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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青山换玉尖,了无尘翳半痕兼。
??清晨推窗一望,入目处银装素裹,细雪皑皑,不知不觉中竟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好像在哪本韩剧里听过,说初雪的时候表白的恋情如果被接受,那相爱的两人便将获得永远的幸福,我要不要跟杜若玄再来表白一次呢?最近和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隐隐有些不安的说……
??犹豫着踏雪踱至慕秋园,正遇上镜儿出来扫雪,一问之下方才知道,杜若玄、杜若微陪同太子一大清早便出府办事去了,害我担了半天的相思,没得说,我还是乖乖地探望安宓吧!
??安宓现住在青岚、青黛那边,是我拜托她们代为照顾的,毕竟安宓才十二岁,自己一个人住凶宅我也不放心,若不是杜府对人员进出管理甚严的话,我早把她接来我这儿了,她现在可是我心爱的小妹妹,前些日子我们已经正式结拜了。
??雪瓣零落纷扬,絮絮洒洒,我换了身烟霞色纹锦对襟长裙,外罩银白翻绒披风,撑着把伞施施然而去,一路上颇为自得地臭美,我这副模样应该也算是标准的古装版丽人了吧。于是,抬头挺胸,我完全忽略掉路人狐疑的目光,腰扭得越发青蛇起来。
??但令人发指的是……
??“哇!姻妹妹果然最适合穿这身衣裳!”
??“对呀,瞧她那身段……活脱脱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嘛!”
??“喂喂,够了吧,你们俩,为什么替我做男装?”幸亏今天安宓不在,否则她铁定以为新认的姐姐有易装癖!
??呜……我可怜的长裙!披风!纸伞!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的?银灰色云纹修身锦袍,配以白裤雪靴,银冠玉簪,铜镜里那个风仪楚楚的俊秀少年还是我吗?感觉浑身不对劲。
??“姻妹妹,哦不,姻公子,你觉得我做的这套衣裳如何?”青岚挂着温柔的笑意,姿态妩媚地伸出纤纤玉手搭上我肩头。
??我皱眉噘嘴,不屑道:“敬谢不敏!”
??青岚勾住我胳膊,无视我杀人的目光,轻笑着似撒娇般呢喃道:“姻公子的话太伤人心了,岚儿为你数宿未眠,你怎能如此无情呢!”
??“好啦,岚姐姐,我投降,我服输,你做的衣裳是天底下最好的,行了吧?别玩我啦!”她那演技逼真地可以拿奥斯卡,害我连脚底心都寒了。
??“呵呵,瞧你说的,岚儿只希望姻公子每回在我这儿都这么穿着而已,谁让岚儿喜欢你呢!”说罢居然还蹭向我颈窝。
??我杵在原地,深刻体会到嫖妓的感觉了,原来竟会——让人想吐!
??“姐姐,你看姻妹妹吓得脸都白了,你就别再耍她啦!”青黛拉开化身牛皮糖的青岚,美眸薄怒微嗔。
??“我不是给吓得,是给恶心的好不好!岚姐姐,你若要存心赖饭,直接说一声嘛,其实我吃得又不多……”
??恢复正常的我摇头晃脑,故意把意思曲解到吃饭上,因为她们清茗楼的茶点实在是鲜香味美,光想便能令我食指大动,故而我每次来都会趁机狠搓一顿,让青岚、青黛好一通大出血。
??“呵呵,晓得了,今儿管保叫你吃个够,省得老以为我们俩姐妹小家子气呢!”
??正当青岚甩了两棵秋天里的菠菜给我时,外头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位四十来岁,略显福态的中年人匆匆赶至。
??那名中年人叫财叔,是清茗楼的副掌柜兼账房先生,我曾见过他两次,也知道没要紧事他从不离开柜台。
??果然,他一开口便道:“小姐,楼里来了个吃白食的小姑娘,她扬言要钱没有,但可凭异术为本店免费看一趟风水,或是解一回灾厄。我瞧她年纪尚小,不忍心送官,因此特来请示小姐们的意思……”
??吃霸王餐居然还吃出花样来了?奇闻啊!我得去看看,是谁那么富有创意!青岚、青黛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心动不如马上行动,三人跟随财叔,几个转折便已来到店内。
??清茗楼规模虽不大,但布局上独具匠心。上下两层均以巧妙手法分隔出一间间雅室,供不喜吵闹的骚人墨客吟诗作对,静静品茗。事发处便位于二楼临窗一间视野极佳的包厢。待我们赶至,那名白吃白喝的小姑娘仍靠着椅背一脸饕足,还不停地打饱嗝,舒适惬意的神情倒像是待在自家的饭厅内。
??“姑娘,你小小年纪怎么学人吃白食啊?”
??我瞧那女孩子也就十四岁左右,相貌绮丽,轮廓略深,小麦色皮肤泛出自然健康的光泽,一头乌发扎成两根发辫,随意地垂在胸前,印花彩绘服饰不像太粱国所有,倒有点像千湖国水寨少女的装束。
??“你是千湖国的人?”我不由脱口问出声道。
??“是啊,我是出来修行的,结果盘缠用尽,没钱吃东西了。路过这家店我闻到菜香,一时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少女轻脆的嗓子带点模糊的鼻音,但听起来却格外娇憨,“不过,我虽然没钱,但略懂相术、风水,可以替你们消灾解难,逢凶化吉的!”
??“相术?”说实话,我不太相信那鬼玩意儿,或许是由于现代整容的人太多,隔上几日便能面目全非了,仅凭一张脸哪儿做得了数呢?
??“你不信?”少女嘴翘得老高,探手抓住我右掌,闭目凝神片刻后,又睁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我,好半晌才嘟囔道:“奇怪……你的命数运程我推算不出,好像,好像命程的轨迹被打断了似的……”
??“这也没什么,大概是因为我的命运比较坎坷吧……”我淡淡地抽回手掌,对她那句“命程的轨迹被打断”看似毫不在意,实则心旌动荡。莫非她果有异术?
??“小姑娘,你别再装神弄鬼了,我只要你留下来干活还债就行,我们这清茗楼可没有吃饭不付钱的规矩,你明白吗?”青岚斜睨向那名少女,神态语气皆有不容忽视的强势,竟如同变了个人一般,看得我莫名诧异。
??“干活?嗯……可我不会干活啊,不如……我替这位公子当护卫吧,我的功夫不赖哦!”
??“公子?护卫?”我愣了半秒方才醒悟到,原来自己穿的是男装,我险些给忘记了。但那名少女不是自称会看相吗?难道她还瞧不出我是个女的?
??“公子,你长得可真俊,叫什么名字呀?成亲了吗?还有……我叫小妖,以后有什么事吩咐我做就行啦!”小妖自说自话地蹦到我身侧,揽住我右臂,笑得明媚如花。
??“小丫头,你放手啦!姻公子可是我的人!”青岚的话吓得我差点咬到舌头。
??“姻公子?原来你叫姻公子呀……你不愿意小妖当你的护卫吗?那……小妖当你的丫鬟吧?”
??“小妖,小妖,我说你是小妖精才对,我们姻公子不需要什么丫鬟、护卫啦!”青岚勾住我左臂,同小妖吵得不可开交,不知情的乍一看,真会以为那二女是在为了我这么个小白脸而争风吃醋呢!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两个跑题了啦!现在不是争谁的皮肤嫩,谁生得漂亮,谁又是小不点儿之类问题的时候啦!你们的声音太大了,想引起外面客人们的围观啊?”我双手成“一”字型平展,左右两边各被一位野蛮女友用劲拉扯着,“求求你们松手好不好?要拔河能不能换根绳子先?”
??“不行!”
??“不行!”
??很好,还真有默契啊……我额上青筋抽搐,忍不住暴喝一声:“那就干脆拿把菜刀劈了我吧!”
??四周一片寂静,是我的话生效了吗?抬眼瞧去,众人的目光却不是看向我,而是越过我头顶,瞪住门口。我好奇地回头一望,MyGod!不该来的全到齐了,杜若玄、杜若微还有紫轩,一个都不少!
??杜若玄幽深的眸子里写满无奈,杜若微想笑又尽力地憋住不笑,紫轩一如往常,慵懒而散漫,只是让我有种猎物被盯上了的糟糕感觉。
??唉……眼前这究竟算是哪门子的事儿啊!那头是爱慕我的男人,这边是爱慕我的女人,那我算是爱慕我的男人的女人,还是爱慕我的女人的男人呢?我晕了……
??“杜大少爷,关于那个交易我现在能否反悔呢?”紫轩惑人的嗓音于一片诡异的静谧中悠悠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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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荣,荣大哥……我是时姻,我可以进来吗?”我特地挑选了一个晴空如洗,日暖风和的早晨,带上礼物,来慰问伤势不轻的杜荣。
??他那天以一敌四,拼死相护,重伤之下才不得不回府搬救兵,却在勉强汇报完情况后不支倒地,一躺便是十多天,因此,于情于理我都得要好好“答谢”这位救命恩人的。
??“姻儿姐,我……我还是不进去了,在外头等你吧!”蓝衣娇俏的少女忸怩着细声道。
??“镜儿,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独自同一名单身男子共处一室呢?你就行行好,陪陪我嘛!”唉……睁眼说瞎话还不脸红,真是佩服我自己啊!
??“那,那你快点哦!”
??“放心吧,我说完几句话就走。”
??推开房门,简单质朴的陈设一目了然,虽不精雅,却也干净利落,一如他的主人,实用性极强。
??“时姑娘?你怎么……”杜荣半靠在床上,当目光投向我身后时,苍白的脸色倏然泛起诡异的粉潮,左颊的细疤勾勒出暧昧的曲线,红艳动人,“镜,镜,镜儿姑娘……”
??我心里笑得直打滚,表面还得装作没看到,用略带愧疚的语气对他说:“荣大哥,都是我害你受的伤,我今天是来给你赔不是的,对不起呀!”
??“不,保护时姑娘是我的任务!更何况,这次也是因为杜荣保护不力,才会让时姑娘身陷险境的……”杜荣面对我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流畅。
??“无论如何,我都得报答荣大哥的救命之恩,所以姻儿特地备了份小礼,请荣大哥笑纳!”我走近床头,伸手塞给杜荣一个小包袱,以“你要敢拒绝,你就死定了”的眼神,温柔地凝视着他。
??杜荣打了个冷颤,惊疑莫名地解开布包,里头是件深蓝色缎面披风,袍角还绣了枝白梅。
??“我的女红不好,是让镜儿妹妹帮忙绣的梅花,荣大哥可还满意?”我笑盈盈地问道。
??杜荣捧着披风闻言瞬间愣成一根木头,只懂得发呆了。
??“莫非荣大哥不喜欢这份礼物?”我故意扬声失望道。
??“不……不……喜欢,我喜欢……”杜荣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赶紧解释。
??真够纯情的,我邪恶地眯细双眼,凑近他压低嗓音道:“喜欢什么,是喜欢披风呢?还是……镜儿呢?”
??杜荣像被火烫到似的,面上神色数变,偷眼瞧了瞧镜儿,见她并未注意到两人的谈话,方才松了口气,微红着脸低首呐呐道:“我……我都喜欢!”
??哇!榆木疙瘩开窍了,勇气可嘉,孺子可教呀!也不枉我掺和一脚,硬是要乱点鸳鸯谱了。
??“既如此,为答谢荣大哥,姻儿便替你牵一牵红线吧!”我诚恳地眨巴两下明眸,小小声道。
??“时姑娘……不,不用……”
??“不用客气是吧,不客气,不客气啦……那我改天再来探望荣大哥,顺便详谈,告辞啦!”
??说完,我敛裾行礼,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转身拉起镜儿就同她携手一块儿离开了。
??
??此后数日,我几乎每天跑去“骚扰”杜荣,名义上是为了将他塑造成人见人爱,神见神睐的超级好男儿,实际上是……因为我近来穷极无聊嘛!
??杜荣很清楚,镜儿虽然不讨厌他,但也不喜欢他。我心里更明白,镜儿其实一直都暗恋着杜若玄,碍于身份低微,故而她只能把爱意深埋心底。我此番想方设法撮合她与杜荣,也算是别有用心,顺便为自己扫除了潜在的情敌。
??要彻底改造杜荣,首先需要对其形象、气质、身材、能力、品德、性格及财政状况进行一番综合评价,确定改造的难度,以满分35分而言,我给他23分,勉强合格了。
??当然,我心里也有悄悄地替杜若玄他们打分。不是我臭屁,玄各方面俱是最优秀的,给他满分亦不为过。小微子嘛,除了嘴巴吐不出“象牙”外,33分还是有的。双双美则美矣,就是个性上比较“特别”,32分差不多了。至于紫轩……一想到他我就起鸡皮疙瘩,脑电波自动自觉地便将他屏蔽在外,那个人算我不认识。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将杜荣从头到脚,彻底改造一番了。他的个子虽说不高,但好在体形瘦长,穿剪裁合体,较为修身的袍子,便能很好地突显练武之人挺拔健美的身材。
??令我苦恼许久的问题却是,杜荣的气质偏于阴沉,再加上他左颊的细疤,使他透出股凶煞的感觉,不易亲近。应对方案除了用化妆术修剪、突出他双眉及眼眸干净澈亮的视觉效果,以转移旁人在其伤疤上驻留的视线外,还有就是教他学会如何微笑。
??笑仅三分,过则轻浮,欠则不觉,只有那样才能最好地缓解面部曲线,形成平易近人的柔和度,不过在火候的把握上极难控制,故此我下了“懿旨”,命杜荣每日对镜练习半个时辰,十天后我再验收成果。他起先不以为然,等我抬出镜儿连哄骗带威胁后,这才不得不遵从,也不知腹诽了我多少次,方认命地回去努力扯脸皮。
??最后一项任务是纠正杜荣一面对镜儿便犯结巴的毛病。紧张过度非但会给人留下别扭、不自然的印象,还容易拉远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只不过关于这一项,杜荣是完全没救了,N次“巧遇”镜儿搭讪失败后,我也只得无奈地宣告放弃。好在纯情有纯情的优点,大男孩的羞涩没准还能唤起镜儿心底隐藏的母性呢!
??经过我小半个月的折腾,崭新的杜荣终于在我的魔爪下诞生了。跟之前阴郁、不起眼的小侍卫相比,如今这个长身玉立,双目炯炯,明朗亲切的男子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变得颇具魅力和吸引力了。
??我心花怒放地望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成就感如潮水般将我吞没,想不到我时姻在改造型男方面,居然还有两把刷子嘛!将来如果没地方混了,开间美容整形医院也不失为一条绝妙的出路啊!
??“时,时姑娘,你能不能别那么盯着我?我心里发毛……”杜荣竭力回避着对面贼亮贼亮的眼神,感觉怎么像是遭遇饿狼了呢?
??“荣大哥,我的工作可都完成啦,剩下的求爱三步曲就全凭你自己自由发挥了,我最多负责牵个头,送个信什么的,加油干吧!”
??所谓求爱三步曲,即泡妞三招:一是眼见为“实”,让杜荣经常在镜儿面前不经意地出现,以增加其存在感,使镜儿不能忽视;二是鱼雁传情,用最古老,也最有效的情书,来打动佳人芳心,但不可署名,神秘的魅惑往往会更引人入胜;三是死缠烂打,在真情告白后若镜儿依旧不愿接受他,那再接再厉,不死不休的追求,便成为一项终生使命了,古话不是也说:烈女怕缠夫,只要功夫下得深,铁杵也能磨成针,滴水穿石,守得云开见月明嘛……(抹把汗先!)
??“我……尽力吧……”杜荣暗自嘀咕:不晓得那个加油又是什么意思?估摸着不像好话,真是奇怪,为什么少爷们的眼光都如此特异,全喜欢这个整死人不偿命的姑娘呢?
??我一无所觉地继续欣赏眼前的作品,近几天听府里丫鬟们私下里喁喁细语,谈论的多半是荣侍卫变得英气逼人,温和开朗了,一定是正在恋爱的结果。被他喜欢的女孩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撞大运了,谁不晓得荣侍卫现在可是大少爷身边的红人,刚提拔为诸卫副统领,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殊不知那幕后英雌恰是姻儿我,哦呵呵呵呵……
??“咳……时姑娘,我先告辞了,你……你多保重!”杜荣再也受不了满脸扭曲的某人,多待上一秒恐怕自己就要崩溃了,年纪轻轻的怎么某些人的神经便已失控了呢?想想真叫人寒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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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我就一直被囚禁在石室中,照顾高烧不退的安宓。其间,我跟送饭的小喽罗探听到,安宓的爹爹因为奋力抵抗金钱帮袭击的缘故,结果当场便给活活打死。安宓小小年纪,即使性格再坚忍,也受不了唯一的至亲惨死在自己面前,于是就此一病不起,几近垂危。
??幸好,我瞅准来送饭的大石头四肢发达,但头脑简单,因此制定出一系列计划,骗他替我跑腿买药。
??第一天……
??“石头大哥,我看你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臂力一定也很惊人吧?”我状似无比崇拜地盯着大石头道。
??“呵呵……我大石头就是力气大,身板硬,所以大家才那么叫我的……”
??“哦,别人也都说我的臂力很大呢……不如我来同石头大哥比一比臂力,不晓得你敢不敢?”我笑得极度天真。
??“哈哈,比臂力?小姑娘,你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比得过我!”大石头看我像看着个傻子,殊不知我看他,更像是看我砧板上的一坨肉。
??“那咱们就赌一赌吧,看谁能将这块布扔得最高,赌注嘛……就让输的人为赢的人办件小事好了。”
??“行,比就比!”
??然后大石头使了最大的劲,用力向上抛起布片,但布片仅飘舞了一丈多高,便落了下来。我不忍目睹般地摇头叹息,拿起自己那块,三折两折,捏做小小的一团,接着使劲一抛,由于空气阻力骤减,布团直升了二丈多高,方始下落。
??大石头瞧得哑口无言,心里明明清楚,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可嘴上却半句话都讲不出来。末了,垂首一叹,认输了……
??第二天……
??“石头大哥,你整天背着把刀,刀功肯定很厉害咯?”我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嗯……还行吧!”大石头学乖了,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其实不瞒石头大哥,我人虽然不大,刀法却也练过两年……”
??“小丫头,你也会使刀?”明摆着不信。
??“不如咱们来比比?这回绝对是真刀真枪地上!”
??“……好吧!”
??我满脸奸笑地端出两浅盆水,“我们就看看谁可以用刀,在不损毁瓷盆的前提下,把水给切开吧!”
??“……”大石头怔怔地瞧瞧水,再瞧瞧刀,陷入了人生之中最大的困惑里。
??我憋住笑,将瓷盆端至石室门口的缝隙处,过半个时辰再端回去,此时盆里的水已经结成了冰。我握住大石头的刀,微一用力,刀起“水”分,“水”果然很快便给切开了。
??古代因为没有温室效应,十一月的气候相当于现代一月里的温度,再加上过堂风本就阴寒,水又极浅,所以一试之下立马奏效。
??木立于一旁的大石头长叹一声,苦着张脸乖乖配药去也……
??第三天……
??“石头大哥……”
??“别,我认输,我认输还不成嘛?你什么都别说了!”大石头对我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样,活似遇见了讨债鬼。
??“咦?我只不过看石头大哥目似流星,炯炯有神的样子,认为你的眼力必定不凡,想同你玩个小游戏而已。”我无辜地眨巴着大眼道。
??“哼……我不信,一会儿你一定又会耍什么诡计,骗我替你跑腿的。”宁死不屈,其情可勉啊!
??“石头大哥,我哪儿懂诡计呀?人家这次是真的想要瞧瞧你们练家子的目力的!”
??我这的确不是诡计,而是魔术。我事先已准备好了道具,三只倒扣的茶杯,等会儿让他猜哪个杯子底下有东西时,只需来个乾坤大挪移,将要猜的物品偷偷藏起,那么无论他猜中哪一个,结果都是输……
??“目力……有了!不如今天我们就来玩斗眼吧?”大石头拍拍脑袋,突然满脸喜色道。
??“斗眼?”好像本姑娘只听说过斗鸡眼啊!
??“呵呵,不知道了吧……”大石头得意洋洋道:“所谓斗眼,便是由两人张大了眼睛面对面,谁先眨眼谁算输!”
??哈啊?原来这就是斗眼啊?那事后倒确实挺容易患上斗鸡眼的……
??此后的比赛结果……啧啧,以大小姐我长期面对电脑屏幕,眼都不眨一下的卓越成就,怎么可能会输呢……
??
??“爹……爹……”安宓的呓语将我自回忆中唤醒,我习惯性地为她换过额前的帕子,却冷不防撞上一双乌黑沉静的眼眸。
??“你醒了?谢天谢地,时姐姐担心死了……”我觉着鼻子酸酸的,半是因为安宓的好转,半是出于对她的歉疚,或许当初我就不应该多管闲事的,那样可能更好吧……
??“时姐姐……我,我这是怎么啦?”安宓静静望了我一会儿,忽然猛地扯住我衣袖,小心翼翼的神情像是怕惊扰到什么美梦似的,“时姐姐,我爹,我爹呢?我爹在哪儿?”
??“小宓,你爹他……姐姐对不起你,都是姐姐的错……”泪倏忽而下,止都止不住。
??“我爹他……怎么了?”
??“对不起,小宓,姐姐今后一定会代替你爹爹好好照顾你的……”
??安宓呆呆地看着我,如同看一个陌生人。半晌,剧烈的颤抖从她身上一直传到我心里,我扑过去抱紧了她瘦弱的身子,与她一块儿放声痛哭起来。
??“嘿嘿……是不是明白自己死到临头了,所以哭得这么伤心啊,小美人?”
??突兀的声音暂时打断了我的哀痛。我恨恨地盯向来人,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哟,小丫头还挺倔,看来不让你见识一下本帮主的手段,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了!”
??帮主屠骄,据说以前是富家公子,在败光财产,走投无路后才加入的金钱帮。仗着他自身高强的武艺,几年后他便杀了原帮主篡得帮主之位。而像这种帮派内斗,只要不波及普通百姓或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官府一般甚少干涉,故此他才会越来越嚣张。
??我琢磨着三天期限已至,莫非杜若玄没拿出五千两银子,所以屠骄恼羞成怒,跑这儿“撕票”来了?应该不会的啊,除非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否则玄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不管的!
??“帮主,你真的不想要钱了吗?我死不打紧,可那白花花的五千两银子,你就眼睁睁地看它飞了?”我晓以“大义”道。
??“哈哈……丫头,不妨告诉你实话,五千两银子我已经到手了,至于你嘛……我一样不会放过的!”屠骄面容扭曲的笑脸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堂堂一帮之主居然言而无信?”生平第一次,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恐慌,什么叫惊骇,因为此时的我,一无所恃,没有半点抵抗能力。我现在万分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弄个防狼电击棒随身携带呢?触不死他,至少也能烤糊了他吧!
??电光火石间,屠骄已拎小鸡似的,把我提到他面前,身上的衣服也在快速减少当中,安宓哭嚷着试图爬下床救我,挪了没两步却因久病无力,支撑不住地软倒在地。
??我急怒攻心,状如疯妇地死命抵抗。嘴爪并用,拳脚相加,屠骄的双手被我抓出道道血痕,胳膊、下巴上也是牙印遍布。但我更惨,头发凌乱,衣服烂得基本等同于比基尼,肩头青紫一片,双目赤红,精神处于暴走状态……
??也不知挣扎了多久,渐渐地,力尽气竭,我连抬手都倍感困难,屠骄冷硬的身子完全压制住了我,而我昏沉的头脑在彻底晕厥前,想到的竟是:这个世界没有基督教,那我死后岂不是上不了天堂?见不着传说中俊美绝伦的天使啦?亏大了……
??
??嗯,好难受,骨头大概散架了……别扯我,别扯我嘛,让我再多睡一会儿,睡眠不良可是美容的大敌啊!
??“姻儿……姻儿……醒醒……快醒醒……”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不停地说话,感觉真像……
??“真像是唐僧哦……”细如蚊呐的咕哝,刹时让守在一旁的男子神色陡变。
??“姻儿?!你醒了?没事了,姻儿……醒了就好!”
??什么没事?仿佛、似乎、好像……曾经发生过一件不好的事……
??想起来了!绑架,金钱帮,屠骄……
??我猛地睁开双眼,大片白光扑面而至,怎么这么亮?莫非我没死?看来当祸害果然是要遗千年滴!
??“姻儿!”
??多么亲切的声音!多么熟悉的黑眸!我不顾全身的酸痛,如考拉般直接挂到来人胸口。
??“玄……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最近的泪水越来越有泛滥成灾的趋势。
??“傻丫头,怎么会呢?”杜若玄淡淡的微笑总能令我回复恬适宁和的心境。
??“可是我……我记得我被……”
??“没有!姻儿,别担心……我和二弟他们赶到时,你才失去意识,所以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那小宓呢?”
??“那个小姑娘也没事,不过她执意要回自己家养病,我便派了个人暗中护着她,由她去了。”
??杜若玄表面上平静依旧,可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在生气,并且是非常非常生气!他深遂无波的眼眸内,仿佛正酝酿着一场剧烈的风暴,并且随时有着吞噬一切的可能。
??我悍不畏死地试探道:“金钱帮的那些家伙……后来怎么样了?”
??“你希望我怎么处理?”杜若玄不答反问。
??“我?”哼哼,当然是希望他们生不如死啦,谁让我身为女人这种最擅记仇的生物呢!可惜没敢说出来……
??“太子他……他将金钱帮一干人等押进了府衙,说要亲自审问。”杜若玄俊眉微蹙,对原本应当由他“审问”的活儿被太子抢去而相当的不豫。
??干得好,紫轩!我没发觉杜若玄微妙的情绪变化,只顾在心里山呼万岁,因为我知道,紫轩折磨犯人的手段绝对能媲美满清十大酷刑!呵呵,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出来混的,早晚有一天是要还滴。
??我敛起笑意,调整了一下坐姿,偏首故作郁郁道:“玄,你不会再躲我了吧?”
??“我并没有躲你啊,这些天我都在处理太子那边的事,他也答应我暂时不会勉强你进宫了。”杜若玄扳过我身子认真地解释着。
??虽然不清楚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条件换得了我的自由,但想必代价不小,他整个人明显消瘦许多,为了我这个惹祸精大概是操碎了心吧!
??双手攀住杜若玄的脸颊,我向他致以最诚挚的感激之吻。
??良久……
??我笑眯眯地偎在杜若玄怀里,忽然想起另一事:“对了,那天跟踪我的侍卫是谁?是你派来的?”
??杜若玄把玩着我的发丝,轻轻在我耳边道:“杜荣吗?他确是我的侍卫,我看你最近时常出府,所以命他暗中护你周全,这次也幸亏得他及时回府通禀,我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金钱帮的老巢。”
??是他呀!早前在西街的集市上见过一面,我记得他神出鬼没的身手,还有……他对某人的不同寻常!
??呵呵,正嫌闷得发慌呢,看来终于可以找点乐子解解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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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灯火通明的石室中。
??两尊岿然不动的雕像,面对面呈大眼瞪小眼状。
??一盏茶后……
??刚才的雕像之中,那尊稍大的竟然眨了下眼,留出长串的泪水。
??“耶!又是我赢了……去,把药给我煎好了送过来!”
??“真倒霉,怎么每次都是我输……”
??“还敢说咧,为了那点药,我天天需要这么辛苦地争取,我容易嘛我?”插腰怒吼。
??一想到三天前发生的事,我除了怒吼外没再掀桌子,丢板凳已经是很给面子地克制自己了,原因无他,就为着现在还躲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三天前……
??我得到安宓的口信,说是这个月《时尚》杂志的销量正式突破了五千份,换句话说,这也就意味着每个月的净利润超过了40两银子。
??40两是个什么概念呢?折合成铜钱是40000文,差不多足够普通百姓一家三口用上三年,还能有所富余的。
??这对于初次创业,没任何实践经验的我而言,不啻于是个惊天动地的喜讯,因此,我找了个借口便偷溜出杜府,直奔灵脂斋。
??刚到灵脂斋门口,就发现门板紧闭,店铺居然未开张,我虽有点奇怪,但当看见侧门开着,便以为是安宓在后院等我,不疑有他地进了院子。
??院内悄无声息,寂静得诡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我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越跳越快,让人不由背脊发冷,浑身起毛。我迟疑地顿住脚步,考虑着是不是要改天再来。忽然,不知由哪儿冒出来的四个彪形大汉,就与我身后不晓得怎么跟着来的一名杜府侍卫打了起来。
??我惊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满眼的刀光剑影,连呼救都忘了,等反应过来试图开溜时,已经叫其中一个大汉的手刀给打昏了。
??再度醒来,我便半躺在这间石室的地上,身边还同样绑了个人,就是安宓。她双目紧闭,脸色不正常地潮红,呼吸急促,看来病得不轻。
??我连叫了她十几声,她都毫无反应,我急了,努力试着解开绳索,奈何鄙人过于弱质纤纤,手无缚鸡之力,挣扎半晌无果后,只得放弃。
??正当此时,石室的门却开了,进来个瘦长英挺的男子,二十多岁模样,瞧上去还有几分老实,哪想到他后来的话差点没把我呛死。
??“小美人儿,来陪本帮主玩玩吧……”
??晕!以貌取人果真是不对滴,他竟然就是绑架我的幕后首脑。
??“喂,你干嘛要绑我?虽说本姑娘长得是还不错,可也没有美到足以吸引你绑架回来当压寨夫人的地步吧?”探个口风先。
??“呵呵……要怪就怪你那张嘴好了,谁叫它碍着我的事,还伤了我兄弟呢!”阴狠的诡笑,听得我一阵哆嗦。
??“我……我什么时候碍你的事啦?”我极力为自己抗辩道。
??“哼……那个小丫头店里的保护费不就是让你给搅和了吗?之后又打伤我两名兄弟,清除掉我们金钱帮数个分舵,难道你还能抵赖不成?”
??原来是陈年旧帐啊!不提我早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是曾经让月无双暗中保护安宓,顺便清理一下附近的恶势力,没料到双双本事那么大,居然还能单挑人家的分舵……
??“没话好说了吧?小美人,我看你还是乖乖地服侍本帮主,只要让本帮主舒坦了,自然会饶了你的小命,考虑放你回去的……”
??骗鬼啊?黑老大笑得那叫一个淫贱,我浑身上下抖落了无数鸡皮疙瘩,眼见咸猪手已快探到我胸前,人急智生,我慌忙信口开河道:
??“我赔你钱……你要多少?开个价吧!”
??咸猪手一愣,顿在了半空。
??“就凭你一个杜府小丫头,能有多少钱?别想骗我!”看来黑老大对我的背景、身份曾作过一番深入调查,功课做得很足,倒省去了我另一番解释。
??“不错,我的确没那么钱,可我的老板有啊!帮主难道没听说我与杜大少爷有一腿吗?他绝对舍不得丢下我不管的。”
??狂汗……为了保住清白,牺牲一下杜若玄的名声,那也是迫不得已,权宜之计。
??黑老大明显动心了,他肯定知道关于我跟杜家几位少爷的绯闻,但被我这么厚颜无耻地提出来做交易,仍是一脸不敢置信、唾弃鄙夷的模样。不过,我要的正是这效果。
??“帮主,开个价吧?三千两?要不五千两,你觉得如何?”怎么感觉我像是那个诱人犯罪,教唆勒索的反角呢?
??“五……五千两!”这在寻常人眼里绝对是天文数字了。
??“五千两作为交换我和安宓的条件,应该足够了吧?”
??我继续使用金钱攻势,不怕他不上钩。像金钱帮这种连名字都毫无掩饰地崇尚钱财的帮派,一旦面对连做梦都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时,人心的贪欲是无法轻易遏止的。
??果然,黑老大负手在石室内踱了两圈后,猛一扭头,狠声道:“好,成交!我马上派人送信至杜府,三天后若是收不到五千两银子,你,还有那个小丫头都得死!”
??“没问题,你将我头上的簪子拿去,以为信物,我相信大少爷见了一定会赎我的。”区区五千两对玄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他要是敢重财轻色的话,瞧我整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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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大夫人使个眼色,吴嬷嬷立即会意,带了人将一盆盛满细薄如纸、娇艳扶弱的浅紫色鲜花搬进堂内。
??“挖!”
??两个小丫头得命翻掘起泥土,没挖两下,金灿灿的镯身已显露了出来。旁边一众丫鬟仆妈见这情景,全都惊呼出声,继而望着我的目光也变得不同了。
??紫轩由始至终不发一言,以旁观者的身份优雅地茗着茶,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瞄向我,似探寻,似调笑,看得我心火直冒,忍不住想要拿块板砖朝他拍过去。
??“夫人,依奴婢看,这描凤金镯一准是姻儿自己埋的,否则她怎么能猜得这么准呢?又不是神仙!”碧螺仍旧不忘挑唆。
??“夫人,要知道镯子是谁埋的并不难,奴婢可以做个实验来证明给您看。”我信心十足道。
??“嗯……”大夫人略一颔首。
??我随即点了个小丫鬟珠儿,让她拿上块石头,埋进花盆里,等大概半柱香后,才又叫她将双手伸到大夫人面前。
??“这是……”大夫人表情颇为古怪。
??“回夫人,是过敏!因为棠绡紫芫有一定的毒性,尤其是它的花粉及根茎,不常接触的人碰着后,皮肤便会发红发痒,要好一阵子方能恢复,而这盆花的花泥里覆盖了许多花粉,所以珠儿的双手才会有些微红斑。”
??“换句话说……你认为埋镯子的人是红鸳。”大夫人用的是肯定句,她也察觉到红鸳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揉搓双手了。
??红鸳闻言脸色陡变,被吴嬷嬷质疑的眼神一望,更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再抬头。
??“红鸳,你为什么要偷拿我的镯子呢?你认为这么做值得吗?”大夫人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和怜悯。她应该早就怀疑到自己这两名贴身婢女了,只是心底仍抱有一丝希望,但愿事实并非如此。
??“奴婢,奴婢没有……是她,是她想陷害我,求夫人明查!”红鸳死死咬住下唇,极力否认地摇着脑袋。
??“那你怎么解释手上的红斑?”
??“我……是……是奴婢见花开得好看,用手摸了一下!”
??“只用手摸一下会嵌到花泥?”大夫人厉喝道。
??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红鸳右手无名指的指甲缝里,果然隐约可见一条灰褐色的细线,按说极为注重仪容整洁她,是不可能放任如许污垢不理的,除非是匆忙之下,未曾洗净。
??“这不是……这……”
??“红鸳,你跟在我身边三年了,我可曾亏待过你?可曾把你当作外人?可曾对你有过疑心?你回答我啊!”不愧是杜府大夫人,攻心之术被她运用得炉火纯青。
??“夫人,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不是真要偷走镯子的,只是想……想整整时姻那丫头,真的!”红鸳哭红了双眼,抽噎着抱住大夫人的腿。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大夫人扶起她,叹息道:“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你这么做谁都保不了你……吴嬷嬷,将她拖下去,挞责二十,逐出杜府。”
??我顿时愣住,挞责二十,逐出杜府?竟然要那么严重?不由张口便道:“求夫人念在红鸳姐姐多年来尽心伺候的份上,免了挞刑吧!”
??“不用你假好心!”红鸳恶狠狠地怒瞪向我,作势欲扑,但让一旁两名侍卫给扣了下去,动弹不得。碧螺站在原地,持续用目光一遍遍凌迟着我。
??冤呐!窦娥恐怕也没我冤啊!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会那么恨我,我到底是哪儿得罪她了呀?
??“你!都是因为你四处狐媚勾引男人,所以……所以三少爷才会……”被拖离前,红鸳尖厉的哭斥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我耳畔。
??三少爷杜怀清?印象中我只跟他讲过一次话,对他阴寒冷厉的气质倒是记忆犹新,可是这一切同他又有何关联呢?
??不容我多想,看够了戏的紫轩便起身告辞,经过我身旁时,几不可闻地吐了句意味不明的话:“红颜祸水,名不虚传啊……”
??
??晚间,我为了彻底弄清楚杜府台面下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所有大小八卦、绯闻,特意找来了在这儿硕果仅存的两个聊友,梨香跟镜儿,看看能否多掌握一些对我有利的情报。
??虽然我进这杜府也快五个月了,但或许私心里,我从未有过将杜府当成自己家的念头,所以一概事务,能躲就躲,能不理就不理,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经过了杜若微的那番话及红鸳的事件后,我忽然萌生出想要全面了解一下杜府,以站在局内人的角度来分析杜家和我当前所面临的问题这样的念头。
??“姻儿姐,你想知道些什么呀?”梨香捏了块桂花糕,兴高采烈地问道。
??“府里众位主子们的关系啦,老爷同各位少爷的关系啦,还有少爷们跟外头一些权贵的关系……”
??“噗……咳咳……这可不是我们做奴才的能够议论的……”梨香吓了一跳,把刚进嘴里的桂花糕全呛了出来。
??“好梨香,你是知道的,我又不爱乱嚼舌根,问你这些问题,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多长个心眼儿,免得下回不明不白得罪了人,真的被栽赃陷害。”我一脸恳切地握住梨香的手,“更何况这屋里就我们三个,又没有外人,镜儿同我俩也是好姐妹呀,她等会儿还得给你提个醒,作点补充什么的呢,对吧?”
??镜儿收到我的眼色,随即点头道:“是啊,梨香,我们说点女儿家的体己话不碍事的,没人会知道。我要是有什么重要些的消息,也一准儿讲出来给大家听了,可惜我进府的时间没你长,很多事情自己都弄不明白呢!”
??“嗯……这样啊……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梨香犹豫着,最后还是抵不过我的缠字诀,慢慢讲了起来。
??据说杜老爷杜琯亭与原配姜素心是由于政商联姻而结合的,姜素心的父亲乃是当朝户部尚书姜涛,掌管天下财政,杜家上任家主为了巩固家族的地位,便想方设法撮合长子与姜涛爱女的婚事,并顺利地将杜家推向上层社会,与朝中的亲贵们保持了很好的往来。
??二夫人施婷是杜家的族亲,因为从小与杜老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原以为会成为杜府主母的,现如今只是个侧室,故而对姜素心充满了敌意。她平日里极少踏出品福园,更不与其他夫人往来,脾气稍显古怪。
??三夫人魏舒华原为寒照国的一名青楼女子,偶然的机会下结识了杜老爷,遂被赎身后接入杜府,且颇受宠爱,与姜素心处得不错,为人宽厚低调。
??另外,杜家五位少爷应该说各分两派,大少爷、二少爷、五少爷关系较好,来往频繁;三少爷、四少爷因为母亲的缘故,甚少与自家兄长有什么交集,倒是同别府的几位表亲走得近些。两派之间虽无重大矛盾,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在针对杜家生意的发展规划上,逐渐也有了分歧,甚至据传闻,三少爷还有自立门户的打算。
??而杜若玄作为杜府下任当家,表面上的确是人人称道,风光无限,可一直以来,他接受的都是最为严格的训练和培养。三岁学习认字,六岁开始习武,十岁管理全府账目,十二岁时便随父亲周游各地巡视分店,目前虽已接管了大部分的家族生意,但凡事仍需待父亲跟宗亲商讨之后,方能确定决策,受到方方面面的牵制非常之多。
??其他几位少爷比他好点,至少仍有个快乐的童年,在课业方面也没那么苛求,但同他一样,他们每个人今后的生活轨迹都早已划定好了,不容分毫偏差。
??我现在终于明白,作为大家世族的一员,身上担负的责任有多重,周边的压力又有多大,好像每一个人只能按照既定的框架去行事做人,毫无自由可言,换成是我,究竟可以忍受多久呢?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同杜若玄的将来或许不会是: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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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多日的杜府,总算又迎来了安安静静的日子。
??只是自从那天生日宴后,我就再没见过杜若玄,连杜若微也很少见到,据说是都在为太子办差,忙得不可开交。
??太子……太子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你的心意吗?玄!你对我的爱到底有几分?为什么要让我如此忐忑不安呢?
??“唉……”最近叹气的次数呈直线上升趋势啊!
??“哟,小丫头年纪不大,脸倒皱得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厉害了!”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大伯,一边修剪着梅枝,一边和蔼可亲地望着我道。
??“咦?不会那么惨吧?”我赶紧摸了摸脸,光滑柔嫩,就是干巴巴的有点秋燥。
??“呵呵,我是说丫头你长吁短叹的,烦心事怎么比我老头子还多呀?”
??“唉,是挺烦的……对了,伯伯,你是谁啊?我好像没见过你哦?”怎么说我在翰修园也混了一个多月了,可面前这个瞧来很和善的大伯确实从未见过。
??“呃,我经常在外头办事,所以你没见过我也很正常!丫头,你在烦恼些什么呀?是不是府里有人欺负你?告诉伯伯,伯伯替你出气!”亲切大伯放下手里的剪刀,专心看向我道。
??我摇摇头,望着眼前慈祥的面容,忽然想起了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父母,神色顿时愈加黯然。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我垂首低声回道。
??“那便告个假,回一趟家吧,府里不会不答应的!”
??“家?我的家已经回不去了……不过还是得谢谢伯伯,因为如果我爹爹在的话,也会像您这样安慰我吧……”梨窝浅浅,荡起感激的微笑。
??那位大伯点点头道:“是个懂事,可人疼的孩子,难怪,难怪了……可惜呀……”
??我被说得莫名其妙,凝目看向他。他却拍拍我的肩,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兀自转身离开了。
??
??“找到了吗?”
??“没有啊!”
??“池子附近呢?”
??“也没见着啊!”
??翰修园内所有丫鬟,家丁全体出动,忙得焦头烂额,看样子像在找什么丢失的物品。
??“这是怎么啦?丢什么东西了吗?”
??我拽着个小杂役,威吓之下,他总算说出,是大夫人亡母留给她的描凤金镯不见了,吴嬷嬷命全园查找,因此才弄得人仰马翻的。
??有戏!敏锐的第六感又拉响了警报,我冲回自己屋里,一盏茶后松了口气出来,锁上房门。
??“姻儿,大夫人让所有婢女集中到诚和堂问话。”
??果然,我暗暗冷笑着跟随其他丫鬟一起迈进了诚和堂。
??彼时,堂上已站了二十来个婢女,大夫人则肃容端坐于正中,吴嬷嬷垂首默立一旁。
??“人都到齐了?”大夫人连眼尾都不扫一下众人。
??“是,园内的四十三个丫头、仆妈全到齐了。”吴嬷嬷恭敬地回道。
??大夫人点点头,抬起的眼眸幽光频闪,仿佛一眼便能将你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揭穿,被她盯着,再镇定的人也会局促不安。
??“今天把你们全召来,是因为园内发生了偷盗事件,我屋里的描凤金镯失窃了……”淡淡的语调毫无情绪起伏,“之所以没有召集男仆,是由于男仆根本没机会接近内室,因此可以先排除嫌疑……至于你们,等会儿吴嬷嬷会按规矩带人搜查每一间的屋子,所以目前谁都不许擅自离开。”
??“夫人,奴婢有个问题,这搜屋时是不是也应该有人从旁监督呢?”我忽然开口道。
??“大胆!时姻,你这是在质疑夫人吗?”碧螺气得满脸通红。
??“不敢,奴婢只是提个更为公平的建议罢了。”
??“夫人,这丫头实在太过放肆,请夫人严惩!”红鸳也怒瞪向我道。
??“姻儿提的倒也无可厚非,其实吴嬷嬷便是搜屋时负责监督的人,我对她是绝对信任的,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有人会暗中做手脚!”大夫人冷冷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碧螺、红鸳。
??“夫人英明……还有,这是奴婢的房门钥匙。”我上前几步,将钥匙递给了吴嬷嬷。
??碧螺、红鸳的脸色乍青乍白,阴晴不定,退至一边后,各自垂首,不再理我。
??两个多时辰后,所有搜查结束,但并没找到描凤金镯,一切亦在我预料之内。
??镯子不会自己跑掉,偷它的人也肯定不是出于钱财方面的需求,因为大夫人那儿比金镯更值钱的首饰还有许多,但只有这只镯子意义不同,用来陷害、栽赃却是再适合不过,且目标对象几乎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定是我。
??听说镯子从遗失到夫人派人查找,相距仅仅半个时辰,而我一得知金镯遗失,便马上回住处先行彻底翻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这说明偷镯子的人还没开始行动,所以我把门锁了,不让她有可趁之机。
??关于下手偷盗者的线索,其实很明显,大夫人房里分工明确,除了贴身侍女外,我相信没有其他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触到首饰盒,并偷走对大夫人而言,收藏得最好的镯子。
??因此,嫌犯除去我,只可能是碧螺,红鸳或者吴嬷嬷。不过以吴嬷嬷刚正刻板的个性,基本上已排除在嫌犯之外了。余下的仅有碧螺跟红鸳。
??会是谁呢?难道是两人串通好一起干的?
??抬眼瞄向她二人,却发现红鸳在不经意间揉搓着双手,我脑袋里霎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快得抓之不及。
??“大夫人,你这儿可真热闹啊,听说是出了什么窃案?”太子紫轩竟于此时此刻,闲庭信步、悠然自得地晃进了诚和堂。
??“参见太子!”众人连忙行礼。
??“都起来吧……”慵懒的语调依旧,“大夫人不介意我旁听吧?”
??“太子请便!”不卑不亢、恭敬合度地回道。
??紫轩风采翩然地振袖,落座,眉目之间,王者气韵浑然天成,与他平日的散漫颓靡判若两人。我瞧得暗暗咋舌,他这是摆谱给谁看呢?
??“今天这事,必须追究到底,吴嬷嬷,你再带人将整个园子搜一搜,东西八成还在!”大夫人面无表情地发令道。
??“且慢……大夫人,奴婢知道金镯在哪儿。”我望着门外廊下的菊花,心中有了计较。
??“你怎么会知道?我看,东西一定就是你偷的!”碧螺斜睨着我,指控道。
??“碧螺姐姐,假如我是偷镯子的人,你觉得我会傻到现在站出来说明金镯的下落吗?”我微笑着回视她。
??“你那是担心一会儿镯子被找到后,自己脱不了干系。”
??“与其说我会担心,倒不如说那个担心者另有其人吧!”我若有所指地瞟了眼她。
??“你……”
??“够了,碧螺!”大夫人冷声打断她的话,抬高音量道:“姻儿,你且说清楚,镯子现在何处?”
??“回夫人,奴婢大胆猜想,金镯藏匿之处应该就在附近,而且还是个搁在面前也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地方,所以奴婢刚刚留心查看了一下,发现外头有盆花的花泥,似乎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故此推断,镯子应该就埋在那里面。”
??“或许那花泥是莳花丫头翻的呢?”一名小丫鬟轻声嘀咕了句。
??“奴婢之前便是莳花丫头,因此明白像那样填埋泥土,会致使花株积水腐烂,没有一个懂花的丫头会这么做的。更何况,翰修园的花木全由徐姑姑负责打理,而徐姑姑可是全府最爱护花木的人。”
??“那是哪一盆花?”大夫人问道。
??我唇角微扬,吐出四个字:“棠绡紫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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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心绪紊乱的我踱到微翠园里那株香樟树下,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玄,大概在忙吧,今天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即使太子不予追究,责任仍是难免的。这至少说明杜府的守卫太过松懈,且存在极大的漏洞,否则任刺客轻功再高,也不可能一路飞着进来。
??还有,那个人……那个人会是他吗?可他没理由这么做啊?况且他不会骗我的!
??我敲敲一团糨糊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唉……我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呢?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想开点,想开点就好……”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呵呵……姻儿的话总是那么发人深省!”低沉而又充满诱惑的声音,不用看我都知道来人是谁。
??“太子殿下深夜不待在天域阁,却独自外出,就不怕有危险吗?”我斜倚树干,语气不善道。
??这儿可是我与杜若玄的秘密基地,我不希望任何人擅自闯入!
??“最多再受一回刺杀吧,为了你,我心甘情愿!”为什么如此恶俗的话,到他嘴里便有了蛊惑人心的力量呢?
??我抬手摘了一片香樟树叶,揉碎后深深吸了下那令人宁静的味道,再看向紫轩时已沉着许多。
??“多谢太子抬爱,只是奴婢身份低微,恐怕承受不起太子如此眷顾。”淡淡的回应,刻意疏远了彼此。
??紫轩狭长的凤目里已现怒色,他一把按住树身,将我圈进他双臂之间,低头凑近我道:“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要你,明白吗?我要你!”
??天呐!他一个古人怎么能说出这么直白的话呢?而且还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意的样子,听得我彻底傻眼!
??“姻儿……”又用声音勾引我。
??“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又怎样?”紫轩满不在乎地轻笑。
??怎样?拜托,我是在拒绝他哎,我还以为我的脸皮已经够厚了,哪想到此人压根儿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啦!”我拧紧双眉道。
??“这并不妨碍我要你……”他的唇大概距离我的耳朵仅0.01公分了,且声音愈加低靡慵懒,勾惑人心,“况且我相信,你一定会慢慢爱上我的!”
??狂晕,真不晓得该说他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呢?还是我看起来特别容易被骗?
??“我说我不要啦!”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我猛地推开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狂奔,跑回翰修园。对付这种无耻之徒,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隐隐绰绰的黑暗中,枯败的树枝被风一吹,如狰狞狂怒的怪兽,张牙舞爪,直欲择人而噬。
??紫轩嘴角扯起一道诡异的弧度,望向随风轻晃的树林,眼眸里玩味的哂笑,像是猫在戏弄股掌之间的猎物,残忍而又冷酷……
??
??“究竟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要我帮他庆生?”
??“姻儿,大哥……大哥有他的苦衷!”
??“苦衷?因为老爷夫人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但我只是……只是想跟他说句‘生日快乐’啊!”
??“我会替你转告的!”
??十月十八,杜若玄二十一岁生日,再加上府里来了当朝太子,故而整个庆祝活动被安排得极为盛大。不仅有特意从紫都招徕的歌舞伎团,轮番表演,民间杂耍艺人,喷火吞刀,还请了千湖国热情奔放的异族少女,娇媚献艺。
??太粱国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次几乎都送来了贺礼,而亲自登门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府里的八个园子有一半全摆满了宴席,用以招待他们,近百名厨子厨娘片刻不停,将一道道珍馐美味如流水般不间断地供给各桌。
??不过,相对于其他园子的热闹,设于翰修园的主宴便清冷许多,只邀请了几位身份特殊的贵客。我是无缘得见,因为手头上的活儿实在太多,一直忙到晚宴结束,客人全都散去,我方才空下来,想着找杜若玄道个贺,却被避而不见。
??“不行,我必须亲自见他,二少爷,就一下下嘛!”我轻扯着杜若微的衣袖,满眼星光闪烁。
??“姻儿……唉,其实……其实……”杜若微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呀?你倒是说啊!”
??“……你跟我来!”杜若微拉起我,绕过花园内庭,拐进了后院一间偏僻的小木屋。
??“喂,你想干嘛?”我戒备十足地瞪大双眼。
??“你……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找个僻静些的地方,有话要说!”杜若微被我弄得哭笑不得。
??“咳……那你想说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姻儿,你先回答我,你……你喜欢太子吗?”杜若微有些紧张地问道。
??“哈啊?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是不可能喜欢他的啦!”
??太子,也就是将来的皇帝,肯定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什么的,而我平时最烦的莫过于宫廷争宠之类的事了,避之惟恐不及,又怎么可能自动送上门呢?
??“那太好了,只要你本人坚决不同意,他应该也不会来硬的!”杜若微似是松了口气。
??“等等,麻烦你说明白一点行吗?我越听越迷糊了。”
??“姻儿,其实是……太子向爹跟大哥提出要带你回宫!”杜若微稍一犹豫,还是讲了出来。
??“带我……回宫?”我蒙了。
??“嗯……原本我们家是以将长女嫁予太子这样的联姻手段,来作为全力支持、效忠他的一种取信方式,可偏偏我妹妹……不得宠,所以现在他提出把你送进宫,用以促进和加强杜家同他的关系,修复之前的裂痕!”
??“那你大哥他……他是为了这个不愿意见我?”
??“也不是,大哥是不能见你,因为太子说……希望我们离你远点!”杜若微担心地看着我的脸色道。
??“太子!!!”愤怒了,他自以为是,自大臭屁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来破坏我跟玄的感情!人怎么能无耻这种地步!!
??我拔腿便往外冲,杜若微见状赶紧拉住我的胳膊:“你这样跑过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可是堂堂太子殿下啊……”
??“不管,我一定要宰了他……”
??“姻儿,他身边的侍卫不会任由你接近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一定要把他的猪头给拧下来当球踢!”
??杜若微哭笑不得地加大手上的力道,“时姻!就算你什么都不管,那你也得想想大哥,想想我们的处境啊!”
??我蓦然顿住,人渐渐清醒过来,杜若玄,杜若微,乃至整个杜家,即使生意再大,权势再盛,所仰仗的依然是君王的恩典厚待,他们现在以全族的势力投诚太子,自然不能正面与之发生冲突了!
??“小微子,那我该怎么办呢?”扁扁嘴,满腹委屈却又无从发泄。
??“姻儿,你放心吧,我发誓绝不会将你交给他的……”
??当时的我没有想到,很多年以后,他依然信守着此刻的承诺,并且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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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
??时值深秋,丹桂凋残,红枫经霜,满园的残枝枯叶中,唯有菊花舒卷着细瓣,亭亭玉立,娇妍多姿,为这秋色凭添了最亮丽的一笔。
??而今日府内最亮丽的地方,莫过于齐集所有年轻女眷的慕秋园了,围绕着太子紫轩,或娇艳,或温婉,或华贵,或清秀的各种美人,软语温香,殷勤献媚。
??我作为临时派遣过来的丫鬟,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儿大概算是男人们梦想的天堂了,当然,前提是你要有紫轩那样的身份跟手段。因为能够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男人,绝对不简单,至少也是个混迹花丛,纵横群芳,惯于欢场的老手!
??我赤裸裸的鄙视毫不收敛地直射紫轩,他应该是女人的公敌才对啊?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深闺小姐真心地为他痴迷呢?或许真应了那句老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紫轩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偏首朝我慵懒一笑,举杯虚敬向我,而后一口饮尽。其动作之高贵优雅,神情之颓废迷人,霎时倾倒了美女一片。
??寒呐……
??无数鸡皮疙瘩争先涌上我双臂,我拂了拂,决定找个理由开溜先,免得等会儿被他冻死。
??“我听说府里有个丫鬟,才貌双全,聪慧过人,与少爷小姐们的关系都很不错,一直就想见见,杜二小姐知道是谁吧?”
??紫轩突出其来的一番话,吓得我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现在动一动可就是全场瞩目了啊!
??“丫鬟?莫非……是姻姐姐?”天真的杜掬秀让我连买块豆腐,当场撞死的心都有了。
??“呵呵……”紫轩唇边的笑意,擒了三分狡黠,七分惫懒,一双勾人心魂的狭长凤目,似有意,若无意地瞟向我这边。
??“是她?”离我最近的一名黄衫女子瞥了我一眼后惊呼道。
??我扭头看向她,这人我好像曾经见过,面熟得很。
??“璃儿妹妹,那是谁呀?”
??想起来了,玉璃儿,太粱国除杜、容两家外的第三大商贾世家——玉家的三小姐,也就是曾跟容秋墨一起来参加过杜掬安生辰宴席的傲慢少女。
??那些没见我的金枝玉叶们纷纷询问起她来,玉璃儿同她们一阵耳语后,众女望向我的目光顿时多了不甘、鄙夷、羡妒等等基本上我早已经麻木到无所谓的情绪。
??“既然太子如此赞誉这位姻姑娘,那姻姑娘可得好好地叫我们见识一下你的才艺才行啊!”另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不由分说,便将我拉进了脂粉堆里。
??“就是,听容姐姐讲,你跟她还是好朋友呢,想必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应当也如她般精湛纯熟吧?”玉璃儿还真懂得落井下石。
??“奴婢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哪懂那许多,小姐过誉了!”
??诗词可以剽窃古人的,反正这里不用担心版权问题,而书画可就要我的小命了。繁体字我是会读不会写,画更是只会画乌龟,还是六个圆圈外加叉叉的那种,我自己都不忍卒睹,谁还能看得下去啊!
??“哎呀呀,这怎么行呢?我们姐妹都眼巴巴地等着瞧呢!不如……姻姑娘便以菊为题,当场赋诗一首吧?”那名艳美的女子娇笑着道。
??“是啊,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呢……姻儿!”紫轩的那声“姻儿”如风动琴弦,带着说不出的悦耳低靡,颤动了在场每一位少女的芳心。
??我轻轻拍了拍胸口,他这是在变相吓人好不好,被他一叫,我差一点连隔年饭都给吐出来哎!
??“姻姐姐,你就给我们作一首诗念念嘛!”杜掬秀跑来牵住我的衣袖。
??唉……在劫难逃啊!
??我点点头,回忆了下有关菊花的古诗,然后挑了首李商隐的,随口吟道: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
??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
??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
??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
??众女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我当真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赋诗一首,错愕得哑口无言。
??“好诗,姻儿果然是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呐!”紫轩拊掌笑赞,眸中微芒闪动,“杜二小姐,你姻姐姐还擅长什么?”
??别,千万别再给我生事了!我死死盯住杜掬秀,意图暗示她什么都别说。可惜她跟我之间显然没有心电感应,因为下一秒我就听见她回道:“姻姐姐唱的歌可好听了,讲的故事也非常有趣呢!”
??我倒,现在真是骑虎难下,逼上梁山啊……
??不如豁出去算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们还有什么损招,通通使出来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准备接受下一轮挑战。
??“那……姻儿便为我们献上一曲吧?”紫轩悠悠地说道。
??“好啊!”我干脆不再推拒,请人搬来一张古琴,架好后试了下音。
??原先我是不懂古琴的,只因前几个月太闲,容秋墨又时常在我耳边弹奏,一来二去,我受她耳濡目染,便跟着学了段时日。复杂的曲子暂且不提,一些旋律简单的调子我还是能弹的,现在拿来伴奏,倒也非难事。
??“太子殿下,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答应……”唇畔逸出一缕奸诈的微笑。
??“你说!”凤目轻挑。
??“奴婢想请殿下以剑伴舞!”谁叫他一副等看好戏的模样,要知道,本姑娘这出戏可不是白看滴。
??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让堂堂太子殿下为一名婢女伴舞,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放肆要求了!
??“好!”紫轩只淡淡应了句,随即一个飞掠,轻身跃至不远处的空地上。银剑出鞘,拖曳起一汪清泉流动般的光华,如冰雪初霁,旭日东升,灼灼耀眼,目不能视。
??琴声淙淙,流淌出沉着优美的音符,我扬声和曲,放歌唱道: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
??我刀割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一切成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
??我哭泪洒心中,悲与欢苍天捉弄。
??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
??我醉一片朦胧,恩与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一切成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谁与我生死与共?谁与我生死与共……”
??歌声激昂清越,剑舞灵动夭矫,紫轩的身影似是化为一抹浮云,隐隐绰绰,飘飘洒洒,偶现银光漫天攒动,追逐缠绕在他周围,衬得他恍若天人!
??众女早已心神俱迷,一时间,偌大的慕秋园里除了我的琴音歌声外,仅余秋风吹动落叶的“沙沙”声,以及剑气划破长空的低鸣……
??歌毕舞罢,紫轩微笑凝立,丰神如玉,仪态优雅,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亦为他所掳,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即惊呆了所有人……
??一柄像是汇聚了全部夜色的乌剑,闪着泠光凌空飞来,直刺紫轩,剑势一往无回,旨在夺命,生死存亡,霎时如系一线之间!
??我屏住呼吸,眼见那黑衣蒙面人的剑即将刺中紫轩,手底不由一颤,琴弦“嗡”地一声被我扫中,顿时惊醒了在场的其他人。
??“抓刺客啊!”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呼喊连绵不断,而我却只专注于紫轩同那名刺客的状况,无暇他顾。
??黑衣刺客那雷霆般的一剑,在紫轩迅急避让下,仅割破他的一角衣袖。待刺客力竭稍顿之际,紫轩快速挥剑反击,招式狠厉,转眼便与刺客斗了个难分难解。同时,早前刻意在远处戍守的侍卫,纷纷由四面八方涌进花园,将他们团团围住,并封锁了所有出口。
??刺客见一击不成,不敢再恋战,挽了个剑花虚晃一招,施展起绝妙轻功,飞掠而去。约有一半的侍卫紧追其后,渐行渐远,终至完全消失于我视线中……
??紫轩似乎对这类场面习以为常了,很快便若无其事地回到花园内,独酌浅饮,唇边慵懒的笑意一如既往,甚至还悄悄冲我眨了眨眼。
??可我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重,感觉像是深陷在一望无际的迷沼里,遍寻不到出口,而冥冥中,一只无形大手仍在背后推动着我,不容我的脚步停留。那未知的前方,等待我的究竟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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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移中天,烛泪低垂,不知不觉竟已是更深露重,夜半时分。众人因为玩得尽兴,直到此时才分别道晚,各自回园。
??我本与杜若玄约好了由他送我回去的,但他因有两句话要私下里同年华交代,遂让我等他片刻。
??乖乖点头答应后,我独自踱到园内的池塘边,吹吹风,醒醒酒。一想到刚才就数我输得最惨,心里还是憋得慌,真怀疑他们是不是暗中做了手脚,串通好的?
??“呼……桂花好香啊!”斜倚着一棵花叶繁盛的月桂树,只觉得整个人像是飘浮在云端,鼻间仙香袅袅,眼底霞蒸雾绕,恍如置身于一场最甘甜醇美的迷梦之中。
??“也无梅柳新标格,也无桃李妖娆色。一味恼人香,群花争敢当……”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冒出朱淑贞这首木樨词,可下面两句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喝得有点过了呀!
??“玄……还不回来,我快撑不住……”含糊不清的咕哝从我喉间逸出。
??起身微微摇晃着准备去屋内催人,忽然膝盖一软,眼见着便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蓦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及时拉了回来,圈进怀里。
??是杜若玄吧,每次他都能及时救我,他大概便是我脚踏七色云彩的英雄了。我埋头往他胸口贴得更紧,却隐隐发觉有些地方不对劲,是什么呢……味道!他身上没有我最爱的草木清香,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浓郁的龙诞熏香!
??“不……不是他……你究竟是谁?”我软软地企图挣开那个怀抱,却被人强行抬高下颌,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瞬间映入眼帘。
??“你……你是韩子苑?”我不确定地问道。
??虽然他的相貌与韩子苑可谓如出一辙,但记忆中的韩子苑是温文尔雅、不染片尘的贵公子,而面前这人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玩世不恭,奢靡颓废的味道,眯细的狭长凤目里还闪烁出极度危险的讯号。
??“韩子苑?你认识他?”假如一个人声音可以用性感来形容的话,那他的嗓音绝对当之无愧!
??轻点了下脑袋,四周的景物好像随着我的动作在摇晃……
??“不,我不是韩子苑……记住了,我叫做紫轩!”强烈的压迫感逼得我不敢挪开视线,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的双眸,我甚至从他的眼睛里瞧见了自己酡红的醉颜。
??“紫轩?”我下意识重复道,他却猛一低头,攫住我双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霸道而又激烈,掠夺了我所有的感官,身子更软,全靠他勒住我腰际的力量,我才勉强没有倒地。灼热的气息汹涌袭来,似要把我整个人吞没。脑袋里空白得不能再空白了,以至于他什么时候离开,杜若玄什么到来,我都毫无所觉……
??“梦……这绝对是一场春梦!”我睡倒在杜若玄怀里,最后喃喃地感叹了一句。
??
??次日,府内的忙碌可谓异乎寻常。不断有客人登门拜访,还全是豆蔻貌美的千金小姐。
??我竖起耳朵到处探听消息,零零碎碎地总算叫我给拼凑出详情:当朝太子驾临杜府,他年仅二十,又未立正妃,故而生有适龄闺女的豪门士族,无一不想攀上高枝,将女儿送进宫里。这才找了各种借口“顺道”拜访起杜家。
??“进宫有什么好的,难道她们不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吗?”我兀自踮脚采摘树上的桂花,嘴里叽叽咕咕,对着杜若玄不住唠叨。
??“或许……她们也是情非得已……”杜若玄清冷的声音里,隐有感触。
??“是啊,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个把女儿也是常事,生于官宦世家未必就是幸福,出生苦寒亦未必不幸!”
??“唉……你说的对,我们从一出生起便背负了太多的枷锁,倒不如普通百姓拥有更多的选择跟自由……”语气悠悠。
??“玄,怎么啦?”我有点诧异地凝望住他抑郁的双眸。
??“没什么……”杜若玄伸手替我捋了捋松散的发丝。
??“玄!”嘟嘴嗔怒。
??“其实……其实我有个妹妹,亲妹妹,闺名若昔。她去年年初入了宫,嫁于太子为侧妃……”
??“啊?”我一愣,没听府里人提起过嘛!
??“她原本也不愿意进宫的,为此还曾绝食以拒,甚至离家出走,但后来太子亲自登门迎她,若昔便妥协了,只是……太子姬妾甚多,若昔在宫里并不得宠……”
??原来如此,一个不受宠爱的妃子,的确引不起众人足够的重视。可那怎么都算是权权结合,政治联姻啊,太子即使不爱她,也应当会顾忌到她背后的势力吧?
??“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呢?”我问道。
??杜若玄看着我的眼神渐转黯淡,“若昔……一直拒绝侍寝!”
??“哈啊?”如此一来,责任不全兜到她身上了?
??“好在太子与我们杜家关系密切,即使若昔那边再出什么问题,尚不足以影响大局!”
??这话可就涉及到朝堂上的政局及朋党之争了,见他毫无隐瞒地如实相告,我心底一阵感动,丢下花篮便投进他怀里。
??“玄,我对你而言很重要,对不对?”撒着娇死命蹭他。
??“对……”
??“玄很喜欢我,对不对?”
??“对!”
??“那我要听玄说爱我!”仰头,眸子水般晶亮。
??“……”杜若玄略一偏首,耳廓有可疑的粉红升起。
??“呵呵……好啦,人家不为难你了啦!”在他脸颊上飞速印下一吻,我满意地看着那抹粉红渐转嫣红,笑得愈发欢畅。
??“姻儿?!”
??“刚刚那是生日礼物哦,你不喜欢吗?”巧笑倩兮。
??“……喜欢!”杜若玄修长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我的侧脸,而后喟叹道,“只是……如果亲这里的话,就更喜欢了!”
??温热的拇指拂过我微凉的唇瓣,害我心脏跳漏一拍。
??“玄!”他转变地也忒快了吧?
??“我是说真的……”深邃的眸子直直凝望住我。
??无语……面皮逐渐发热,有种被吃定的感觉,怎么会这样?
??“你敢戏弄我?哼……我才没那么小气,真正的礼物是这个啦,记得要打开哦!”
??匆匆塞给了他一条挂着心形吊坠的链子,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决不能叫他看到我窘迫的模样,否则我以后还拿什么出来混呀!
??可眼角余光还是瞥见了杜若玄拨开吊坠,见到里头我过去拍的贴纸照时,满脸孩子般的惊奇与读懂我心意的欢喜,以至于很多年后,记忆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定格于这幅画面,永难磨灭……
??
??翰修园前庭回廊。
??“啊!对不起,我跑得太急了,没撞到你……”抬头望向来人,“Oh,MyGod!”
??“是你?”慵懒的嗓音。
??“不是我,是梦,一定是做梦……”面前这位紫衣金冠,银剑系腰的俊美男子为什么与昨晚春梦里的对象一模一样呢?不妙啊!我头皮又开始发麻了。
??“大胆!何人竟敢冲撞太子殿下?”左右两队锦衣侍卫齐喝道。
??“太子?你……”嘴巴张成O型,传说中的太子居然是他?
??“昨天我们不是才见过?你不会已经忘记了吧?需要我提醒一下吗?”放肆而邪美的微笑令我忍不住想要挥上两拳。
??“不,不需要!”他的提醒方式估计与我猜想的相差无几。
??“我的名字?”
??“啊?”我呆了三秒,没反应过来。
??“我说过让你记住的!我的名字?”狭长的凤目里燃起簇簇火苗,霸烈的威势撼人心魄。
??“紫……紫轩!”哪儿有向别人询问自己名字的,足见此人自恋的程度啊!话说回来,他可是堂堂太子,我这么直呼其名算不算大不敬呐?
??“从此刻起便用你的声音好好牢记我的名字吧!”
??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他姿势优雅地带同侍卫慢慢远去,晚霞映照在他身上,如一抹盛世绮靡的浮华,颓废却又唯美!
??紫轩,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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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暖阳融融,闲来坐看红叶飘飞零,落花逐水流,本是件唯美、雅致的事情,可加上那三人……
??我郁闷地盯着团团围坐在身侧的杜若玄、杜若微还有年华,不禁摇头苦笑,你们三大帅哥那么明目张胆地“众星拱月”,是要将我推至园内所有女性的公敌啊!还嫌我不够衰的吗?
??“我特地来跟你道别,你就这样板着张脸送我啊?”年华一身劲装,倍显英姿勃勃,他到杜府的两个多月里,粉丝群已直追另两位少爷,他自己却一无所觉,迟钝地惊人。
??由于容秋墨说在杜家叨扰太久,差不多该回南川了,因此今天去跟大夫人辞行,年华也就顺便过来同我道个别,刚巧碰上请安出来的杜若玄、杜若微,四个人于是就像约好似的,一起坐在了这儿。
??“那你想怎样啊?要我开个欢送party?”我趴在沿湖的栏杆上随口说道。
??开party?眼睛一亮,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啊!进翰修园的半个多月里,整天受人监督,绑手绑脚的,都快把我憋闷死了,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热闹热闹!
??“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晚就到闻语轩给你开个送别会,如何?”我眉眼弯弯地提议。
??“姻儿,你先告诉我party是什么?”杜若微蹙了蹙轩眉道。
??“啊,就是聚会的意思嘛……大少爷,你觉得怎么样呀?”慕秋园可是他的地盘,他做主。
??“今晚……”杜若玄略一沉吟。
??“不行吗?那明晚?”我忽闪着明眸追问。
??“不,就今晚好了,从明天起我会很忙……”杜若玄浅笑着看向我,“就知道你闲不住!”
??“我的小阴谋到你那儿后怎么就成阳谋了呢?”傻笑兮兮。
??杜若玄漆黑的眼眸盛满笑意,唇边悠扬的弧度醉人心魄……
??“是他要来了吧?”杜若微忽然没头没脑地插上一句,明朗的眼底隐有一丝厌恶转瞬即逝。
??“他?谁啊?”我的好奇心被吊上来了。
??杜若微与杜若玄迅速交换了个眼神,随即打起哈哈:“我们来商量一下今晚的安排吧!总共邀多少人参加呢?”
??“喂,我在问你们话呢?”
??“其实没什么啦,一个难缠的客人罢了!”杜若微半真半假地回道。
??我一听,更是满腹疑惑,哼,居然瞒我?本姑娘还不稀罕知道呢!
??故意同年华啰啰嗦嗦扯了一大堆废话,偏不理那两兄弟。他们却自得其乐地茗茶赏景,闲逸优雅之余还谈笑风生,气得我连瞪眼的兴趣都没了。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
??
??当晚,小宴便设在闻语轩的前庭内,杜若玄帮我跟大夫人告假后,陪我一块儿赶了过去。
??我们到达时,杜若微、容秋墨跟年华三人已然在座,因为不想惊动太多人,所以参加的人只有我们五个。
??酒过三巡,杜若微嚷嚷着说要行酒令,我狠瞪他一眼,道:“我只会两只小蜜蜂哦!”
??“两只小蜜蜂是什么?”除了朝我无奈摇头的年华外,其余人都看向了我。
??“咳……那个……哈哈,我们玩点别的吧?”我尴尬地笑笑,心里嘀咕:我要说是划拳的,他们会不会昏倒一片?
??“别的?姻儿,你想玩什么?”杜若微支颐问道。
??“嗯……玩杀人游戏怎么样?”这个我以前常玩。
??“杀人?游戏?”惊呆了,我的说法好像有点欠妥,乍一听太过震撼人心。
??“其实就是一种……一种判案游戏啦!”我赶紧解释道:“它能锻炼人的表达力、判断力、观察力、思维能力以及表演能力。”
??“一个小小的游戏还能有那么多助益啊?”容秋墨看了看年华,后者只微笑着耸耸肩。
??“你快说来听听啊!”杜若微好奇道。
??见他们兴致颇高,我稍微修改了一下游戏规则,便开始介绍:“游戏设一个官差,一个杀手,三个百姓。官差是控制游戏的人,他要明确每个人的身份,做到绝对公正。杀手白天隐藏在百姓中间,晚上出来杀人。百姓则白天和大家一起抓坏人,晚上闭眼,对杀手行凶完全不知……”
??“游戏开始时,我们五人用抓阄来决定每个人的身份,除官差外不得告诉任何人。接着官差宣布天黑闭眼,五人全要蒙住眼睛,堵住耳朵。杀手则睁开眼睛,在官差面前用眼神表示他将某个百姓杀了,再同其他人一样若无其事地醒来,这时官差宣布哪个百姓被杀,被害人发表遗言。”顿了顿,喝口茶继续。
??“然后每个人轮流发表意见,相互指证,找出杀手。待所有人说完,被指证最多的人有一次为自己申辩的机会,申辩结束后,大家投票决定是否处决这个人,得票过半则处决。接着,官差揭示被处决者是否为真凶,如错杀好人则游戏继续……最终若杀手被抓,则百姓获胜,杀手受罚;若百姓全灭,则杀手获胜,百姓受罚。至于处罚嘛……就罚酒三杯好了!”
??一长篇话讲下来,我猛灌了大半壶水才缓过劲。
??“这种稀奇古怪的游戏也是你们家乡那儿发明的?”杜若微瞅着我直皱眉。
??“时姑娘,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容秋墨又提出好几个问题。
??我细细地再讲解一遍,他们这才一一点头,听懂了。
??“那就开始吧!”
??“……天黑了,每个人都陷入到深沉的睡梦之中……”
??游戏进行时,我偷偷撩开蒙眼的丝绢,左右瞄一下,刚巧撞上杜若玄清泠的双眸,他是这轮的官差。
??我冲他挤眉弄眼,又作势抹了抹年华的脖子,他含笑点头,如雪霁天晴,春风拂境,我贪婪地瞧着,竟移不开黏在他脸上的视线,直至杜若微等不及催促起来,我方才恋恋不舍地重新蒙住双眼。
??“……综上所述,我们认定杀手便是姻儿!”杜若微得意地望向我,总结道。
??什么?什么?我眼睛瞪得贼大,一脸的难以置信,最擅长胡赖的我怎么可能被发现呢?简直没天理了呀!
??“时姻,这下子你可是作茧自缚啊!”年华居然兴灾乐祸,笑得跟捡到一百万似的。
??“哼,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没听说过吗?”我气呼呼地连干了三杯酒。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再来再来,我还就不信了,下一盘绝对要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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