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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你怎么出来了?也不说披件儿衣裳。”玉芙略带嗔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这身子才刚好些,别回头又受了凉,快回屋去!”
    经她一说,我才觉着身上冷嗖嗖,忙缩着脖子蹿回房里。
    玉芙放下手中的食盒,嗔白了我一眼:“怎么就急成这样了?多一会儿都等不得了么?”边说,边将食盒里面的清粥小菜一一取出。
    我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此时一看见桌上的食物,立刻将刚才的事抛在脑后,坐在椅子上就闷头开吃。
    我左手拿勺,右手拿筷,几无间歇地往嘴里一通猛填,两只手一起上都嫌不够用,已经全无形象可言了。
    玉芙被我这副猴儿急的吃相逗得笑眯了眼,“你慢点儿吃,可别噎着了,膳房里头还有呢。”说着转身走到柜子那里,取了件衣裳过来披在我身上。
    我支吾着谢了一声。
    “我在膳房里头还给你热着药呢,这会儿也该差不多了。你先吃着,我去把药给你端来。”她说完就提着食盒转身出去了。
    不消片刻,满桌的食物就被一扫而空。吃饱喝足,我开始在屋子里瞎转悠,房间虽然不大,可我看什么都新鲜,摸摸这、摸摸那的,感觉不大一会儿的工夫,玉芙便热好药回来了。
    玉芙将我拉到椅子上坐好,把药从食盒里端出,送到我面前。
    我瞪大双眼死死盯住她,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她手里那碗黑糊糊的、散发着怪味的、恶心得要命的东西,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什么?是、是,真的是,给人喝的吗?”
    她把药放在桌上,转手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盘蜜饯摆在我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特意捡的这几样,都是你平时最爱吃的。你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喝完药再吃些蜜饯,冲冲嘴里的苦气。”
    我低头看看那碗药,又抬头看看玉芙,再转头看看那盘蜜饯……
    犹记当年年纪小,感冒发烧流鼻涕。每每这时,老妈总会弄些板蓝根、感冒冲剂、小柴胡之类的中药冲剂给我喝,尽管每次都以我稀里哗啦地狂吐一通之后改吃西药收场,可老妈却以“中药副作用少”为由而乐此不疲,还言之凿凿地跟我老爸说什么“吐习惯就好了”。历经老妈数年磨砺,我始终没吐习惯,顶多也就是捏着鼻子强灌,灌完半天都不敢喘气,无奈之下,只好暗中拉拢本就有些看不过去的老爸,并终将老爸拉至同一战线,这才使得老妈从此罢手。
    想着,我不自觉地将目光停在那碗药上,只觉胃里一阵阵泛恶心,“不喝,打死我也不喝!”
    她一愣,佯怒道:“你这是说什么混话呢?也不知道长进着点儿,这宫里头,是由着你满嘴胡说的地方么?”说到此,面上神色一缓,继而柔声劝道:“都说这良药苦口,你不吃药,这病怎么能好呢?”
    我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听见。
    “你要实在不吃这药,我也不能强你,只是,你就算不为着自己,也该为着别人想想啊。”
    我转过头,一脸不以为然地小声回道:“我生病碍别人什么事儿了?再说,我一病人,哪儿那么大精神头儿想别人呀?”
    她略一犹豫,随即轻声道:“这几日,四阿哥因你生病的事很是着恼,只碍着六阿哥的面子不好发作,且又不便时常过来看你,急得什么似的,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圈儿了。你……”
    “你先等会儿。”我满心疑问地打断她:“什么四阿哥、六阿哥的,我认识他们?跟他们什么关系?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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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是中午了。
    满屋的阳光,刺痛了我缓缓睁开的双眼,我用力眨了眨,又用手使劲揉了揉。
    不是幻觉!我简直,“咦?”此情此景,为何如此熟悉?
    我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后,昨天发生的一切,瞬间冲入脑海,一时之间不觉有些心神恍惚。
    我在做梦?可是,如果是梦,为何梦中种种仍然历历在目,仿如亲身经历一般?如果真是梦境,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梦?要不,我再睡会儿?说不定醒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而这里,其实只是梦境。
    念及此,我对自己点了下头,重新在床上躺好。
    我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可翻来覆去半天,怎么也睡不着,便病急乱投医,开始念念有声地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唉!”都数到一千多只了,仍是半分睡意也无。
   
    我万分无奈地睁开眼睛,心情沮丧至极,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六神无主地盯着浅粉色的帐顶,心里憋闷得似要窒息,只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屋内并不算清新的空气。
    这时,忽听“吱呀”一声,门又响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转过头,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心里顿如冰冻,不带任何语气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玉芙你好,又来啦。”
    她身体微微一震,定在原地,面带迟疑地看着我:“若兰,你,可觉着好些了么?”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她被我盯得有一丝慌乱,过了一会儿才朝我走来。
    她伸手试了试我额上的温度,缩回手,眼含忧虑地望着我:“你怎么了?可是哪儿又不舒服了?”
    我赌气不语,目光仍然紧盯于她。
    她局促地站在床前,用手指绞着衣襟,目光闪躲着不敢和我对视。
    片刻之后,我终于被迫接受现实,无望地闭了闭眼睛,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残酷的现实。”说完,见她眼中似有一抹惶恐之色迅速划过,知她又被我吓到了,本想安慰她一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尴尬间,忽听“咕噜”一声。
    呃,声音是从我肚子里传出来的。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想着自己已经一天一夜粒米未进了,便讨好地冲她笑笑,然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巴巴地瞅着她。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这可怜见儿的。也难怪,都昏了四天了,水米未进的。”边说,边回身倒了杯水递到我手里,“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来时不知你醒了没有,怕饭菜凉了,便给搁到膳房里头用锅温着呢。你等着,我这便把饭菜去给你端来。”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我抬手将杯中水一饮而进,仍觉口干舌燥,便起身下床。
    我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看了看手里那个小巧秀气的茶杯,撇撇嘴,放下茶杯,提起茶壶直接便往口中灌去,直到喉中感觉舒润了些,才满意地放下茶壶。
    一转身,忽见虚掩着的房门外似乎有个人影闪了一下,我愣了愣,抬脚便往门口走去。待我打开房门探出身去时,只看见一个浅灰色的衣角,迅速消失在回廊的转弯处。会是谁呢?我止步门前,怔怔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回廊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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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天没听到回答,不禁满心疑问地转回头看她,却见她正目瞪口呆、神色骇然地盯着我,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似乎没什么不正常。难道是我说错话了?我刚才说什么了?我除了问她现在的年份之外,好像没说别的吧?
    想及此,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恍然未觉便出声唤她:“玉芙,玉芙?玉芙……”还拉起她的手轻轻摇了几下。
    她眨了下眼睛,似回过神,目光却仍显怔愣,“若、若兰,现在是二月。”
    “哦,二月。”我轻声重复了一遍。
    “今年。”她嗫嚅着:“今年是道光二十六年。”
    “哦,道光二十六年。”我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突然,“什么?你说什么?道光?不是康,道光二十六年!”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呆若木鸡。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过神,晃了晃头,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接着,大脑便开始飞速运转,全力搜寻着有关道光年间的历史知识,已经全然顾不上玉芙的反应了。
    清道光帝,死于道光三十年,享年好像六十几岁。道光死后,继位的是咸丰,现在是道光二十六年,距咸丰继位还有四年时间。
    第一次鸦片战争,林则徐虎门销烟,签订《南京条约》,好像发生在道光二十年至二十二年之间。
    太平天国,火烧圆明园,慈禧,八国联军,应该发生在咸丰继位以之后。
    争储夺嫡?道光的儿子,我记得好像在哪儿看过,看完之后还笑了半天呢。
    笑?
    道光共有九个儿子。
    老大,活到二十几岁就病死了;老二、老三,年纪很小就夭折了;老四,就是以后的咸丰,小时候从马上掉下来把腿摔瘸了;老五,因为长得丑人又笨,所以被道光就过继给自己的弟弟了;老六,就是后来的鬼子六,脸上有条刀疤;老七,慈禧的妹夫,现在年纪还很小;老八、老九,现在年纪更小。
    我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正好九个。
    不会吧?别人穿清我也穿清,别人一穿穿到康熙盛世,我一穿穿到道光衰世。
    人家不但能近距离瞻仰康熙、老四、老八、十三、十四等一群口碑较好的历史名人,还能亲眼目睹九龙夺嫡的全过程。
    再看我能近距离瞻仰的那几位,虽然也算是历史名人,可口碑?而且死的死、残的残,正常点儿的不是年近古稀的老人,就是年幼无知的孩子。还九龙夺嫡?顶多也就看个二龙戏珠。
    我怎那么倒霉啊?难道是报应?就因为我笑话他们来着?可是,笑话他们的肯定不止我一个。难道是我当时笑得太夸张了?
    我叹了口气,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报应不爽啊。”
    “若兰,若兰你怎么了?”玉芙语气焦急。
    我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道:“唉,还真是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愁字了得啊,啊!”
    “若兰。”玉芙本已急得手足无措,此时再见我这副模样,眼圈一红,泪珠登时夺眶而出。
    我视而不见,心里只想着自己现如今的悲惨境遇。
    她抓着我的手连声唤我:“若兰,若兰……”
    我听而不闻,只觉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想着想着,忽觉一陈晕眩袭来,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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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忽听“吱呀”一声门响,我忙转头看去。
    推门进来的是个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岁的清装少女,浅蓝色绣暗纹旗装,暗紫红色对襟马甲,朱唇玉面,鬓发如墨。
    那少女抬眼对上我的视线,目光一滞,随即便显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你终于醒了。”她语调轻快,话音轻甜悦耳,精致的瓜子脸上粉鼻秀挺,那双犹如山泉般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尤其惹人怜爱。
    她款款朝我走来,将纤纤玉手轻轻覆在我额上,“热都退得差不多了。”柳眉微蹙,眼含疑惑地瞅着我:“你怎么这样瞧着我?跟不认识似的。可是病糊涂了么?”
    “呃,我,你……”我只顾着打量她,竟忘了想开场白。
    她在床边坐下,忽闪着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一双美目之中疑惑更重。
    我俩对视片晌,忽然,她目光一闪,声音极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不知她因何道歉,一时更不敢贸然搭话。
    “若兰,你跟我说句话好么?”她泪盈于睫。
    我被她花露欲泫的娇貌撼住,忙不迭地开口道:“那个,不好意思,我……”还是装失忆吧,虽然俗套,却最保险,“麻烦问一句,贵姓?”
    “你这是怎么了?真是病糊涂了么?我是玉芙啊,我……”她声音哽咽,话未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你别哭,我……”我被她哭得慌了手脚,定了定神才道:“玉、芙。”边留意她脸上的神色,边小心措辞:“我想,我确实是病糊涂了,这点,我一醒过来就已经发现了,不说其它的,现在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渐渐止住哭,抬起蒙着泪雾的双眸,吃惊地看着我。
    我面带微笑地回望她。
    她始终维持玉雕状。
    我脸上的笑容开始发僵,忍不住轻唤了她一声:“玉芙。”
    她眼波一转,抬手拽下别在衣襟上的丝帕抹了抹眼泪,自言自语般的轻声道:“这病了才几天的工夫儿,怎么就?唉。”
    见她貌似已经接受了这件事的样子,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她仔细瞧了瞧我,然后拉起我的手,柔声道:“我叫瓜尔佳•玉芙,我俩是今年正月进宫应选的时候相识的。你阿玛是太常寺少卿富泰大人,你姓萨克达,你……”
    “我姓什么?”我打断她:“萨克达?”
    “你全名儿叫萨克达•若兰,已经满十三周岁了,我俩是同年的。”说完,她静静地看着我,不再言语。
    瓜尔佳我知道,是满族大姓,我记得十三阿哥的侧福晋好像就姓瓜尔佳;萨克达?我侧着头,脑中纠结于自己那个怪姓的同时,不及多想其它的便开口问道:“现在是康熙几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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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是中午了。
    满屋的阳光,刺痛了我缓缓睁开的双眼,我用力眨了眨,又用手使劲揉了揉。
    不是幻觉!我简直都快喜极而泣了,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还没坐稳,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旋即便软绵绵地倒了回去。
    我刚想闭上眼睛想再歇会儿,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便眯起眼睛迅速察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后,整个人顿时僵住。
    我转了转眼珠,想起自己上次醒来时在这间屋子里的遭遇,不觉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颤,忙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睁大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皮包、凉托,全没找着;一眼瞄到立在墙边的衣柜,想着自己的东西可能被放在柜子里,刚要下地,整个人却再度僵住。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了一套纯白色的棉布睡衣裤,确切的说应该叫中衣中裤;再看脚踏上那双布鞋,一双绣花鞋。
    我那套浅米色绵麻小套装呢?谁帮我换的?难道我上次醒来时身上穿的也是这些?
    算了,不想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我动作麻利地起身下床,趿拉着床边那双绣花鞋,晕晕乎乎地走到衣柜跟前,伸手打开柜门,瞬间,视觉被强烈震撼了。
    古装,柜子里放的竟然是古装!
    我欲哭无泪;我头脑短路;我彻底僵住。
   
    呆立片刻,一个想法忽然闪入脑中,我立刻调转方向,一步一顿地朝桌边挪了过去。
    我深吸了口气,战战兢兢地拿起桌上那面铜镜。当我第三次把铜镜举到面前的时候,手一抖,铜镜差点儿从手中跌落。
    我稳了稳心神,定睛一看,立时便发现问题:镜中那个身穿白衣、脸色惨白、劈头散发的小女孩儿,除了年纪比我小、皮肤比我略白、头发比我长之外,其它地方几乎跟我一模一样。
    我对着镜面左照右照,一会儿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一会儿把头扭来扭去地对着镜子笑。
    折腾了半饷,终于得出结论:我也穿了。
    “那我这算不算是中了头奖啊,啊?”我无奈地咧咧嘴,伸手将铜镜放回原处,转身朝床边走去。
    我闭着眼睛靠坐在床头上,脑子里细细回想着自己的遭遇。
    首先,我穿了,类型应该是传说中的魂穿;其次,朝代?
    根据穿越小说黄金定律,灵魂穿越的人清醒时身边必会有人守着,就算刚醒时没人,过不了一会儿也会有人进来;可是,从凌晨到中午,都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呢?
    不对!我记得自己是撞到一个什么人身上之后才晕倒的。
    那人好像是个男的。容貌?没看清;衣服样式?没看清;发型?嗯,清朝?清朝。清朝!是康熙年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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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下乱摸,几乎把未被家具遮挡的墙壁全都摸了个遍,结果,唯一的收获就是沾了满手的灰尘,电灯开关却始终没能摸到。
    我边掸手,边满心疑惑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房顶上除了几根木质房梁之外,什么都没有。
    风格仿古也就算了,难道晚上也要效仿古人秉烛不成?我不甘心的又四处找了找,仍然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好转而寻找水源。
    我扭着脖子在房内巡视了一圈,见靠窗位置的桌子上好像放有茶具,便朝桌边走了过去。
    我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刚将桌上那只浅色带图案的陶瓷茶壶提起,忽然发现桌上有个样式简单的铜质烛台,烛台上还插着半根没烧完的蜡烛。我好奇心起,放下茶壶,拿起烛台翻转着看了看,见没什么稀奇便将之放在一旁。
    我目光一扫,见桌上除了首饰盒、木梳子、铜镜等梳妆必备品之外,还零零碎碎的摆了些小盒子。
    我一一拿过细瞧。小盒子里几乎全是散着香气的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这倒也罢,奇的是首饰盒,那个木质雕花的首饰盒里竟然真的放有首饰,发饰、耳坠、戒指等饰品应有尽有,且样式都为古代女子所用。
    这家宾馆还挺会搞噱头。我想着便将首饰盒重新盖好放回原处,转手拿过铜镜。光线太暗,铜镜背面的花纹看不清楚,便顺手翻过铜镜,举到面前照了照,“这镜子看着挺好,质量可不怎么样,估计那些首饰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刚想把铜镜放回原处,忽然觉得那面铜镜似乎有点儿不对劲。
    我重新把铜镜举到面前。当我再次看到镜面上映出的影像时,刹时便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啊!”口中还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叫。
    镜中,一个身穿白衣、脸色惨白、披头散发、表情诡异的小女孩儿,正目不转睛地瞪着我。
    我呼吸急促,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手一松,铜镜顺势从手中滑落,跌在桌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随后又在旋转摆动中“哐当”了几声才完全停稳。
    我猛然惊觉,想跑,却被吓得魂飞魄散、冷汗淋淋,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穴一样,浑身僵硬,半分也动弹不得。
    我强压恐惧,边深呼吸,边试着小幅度地活动手脚。待手脚稍微恢复了些活动能力之后,顾不得多想,掉头就往门口跑去。
   
    我几步冲到门前,哆哆嗦嗦地摸索门把手,摸来摸去,只摸到一个横向突起物,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很大的木质插销。
    见插销没插,我抓着插销就往后拉,没拉动;慌乱中,双手抓着那个木质插销一通猛拽,无果。
    我别无它法,转身欲奔回桌前跳窗而逃,却听“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竟在此时开了一条细缝。
    我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门却随着我的后退又打开了一些。
    我刚想跑,忽然发觉自己的手仍抓着那个插销,而且,始终都未曾放开过。
    我一愣,这才发现,之前门打不开,竟是因为自己过度紧张而将身体倚在门上所致。
    我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慌忙把门打开,抬脚就往外冲,“砰!”不太硬,有温度,凭感觉,我应该是撞在一个人身上了。
    此时撞到人,我很庆幸。只是,本来我酒劲儿就没完全过去呢,后来又被吓得头晕脚软、浑身脱力的,现在再被这么猛烈的一撞,结果可想而知。
    我连象征性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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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一章 酒醒(一)
我心有不甘地微垂着头,轻声哼歌以发泄不满:“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我说算你狠……”
    “小柔。”声音陌生且略显虚无。
    我抬头找寻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正自己席地而坐,但见眼前水波微荡,身周嫩草出芽,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缓缓起身,茫然四顾,周围万籁俱寂,别说人声,就连人气也丝毫不闻。
    我困惑,不知何去何从,转过头,兀自盯着湖面发呆。
    不多时,身后似有脚步声传来,我刚想回头去看,忽觉有人在我背上猛推了一把,未及反应,身体已失重前倾,“扑通”一声栽进湖里。
    “啊!”我不会游泳。
    “救,救、命,救……”冰凉的湖水从口中灌入,慌乱中,我四肢并用,拼命在水里扑腾。
    我渐觉体力不支,意识模糊,身体开始缓缓下沉。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将我紧紧拉住……
   
    “救命!”我惊叫着从梦中惊醒,身上已被汗水浸湿。
    我惊魂未定,环视四周,眼前漆黑一片,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正躺在床上,头痛,口渴。
    我“呼”的一声长出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待头痛稍缓,便想将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起来倒杯水喝。
    我手一伸出,立觉触感不对,手指所碰之处柔软凉滑。
    是绸质布料?我抓过来,侧头一看,看不清;轻轻拽了拽,感觉布料好像跟什么东西连在一起;又拽了几下,这才发现,原来是床帐。
    床帐?我床上挂过吗?疑惑间,我掀开身上的棉被,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棉被?现在不是夏天吗?我懵了,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伸手撩开床帐。
    房内光线很暗。
    虽然我已料到此地并非自己家中,但是,当我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房间的环境时,仍对自己身处之所感到惊讶万分。
    深色雕花门,古典格子窗,清一色的古旧家具。白墙、青砖地的简单装修,更衬得整间屋子古意十足。
    这是什么地方?
    昨晚,因寡不敌众而不得不屈从于众损友淫威之下的我,最终含恨扑倒,那之后?想来,她们拖着不省人事的我既不方便后续活动,又担心送我回家被我老妈唠叨,所以,干脆把我丢到附近的宾馆了事。
    她们连个照应的人都没留下?我睁大眼睛仔细在各个角落的阴影里搜了搜,最后,十二万分的确定:屋里就我一人。
    气愤!一群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不过,看在她们还有那么一丁点儿良心,没把我扔到路边的小旅馆里份儿上,我……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先下床倒杯水喝。
    我低头一看,床踏上静静躺着一双布鞋,但不是我的。
    就着微光,我用眼睛在地面上找了找,目力所及之处,均不见我的凉拖。
    犹豫片刻,我还是把脚伸进了那双布鞋。
    竟然不大不小正合适?我怔了怔,然后起身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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