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帖
叶梵起先立意活捉谷缜,不愿伤他,是以屡屡掌下留情,此时久斗不下,动了真怒,决意先伤谷缜,再擒仙碧。
  掌劲方出,身后锐风忽起,夹杂破空之声。
  叶梵心觉不妙,将射向谷缜的劲力扭转,向后扫出。叮叮几声,那暗器为真气牵引,凌空相撞,坠如急雨。叶梵眼角瞥处,却是许多细小棱锥,他识得来历,大吃一惊,不及后退,仙碧已纵身抢至,一掌劈来。叶梵挥掌欲迎,忽就觉后颈风起,这暗器更是突兀,之前几无征兆,天幸叶梵身手奇快,于势头变穷之际,硬生生横移尺许,只觉白影闪动,疾风掠颈而过。叶梵颈肌微痛,竟被那白影伤了一线,当即纵身再掠,气凝于胸,防备仙碧抢攻,不料那白光动转如电,径直钻入仙碧怀中。仙碧发出一声惊呼,若惊若喜。叶梵定眼望去,那夷女怀中抱着一只雪团也似的波斯猫,猫眼湛蓝,赛似碧海晴空。
  仙碧欢喜至极,泪蕴双目,连声道:“北落师门,北落师门……”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那猫儿历尽劫难,重归旧主怀抱,亦是欢欣踊跃,见仙碧落泪,便轻叫一声,跳到仙碧肩上,将她眼泪一一舔去,仙碧被它一逗,又咯咯笑了起来。
  叶梵听到那猫儿名号,也是一惊。他自晓事以来,便听说过这西城灵兽,知它多有神异,只可惜机缘不巧,未曾亲自会过。然而心念至此,他胸中忽又涌起一股傲气,心道自己一身神通,纵横四海,除了岛王,又怕谁来,若是畏惧这区区小猫,传将出去,徒自招人笑话。
  他心念电逝,耳边却传来急切叫唤:“雪狮子,快回来,快回来……”叶梵掉头一瞧,但见白湘瑶母女与施妙妙押着一名年轻男子,并肩玉立。谷萍儿望着那波斯猫,神色惊急,连连跌足,白湘瑶却叹了一口气,道:“萍儿,别叫啦,那猫儿是不会回来了。” 谷萍儿眼泪汪汪,撅嘴不乐。
  叶梵亦喜亦怒,先向白湘瑶施了一礼,转眼间,沉了脸道:“萍儿,方才是你用‘无相锥’伤我?”
谷萍儿与母亲、施妙妙久等谷缜不至,颇为担心,便押着沈秀过来。忽见叶梵下重手要伤谷缜,谷萍儿心一急,暗器便出去了。此时见问,才想起后果,又见叶梵叉手按腰,气势兄恶,不觉微微害怕,低头不语。却听施妙妙道:“叶梵,这‘无相锥’是我发的,与萍儿无关。” 谷萍儿芳心一跳,偷偷瞧她一眼,却见施妙妙也投来目光,同时微微摇头,暗示她不要辩解。
  谷萍儿好生迷惑,叶梵却露出恍然之色,冷笑道:“我也正奇怪,萍儿怎会向我动手?敢情是你这丫头。哼,难不成,你对这小禽兽余情未了?”
  施妙妙红了脸,高声道:“谁跟他有情?我只怕你一掌打死他,岛主问起,不好交代。”
  叶梵神色稍缓,冷哼一声,道:“但愿你心口如一。”随即扫视三人,又点头道,“见到你们,很好,很好……”他言辞怪异,叫人莫名其妙,白湘瑶想了想,笑道:“叶尊主,可有神通的消息么?”
  叶梵道:“岛主闻听凶信,得知夫人小姐遭遇危险,二话不说,径寻二位去了。所幸得天之佑,二位安然无恙,叫人松了一口气。”
  白湘瑶笑笑,略一沉吟,曼声道:“叶尊主,你可知道神通如今最烦恼的事情么?”
  叶梵皱了皱眉,摇头道:“岛主胸中奇峰绝壑,谷邃渊深,叶某愚钝,岂能窥测几微?”
  白湘瑶轻叹一口气,流露怅然之色:“神通秉性正直,偏又极念亲情,是以心中两难,矛盾不解。”
  叶梵心念一动,笑道:“夫人的意思是……”白湘瑶点头道:“你知,我知,不必说出来。” 叶梵笑道:“也罢,我将他直接带回狱岛,重新囚禁,前后之事,只当从没发生过。夫人以为如何?” 白湘瑶笑一笑,不置可否,转眼望去,谷萍儿亦注视自己,眼中透出恼恨之色。
  却见叶梵转过身来,朗笑道:“谷笑儿,你是聪明人,还要劳我动手么?”
  叶、白二人话中之意,谷缜自然明白,当即转眼,望着施妙妙笑道:“叶老梵,我有一个疑问,还请赐教。”
  叶梵道:“但说无妨。” 谷缜笑道:“倘若‘鲸息’对上‘千鳞’,却有几分胜算?” 叶梵不料他厄难当头,忽发此问,心中奇怪,随口道:“东岛五大神通,原本不分高下,全因习练者修为而定。三百年来,各大神通均有大高手名世,其中‘龟镜’高手最多,‘鲸息’、‘龙遁’次之,但‘千鳞’、‘一粟两脉’,亦曾屡有异人,横绝一时……”

TOP

说这些废话做甚。” 谷缜道,“我只问一句,你与妙妙动手,谁胜谁负?”  

  叶梵冷哼一声,两眼望天,神色傲然。谷缜笑道:“我明白了,必是妙妙胜了。” 叶梵面色陡沉,等着谷缜,目露威棱,施妙妙也是桃腮蕴红,喝道:“谷缜,你不要挑拨离间,五尊之中,‘不漏海眼’公认第一。”  

  “羞羞。” 谷缜刮着脸笑道,“真没出息呢!” 施妙妙呸了一声,道:“实力如此,什么出不出息的?” 谷缜道:“你二人动过手?” 施妙妙道:“这却不曾。”  

  “着就是了。” 谷缜道,“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手都没动过,怎么知道谁高谁低?”  

  叶梵不觉哑然失笑,摇头道:“谷缜,我一向当你是聪明人,今天这挑拨离间的法子,却太愚蠢。”  

  “此事与你无关!” 谷缜笑道,“妙妙自己欠我人情,还没还呢。”  

  施妙妙皱眉道:“你,你又耍什么诡计……”谷缜笑道:“你欠我救命之恩,如今我这恩公有难,该不该报答?” 施妙妙不由涨红了脸,胸口起伏,欲要发怒,然而转念又想,谷缜若被捉住,不但重遭囚禁之苦,谷萍儿与他也无缘再续鸳梦了。  

  自从知道谷萍儿对谷缜的心意,施妙妙数日之中,历尽了种种内心煎熬,最终定下心思,决意牺牲自己,成全二人。想到这里,她一咬银牙,忽地目注叶梵,慢慢道:“叶尊主,你今日放他一马,妙妙感激不尽……”  

  叶梵目透寒芒,审视施妙妙半晌,忽地漫不经心道:“我若不放呢?”  

  施妙妙面色苍白,指间多了六枚银鲤,通体发出森森寒气,苦笑道:“叶尊主,妙妙无意与你为敌,还望尊主不要相逼。” 谷缜、仙碧见机,各占一隅,三方遥峙,围住叶梵。  

  叶梵微微一哂,忽地左迈一步,面朝“同人”,左袖低垂,斜指“大有”;右掌横抬,径向“革”、“鼎”。施妙妙识得这个架势,乃是“鲸息”神通中的“大御天式”,一旦摆出。左来左挡,右来右迎,纵使八方风雨骤至,也能应付自如。一时间,施妙妙望着叶梵,捏弄指间银鲤,欲出还收,心中为难至极。  

  这时忽听白湘瑶咯咯一笑,素手猝翻,掌中多了把匕首,抵住沈秀颈项,笑道:“天部弟子,全都出来。”  

  话音落定,略略沉寂片刻,四面草丛中,忽地拥出数十人来,正是天部高手。叶梵虽已知觉其人潜伏,但他素来自高,并不将潜伏之人放在眼里,此时见了,也不过一声冷笑。却听白湘瑶喝道:“围住施妙妙,不可让她走了。若不然,便给你家少主收尸吧。”  

  天部众人齐齐色变,却不敢不从,无奈纷纷展开锦障,将施妙妙拦住。施妙妙一愣,望着白湘瑶道:“夫人……你这是为何?”

TOP

白湘瑶妙目流波,盈盈笑道:"妙妙我也知道,你对缜儿犹未忘情,着他三言两语一说,便难把持.如今只好委屈你在这天机云锦阵里呆一阵,待尊主擒了谷缜,便放你出来." 谷缜本想让施妙妙挡住叶梵,自己趁机脱身,不料白湘瑶竟以沈秀为质号令天部**.眼见施妙妙神色颓唐,银鲤松落,心中顿叫不好,忽听长笑震耳,一道蓝影融入碧空,叶梵鹰视雷击,扑将过来. 谷缜闪避不及,后心骤紧,一股大力带得他向后掠出.眼望着叶梵凌空转身丢了自己,向左侧虚空处扑去.谷缜正觉讶异,叶梵蓦地一个筋头,倒翻数丈,蹬蹬蹬连退三步惊怒之色布于脸上,张口喝道:"乱神妖术?" "喵"的一声厉叫,仙碧肩着北落师门,身形忽矮,喝一声"陷",叶梵四周泥石急旋,足下陡虚,顿时大喝一声,高高纵起,正要出掌,不料目光与仙碧双眼触及,心头一迷,身形为之一顿.所幸他修为已入化境,定力过人,微一失神便于危急间生生拉回神志,横袖拂出,狂飙电走,轰隆一声,劲力所至,在地上划出新月也似的一道圆弧,深约三分,长有丈余,泥土四溅,烟尘冲天  
仙碧避过这一拂,又喝声"崩",泥石如霰,冲天而起,比箭还疾.叶梵急运真气阻挡,却被仙碧乱神之术扰乱,气机微微破绽,土箭刺中肋下,虽有神功护体,仍然隐隐作痛. 叶梵惊怒已极,不知为何转瞬之间,仙碧神通倍增,疑惑间,又听一声猫叫,定眼望去,北落师门双眼瞳孔忽张忽缩,忽开忽闭,不住变化大小形状. 叶梵心头一惊:"灵猫附体,九转神通,那传说难道竟是真的?"不由一扫轻敌之意,翻身落地,凝注仙碧肩上猫儿,神色十分惊疑. 仙碧注视对手亦觉心惊,得北落之助,她神通陡增,虽只有两个照面,"乱神""绝智""坤元"却已发挥至极,谁知均被叶梵化解.仙碧不由寻思道:"听说鲸息发挥到极至,乘光照旷,心神聚散自如,散御飞龙,聚如枯木,凭陵风雨,无知无觉.这姓叶的若是练到这个地步,着实难以对付." 两人各怀忌惮,遥遥对峙,仙碧屡屡施展乱神觉智之术,虽然无功,却逼得叶梵分出一半心力抵御,再不敢轻易出击了. 这时间,忽听当啷一声,众人循声望去,白湘瑶匕首坠地,谷萍儿已将沈秀抓在手里,低喝道:"天部**听令,快撤去阵法,放施妙妙姐出来." 天部**听得气恼,一人怒道:"围也由你们,放也由你们,消遣人么?"谷萍儿微微冷笑,抖出一枚钢锥,对准沈秀道:"放是不放."天部**面面相对,无奈散到旁边,白湘瑶双颊绯红,娇艳如花,美眸中却似有冷电出入,一字字道:"萍儿,你真做傻事么?" 谷萍儿凄然一笑,一转妙目,注视施妙妙,喃喃道:"妙妙姐,你带他走,越远,越远越好...."最末一句低不可闻,眉眼泛红,几乎便要哭出来了." 谷缜见状,大皱眉头,施妙妙却吃惊道:"萍儿..." 谷萍儿不待她说完,别过脸去,沈秀距离最近,忽见大滴泪珠从她眸子中滚出,落在草叶上,盈盈欲滴,澄如朝露.沈秀心中蓦地涌起一股酸意,暗自咬牙忖道:"这姓谷的有什么了不起,让你们这些小娘批又哭又闹,要死要活的,呸,等老子断金锁,走蛟龙,一定叫你们哭个够."他心中嫉恨,几欲发狂,忽听白湘瑶叹了一口气,淡然道:"萍儿你真不听话?"谷萍儿眼圈泛红,神色却是格外倔强.白湘瑶看她半晌,玉颊上血色消尽,微微苦笑道:"罢了..叶尊主,妾身倦了,找一个地方歇息去吧

TOP

叶梵忖度形势:仙碧灵猫附体,神通诡奇;施妙妙又被谷缜用诡计挟持;此外还有天部高手虎视一旁,可说是敌众我寡.再说白湘瑶不会武功,混战起来,误伤了她无法对谷神通交代.霎时间,他权衡形势,徐徐散去神功退回白湘瑶身边,淡然道:"记得前方有一座观音庵,夫人若要前往,叶某自当护送.""有劳了."白湘瑶瞥了沈秀一眼,"沈舟虚用心狠毒,挟持我母女,威逼神通.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叶梵长眉一挑扬声道:"夫人所言极是...."是字出口,一晃而出,只听两声惨哼,两名天部**口喷鲜血,纸鸢般飞了出去. 奇变突生,天部**众人惊怒交集,抖起绢帛,布下阵式,谁知叶梵如鬼如魅,忽来忽去,顷刻间,又有三名天部**鲜血狂喷,看是不活了. 天部众人齐发一声喊,天机云锦阵转动起来,彩练横空,丝光飞舞,密密层层,裹向叶梵,叶梵长笑一声,双手一分,扯住近前两匹缎子,哧哧两声,断锦裂帛,持帛**跄踉跌出,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施妙妙瞧的惊佩,这锦帛刚柔兼济,劲努难破,谁知到了叶梵手里,竟是脆薄如纸.转念间,只听裂帛声不绝于耳,叶梵左右开弓,又破两道锦障,再伤四名天部**.施妙妙见这情行,心念电闪恍然大悟. 原来,天机云锦阵除去阵法巧妙,大半威力都在锦帛里的周流天劲,不(上帝下口手机居然没这字)于天罗神通,只因这锦帛不比蚕丝,千丝万缕,一个天部**的真气无法遍布帛上,唯有两人合力,阴阳交泰,才能令"周流天劲"密布锦帛发挥威力. 叶梵的鲸喜功浩大奔腾无所不至,亦能借锦帛传递.他抓住锦帛,便发觉其中奥妙.是故催劲直上,透过锦帛先伤了持锦**,那锦障自然也就与寻常锦帛无异."周流天劲"纵然奇妙但说到内功深厚,在场的**无一个比得上叶梵.是以叶梵身入群中,指东打西,所当披靡,使到兴起,抓起一副锦帛中断,用一个陷空力将持帛**吸在锦帛两端,当作一对流星锤,呼呼胡舞了起来.众**欲要反击,却又怕伤了同门,患得患失间,那流星捶早已撞至,一旦撞上了人,陷空力立时转化为滔天zou(手机又打不出来)被撞者不死即残.一时间,惨叫声,闷哼声,骨肉断裂声,此起彼伏,大好一座天部奇阵,被叶梵扫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仙碧见势不妙,心知再不援手,这天部**无人兴免 ,即便一声,纵身上前.刷刷两掌,劈向叶梵.叶梵对他甚是顾忌,当即哈哈一笑,纵起丈余,手中的流星锤如长虹贯日远远抛出.两名持帛**为他内劲驱使,身不由己,砰的一声凌空撞上,筋骨碎裂,血花迸溅. 叶梵又是一声长笑,半空中一旋声,横移丈余,落地时如御风而行,经过谷萍儿身边,忽地探手,将沈秀拽在手里,谷萍儿虎口一热,掌中之人已经易手,下意识挥剑砍去,却被叶梵一指弹中剑脊,清音灌耳,短剑忽地跳起,几乎把持不住,谷萍儿又惊又怒,抬眼望去,叶梵飘退数丈,立在白湘瑶身边,一挥袖,笑道:"夫人满意了么?" 此时场中哼七竖八,天部**死伤近半,死者面目狰狞,伤者扭动残躯,大声呻吟.众人见此惨景,心子无不突突直跳.白湘瑶笑了一笑,软语道:"叶尊主神威,妾身十分满意."又向天部**道:"尔等告诉沈舟虚,他若要儿子,后日正午我与拙夫在天柱峰下相候." 幸存的天部**呆在当场,听到这里无不双拳紧攥,神色悲愤,白湘瑶向谷萍儿笑道:"你还要留在这儿么?"谷萍儿见那些天部**个个双眼通红,直欲择人而噬,心中微觉害怕走到白湘瑶身边,施妙妙微一迟微,也随为谷屏儿身后. 白湘瑶瞧了谷缜一眼,似笑非笑,谷缜却望向别处,只是冷笑.白湘瑶眼中一寒,若有厉芒闪过,蓦地低头笑笑,莲步冉冉,率东岛众人去了. 众人目送叶梵背影,无不松了一口气,天部一名金品**上前与仙碧虞照见过,先谢过仙碧的援手之德,继而述说沈秀被擒原委,说话时瞪着谷缜,愤怒异常,恨恨道:"都是这个小鬼作怪,擒了少主,结果惹来无穷麻烦,两位与我天部一气同心,定要为我们做主,将这小鬼扒皮抽筋,为死了的同门报仇." 仙碧未答,虞照已怒哼了一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沈瘸子太不要脸,斗不过谷神通,便来绑人家妻女,这种下流诡计,天部历代祖师地下有知,非得再气死一回不可.地部纵是女流,却个个清白正直,又怎会与沈瘸子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天部众人听得是又羞又怒,那名金品**更是面皮涨紫,只慑于对方名声不敢发作,两眼盯着仙碧,心存万一之想.仙碧也不齿沈舟虚所为,况且谷缜明知不敌叶梵,舍身襄助,自己焉能恩将仇报.当下微微摇头.那**大失所望,冷笑道:"今日之事,说不得要原原本本告知部主了." 爱凌的人真多手打

TOP

要告状吗?"虞照冷笑道,"沈瘸子有能耐,便寻我晦气,虞某照单全收."那**悻悻退回阵中,与同伴低语数句,恨恨瞧了这边一眼,抱起死伤同门去了.虞照目视天部**消失,蓦地想起一事,望着仙碧,欲言又止.仙碧却不理他,转身去解宁.苏二人的禁制.虞照不由大皱眉头,谷缜见他面容惨白,问道:"虞兄被叶梵打伤的么?"虞照怒哼一声道:"叶梵那鸟贼,也伤得了虞某?"谷缜见他神色,心头忽动,脱口道:"难道是他?"虞照不置可否,抬头忖思片刻,蓦地大笑起来.谷缜奇道:虞兄笑什么?"虞照叹道:"我笑世事太荒唐,才和老子打过架又和儿子交朋友,这不好笑么?" "这有什么好笑的."谷缜笑道,"他打他的,我交我的,两不相干,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好个他打他的,我交我的."虞照击掌赞道,"别人听了,会说你大逆不道;虞某听了,却打心底痛快."谷缜笑道:"既然痛快,便当痛饮."只一句,便勾起虞照肚里酒虫,当即咽口唾沫,连连点头道:"对,对." 话音未落,便听仙碧一声冷哼,声音虽轻,虞照却是脸色微变,转眼望去,仙碧纤腰一拧,正要离开.虞照不由叫道:"你上哪儿去?"仙碧绿冷笑道:"你是马革裹尸,战死疆场的大丈夫,我却不三心二意,用情不专的小女子,理应走的远远的,免的呆在这儿,惹好汉烦心."虞照苦笑道:"我刚才的话只是权宜之技,你也当真...."话未说完,仙碧步子更快,虞照着急起来,叫道:"且慢!"追奔两步,见仙碧不肯停步,也不觉一股怒气冲头顶,喝道,"好,你要走,走便是了...." 仙碧身子一颤,掉过头来,蓝眼重泪光星闪.虞照见她这般神色,胸口一堵,瞪眼张口,说不出话来." 仙碧凄然一笑,徐徐道:"姓虞的,时至今日,我才算看清你了.好,我走,从今一后,你我一刀两断,各不相干."虞照听得心如刀割,许多话只在喉间转动,却怎也无法说出口. 眼看一言失和,便要拆散一对有情这人,谷缜笑道:"仙碧姑娘,你若走了,可要后悔!"仙碧冷笑道:"你道说说,我怎么后悔?"  
谷缜道:"虞兄说了那些话,大大败坏了姑娘清誉,若不辩解明白,传到江湖上去,大家都会说,雷帝子说了地部之女仙碧用情不专,三心二意...嘿嘿,姑娘也知道的,这江湖上人言可畏,这么一传再传,以讹传讹,传到最后,或许就变成了西城地部的娘儿们,个个用情不专,风流浪荡,专门勾引男人,要是这样,可就糟了."仙碧花容变色,怒道:"谁敢这么说,我拔了他的舌头."虽如此说,心中却极为不安:"虞照的话,方才东岛西城的人都有听到,倘若真到江湖上传播流言,坏我清名事小,坏了地部声誉却是不妙."再瞥见虞照,见他神色不安,眼重流露惭愧之色,不由心重怒火稍抑,寻思道,"这混蛋也有后悔的时候,足见良心为泯." 忽听谷缜又笑道:"虽说如此,我却有一个法子,可以断绝这些流言蜚语,仙碧姑娘可否听从?"仙碧被他三言二语,撩的心头一乱,只得说道:"你说." 谷缜道:"流言因虞兄而起,也当由虞兄而终.是以最妙不过二位尽释前嫌,重修旧好,做一对神仙眷侣,美名播于江湖,这么一来,任他流言蜚语,也都不功自破." 仙碧瞪着谷缜,啼笑皆非,蓦地骂道:"你这惫懒小子,出什么臭主意?这姓虞的恁地可恨,不受惩罚不说,还要我跟他重修旧好,做什么神仙眷侣?难道说,他侮辱人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事,我为此生气,反而不对?" " 惩罚是所应该的!"谷缜笑道,"在这之前,虞兄更要向姑娘道歉,收回前言."说罢对着虞照连使眼色,虞照呆了呆,叹口气道,拱手道:"仙碧妹子,我方才说的都是屁话,臭不可闻.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来日谁若用这些话侮辱了你和地部的清誉,就算远在万里之外,虞某一旦听见,也必然取他性命...."说毕,星目电闪,掠过在场众人,虎瘦雄风在,他虽然伤重,眼重依旧神光慑人,众人被他一瞧,无不心生寒意.虞照见佳人冷淡如故,大为忐忑,注目谷缜,流露求助之意.谷缜心中笑翻,却沉脸道:"方才说过了,先用言语道歉,再施重罚,虞兄你认不人罚."

TOP

虞照甚是犹豫,瞧瞧仙碧,蓦地咬牙道:“好,虞某认罪!”话音方罗,忽见谷缜神色诡谲,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小子古灵精怪,不知套用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对付老子。我好歹也是一部之主,倘若当这种人作出什么丑态,那么从今往后也不用在江湖混了。”想着微觉后悔,但也不清然诺,一言九鼎,绝无反悔之意,正觉忐忑,忽听谷缜笑道:“既然虞兄认罪,那我就带仙碧姑娘想个法子,好好惩罚那,嗯哪,呜啊.....”  
他装腔作势,大卖关子,虞照却是雷火之性,不爱弯曲,如此拖延,无异把他就地斩首变成了零割碎剐,难受何止十倍,当即大喝一声:“要罚什么快说快说。”  
“有了。”谷缜一拍手笑道,“方才我入山之时,见有一处酒店,美酒甚多,如今便罚你前往,连喝三百大碗,少一碗也不行。”  
虞照惊喜不胜,暗叫:“固然是好兄弟,最懂为兄的心思。”当即一面做出为难之色,叹道:“罢罢罢,这惩罚虽然重,但既然认罚,也就不能推托了,兄弟放心,愚兄纵然醉死,也不会少喝一碗....”话还没有说完,仙碧已忍不住啐道:“你想的美?若要惩罚,也该罚你三年之内,滴酒不沾。”  
虞照脸色微变,沉默片刻,皱眉道:“仙碧妹子,这惩罚太重,改成三月,不,三天如何....”仙碧冷道:“是罚你还是罚我?”虞照一愣低头不语,仙碧见他如此会心,真是友好气又好笑,冷哼道:“也罢,三月就三月,少半天页不行....”÷虞照喜形于色,仙碧却道:“欢喜什么,这只是惩罚之一,还有之二...”虞照顿时心往下沉,却见仙碧纤指一点,淡然道:“那朵花儿,你采来给我。”
虞照望去,只见草丛间,一簇无名红花开的正艳,经风一吹,如火焰跳脱。虞照采了花儿,递到仙碧手中,仙碧瞧了瞧,插在鬟间,破颜而笑。她肤色雪白,这一笑,宛若冰霜溶解,雪莲怒放,与那朵红花相映,花色流荡,更添美艳。

TOP

虞照一时瞧得发呆,却听仙碧又道:“傻望什么,我来问你,我好不好看?”若是平时,虞照明明觉得好看,也要挑剔两句,此时落了下风,不敢忤逆,只得到:“好看,好看...”仙碧白她一眼,忽地按了腰,咯咯较小起来,谷缜亦笑。冷不防仙碧飞起一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个红印,半嗔道:“笑什么?你这臭猴儿一肚子奸诈,最会玩弄人心。”说完又笑个不停。  
虞照心中大石到此才算落地,见二人笑个不停,也不觉得哑然失笑。  
忽然间,仙碧眼角眼角余光到处,见宁凝,苏闻香转身要走,忙道:“二人哪儿去?”宁凝呆然无语,苏闻香却无心机,说道:“我找到姚晴的行踪,要回禀主任。”  
仙碧喜道:“你找到姚晴了?”忽见宁凝神色古怪,心头一动,又问道:“凝儿,那日农舍别后,你没和陆渐在一起么?”宁凝脸色发白,微微摇头,苏闻香却脱口道:“他和姚晴在一起呢."  
仙碧和虞照对视一眼,神色忧愁,仙碧皱眉道:“闻香兄,你能带我去找他么?”苏闻香颇是犹豫,瞅瞅宁凝,道:“那个那个姚晴凶的很呢。”  
“那也顾不了。”仙碧叹道,“若我计算无差,之这两日,陆渐的黑天劫就要发作了,在他应劫之前,我向与他见一面,不负我与他相识一场。”  
众人齐是一惊,谷缜将信将疑,宁凝已经是面无血色,失声道:“是真的么?”  
“哪会有假?”仙碧正色道,“当日在农舍,我就瞧他体内禁制行将崩坏,故而找到虞照,一同去见谷神通。”说道这里,谷缜神色未变。  
仙碧瞧他一眼,猜到他心中惊疑,轻轻点头,说道:“当年万城主东征,令尊落难而逃,家父母怜他孤弱,曾经网开一面,放他逃生。我本以为,凭着这一点香火之情,或许能请动他出手,封住陆渐的三垣帝脉。谁知令尊为左飞卿伤了赢万城迁怒我们,虽然没有立下杀手,却放出话来,硕士救人可以,我二人必须自废武功,推出西城。”谷缜皱眉道:“这个条件太苛刻。”
仙碧微微苦笑,点头道:“别说虞照是一部之主,便是普通弟子,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又怎么做的出来?我本想凭借父母的面子软语恳求,偏生虞照性子刚烈,受他言语一激,三言两语说得不好,变动起手来....”  
仙碧说道这里,心有余悸,略略沉默,方才续道:“起初虞照连发雷音电龙,谷神通只是闪避,让他攻到十五招,到第十六招,才还了一招....”  
谷缜忽道:“糟糕。”仙碧看他一眼,默默点头。宁凝道:“什么糟糕?”仙碧危及回答,虞照依然面皮涨紫,甩袖道:“输也输了,有什么好说的?”仙碧冷笑道:“输也输了,还怕人说么?”虞照哼了一声,再也不做声。  
宁凝心中关切,忍不住道:“后来了?”  
“后来还能怎样?”仙碧苦笑道:‘虞照除了十五招,没有沾着对方的边儿,谷神通只是一招,便破了雷音电龙,将虞照打成重伤。”说着注视谷缜,似笑非笑,“令尊武功奇怪,不知道是何来历?”虞照亦是目光一凝,盯了过来。  
谷缜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二位没有听说过‘天子望气,谈笑杀人’么?”  
仙碧虞照面面相对,谷缜也不多话,问道:“虞兄伤后,二位如何脱身?”仙碧道:“虞照一败我二人本无幸理,谁知节骨眼上,谷神通得讯,沈师兄派人擒了他妻女。谷神通听说过,立时罢手而去,只命叶梵追击,这么一来,才容我们逃到这里来。”  
谷缜听得情怀激荡,暗赞仙虞二人义气深重,陆渐得此良友,三生之幸。又想陆渐姓名不久,心中忧愁,拧起乌黑长眉,苦思良策,但《黑天书》数百年铁律,谷缜智谋再强十倍,也没相处半点法子。  
思忖间,忽见宁凝拉着苏闻香,低声说话。苏闻香初时由于,宁凝又说几句,方才点头,扬声道:“好,我带你们去见陆渐。”说罢问问嗅嗅,当先引路。  
众人大喜,随他行了半晌忽听陆渐叫声,谷缜不自禁加快步子,赶到茅屋,闯将进去。二人劫后相逢,均绝喜不自胜,谷缜见陆渐如此孱弱,欢喜之余,越发难受,虽然如此,却故意说些笑话儿,逗他一乐。放生笑过,才扶她出门。陆渐见了众人,更觉惊喜。  
仙碧见陆渐尚能行走,稍稍安心,又见他孤身一人,疑惑道:“姚晴不是与你一起么?”陆渐道:“她让我等她,她会带救命法儿回来。”  
“救命法儿?”仙碧奇道,“她有破除黑天劫的法儿?”陆渐摇头道:“她去时,便这么说,我问她,她却不说。”  
谷缜浓眉一挑,忽道:“不好。”众人知他颇负智计,怒光均投向他身上。陆渐急忙问道:“怎么不好?”谷缜叹道:“若我所料不差,她定时去找沈舟虚了。”  
众人纷纷色变,陆渐失声道:“她找沈舟虚作甚?”谷缜道:“我看过沈舟虚一封信。信上说道:八副祖师画像,姚晴已得七副。剩下一副可是天部画像?“陆渐道:“不错。”  
“这就是了。”谷缜道,“自古相传,八图合一,天下无敌,姚晴或许以为,八图中藏有西城祖师的绝世神通,凑齐八图,不知天下无敌,还能破除黑天劫...”  
仙碧摇头道:“据我所知,巴图和一,天下无敌,说的并非是神通。”谷缜道:“不是神通那是什么?”仙碧见他好奇神情,暗生警惕,不肯明言,只淡淡道:“这是家母的猜测,不说也罢。"  
虞照也道:“别说不是神通,便是神通,又能如何?时间越是厉害的神通,修炼起来越是艰难,就算是丫头凑齐八图,找到功法秘诀,又岂能在数日中练成?即便练成,也未必能破了黑天劫。”  
陆渐默然半晌,忽道:“谷缜,沈舟虚会害阿晴么?”

TOP

姚晴的安危,你也不必挂心。”仙碧忽从袖里取出一枚通体淡黄,幽香流散的檀木小牌,交到苏文香手

里,“你将这枚‘乙木令’交付令主,请他看家母脸面,善待姚晴。若不然,有损天地二部的和气。”  
苏文香迟疑接过,走了两步,回过头,闷声问道:“凝儿,你真不回去吗?”宁凝脸色惨白,点头无语。

苏文香叹了口气,自行去了。  
众人见状,均决奇怪,仙碧更想到一事,心中惊疑,回望虞照,却见他浓眉剧颤,脸色紫胀,俨然竭力克

制伤势。仙碧纵然知他性子刚毅,也忍不住伸手欲扶,不料虞照议挥袖,将他扶开,仙碧气急,正想怨怪

,忽听虞照高声道:“仙碧妹子,地部灵药果真奇效,只一阵,我这伤势竟然好了……”声音洪亮有力,

全无软弱迹象。  
仙碧分明见他伤势转沉,忽又自称伤好,心中好不奇怪,正与询问,忽见虞照从袖内探出手来,虚空一引

,将一枚小石子隔空吸在掌心。仙碧见他伤重之余,忽运玄功,询问不及,便听“咻”的一声,那枚小石

子比电还快,直射远处树丛。哎呦一声惨叫,那树丛里飒然轻响,草木微微摇晃,一道人影跳将起来。只

一闪,便即隐没。  
仙碧醒悟过来,心头陡沉,再瞧虞照,额上青筋跳起,面皮紫里透黑,几口鲜血,面色游紫变白,由白变

黄,淡金也似。  
仙碧忙取出一支玉瓶,倾出几粒清香扑鼻的碧绿药丸,给虞照服下。谷缜利在一旁,问道:“方才藏在林

子中的,可是叶梵的是从?”虞照闭目不语,只是微微点头。谷缜叹道:“叶老梵人如其号,海眼不漏,

被他盯上了,必然阴魂不散,不死不休。他既然让弟子追踪我们,那么一旦安置好白相瑶,势必卷土重来

。虞兄方才虚张声势,只能唬他一时,管不了多久。”陆渐宁凝听了,使才明白,叶梵派侍从跟踪,却被

虞照察觉,将计就计,扬言伤势大好,然后聚起余劲,虚空摄物,射伤那人。叶梵倘若知道消息,十九心

中迷惑,不敢立马赶来。谷缜却深知叶梵性情,虞照这一番做作,仅能镇他一时,若被叶梵发觉上当,他

气量狭小,报复起来必然更加惨烈。当即忍不住问道:“虞兄的伤势到底如何?”仙碧摇头道:“怕是三

月之内不能痊愈。除非……”谷真见他住口,不由问道:“除非怎地?”仙碧道:“除非有千年人参,灵

芝,何首乌之类,或许能够早几日恢复。”死生契阔手打  

谷缜略一沉思,忽道:"这个如何?"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枚紫巍巍的灵芝,正是他从怪蟒口中夺来那枚.仙碧

看见紫芝,吃了一惊,失声道:"这是哪儿来的?"  
谷缜将来历说了,仙碧惊喜不禁,说道:"北落师门跟随历代地母,年久通灵,深谙草木之性.这枚紫芝叫做'

酿霞玉芝',每一百年生长一粉,千年方可成形,这期间若物神物守护,必被禽兽吞噬.然而一旦成形,便可活

人肉骨,灵效无比……"说罢将紫芝分作两半,一半给虞照服下,一半却给陆渐.陆渐自知无救,初事不愿白费

灵药,却拗不过众人好意,勉强服了.那"酿霞玉芝"天生灵药,虽不能根除"黑天劫",却有延缓抵御的功效.芝

肉入腹不久,陆渐便觉浑身暖热充实,不似方才那般空虚难熬.再看虞照闭目盘坐,面色火红一团,额头晶莹

闪亮,渗出细密汗珠.  
仙碧心知虞照修为深湛,紫芝入腹,便被他真气炼化,散至脏腑,当即松一口气,步出门外,只件远峰浮青,近

野涌翠,屋前几棵老松繁枝怒发,轮如云囷,树旁几块小山也似的巨石,空秀疏朗,天资错落.  
仙碧揣摩地形,忽地有了主意,双手按地,运转"坤元"神通,挪移泥土,左方拱起一座小丘,右方陷落一个凹坑

,北边立一块大石,南边移一株苍松,随她神通所至,茅屋四周变得高低起伏,凹凸不平.  
片时忙完,仙碧额间见汗,望着变化过后的地势,蹙眉不语.  
忽听几下掌声,转眼望去,谷缜立在门首,笑道:"这些木石土山大有法度,莫非藏有什么阵法?"  
仙碧道:"这是我地部的'后土二相阵',因地设阵.倘若地势合适,所设的秘阵,大可抵御千军万马."

TOP

谷缜笑道:"挡得住千军万马,未必挡得住叶老梵.这样吧,我来锦上添花,在姊姊阵内,再布一重阵法如何?"

仙碧道:"你出身东岛,布下的阵式,叶梵或许认识,届时破了,岂不白费力气?"谷缜笑道:"包管他认不得、破

不了."说罢指点四周,请仙碧挪移木石,在"后土二相阵"内再设一重阵法.仙碧颇知易理,见他所设之阵既非

八卦九宫,也无三才五行,零零散散,全无章法,端的奇怪之极.  
摆完阵,谷缜又请仙碧在屋前布了一个丈许的深坑,挖成后,脱了外衣盖住洞口,又在衣服上薄薄撒了一层

浮土.仙碧怪道:"这个坑做什么?"谷缜笑道:"自然是陷害叶老梵了."  
仙碧大皱其眉,摇头道:"你怎么断定他会从这里掉下去?再说,这等深坑对付虎狼野兽也嫌浅了,又怎能困

得住不漏海眼?"谷缜道:"若是深了,反而有些不便."仙碧欲要再问,他已转入屋内去了仙碧见他所作所为形同儿戏,无端费去自己许多真元,心中老大不快,拂袖入门,却见虞照面上红光已退

,神仪内莹,头顶白气氤氲,有如祥云围绕。陆渐气色也好许多,正在闭目养神。宁凝则坐在屋角,拈一

块尖石着地勾画,勾出人物山水、走兽飞禽,寥寥数笔,尽得韵致,然而不待画完,便又刮去,如此涂抹

不定,似乎心神不宁。  
屋内一时静荡荡的,唯能听见宁凝尖石划地的沙沙声,想是觉出气氛沉凝,不一阵,沙沙声亦停了下来。

宁凝停下尖石,默默起身,蹙出门外。  
此时日华已颓,暮气西沉,峰巅林梢熔金凝紫,蒸起一片霞光,远坡一畦寒葩,雪白血红,经风一吹,花

雨纷纷,再被一卷一荡,落到险坳深谷,再也不见。  
宁凝望见落花,不由的自卑身世,但觉山风清寒,溶溶侵肌,吹在身上,直凉到心底去,正觉凄惶,忽地

伸来一只素手,拂过面颊,温润滑腻,有似一片软玉。宁凝望去,仙碧碧眼凝注,隐含怜意。宁凝心儿微

微一颤,秀目顿时湿润了。  
仙碧知她心意,叹一口气,将她拉到屋旁坐下,软语道:“傻丫头,若想哭便哭出来。”这轻轻一句话,

无异一石入水,在宁凝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刹那间,她心闸崩颓,情潮奔涌,扁一扁嘴,伏在仙碧怀里

,喑喑哑哭起来。  
自从得知母亲噩耗,又经情变,宁凝身心饱受煎熬,直到这时,得了一个同性知己,才能够宣泄心中悲苦

。仙碧年近三旬,已是宁凝姨母一辈,平素又为地部诸女的首领,最解小女儿心思。听她哭得如此悲抑,

顿知她心中藏有莫大痛苦,不由也为之心酸,动了慈母天性,抚着怀中女子丰美乌黑的长发,絮絮宽慰。

待她哭得差不多了,才柔声道:“凝儿,陆渐性子太痴,你别怪他。要知男女情爱,从来不能勉强的。他

爱你时,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了;他不爱你时,就算你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将你放在心上……”  
宁凝哭了一阵,心中悲苦捎去,闻言双颊泛红,瑟瑟地道:“我只是一个小小劫奴,哪配谈情说爱?只是

他人品不坏,一想到他活不长,就觉惋惜得很。原想他安安静静地,即便去了,也少受一些痛苦……可,

可他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明明自身难保,还要为那人冒险……”说到这儿,眉梢眼角,竟流露出一丝妒

意。  
仙碧蹙眉摇头,苦笑道:“他便是这个性子。若不如此,就不是他了……”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片刻方

道:“凝儿,你听说过白蛇娘娘和许仙的故事么?”

宁凝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个,望着仙碧,神色怔忡,仙碧微笑道:"难道你没听说过?"  
"哪儿会呀?"宁凝脸一红,低声道,"我小时候住在西湖边上,每次游湖,经过断桥,就爱缠着主母...商清影

给我讲这个故事,可是每次听完,都忍不住落泪.那时候还小,想到白蛇娘酿关在雷峰塔下,便带了锄头,和莫

乙薛耳一起去挖塔基,结果被看塔的和尚发觉,提着棒子追赶呢.后来大了几岁,才知道那些都是传说,当不

得真的.  
仙碧见宁凝细语缠绵,妙目澄波,肌肤染了一抹霞色,越发清灵莹润,如珠如玉,不觉更加怜惜,心道:"这女孩

TOP

子心如白纸,性子又痴,我那法子几近算计,对她纵然无妨,但也不够磊落."一时话到嘴边,竟说不出口.  
宁凝见仙碧面色微红,盯着足前,若有心事,正觉奇怪,忽听陆渐在屋类咳嗽,宁凝心生关切,若非仙碧在侧,

必然起身观望,这时间忽觉仙碧身子一颤,徐徐说道:"凝儿,你可记得,故事里的白蛇娘娘为救许仙,甘冒奇

险,偷来灵芝,又为见他,不惜毁弃千年道行,水漫金山,犯下大孽,被压在塔下,终古沉沦,可见情之一物,害

人不浅哩."  
宁凝心有同感,想到白蛇结果凄凉,又添伤感.却听仙碧续道:"凝儿,你可知道又无四律第四律么?"  
宁凝定眼望她,摇头道:"我问过沈舟虚,但他从来不说,问莫乙他们也不肯告诉我,到后来我也不问了."仙

碧略一沉默,苦笑道:"看来沈师兄自知孽重,良心不安,不好意思告诉你,唉,只是如此一来,岂不要我来做这

个恶人."  
说到这儿,仙碧注视宁凝,目中隐含忧愁,一字字道:"有无四律中,第四律最是恶毒,叫做有往有来."  
宁凝微微一愣,喃喃道:"有往有来?"仙碧叹道:"所谓有往有来是说父母是劫主,儿女便是劫主,父母是劫奴

,儿女便是劫奴.虽说劫力逐步衰减,父母为奴传到儿女一辈,劫力便弱了大半,再到子孙辈,十九便可脱劫,

但无论怎地,这黑天书遗祸三带,真是千古以来最恶毒的法门.但凡劫奴,对这一律均是深以为耻,向来你问

到他们,他们不说,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说到这里,他见宁凝檀口微张,面无血色,心中即愧且怜,轻轻叹了一口气,抚着宁凝面颊,软语道:"西城中人

称我为半个劫奴,你知道原因么?" 宁凝心头一动,脱口道:“你要我求他救陆渐么?”仙碧摇头道:“宁师兄的脾气我也知道几分,别说他

未必肯救,就算他肯救,陆渐也必不领情。若不然,他又何苦背叛劫主,惨遭大劫呢?只不过,除了劫主

施救,我还想到一个应急法子……”说到这里,住口不言。  
宁凝忍不住道:“什么法子?”仙碧深深看她一眼,慢慢道:“依照第四律,你是宁不空唯一女儿,继承

了他的独特真气,若能将体内劫力化为真气,便能在紧要关头救下陆渐。只不过陆渐的‘黑天劫’集聚已

久,一旦发作,必然不可收拾,若要遏止,借用劫力必多。依照第二律‘有借有还’,你借力太多,必然

诱发‘黑天劫’,而你的‘黑天劫’又非沈师兄不能压制……”  
宁凝腾地站起,怒道:“你要我去求那个大恶人么……”仙碧叹道:“经此一事,说不定还能化解前代恩

怨……”宁凝涨红了脸,截口道:“他害我妈妈惨死,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他……”  
仙碧一愣,苦笑道:“但他身为劫主,你若杀他,你也没命,你若死了,又有谁来救陆渐呢?方才不是

说了白蛇娘娘么?她为心爱之人,不惜毁弃千年道行,终古沉沦。你为了陆渐,就不能忍一时之气,委曲

求全么?”  
宁凝不由愣住,霎时间,种种亲仇爱恨涌上心头,在脑海中上下盘绕,忽而母亲之仇占了上风,忽而又被

柔情充满,两般情愫冲突激荡,难解难分,宁凝忽觉心力俱竭,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仙碧忙抢上去将她扶住,度入真气,却见宁凝双目一开便阖,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须臾便将仙碧的

袖口润湿。  
仙碧正觉惶然失措,忽听有人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仙碧转眼一瞧,之间谷缜倚在门口,心知方才

许多话必被他听了去,顿时变色喝道:“臭小贼,我们女儿家说话,你也敢来偷听?  
“姊姊饶恕则个。”谷缜连忙拱手。  
仙碧也无暇多理,见陆渐并未跟出,心中稍安,问道:“你说还有法子?却是什么?”谷缜道:“依照第

四律,沈秀是沈舟虚的儿子,也是宁姑娘的劫主了?”  
仙碧颔首。谷缜道:“那么说,他的真气也能解宁姑娘的‘黑天劫’?”仙碧若有所悟,说道:“依你所

见……”谷缜道:“沈舟虚忒难对付,但他的乌龟儿子却脓包的很,只需逮着他,也不用低声下气,只将

刀架在他脖子上,谅他不敢不度真气。只可惜,叶老梵那厮多事,竟然将她拿走,着实可恨。”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