梦对不对

    也别问我会不会”

    茹茹忽然幽幽开口说,“vevay,张学友这首别问的歌词挺有道理的,如果当年的事情,依然让你觉得不想提起的话,我就不问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如果有一天,你想说了,那我一定做个好听众。”

    “谢谢你,茹茹。”我不多言,虽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却也明白自己刚才察觉到的茹茹和领带男的暧昧大概真有其事了,茹茹,难道你也在感情路上苦苦地走嘛?我默然。

           

谈天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改。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我的弦外之音,我的有口无心。

    *************

    一路上,车行顺利,路况好的不得了,延安路隧道居然一点都没有堵车,我们很快就到达了正大广场。停好车,坐直达电梯到五楼,热闹的音乐就传来了,好几个身穿泰国民族服饰的男女正在蕉叶门口载歌载舞,甚至他们会拉在旁边观看的观众一起跳起欢快的节奏。

    “很有气氛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感染了,觉得比香港广场的那家有感觉,大概是场地也大吧。”茹茹在我身边说。“嗯,的确不错,在新加坡下馆子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因为有定位子,所以我们很快就直接入内就餐了,里面的位置很有泰国风情,和淮海路上的香港广场那家蕉叶也是满相似的,不过场地更大,也就更气派些。点餐时发现,蕉叶在搞“香蕉节”,推出不少用香蕉制作的菜肴,而且场内的香蕉还是任意食用的。我不禁感慨,“国内的饮食就是比新加坡丰富,而且也会搞噱头多了。”茹茹做主,点了一份咖喱皇炒蟹,要的是膏蟹,十月正是菊黄蟹肥时,是吃膏蟹的好时候了。还有一份金牌炭烧猪颈肉,一份笼仔焦叶糯米蒸鸡,一盘芒果虾仁色拉和一扎芒果汁。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我们也开始慢慢的聊起来。

    “vevay,你这次来上海就是为了接替Joy的工作嘛?”茹茹问我。

    “是呀,她怀孕了,不想上海、新加坡两地跑,所以我们部门头头就决定让我来上海继续完成她的工作。”

    Joy是我在新加坡的同事,而我的工作部门是新加坡旅游局的国际营销部(

    InternationalMarketingofSingaporeTourismBoard),这次来上海的任务之一就是接替Joy完成“新加坡节”活动。

    “新加坡节”活动于2005年在伦敦首次推出,是一次文化外交活动,旨在提升新加坡作为拥有多元文化的国际都市的知名度,并展示其在工作、生活和娱乐方面的国际化和吸引力。“新加坡节在中国2007”是第二届新加坡在海外举办的系列活动。对于在中国营运的新加坡企业和在新加坡营运的中国企业来说,此届活动将能大大提升他们在中国,尤其是北京和上海等地的品牌知名度。

    而茹茹工作所在的电视台正好是“新加坡节”在上海活动的合作单位之一,之前,Joy就一直和他们有着密切的业务联系,但是我和茹茹却一直不知道彼此,一直到半个月前,Joy决定在新加坡养胎,而我又因为以前的上海生活背景,而被头头直接指令接替Joy的工作。这项指令通过电子邮件被CC(抄送)给各个相关的合作部门的相关人员,我的大名也就随着email出现在这些人面前,包括茹茹。茹茹立马按照电邮上面的联系电话打给我,于是,我们才又有了联络,有了现在这刻的相逢。

    “vevay,你怎么会跑去新加坡呀,我们都以为你会去美国,毕竟你父母在那边呀。”

    “本来是去看父母了,不过觉得父母所在的那个美国城市的冬天太冷了,也太长了,人很容易不开心,所以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刚好新加坡旅游局在招人,我就跑去新加坡了,一待就是三年。”我含蓄地回答了去新加坡的真实缘由,那就是想让自己冰冷的心慢慢恢复温暖。

    “要不是有这次机会,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在新加坡,更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呐。vevay,我真的很挂念你,其实一联系上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和你发脾气,毕竟你任性的杳无音讯多年,好像从未有过我这个朋友似的,但是三年来我也反复思量过了,你的脾气我很知道,绝对不是个任性的不负责任的人,能让你做出那么激烈的反应,那么必定是别人给予了你更激烈的行为,所以我原谅你。”闻言,我的眼眶就红了,得友如此,我复何求?!

    从学生时代开始,茹茹就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有着上海女子独有的娇嗲,却不会让人觉得娇气和“作”,而多年的社会经历,似乎让她更加地学会了如何谅解,她一直是我喜欢的那种大气女子。

    “茹茹,当年,我和贤之的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之后,又发生一些让我对生活很迷惘的情况,让我措手不及,我突然觉得没办法面对这个城市,也没办法面对很多人,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抛弃过去,远远地逃离,之后在新加坡稍微缓过劲时,却还是有点近乡情怯,就一直没有和你联系。”我艰难地道出一些过往,不是为了求原谅,而是因为茹茹值得。

    “我也猜到你是为了爱情逃离的,可惜我猜不出具体的缘由,不过,你不想说,我们就不提了,其实爱情就像重感冒,总会有痊愈的一天。”茹茹大方的说着,明亮的眼睛因为我的前番话而有了淡淡的喜悦,其实,哪个人不希望朋友能对自己推心置腹呢?只是因为默契,知道什么时候需要退一步而海阔天空。

           

惊闻(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改。时间带走一切,但是抛下一个谜,我只剩一滴泪捏在心里

    ************

    “茹茹,我带了份小礼物给你,希望你喜欢。”我边说边从随身小包包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茹茹。

    “是swarovski呀,一定很漂亮的。我打开来看喽,”茹茹一眼就认出盒子的包装,然后边说边拆包装,“是swarovski的水果系列,好美。”蓝色的盒子被打开,一枚发夹、一对耳钉,以及一根项链,都是苹果造型。

    “红苹果代表福气,我就选了水果系列的这款造型。”我解释道。

    “真的很美,我太喜欢了。”茹茹抚摸了一下苹果吊坠,然后拿起一个苹果耳钉,把它靠近自己的眼睛细看,“这个颜色很亮丽,带着一定心情好,vevay,我们都会快乐的!”

    “嗯,你喜欢它们,我就觉得很快乐。”衷心之言,不过,我没有说的是,当时挑选swarovski的水果系列时,选了代表福气的红苹果送给茹茹,而我给自己买的是青柠檬,清涩的滋味,袅袅绕绕。至于另外一个红樱桃造型,爱情的象征,我还没有购买,也许等我能再爱了,它就会出现在我的首饰盒了吧。

    “vevay,你在上海的工作具体是怎么安排的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茹茹打开她自己的包包,“我帮你买了个上海的SIM卡,手机号码是13xxxxxxxxx,以后联系就方便多了。另外,你让我帮你找的房子,也基本上搞定了,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介绍的,据说是他的朋友的房子,因为那个朋友长年在国外,那个房子装修好后,也一直空着,听了你的情况,就同意免费租借给你住。”

    “免费?那怎么好意思,租金还是要付的,反正新加坡那边有给我房贴的,不用担心我会负担不起啦。”我笑着说。

    “这个嘛,到时候见了我朋友,你们再具体谈吧,我现在也还没见过那个房子,我明天联系那个朋友后,周末约个时间一起去看看,你再决定好了。”

    “好的,就等你消息吧,谢谢了。”

    “客气什么呀,我当然要尽心尽力啦,你都用swarovski来贿赂我了~~”我们相视一笑,愉快的气氛荡漾。

    “Vevay,你刚才说协助举行新加坡节是你这次来的任务之一,那除了这个,你还要忙些什么?”

    “新加坡旅游局在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想要配合圣诞节和新年,搞一个‘奢华新加坡’主题活动,活动会包括钟表展、珠宝节、艺博、舞蹈季等等,在中国的目标人群是高端消费者,我这次来的任务,就是要选定一家中国的旅行社,和他们一起推出一款特制的、奢华的新加坡之旅的企划,以吸引我们的目标群。”

    “现在已经是10月初了,那你的时间岂不是很赶?”

    “还好啦,Joy和其他的同事之前就已经做了不少工作,删选了一批旅行社和他们的企划案,现在交到我手上的就是最终入围的两家旅行社了,因为他们的企划案,更有特色,所以老板希望我实地考察一下,月底作出最终决定。”

    “这样呀~~我听Joy说,你在新加坡旅游局里面是负责欧美市场的开发的,要是你象Joy一样,负责的是大中华地区的市场的话,也许我们早就碰面了~~”茹茹故意嗔怪我。

    “没办法呀,当初新加坡旅游局去美国招人时,空缺职位就是负责欧美市场的,而且,负责欧美市场,能去看望父母的机会也多些,所以,我就应聘了那个职位。”

    “嗯,父母的确需要多陪陪的。vevay,那你在新加坡生活工作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有点不适应,毕竟是异国他乡呀。”

    “挺适应的,旅游管理毕竟是我的专业嘛。而且在新加坡,华人文化是很主流的,新加坡人大多比较保守传统,但对人都很nice,工作上的人际关系也比较单纯,工作节奏也不会太快,蛮适合我这种懒人的。至于生活方面嘛,中华美食也是可以吃到的,穿的就更简单了,四季如夏,T恤,短裙,就可以过完一年了。”

    我吃了一口饭菜,又开口问到,“茹茹,你在电视台做的应该满开心的吧,听说你现在是当红节目主持人了,你做的'精英面对面'节目的收视率非常高,F大的新闻系之花,果然名不虚传了,你也算实现了你的梦想喽。”

    “梦想太多,实现这个就想要另一个喏~至于电视台的工作,有时候运气比实力还有用,我只是很好运的挑对了适合自己的节目,而这个节目本身又有足够的噱头吸引观众,自然而然的,我也就变成所谓的名主持人了,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Vevay,你刚才提到你要选旅行社合作,对吧?你知不知道,池华现在也在做旅游业了呀?”

    我一怔,“池华学的是国际金融,他最想进的是投行,当年不也进了高盛做管理培训生嘛?应该会发展很好的呀,怎么会换到不相关的旅游业呢?”我下意识的摸摸我的随身小包,池华给我的名片在静静地躺在里面,而我却还没来得及去仔细看它一眼。

    “不是很清楚他转行的原因,当年他在高盛表现很好,公司很快就派他去美国受训半年,回国后就直接可以让他做部门经理了,可是,他从美国回来后,却拒绝了公司的升迁,主动提出辞职,然后就搞起旅游业,凭着他的经济头脑,和长袖善舞的公关能力,他的公司很快就闯出了名堂,他现在也算是上海名人了,什么杰出青年啦,名衔一堆,上半年,他的公司还上市了,搞得风生水起的。”

    “池华一直很有能力的,事业成功也是意料之中的啦。”我应和着,思绪却有点乱,转去旅游业?为什么呢?还没容我细想,又听到茹茹说,

    “池华的旅游公司的名字是‘薇薇假期’,英文名字是‘vevay’svacation’,完全照搬你的中英文名,真是个懒人,典型的‘拿来主义者’,是吧?vevay~~”茹茹说话时,正一边举着筷子,认真的夹咖喱皇炒蟹,认真到即使是反问我时,也没有下意识的抬头看我。

    我知道我该若无其事地和茹茹一起取笑池华的‘拿来主义’,但是我发现我开不了口,心仿佛被重锤一击,闷闷的重痛了一下。意外,再一次不经意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这次,是不是会和当年有所不同呢?还是历史重演呢?

    ‘薇薇假期’,‘Vevay’svacation’,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新加坡的同事还曾拿来开我玩笑,“vevay,你的中英文都成商标了,是不是有人暗恋你,特意取这个名字做公司名称呀?”

    “谁叫我爸妈给我取了个这样大众化的名字呐,没办法,只能经常遇到同名之人了。”我不以为事的笑答回去。而今再次听到,却有惊心之感。是的,“薇薇假期”正是我这次来要洽谈的两个旅行社之一,但是我在它的资料上,并没有看到池华的信息呀,难怪又是一个同名的巧合?

    我模糊的想着,同时,我悲哀地发现,三年的时间,并没有让过去在我们之间过去,时间反而更深地沉淀了它。如果,回来上海,依然逃不开旧事的纠缠,那么,这次我是否会有更好的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心,也保护好我想要保护的人呢?我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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