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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闺怨 梧桐深院锁清秋(下)
刑房内,阿伊雪的叙述正缓缓地进行着,她的眼睛似乎已经没有了焦距,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充满了悲剧色彩的生活中。
??瑾翛静静地听,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是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从新婚第一天,允礼从来就没有碰过阿伊雪。瑾翛仿佛看到了喜帕下带笑的脸和红烛边坠落的泪,那个女人,当时不过也就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她从未进门就被人嫌弃,她的丈夫甚至连正眼都没有望过她,喜帕是她自己揭的,交杯酒是她自己喝的,而她丈夫,就在新房里,看了一夜的书,写了一夜的诗,从此,再不踏入半步。
??是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的相爱,一直是以伤害另一个人为基础的。瑾翛仿佛看到了梨花带雨茫然无助的小女孩,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知道皇上赐给她的丈夫为什么不喜欢她,她每天就守在那个房子里,等着丈夫来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可是,从来,从来都没有。
??是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至情至性的允礼,并不是以三妻四妾为典范,他的爱情里,只有唯一。瑾翛仿佛看到了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允礼就这样静静一个人,看着月亮,在思念着某一个女孩,嘴角带着笑,像掺了蜜,甜进了心里;而就在不远的另一个角落,一个女孩,巴着眼,望着那个背影,却始终走不近。
??是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连初夜都没有奉献出去的女人,连红杏出墙都没有权力。瑾翛仿佛看到了深闺里无边的怨恨,一个单纯的女孩,生生地,被生活的残酷,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女人,她渴望着,却担忧着,她渴望有男人的抚慰,可是,又担忧着丈夫突然的回心转意,她在矛盾与煎熬中,不断地堕落、堕落。
??是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允礼为他们二人而设的房子名字叫做“逸然居”,里面写满了憧憬与希望,只是,被闲置了许久许久。瑾翛仿佛看到了当年胤禛和洛旖的影子,在京极小筑里,用爱与信任,构建了一座幸福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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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阿伊雪的叙述从平缓变成了控诉,字字血泪,她拿起皮鞭,一声一下,就这样,狠狠地打落在瑾翛的身上,仿佛每一鞭,都是一条罪状,由浅入深,由深及浅,让人无法忽视,血花微小的飞溅,那种痛,感同身受。
??“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是啊,如果没有我,瑾翛心在悲鸣,如果没有我,该多好啊!
??不用经历这种令人心力交瘁的宫廷,不用经历这种令人欲罢不能的生存,不用经历这种令人无能为力的爱情。
??“对不起……”已经挨了许多鞭子的瑾翛,突然开口。
??阿伊雪手中的鞭子停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暗淡:“对不起,一句对不起,能够抚平伤疤吗?”
??瑾翛忍着剧痛,还真是宫廷的私刑,那些编满清十大酷刑的人还真不是胡来的,这皮鞭,泡过了盐水,每一鞭下去,不止皮开肉绽,鞭尾的盐水划过伤口,那种锥心的痛,真的让人生不如死!
??抬起头,瑾翛咬咬牙:“我没有办法跟你争辩什么,因为一开始我们都错了,错得很离谱,你要杀就杀吧,死在你手里,我想,我可能还少些遗憾。”
??“哼,想死?”阿伊雪突然又回到了刚见面时的那种清冷与不屑,“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掉的,我会一下下,把你活活地折磨死。”
??阿伊雪掏出刀子,架在了瑾翛的脖子上,继而移到瑾翛的脸上:“我不但要人毁了你的清白,还要划花你的脸,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舌头割掉,手指头一个个剪掉,我要让你就算死了下了地府,也找不了阎王、说不了冤屈、写不了状词。”
??女人之狠,居然能够到这地步,瑾翛突然轻笑出来,女人啊,何苦为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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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获救 血色黯黯生天际(上)
“阿叙尼,阿伊雪呢?快告诉我她在哪里?”允礼一进屋就拽起阿叙尼,急切地询问。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妹婿。”阿叙尼甩掉允礼的手,这些年,妹妹的委屈他是看在眼里的,怪只怪,那是先皇定的亲事,他们的父亲又死得早,父亲和哥哥跟的主子又基本没权势了,阿叙尼当年目睹了那场夺嫡之战,早早地退了出来,弃官从商,才可能逍遥自在地活到今天,而他可怜的父亲,死了多年,还要被人拿出来做文章,而他的哥哥,只消皇上一句话,就得守在奉天,动弹不得,现在,他作为这个家唯一可以自由主事的男人,他不可以,让他的妹妹,再受到任何伤害。
??是的,昨晚半夜,阿伊雪是动用了家里密室里的地牢,可是,这地牢,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进得去。
??只要他守在这里,他最疼爱的妹妹,就不会受到伤害。
??“哼,妹婿,我妹妹嫁到你府中,你怎么到我这儿找她了呢?”
??“阿叙尼,你快点告诉我阿伊雪在哪里,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
??“二位都别动怒。”傅慎摇摇头,现在这几位大人物,谁的脑袋都不清楚,“阿叙尼,好久不见。”
??允祥见傅慎使眼色,连忙把允礼拉了下来。
??“原来是傅慎,的确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混到今天,倒是不错啊!”
??“惭愧惭愧,不如你啊,无官一身轻。”
??“哼,无官,却仍在官家,不然,也不会一天到头,总有理不完的麻烦事啊!”阿叙尼看了看允祥和允礼,到底阿伊雪关了什么人,居然会这样劳师动众。
??“呵呵。”傅慎干笑一下,这个阿叙尼,常年在商场上混,人圆滑,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瑾翛就在这里,可是,也不好冒冒然杀进去。
??而阿叙尼,尽管是个商人,对他的家人,却是百分之百的在乎,既然这样,可能就得下重药了。
??“阿叙尼,不瞒你说,十七福晋带走了宫中很重要的一个人物,如果你不把他们交出来,万一这人物真的死在这儿了,你们钮轱禄家可是一个都逃不了的。”傅慎也不愿意这么说,谁希望瑾翛出事?只是如果不这样说的话,很难让阿叙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见阿叙尼脸上的冷漠有丝毫的松懈,傅慎赶紧动之以情:“我们都是老朋友了,阿伊雪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至于去无端端诬陷她吗?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行差踏错,一发不可收拾啊,你说是不是?”
??“她到底抓了谁?”阿叙尼的口气松了下来。
??“对不起,这一点我们不能跟你透露。”
??阿叙尼听到傅慎这么说,知道这个人如果不是位高权重就是身份可疑,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没有把握自己可以做得了什么。
??“你们走吧,就算阿伊雪真的抓了什么人,那也是她的事情,反正我是没有见过她。无论谁来找,我的答案都一样。管家,送客。”阿叙尼心里盘算着,还是先把他们支开,找个机会先把阿伊雪送走吧,看眼前这个局势,就算人救出来了,可能阿伊雪也跑不了。
??阿叙尼的突然转变,傅慎真的有点慌了,看样子阿叙尼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再这么下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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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获救 血色黯黯生天际(中)
“就算我来找也一样吗?”随着威严的声音,胤禛走入了大厅。
??于忠领着众侍卫将整个府邸密围起来,胤禛的到来,这个地方,也许就成了禁地了。
??众人正欲下跪,胤禛摆摆手,以示免礼,径直走到阿叙尼面前:“再问你一次,阿伊雪到底在哪里?”
??“草民……”
??“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如果你说不知道,行,我就让人把你这座府里,整个翻过来,到时候,我想不只一个阿伊雪,你府邸里面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包括阿尔松阿,全部都得死。”
??胤禛的话成功地堵住了阿叙尼的口。
??侍卫们把府里面的老老少少都押到了跟前,小孩们受了惊怯怯的哭声让阿叙尼一阵心痛,“皇……”
??“叫我黄老爷,如果你不想这里的人都因为你丧命的话。”
??“黄老爷,我,带你去见阿伊雪。”阿叙尼无力地垂下手臂,他终于知道,阿伊雪抓走的人,绝对不简单,如果连皇上都来要人了,那么,如果他再保护,那得累及多少人的性命啊!别人也有妻子儿女,别人也有兄弟姐妹,多少年的主仆之情,还有,还有远在奉天的兄弟,他也不能害了他!而眼下,只要这府里的人不知道皇上的到来,不知道皇上来的原因,那么,他们才有活命的可能。
??“请黄老爷放了他们吧,阿叙尼保证,会处理地妥妥当当,请老爷放过他们。”
??“带到里屋去!”胤禛下令,“阿叙尼,带路!”
??
??瑾翛知道,眼前的阿伊雪根本是疯的,长年的被嫉妒与恨意蒙蔽了心智,她已经神经失常了,现在在她的心里,只有报复,只有伤害,只有痛。
??如何保护自己?瑾翛无力地垂下手,这些手镣脚镣都是精钢制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允礼,爹,难道真的要说再见了吗?
??阿伊雪的刀刃牢牢地贴在瑾翛的脸上,稍一用力,血水就沿着刀口往下滴,痛,瑾翛咬咬牙,忍住想昏过去的冲动,她知道如果现在她昏过去了,也许就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了,身上无数的伤口,像千万条小虫,在啃噬着她的身体,也许,再次醒来,洛瑾翛就成了副铮铮白骨了,瑾翛佩服自己现在还能胡思乱想,但是,她本就不是洛瑾翛。
??
??“阿伊雪,住手!”话音未落,阿伊雪就被冲在最前面的允礼从背后拉了出来,跌倒在地。
??允礼看到了,看到了刑架上奄奄一息的瑾翛,看到了她浑身的伤痕,看到了她正虚弱地朝着他笑。
??不要,不要这样。允礼紧张地解开瑾翛的手镣脚镣,把瑾翛紧紧地护在怀中,生怕他的一个不留意,瑾翛就会像那些血水般流走。
??于忠带着众侍卫擒住了守在外边的一干人,只有胤禛、允祥、允礼、傅慎和阿叙尼五个人进了刑房。
??刚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的阿伊雪,看到有人进来,愣了一下,当看到允礼把瑾翛紧紧地抱住时,她终于连最后一丝理智都丧失了,她拿起地上的刀,奋力地往瑾翛刺去。
??沉浸在悲痛中的允礼很迟才反应过来,躲闪不及,硬生生地挨了一刀。
??阿叙尼抱住阿伊雪:“雪儿,收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不!”阿伊雪咆哮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错了?我没错,我没错!”阿伊雪抱着头,嘶喊着。
??突然阿伊雪又安静下来,看着瑾翛和允礼,继而狂笑:“我最亲爱的十七阿哥,今天,我杀不了这个害人精,但我也没折本,哼,你最爱的女人,已经被人睡过了,她现在是残花败柳了,这美丽的小脸又毁成这个样了,这身上的伤,唉哟哟,看着多恶心啊,哼,你就守着这个恶心又肮脏的女人守一辈子吧!哈哈哈……”
??“你说什么!”还未等允礼做任何反应,胤禛首先咆哮出来。
??“皇……上!”阿伊雪这才注意到深后跟进来的人,是大清江山的皇上。
??胤禛扬手就是一个巴掌:“你这个贱女人,你居然,居然这样对待瑾儿,那个男人是谁?”
??“是……是……”阿伊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胤禛,终于被吓到了,口齿不清。
??突然于忠押进来一个男人:“启禀皇上,这个人,刚刚一直口出秽言,他已供认,是他……”
??“皇上饶命!”那男人早已吓得瘫倒在地,“皇上,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福晋让草民做的,草民,不是自愿的。”
??胤禛狠狠地把他踢倒在地,随手抽出于忠的佩剑,直往男人的心窝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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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获救 血色黯黯生天际(下)
“皇上,让我来。”回过神来的瑾翛,没有望向允礼,只是微微地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直直走向胤禛,接过他停在半空中的剑。
??“瑾儿。”胤禛扶过瑾翛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的女儿,他疼了一辈子的女儿,居然受这样的委屈,胤禛的心,揪成一团。
??“我没事。”瑾翛再度站好,扬起剑,连眼都不闭,利落地往男人的下身刺去,手起刀落,一地的狼狈,“对我而言,你只需要付出这个代价。”
??居然是这样的男人,瑾翛强忍住体内翻滚着的恶心,忽然,瑾翛转身,带血的剑尖直直指向阿伊雪。
??在场的人,都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直挺挺站着的瑾翛。
??终于,手,松开了,剑,掉下了。
??瑾翛对着阿伊雪摇摇头:“就当,这些是我欠你的。”
??罢了,不过是个因妒成恨的可怜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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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礼从身后再次抱住瑾翛,瑾翛柔顺地躺了进去,那个怀抱,很温暖,像个永远的港湾。
??瑾翛知道,那个欺凌了她的男人,就算她不杀他,他也会死,不只他,这个府里的任何人,恐怕都难逃一死,可是,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为他们求情了,没有力气了……
??允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算听到阿伊雪恶毒的话语他也没有表情,他一心一念,只是系着现在满身伤痕的瑾翛,他在害怕,深深的害怕着,他无法想象,如果他们再迟来一下下,瑾翛会变成什么样子。
??“允礼,带瑾翛回雍亲王府诊治,允祥,去把宫里的太医都传过去,给瑾儿和允礼都好好治治。”胤禛心痛地下令,就让允礼好好地陪伴瑾儿吧,瑾儿现在,最需要的,只有他。
??允礼和允祥走后,阿叙尼跪倒在地,他看出来了,这个瑾翛,不只对允礼、对允祥都重要,甚至对于皇上,都是极端重要的人,如今,阿伊雪犯了这样的错,他还能乞求什么呢?
??“皇上,草民求您,放过草民府邸里的人吧!他们都是无辜的,有任何罪状,草民愿意一起承担。”
??“哼,承担?”胤禛的心痛退下,脸上出现了嗜杀的寒意,“傅慎,传令下去,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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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傅慎听闻,也一并下跪,“伤害瑾翛的人,臣也绝不会轻饶,可是,外面的那些人,只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请皇上放过他们吧!”
??“傅慎,连你都觉得朕不对吗?他们对瑾儿造成的伤害,十条命都不足以补偿。”
??“不,皇上,不知情的人,杀了只是造孽,如果瑾翛姑娘知道皇上为了她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她会不心安的。”傅慎感觉到了,只有在提到瑾翛的时候,胤禛的脸上才会有温柔的神色,也只有瑾翛,才能动摇他的决定。
??“那你的意思?”
??“臣提议,让阿叙尼,寻个理由遣散府里所有不知情的人,就说清廷要收回府邸,而他也要出外经商,这样做,也算是积福。”
??“好吧,就依你所言。”胤禛拂袖,“府里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格杀勿论,至于阿伊雪,她贵为福晋,此行实在可恶,朕会让允礼写了休书,不入我皇家的玉牒,傅慎,由你亲自动手,将阿伊雪千刀万剐!”
??“遵旨!”千刀万剐,这又是何等的酷刑,每一刀都由浅及深,痛,但不至于毙命,它会让人活活痛死,或者,活活的看着自己的血从身体里面流干至死!傅慎无能为力地望向阿叙尼,这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
??“傅慎,我代府里的人,谢过你了。”阿叙尼深吸一口气,轻柔道,脸上是一脉平静。他扶起已经痴痴颠颠的阿伊雪,走出了刑房,身后,是一片血雨腥风。
??“雪儿,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吗?可是,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妹妹,我们兄妹俩,死,都要死在一起。”阿叙尼安置好阿伊雪,走出了大厅,他还要去做最后一件事。
??傅慎知道,阿叙尼其实与他一样,一直是怕入官场,只可惜,最后的结果,竟是这般。
??瑾翛,他陪在你身边,你会好一点吧!傅慎心痛地念着,他的痛、他的伤、他的不舍、他的怜惜,永远,只能遗留在人群之外,他多想,第一个跑进刑房里面的是他,抱住瑾翛的是他,能安慰保护她的是他,他是多么的希望啊,只是,好难,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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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苏醒 真爱难寻罔断肠(上)

三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自从从死神手里把瑾翛抢回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胤禛为了确保瑾翛不要再受任何不必要的伤害,把太医们都请到了雍亲王府,宫里面实在有太多的不便,诊治了之后,太医们都说瑾翛只是受了外伤,上了最好的药,只要休息一段时日便无大碍了。
??可是从那一天起,虽然瑾翛的脸色渐渐红润,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仿佛是劳累了许久的人,需要一个长长的酣觉,来补充多年的遗失。
??允礼就一直守在身边,一天,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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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来过,每一天,下了朝,就急急地来看他心爱的瑾儿,沧桑的脸、沧桑的眼,沧桑的手,他抚过瑾翛脸上已经结瘀的伤口,心疼得无法言语,一直珍爱着瑾翛的人,不仅仅是与瑾翛相爱的允礼,不仅仅是默默喜欢了瑾翛多年的傅慎,还有,还有那个从小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成长、一点一点地美丽起来的父亲啊!
??小瑾儿,明天就是你娘的忌辰了,每年,我们一家人都会聚在京极小筑,你一定要记得啊,快点醒过来,什么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地活着,在爹面前活蹦乱跳,就算跟爹顶嘴,就算偶尔撒泼,你都是爹最疼爱的孩子啊!
??旖儿,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好我们的瑾儿,旖儿,请你一定要保佑瑾儿快点醒过来啊!
??瑾翛一直很平静,脸上写满的是恬静与与世无争,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事务都与她无关,在她的梦境里,一定有和煦的阳光,如茵的草地,飞舞的蝴蝶,还有一个相知相伴的身影。
??每天,允礼都依照太医的吩咐,细心地给瑾翛上药,每一条疤痕,都是他心头的痛,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瑾翛受到伤害的人就是他,而偏偏却是因为他,瑾翛才落到这样的下场,允礼真希望,现在躺在那儿的人是他,是他!
??胤禛没有要求他离开,没有因为阿伊雪的事情怪罪允礼,因为此刻,胤禛知道,允礼并不是他弟弟,也不是阿伊雪的丈夫,不是皇室的成员,也不是清廷的臣子,他,只是一个被瑾翛需要着的男人,是的,一个会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
??三年的相处,胤禛知道允礼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更加难得的是,他不用担心允礼会像年羹尧一样功高盖主不知收敛,也不像隆科多一样卖弄权术利欲熏心,他就像是为瑾翛而生存的一样,整个世界里,除了瑾翛,还是瑾翛,他的成就、他的功绩、他的才华,都是因瑾翛而生,他的忠诚、他的坚贞、他的情深,也只为瑾翛而存。作为一个父亲而言,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一段不伦的恋情,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而言,他却敬佩允礼,因为,在爱情上,他已经疯狂到极致。胤禛爱洛旖,可是,他不会为了洛旖而放弃江山,这是胤禛;而允礼爱瑾翛,江山在他的眼里只是瑾翛的附属,随时都可以丢弃,而只有瑾翛,才是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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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苏醒 真爱难寻罔断肠(中)
一片朦胧,瑾翛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感觉,只有,一路上飘忽着的淡淡的人影。
??瑾翛摸索着前进,立在前头的,是一个恍然隔世的人。
??尹轩,是你吗?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地憔悴?好多年了是不是?原来已经好多年了。尹轩你是来接我的吗?不,我还不愿意走。不是不爱你了,而是我现在是洛瑾翛,不是戴羚。洛瑾翛是谁?是谁?
??“羚儿,我回来了,我们去环游世界了。”眼前的尹轩突然清澈起来,回到了当年的英姿飒爽,“你看,这是去马尔代夫的飞机票哦,你不是一直说想去看看吗?”
??“羚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瑾翛觉得自己像风筝一样,飞离了地面,只看到像演哑剧般的尹轩,在拼命地追,脸上,是难以忽视的悲伤。
??轩,忘记我吧,我已经死了,戴羚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你放开手中的线吧,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就让戴羚,成为你记忆中的经典,永远长眠在童话的美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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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石火,瑾翛感觉到脚下干枯的生命,沁草园,我回来了!
??老树下有大小两个身影,小罗礼正抱着小小瑾翛,一字一句地念着树干上的文字。
??爱新觉罗·胤礼,当年,为什么不是这样念着的呢?
??瑾翛看到了小小瑾翛羞红的脸孔,还有小罗礼脸上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原来,你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已经爱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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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再次笼罩,瑾翛的眼睛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天空中传来了允礼温柔而低沉的声音。
??“翛儿,你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抱过你吗?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故意的,因为我看到了你红红的小脸,我知道,只要让你再红几下,那么,你就会傻傻地爱上我了,怎么样,我很聪明吧!”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看到了。
??“翛儿,醒过来吧,如果你醒过来了,我们就一起离开皇宫,我们去我们的逸然轩,过我们安分的日子,我是罗礼,你是翛儿,我们都不姓爱新觉罗,我们过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我们每天抓蝴蝶、放风筝、捕鱼、烧烤、唱曲、跳舞,我们生好多好多的小孩,男的像你,女的像我……”
??“傻瓜罗礼,男的像我,女的像你,那不全都完蛋了吗?”
??“不啊,起码,你醒了不是吗?”允礼紧紧地抱住瑾翛,醒了,终于醒了,多少天的揪心,突然全化成了泪水,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把伤心都流走了,就剩下快乐了。
??“痛耶,罗礼小朋友,你抱太紧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
??瑾翛抚着允礼的脸,他竟与梦中的尹轩一般,憔悴得令人心疼。
??埋下眼,瑾翛轻笑:“小礼子,本姑娘肚子饿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帮你弄吃的!”允礼连忙跑了出去,对,他的翛儿睡了那么多天,一定饿了,他要去准备吃的,吃的,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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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苏醒 真爱难寻罔断肠(下)

瑾翛走下床,脸上与身上已经没有热辣辣的疼痛感了,而是一种很冰凉的舒适感,这皇宫里,什么样珍贵的药材都有,看来,这身药也要值不少钱。
??瑾翛摇摇头,怎么这阵子,自己突然间又变得小资起来?
??梳妆台上的铜镜中,照出了瑾翛削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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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以为自己不可能活下去了。
??从刑房中醒来的时候,四下的黑暗让瑾翛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尤其当瑾翛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双腿间某种熟悉又陌生的疼痛时,瑾翛一度地感到绝望。
??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地上,溅出了花,有淡淡的血色。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残忍?天啊,你既然给我重生的机会,又为何,不让我落个自在?
??很想死,很想就被那个女人狠狠地整死,可是,到底为了什么而死?为了什么?
??当年没有为了司机的不小心而死,当初也没有为了与允礼的爱情而死,更没有为了帮助胤禛夺得江山而死,而今,难道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而死,还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破了她处子之身的男人而死?值得吗?
??不,绝对不值得。
??她能做什么?
??除了等待,她什么都做不了。
??允礼,你会来救我吗?瑾翛在心里询问了千万遍。
??绝对会,翛儿一定要等我。瑾翛听到了千万遍的回答。
??于是,她豁然地等,她坦然地等,在她的心里,一直有着允礼安抚的声音,不到最后一秒,绝对,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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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是的,都过去了。
??毁容和失身,对于女人而言,都是致命的痛,那痛,远比身上的千疮百孔更加刻骨铭心,可是,痛又如何呢?
??瑾翛摸摸脸上的痂,痂掉了,什么疤都不会在,从小到大,瑾翛身上的伤是源源不断的,哪个习武又好动的人不是浑身伤?可是,任何伤口在瑾翛身上,停留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个月,仿佛那肌肤有天赐的美好,它总是会自动地愈合、消失,没有人提醒它,它很快就不在了。
??瑾翛笑笑,度过一次死亡的人,很多东西,比别人看得透,当你觉得生命的一切,都在那一线间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那个男人,瑾翛连他的脸都没有瞧见,没有感觉,没有悲痛,就好像小时候骑了一次单车,从此少了什么东西罢了,对于瑾翛而言,那是个不存在的碰触,不知道所以不存在,不在乎所以不存在。
??身上的伤口,总有一天会好,心里的伤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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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翛笑笑,早在允礼抱住虚脱的她时,那极轻极淡的伤口也随着消失了。
??她早知道,他不会在意,而那个举动也明白地告诉她,他不会在意。
??那就够了,已经够了不是吗?
??瑾翛翻出衣服下面的伤口,细细的,杂杂的,可是,一点都不丑陋,最丑陋的伤口,是看不见的,它长在人的心里,像毒瘤一样,不住地蔓延,腐蚀着一切良知,你的自私、你的嫉妒、你的贪婪、你的自负,会铺天盖地,爬满心胸,于是心就变成了魔鬼,不时地展露着龇牙咧嘴的丑陋,真正残缺不全的,是这种人。
??她纯洁吗?依然。
??只有心灵才有资格讲纯洁,肉体,不过是寄主,它不会被赞美,也不会被亵渎。
??一层薄膜又代表得了什么呢?难道阿伊雪就纯洁吗?如果当性变成了爱情的主题,那层薄膜变成了婚姻的底线时,那么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姻,不是太可悲了吗?
??爱情也许力求完美,但真爱却能包容缺陷。这个世界上许多人把爱情等同于真爱,其实不然,大多数的人并不懂,真爱是陪伴、是依偎、是搀扶、是成全、是包容、是奉献、是不离不弃、是与子携老、是患难与共。所谓真爱难寻,不是因为我们没有遇到,而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经历所有。
??也许,瑾翛心里的那份坚定,是源于真爱。
??可是,这样的真爱,真的应该维持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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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忌辰 京极小筑诉衷肠(上)

允礼端着热腾腾的粥进来,多难得,从小就只有别人伺候他,什么时候,他变成了瑾翛爱情的奴隶,就这样一来,甘心为她服务一生。
??瑾翛放下衣服,毕竟男女有别。
??允礼看到了瑾翛细微的举动,打趣道:“还遮遮掩掩呢,别傻了,这几天可都是我帮你上药的。”
??“美吧你!”瑾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做了什么给我吃啊,小礼子?”
??“鱼片粥,太医嘱咐要吃写活血补身的膳食,厨房里的人一直备着呢,就等主子你醒过来。”允礼小心地吹了吹粥,“来吧,要不要我喂你吃?”
??瑾翛乖巧的坐回床上:“来吧!”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允礼埋下头,有苦笑,在心里。
??“怎么眼眶这么红?”瑾翛吃着允礼一口一口细细喂着的粥,尽管温暖,却仍为允礼脸上的憔悴而心疼,“你一定,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是吧?”
??“哪有?我每天都有偷睡一小会儿。”允礼笑笑,云淡风轻,只要他的翛儿醒过来,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
??
??“你……”
??“你……”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允礼碗里的粥也见了个底。
??“想说什么?”允礼温柔的开口,他知道,翛儿醒来之后,一定会有想知道的事情。
??“阿伊雪,怎么样了?”尽管一想起在刑房里的经历,就仿佛是另一场心痛的真实触感,可是,那个女人,毕竟,是允礼的妻子啊。
??“皇上已经让傅慎处决了她,皇上让我写封休书,再此,我与她就全无关系。”允礼冷冷道,是妻子又怎么样?不过都是政治与权力的牺牲品,原本就没有任何感情。
??“允礼,听我一句好不好,不要写休书。”瑾翛吞下最后一口粥,真诚地望着允礼。
??“为什么,翛儿,难道你还要对她宽容吗?她对你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难道你还想原谅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成为我休妻的理由,你难道不知道吗?”允礼重重地摆下碗,这些天,由于担心瑾翛,他都没有时间去思考到阿伊雪,连生气都显得微不足道,在他的心里,只有瑾翛是重要的,至于别人,管他是生是死,如今瑾翛醒过来了,居然那么容易就原谅了要伤害她的人,他为瑾翛心痛,为瑾翛不值,为瑾翛生气。
??“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她情愿的。”瑾翛站了起来,衣群边带着忧伤,“允礼,也许你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对于一个普通女人而言,生存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求依靠,你曾经是阿伊雪向往的依靠,然而,却被我脆生生地抽走了。在这个世界上,谁不希望一辈子顺顺利利、一帆风顺,若非生命堪虑,谁又愿意落草为寇,若非情势所逼,谁又愿意郧落风尘,若非情非得已,谁又愿意枉送性命。”
??允礼紧紧跟在瑾翛的身后,眉眼中是深深的沉思。
??“阿伊雪固然有错,可是,我们遭受了果,也应该正视它的因,因,是我们种的,那么这个果由我来受,也并不是全无道理。至于阿伊雪,我知道爹爹不会放过她,那就是她的惩罚,而她从此失去了被爱与爱的机会,那更是她的果。不要再怪她了,她在世的时候,只落了个名份,这是她唯一的财产,既然她往生了,又何必再剥夺?”
??瑾翛顺手摘下一朵向日葵,它的颜色开始深沉,人心,总是在变吧?她不是个狠毒的人,她一直不是,可是,那并不代表她不会反击,只是,有时候,以德报怨会让自己的心胸舒坦一些。
??“我知道了。”允礼接过瑾翛手中的花,反手握住瑾翛的小手,“你永远看得比我透彻,也许,对她的亏欠,我所能还的,只能是名份。”
??瑾翛顺势靠到允礼的怀里,他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暖暖的,甜甜的。
??阿伊雪的事,让瑾翛有了另外的看法,这样下去,对于他们两个,真的好吗?
??夕阳把身影拉得好长好长,仿佛那些衣角的灰尘,都坠落成光影,开始滋生出不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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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忌辰 京极小筑诉衷肠(中)

?第二天清早,瑾翛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暂时住在隔壁厢房的允礼也一大早地就被人从床上拽下来。
??“翛儿,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啊?身体不是刚刚好,太医说了要多休息,不然这些丑丑的疤痕不容易好。”允礼睁着惺松的睡眼,边打着呵欠边对瑾翛说,唉,这几天他基本没合过眼,终于瑾翛醒过来了,居然大清早就把人抓起来。
??“我要出去一趟啊,你走不走?不走就回去睡觉!”瑾翛也不理允礼,胤禛好心放他假来陪她,又不是让他来睡觉的。不过他累了这么多天本应该让他好好歇歇啊,可是今天却不行,因为今天是洛旖的忌日,瑾翛必须回京极小筑,她也不忍心把累垮的允礼叫起来,可是她担心他等下起来的时候找不到他,没准又得惹出什么事情来。
??“去哪?”
??“回家!”
??
??还没到京极小筑,蓉儿大老远地就狂颠过来。
??“不是吧,蓉姨,我穿成这样子,帽子戴得这么严你都认得出来?”因为脸上的伤还没有好,也为了避人耳目,所以瑾翛是一副蒙面侠客的打扮,斗笠戴得颇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允礼刚还在笑她摆明着是贴着标签说某某某在这里呢。
??“死丫头,哪有人像你这样掩饰身份的,你不知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你就不能作正常一点的打扮吗?”
??“我很不正常吗?”
??“对,不正常到我一眼就知道是你这死丫头。”蓉儿说完伸手就掀开瑾翛的斗笠。
??“呀,你脸怎么成这样子了?”蓉儿被瑾翛脸上的伤疤吓了一跳。
??瑾翛赶紧把斗笠重新戴好,忘记了蓉儿毛毛躁躁的性格了,早晚得坏事。她当然知道那些道理,只是她这样打扮总不比穿成个小家碧玉戴张面纱招摇吧?这脸上的伤,可不大好被人看见。
??“进屋再说!”瑾翛一手拽一个,丢进了屋里。
??“翛儿你小心点,你身上还有伤口。”允礼担心瑾翛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
??“没事儿!”瑾翛不在意地说。
??“什么没事,究竟发生什么事?我说干嘛今年四爷昨夜就过来了,一个人对着小姐的画像嘀咕了大半夜,原来是你丫头出事了。”蓉儿脸色有点发青,“说,到底怎么了?”
??洛旖过世以后,蓉儿可是千方百计地想要把瑾翛留下来,她对洛旖是极度死忠的,所以也不舍得瑾翛跟着胤禛进府受委屈,可是瑾翛很坚决的离开了,虽然是这样,但这些年蓉儿俨然就是瑾翛的另一个母亲,对她的爱是无微不至的,也许,是感怀洛旖的早逝,希望可以给瑾翛更多的爱。
??“你说四爷来了?那我进屋找他去。”瑾翛赶紧把难题丢给允礼,“蓉姨,你什么事情就问他好了,他什么都知道!小礼子,你好好陪我蓉姨!”
??
??
??“爹,蓉姨说你回来了!”瑾翛兴奋地闯进卧房。
??“瑾儿?”胤禛回过头,“我就知道你一定醒得过来!”
??“我昨天不是派人去给您报信了吗?”瑾翛一拍脑袋,“瞧我这脑袋,蓉姨说你昨夜就来了,当然没收到我的信了。”
??“傻丫头。”胤禛起身,摸摸瑾翛的小脸,“让爹看看,伤得不严重吧!”
??“当然不严重啦,你那些太医的药还真好用,不过几天,现在是不痛不痒的。”
??“瑾儿?”胤禛看瑾翛异常兴奋的样子,他知道瑾翛是担心他为她的事情难过伤心,才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唉呀,爹,你不要这么看我啦,我没事,真的没事。”瑾翛对着洛旖的画像,笑得很真诚,“其实,那些事,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爹,真的,你昨晚一定对娘自责了一夜,但是瑾儿真的没有事。”
??“瑾儿,爹没有办法好好保护你……”
??“爹,瑾儿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除了和老十七的不行,其他的,爹什么都会答应你。”
??真是的,这就是底线,不过还好,不是提这码事。
??“瑾儿想请爹收回让允礼休妻的决定!”
??“为什么?那个女人那么可恶,不休了她,我们皇室不都给她玷污了。”
??“可是爹,我毕竟欠她啊,那个名份,不过是个虚名,怎么说她也是先皇御赐的婚配,是允礼的嫡福晋,如今人已逝了,又何必,再添一笔忧呢?”
??见胤禛不语,瑾翛乘胜追击:“咱们又何必在她死后,给外人留下话柄?这无论是对皇室,还是对允礼,甚至可能是对瑾儿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爹,你就答应我吧,对外就说她急病死掉的,好不好嘛,好不好嘛,爹……”
??我就不信撒娇都不成,瑾翛在心里暗道。
??“真受不了你!”胤禛宠爱的拥着瑾翛,“傻丫头,你对人家好,可是人家却不懂得啊……罢了罢了,答应你就是了,跟十七说不必写休书了。”
??“爹,您真好!”
??“不过……”
??“不过什么?”瑾翛从胤禛的怀抱里面退了出来,总感觉胤禛话里有玄机。
??“不过你得答应爹,接受爹帮你安排的亲事,不要在跟允礼纠缠不清了,我无法容忍再有第二次这种事发生。”
??“知道啦,只是啊,现在哪有人敢娶我啊。”瑾翛半假半真的说,虽然知道那件事的人不多,但瑾翛清楚胤禛明显是想把她和傅慎的婚事给包办了,可是,本来就并不爱傅慎,在没过门就有顶他知道的大绿帽,人家怎样也不会接受吧。虽然皇上一句话十颗脑袋都不敢拒绝,可是,这样她就能幸福吗?
??“昨天傅慎来向我请旨,希望可以娶你。”
??“什么?”那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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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忌辰 京极小筑诉衷肠(下)
“瑾儿,其实爹一直想跟你说,对于你跟十七,明明彼此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再坚持了。这个世界也许有很多奇迹,但是,你们的那个奇迹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你懂吗?”胤禛语重心长,他何尝不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像允礼这样好的归宿,可是,不能啊,天理不容啊!
??“爹,我们其实,并没有在坚持什么,可能彼此都在逃避吧,逃避现实,逃避绝望。”
??“瑾儿,你知道吗?在我与你娘成婚的时候,我也曾有过放弃一切,只为她的念头,可是,就在一瞬间我发现我做不到,权力对我的诱惑远远大于我的想象,权力对于男人,有一种无法抵制的致命的诱惑,它不同于金钱与女人,只是一些表面的诱惑,它就像魔蛊,片刻间,就深入你的骨髓。”
??瑾翛楞楞地看着胤禛,她知道,这些年来的胤禛,一直忙于政事,看起来他很满足,可是,心里的苦痛,却从来不为人知。
??
??胤禛对着洛旖的画像,深沉地倾诉着,似是对洛旖说的,也似是对瑾翛说。
??“从小就知道,我不能率性而为,我是一个皇子,一个并不受重视的皇子。这样的身份,让我总是不断地问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哪里错了?我不优秀,皇阿玛也是这么说,在众多的兄弟中,我顶多就是一个陪衬,如果我不挣扎,渐渐的,我会变成隐形人。”
??“瑾儿你知道的,这些,旖儿和你,都非常的清楚,可是除了你们,除了十三,还有谁能懂我?”
??“好不容易,我让自己变得有点出息了,随皇阿玛征战、南巡,陪着他踏过每一寸权力的土地,尽管知道眼前那个一样伟岸的身躯,才是皇阿玛心中的‘最优’,可我就是不甘心,他与我一样只不过是个中庸之人,却因为他的母亲,于是永远比我优越。”
??“我也有地位渐渐变好的额娘啊,可是我知道,在她的心里,我不如死去的那个弟弟,也不如活着的那个弟弟,甚至,可能连十三,我都比不过,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在我至亲的人心里,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直到遇见旖儿,你知道吗?旖儿就像上天给我的礼物,在我黑暗的生活中,给予我无限的光明,如果没有旖儿,我想现在,我不过也就是个混生等死的闲散宗室,呵……”
??胤禛自嘲的笑笑,停顿了许久,似在回忆什么,终于,安静的他又再度开口。
??“可是原来,权力带给我的,除了那种挥霍的快感外,更多的是无奈,也许不是权力的问题,是人生必不可少的经历。我必须为了政治,与素不相识的女人成婚,我必须为了兵力,假装我的宠爱我的讨好,我必须为了权力,打压我的手足,甚至,是儿子。”
??“当皇阿码把年善柔作为牵制其他皇子夺嫡的工具嫁给我时,我知道他的用心,也知道他的苦心,我终于明白他并不是全然忽视我的,可是,每次当我看见年善柔的时候,我就仿佛看到一副枷锁,为了让年羹尧臣服与忠心,善待他的妹妹,就成了必然,旖儿,你知道吗?对着一个你全然不爱的女人,你必须作出一副宠溺的神情,这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恶心很虚伪。”
??“可是帝王之家就是这样啊!瑾儿曾经说过,可怜身在帝王家,是啊,谁又看得到繁华背后的凄楚,谁又看得到龙椅上的血迹?”
??“瑾儿你知道吗?允礼的确如十三所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君王,对于他,我都无可挑剔,正因为如此,我希望他可以有正常的人生,他可以有自己幸福的家庭,儿孙满堂,瑾儿你懂吗?”
??“而你,我也很希望,不要再去成全那些无奈,我也希望,你可以有属于你真正的幸福,傅慎是个有心人,他对于你的爱,不会比允礼少,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他,让你们三个人,彼此,都有个解脱?”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直以为人生是自己的,走好了也不过就是自己,可是,在这一秒瑾翛有点明白了,无论儿女多大,在父母的心中,都是一根永恒的刺,父母心甘情愿地让你卡在心中,只是祈求你能幸福,能美满……
??“爹,瑾儿会考虑你的话的,你放心,瑾儿不会让你失望的。”瑾翛望向胤禛削瘦的脸,眼眶一红,娘,我没有帮你照顾好他,对不起。
??
??突然,瑾翛想到一件事:“爹,十三福晋,怎么样了?”
??胤禛的脸色一凛:“她参与绑架你,我不会轻饶她,只是她刚帮允祥诞下了麟儿,允祥,求我暂时放过她。”
??“爹,不要追究她了好不好?”瑾翛沉思了一下,“在女儿昏迷前,有听到她与阿伊雪的对话,她也是被阿伊雪蒙骗了,有着身子的女人,心总是窄些,况且,你就看在十三叔一直帮着你的份上,放过她吧。”
??“可是……”
??“如果爹觉得不愿意的话,那么就小小地惩罚一下她就好啊!”
??“唉。”胤禛摸摸瑾翛的头,“你这丫头,爹不是不愿意,爹是不舍得啊,像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却受这么多的罪。”
??“那你是答应了哦。”瑾翛撒娇地蹭蹭胤禛的胸口,“不许反悔哦,反悔是小狗!”
??“有你这么跟皇上讲话的吗?”胤禛假装扳起面孔。
??“在这里你才不是皇上,你是我爹,我爹!记清楚啦!”瑾翛插着腰,做小母老虎状。
??“是是是!”胤禛摇摇头,“你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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