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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杀人喂狗案追踪:警方盗专家名义捏造测谎结论

  编者按:半月谈杂志社《维权一千五百天:“我不是杀人犯!”》披露了普通公民高铁钢在被错误地戴上“故意杀人犯”的帽子而蒙冤四载备受刑讯逼供和超期羁押之苦后,毅然拿起法律武器顽强维权的感人故事。半月谈这篇批评报道刊发后,先后被100多家媒体转载,仅新华网、搜狐、网易三大网站上,网友发表相关评论就达2000余条,公众对公民高铁钢维权现象普遍给予肯定、同情和支持。半月谈这篇舆论监督稿件已引起河南省公安厅和省人民检察院的高度重视,河南省和三门峡市专门成立了两级联合工作组,负责妥善解决高铁钢冤案遗留问题。有关负责同志表示,接受舆论监督,彻底查清高铁钢冤案。在“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写进宪法的时代,公民高铁钢依法维权的自觉意识和理性行动无疑具有积极价值和典型意义,使民众听到了法治文明和社会进步的脚步声。11月26日,在新华社半月谈杂志社,仍在维权途中的高铁钢再度接受半月谈记者的跟踪采访。

    ■ 半月谈记者 黄海燕 周清印      

    记者:我们看了你写的13万字的《艰难的中国式维权》上部,最后一页是你留给家人的遗书,为什么要写遗书?

    高铁钢:为伸张正义洗雪冤屈,近几年我触怒了一些人,他们早对我恨之入骨。我身处险境,危机四伏,什么事情在我身上都可能发生。写遗书并不代表我对生活态度消极、对社会绝望,而是希望自己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记者: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心理测试专家武伯欣教授说,有人盗用他的名义得出你是凶手的结论,希望新闻媒体追查一下。有什么内幕吗?

    高铁钢:三门峡市公安局内部有些败类抽掉了卷宗里面对他们不利的部分,又盗用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武伯欣教授的名义,谎称武教授测出我有重大嫌疑,并且还测出了抛尸方向,以此欺骗各级领导。事实胜于雄辩,今天,武伯欣教授在接受有关采访时澄清了事实。武教授的心理测试结论是排除我和江建新的作案嫌疑,而不是认定我有重大作案嫌疑,更不存在测出了什么抛尸方向。办案人员对武教授的结论不满,又请来了一个叫李少川的人,欲再次以我又杀一人为由对我测谎。李自称是公安部信息中心的专家,但据了解,他实际上是河南某市刑警队的人。现在,三门峡警方有些人仍然在不同场合多次宣扬我是“杀人犯”,说人就是我杀的。为此,我已决定将此事诉诸法庭,公民的名誉权不容侵害。

    记者:这份证据你是怎样拿到手里的,是通过正常渠道得到的吗?

    高铁钢:这份欺瞒了众多领导长达四年的测谎结论,是我长达四年饱含着血水、泪水和汗水奔波得来的证据。是谁破坏了公权力的信誉,谁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已经对当地有关部门提供的行政服务极度失望,才越俎代庖地替政府部门尽“义务”。

    记者:被超期羁押的几百个日夜,你是怎样支撑过来的?

    高铁钢: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我孤立无援,浑身是口也难辩,真的感到没有任何希望了,也多次想到死。但是,我又觉得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关键是要活下去,有机会再找回人的尊严。

    记者:在被超期羁押期间,你怎么还有心思写《一个在押人员对看守所管理的一点建议》?

    高铁钢:在押人员中间流传一句话,看守所除了邮票、信封没涨价外,其他的东西大都价格高。我只是针对体罚犯人、看守所伙食、小卖部的管理及个别牢头狱霸现象,给看守所领导提了几点建议,是良心驱使我去写的。狱友们传看后都劝我,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我觉得,人一定要光明磊落,该说的话一定要说。我就将文章交给了湖滨区检察院狱监科驻所干部。

    记者:建议交上后结果怎样?

    高铁钢:唉!不堪回首。先是几个管教干部对我冷嘲热讽,说外面那么多腐败你怎么不去管,管我们这些小兵算什么本事。更有的管教指使几个犯人对我大打出手,我被打得满脸是血,多亏一位名叫李建峡的管教干部及时赶到,要不然我眼睛就被他们用钢笔扎瞎了。

    记者:你为什么从告律师开始伸冤呢?

    高铁钢:因为这个律师是三门峡市政府法律顾问团的首席法律顾问。通过告他,我想把这个案件公之于世。告律师就是维权的第一步。

    记者:在维权路上,有哪些辛酸?

    高铁钢:那就太多了。领导的冷脸啊,互相扯皮推诿啊。到现在为止,我感觉好像没有地方可去。领导们都很重视,一层层地往下批,但是一回三门峡,就像大雨过后小雨,小雨过后没有雨。

    记者:这5年你是怎样做到依法维权的?

    高铁钢:我一进看守所,就开始托人买、借法律书,学习法律。所有这个案子能用到的法律书我都买齐了,国家赔偿法、刑事诉讼法等牵涉侵害人身财产的法律资料我都有。在看守所,我就注意收集证据,所有文书弄好之后都是自己一份,给家里留一份。上访告状,我遵纪守法,不出格。另外,法律正常渠道我也都走了,我相信早晚我都能赢。

    记者:为了洗雪冤屈,这些年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高铁钢:大概20万吧。有的从朋友手里借,有的是变卖饭店里的东西。为了打赢这场官司,什么代价都得出。在三门峡复印一张纸三角钱,但是我们去北京时硬是扛了两个大编织袋材料,复印一次就是一两千块钱。在有的地方刚散发几张就被别人都没收了,我们还得重新印。

    记者:你的家庭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什么牵连?

    高铁钢:我被抓之前已经和妻子离婚了。但是,公安局还是以“了解情况”为由一个劲儿地找她。我前妻只好带着孩子跑到洛阳,连工作也不要了。13岁的孩子因为家庭变故留了两级(访谈中每次提及儿子,高铁钢都有一种锥心的歉疚)。我被抓第二天,父母就不敢在三门峡呆了,跑到哈尔滨。

    记者:回首这段往事,你有什么感想?

    高铁钢:唉,蹊跷事太多。案子前部分是故意制造假案,刑讯逼供;后面是检察院那帮人在批捕卷上写“证据不足,暂时批捕”,一暂时就暂时了四年。我去上访,一抓住我就给我开宾馆,一群人陪我打牌。在北京我一去公安部,三门峡警车就过来,劝我说:“铁钢,你跟我们出去玩玩吧,反正公家有的是钱。”这几年,花在他们办案上的钱不少,可是大都花在开宾馆、跑路、办案人员开支上,正经事情还是没有办多少。

    记者:周围有没有人劝你“算了吧”?

    高铁钢:我父母成天这么说。他们说:你斗不过他们,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人家有权有势,说不定哪天就把你给收拾了。你要告,等我们死了再告。因为这事你奶奶都死了,你别哪天像江建新似的在世上又找不着了,我们老两口可咋活?

    记者:你从来没有后悔的时候?

    高铁钢:多少次我都想算了,不要再告了,隐姓埋名离开三门峡做点生意就行了,但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经历这场事,我就像死过一回,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但是我说啥非要讨个说法。你说抓就抓,说打就打,说放就放,最后没有办法就想下个文把这个事情了结了──办不到。

    记者:经过了这些年的维权,你现在心态如何?

    高铁钢:磨难也算是一份财富。有了这份经历,以后做生意也好,做别的事情也好,信心会更坚定。我老有那种感觉:我做生意,就一定能做成。我的自信心没有被打掉,这是最难能可贵的。现在,我待人接物的容量也大了,脾气也好多了,这都是这场磨难带给我的。

    记者:你为什么非常认同“中国式维权”的说法?

    高铁钢:这就是中国维权的现状。专案组人员跟我说:“铁钢,你这事按中国法律来说,已经到头了。”怎么个到头法呢?就是,引起媒体的关注,引起有关领导人的震怒、批示,这就结束了。按照理想状态应该是走法律程序,而在中国式维权中,还是“人治”居多。

    记者:你觉得什么时候维权算胜利了呢?

    高铁钢:社会正义扬眉吐气,该受到法律惩罚的人要受到法律惩罚。至于金钱赔偿方面真的无所谓。

    记者:维权胜利后,你想再走什么样的人生之路?

    高铁钢:维权胜利后,我想在北京重开紫薇阁海鲜酒楼。回归主流社会,从头开始,体现我的人生价值。男儿无泪!抬起头,头顶一片天,好男儿就要靠头脑靠本事经营产业。不然的话,就是维权胜利了,也等于人生失败了。(半月谈编辑:许小丹 贺大为)

抗争1500天终获国家赔偿 河南杀人喂狗案疑窦重重(上)

不堪折磨的江建新开始胡乱招供,刑警队也宣布对江、高二人刑拘。江前前后后共供述了好几种"杀人"经过,可刑警到江交代的所谓作案地点去调查后,均一无所获。遭到几次"愚弄"后,办案刑警又一而再地上强制措施,最后江建新供称,他和高铁钢将狗黑的尸体肢解后用来喂他家所养的三条狗了,其中一条狗已经被高铁钢等人杀吃,另外两条尚在家中……

    高铁钢对半月谈记者说,他还没有苦尽甘来,他的依法维权之路,还将继续走下去。因为,时至今日,案子真相还没有彻底揭开,涉案3个重要人物都相继失踪———狗黑是死是活都是个问号,卷款而逃的王金梅销声匿迹,扬言"两天后自焚"的江建新依然生死未卜;三门峡警方至今没有给高铁钢恢复名誉,赔礼道歉,消除影响;他损失的大部分财产尚未追回,被王金梅侵占的6.5万元财产尚未返还;他监视居住期间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损失补偿未有着落;有关人员超期羁押、刑讯逼供等行为,尚未依法问责。

    他至今清楚地牢记,在他被严重超期羁押期间,刑警三中队副中队长李文涛曾无意中对他透露过:"我把这案卷都摔了好几回要放你,他们就是不放。这个案子真不是我能当家的,但我不能告诉你咋回事,等死的那一天,我再给你说这中间的内幕。"

    究竟这起疑窦重重的命案何时真相大白,正义如何得到张扬,半月谈记者将继续跟踪调查。


     "我还在半路上!"在一个多月的接触与访谈中,高铁钢多次跟半月谈记者提到,在他的脚下, 蜿蜒着人间最漫长、最崎岖也最艰辛的一条路──中国式维权之路。自打被无端扣上"故意杀人犯" 帽子那天起,这条祖籍吉林的东北汉子就横下一条心,摸爬滚打在这条坑坑洼洼的"世间畏途"。于今,1500多个惊心动魄的日夜流逝无声。

    16天的连续讯问、拘留,638天的逮捕后羁押,285天的取保候审,153天的监视居住,更不计其日的四处颠沛流离申诉告状……原本七尺昂藏之躯被折磨得时有虚脱之虞,壮怀无忧 之心也过早被多舛命运损耗殆尽。男儿无泪!抬起头,头顶一片天,他又上路了。这条马拉松式的维权之路,已经把一个莫须有的"杀人犯"带进了一所民主与法制的大课堂,教他学会了依法维权、理性维权。总有一个声音穿越醒里梦里,在对他呼喊:把中国式维权进行到底。

     家事无端成"命案",飞来横祸使他的人生急转直下

     假如没有2000年7月16日这一天,自己今天该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呢?很可能,自己仍然经营着中原那座酒楼,酒楼生意依然火爆,盆满钵满的钱币脆响早已把自己拱上一方百万富翁 的宝座———背井离乡的漫漫维权途中,看看周遭市井红尘的喧闹繁华,瞅瞅自身上下的一贫如洗, 高铁钢总抑制不了这样追忆,这样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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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争1500天终获国家赔偿 河南杀人喂狗案疑窦重重(中)

他无数次在心底诅咒过这个黑色的日子,2000年7月16日,一道分水岭突兀横亘,使 他的人生猝然由吉转凶。

     其实,那天本称得上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河南灵宝市八一路,紫薇阁海鲜酒楼主人高 铁钢像往常一样吩咐着员工,招呼着客人。好男儿就要靠本事经营产业———在这个梦想的诱惑下,而立之年的高铁钢东挪西借投资了100余万元,装修了4层酒楼,打出了特色菜肴。生意一开张,就见开门红。

     "湖滨公安分局的,跟我们走!"突然,三辆警车堵住了紫薇阁酒楼大门。当着带来的摄像机镜头,刘耀辉等几名刑警把高铁钢的皮带一抽,手一反铐,就塞进了面包车后座。警车开到了三门峡市公安局湖滨分局刑警三中队。高铁钢一被推下车,脚上便被扎上了几十斤重的大号脚镣,警察在后面押着录像(过后,三门峡市电视台播出了"我市抓获故意杀人犯罪嫌疑人"的爆炸性新闻)。

    命运就这么平淡之中骤起突变。进了讯问室,办案刑警把高铁钢双手铐入铁椅中,开始不断地讯问。讯问的中心话题是关于狗黑,三门峡市当地一无业泼皮,2000年上半年失踪了,不知死活。有人举报是高铁钢和另一个叫江建新的人合谋杀死了狗黑。

    而报案人是一女子,名叫王金梅,系河南商丘县人。1997年她在洛阳多家歌舞厅、洗浴中心为坐台小姐时,与比她大17岁的洛阳人江建新相识,后成了江建新的所谓第四任妻子。江建新来三门峡从事个体投资经营后,生意越做越大,迫切需要一个能摆平社会上各种复杂关系的人,于是,"黑白两道都能玩转,在三门峡地面上小有名气"的狗黑就成了江建新的"跟班"。高铁钢与江建新是在股票大户室认识的,后来成了生意上的伙伴。

    种种书证、口供表明,江建新与王金梅婚后没几年摩擦不断。据江建新回忆,"我们一会儿吵,一会儿好,一会儿上天堂,一会儿下地狱"。江建新称,自己可以包容婚后王金梅的神经质和尖刻爱损人,但令他难以容忍的是,她私藏营业收入,多次偷取他的现金,并趁他外出之机,将家中值钱 的东西尽数搬走。而王金梅则抱怨江用情不专,老去外面嫖。

    2000年7月初,王金梅私自吃药堕胎,将6个月的双胞胎致死腹中,高铁钢出于哥们义气将此事告诉了江建新,并再次提醒江建新,王金梅贪的是江的万贯家财。江建新震怒之下将这位自己曾经为博她一笑而挥洒千金的女子逐出了家门。王金梅回来索要20万元青春损失费,江建新不予理睬,王金梅扬言:"等着瞧,我一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刚好,此间正碰到狗黑失踪之事,王金梅便到三门峡市公安局湖滨分局举报,称其夫江建新伙同朋友高铁钢杀害了狗黑。记者未能见到这位叫王金梅的女子,因为她在报案2年后就像狗黑一样神秘失踪了,迄今下落不明。从她残存的信件、日记中,记者感觉此人颇有点邪,个性诡异而工于心计。这个被江建新形容为"外观上温柔,连大声说话都不可能"的女子,平生最喜欢的却是拿破仑的一句格言:"我的个子是比你们矮,但如果你们因此而蔑视我的话,我将马上砍下你们的头,消除这个差别。"半月谈记者辗转弄到了她在失踪前留给江建新的最后一封家书,里面透露了一些耐人寻味的细节:"我知道你和你的朋友高铁钢在一起经常谈起狗黑的事,我只是叫公安查查你和狗黑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可公安人员却让我说看见了尸体,让我补这样那样的手续。我不那样做的话,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江出来也不会让你好过,更不会放过你!'

     "你不要找我了,也找不到我。我也知道你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坏。事已至此,你就安心的(地)等待事情的真相大白,到时候我会见你!"

    王金梅这封信语焉不详,但我们还是可以大致推断,她举报江、高合谋杀人,很大程度上仅系一种猜测(甚或夹杂女性报复心理),并没有十足证据。可令人大惑不解的是,公安人员何以居然诱使她一口咬定亲眼看见了狗黑的尸体。

     刑讯逼供撬不开高铁钢的"铁嘴钢牙"

     就在高铁钢被刑警三中队抓去的那天清晨,江建新也被抓去接受"突击讯问"。二人被关的地方仅隔两间屋子,每天高铁钢都会听到从江建新那边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后来,江建新在有关诉状里这样不堪回首地写道:我的左手背被刑警用烟头烫伤流脓,头顶一大片头发被揪掉,屁股全被铁凳磨烂化脓(记者见到伤情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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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争1500天终获国家赔偿 河南杀人喂狗案疑窦重重(下

7月18日,不堪折磨的江建新开始胡乱招供,刑警队也宣布对江、高二人刑拘。江前前后后共供述了好几种"杀人"经过,可刑警到江交代的所谓作案地点去调查后,均一无所获。遭到几次"愚弄"后,办案刑警又一而再地上强制措施,最后江建新供称,他和高铁钢将狗黑的尸体肢解后用来喂他家所养的三条狗了,其中一条狗已经被高铁钢等人杀吃,另外两条尚在家中……

    案子就这么定了,江建新家的两条狗很快也被"抓"到了湖滨分局。然而,"铁嘴钢牙"的高铁钢却死活不承认自己杀人。刑警转而动员他揭发江建新杀人。可高铁钢既不承认自己杀人,也不昧心地证实江建新杀人。

    在刑警队的16天16夜,不间断的讯问让原本魁梧的高铁钢体重骤然减轻了近20斤。据高铁钢回忆,刑警三中队队长贺大勇多次对他威胁:"我们是一个集体,对个人实行车轮战,就是铁人早晚也会招供的。说吧,免得皮肉受苦。我就不信你是铁嘴钢牙!"贺大勇等6人轮流换班,用野鸡毛捅高铁钢的鼻孔,拿螺丝刀猛敲瓷缸,凡此种种不断袭扰,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不能睡觉,让他承认自己杀了人。白天、黑夜,高铁钢就在那把铁椅上受审,身体就像一堆泥瘫在椅子上,稍一打盹就要遭到办案刑警一番拳打脚踢。每次他昏迷之后醒过来,总会发现脸上、头上被打肿的印迹,身上满是从洛阳警校留念字样的瓷缸上敲下的白花花的碎末,总会听见刑警们叫嚷:他妈的,你想把秘密带到棺材里去吗?你就是死了进了棺材,我们也要把棺材盖撬开,让你把秘密说出来再去死!只要能挤出口供,什么手段都能用,车轮战术、体罚都可以用!

    "几个刑警还手拿钢丝、电警棍,对我声称要从尿道口捅进去,废掉生殖器,让我彻底变成废人。"回首梦魇岁月,高铁钢洪钟般的嗓门每每低沉沙哑起来。其间,身心几近崩溃的高铁钢使尽力气拿后脑勺直往墙上撞,可撞过之后又被抬到二楼会议室中间圈铐起来。 "镣铐压迫血管,我的脚面肿得像大面包,不会走路了,解手时都需要人搀抬过去。手那时落下了毛病,日后有时开着车,手就突然动不了了。更厉害的是臀部磨烂化脓,现在仍遗留烂痕,遇见阴天下雨还要溃烂。"根据记者调查掌握的大量书证、口供,高铁钢所述,有多位目击者证实。即使如此,高铁钢仍然不肯屈打成招。

    7月28日,被关在湖滨分局的高铁钢偶然从民警手中的《三门峡日报》上,看到了王金梅刊登的售房广告。高铁钢立即要求民警采取措施,防止王金梅卖房逃跑。理由一是该房为江建新交代的杀人及肢解尸体现场,在案件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让现场易主遭到破坏;二是高铁钢有价值六万多元的进口音响、电视等财产寄存在江建新家,一旦财产流失,由谁承担责任?然而,对于高铁钢的请求,办案刑警未予理睬(后来,王金梅将江建新家价值80余万元的房产等甩卖后卷款而逃)。
   

     "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的自由、尊严和权利而战"

     随着身后铁门的一声"咣当",高铁钢悲凉地意识到,那个过去只在电视上见过、与罪恶联系在一起的牢狱,开始与自己的命运发生关联了。2000年7月31日下午6时,江、高二人被关进三门峡市看守所。

8月22日,江、高二人被湖滨区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批准逮捕。25日,湖滨公安分局刑警队刑警来看守所宣读了逮捕证,高铁钢无奈之下在宣读笔录上签了两个字"冤枉"。原本屈打成招的江建新在看守所开始翻供,不承认自己和高铁钢是杀人犯。身陷囹圄的高铁 钢则在衣服上写满了冤字,又制作了很多冤字牌,每天早上坐在看守所大院中央,300余名男女 嫌犯围着他跑操。看守干警问他到底想干啥,他望望天怆然回答:"我就是睡醒的时候想出来看一看看守所大岗上空飘扬的五星红旗,看一看我还是不是在共产党的牢里坐着哩。最起码,坐着共产党的牢我还知道自己会有洗雪冤枉之日!"

    素不爱舞文弄墨的江建新开始写点关押札记,反省平生遭际:"家和万事兴这句话讲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我这一生叫这些女人气得无地自容了,发誓不再找老婆了。如今我天天祈祷,叫狗黑早早回来吧,只要出现就能证明我无罪。"

    然而,湖滨分局一直坚持认为,他们抓住了两个杀人犯,立了大功。11月22日,湖滨分局将江、高杀人一案移送湖滨区检察院审查起诉。湖滨区检察院尽管此前下了暂时批捕令,但经审查仍认为,该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其中最主要的问题是尸体的下落),无法提起公诉,于是于11月30日将案卷退回湖滨分局补充侦查。

    这一查就又是半年之久,一晃到了第二年5月。2001年5月22日,在高铁钢的再三请求下,刑警三中队贺大勇、刘耀辉等几名警官前来提审,高铁钢问贺大勇:"你当初讲关我八个月,现在已经超期违法了,你什么时间放人?"贺大勇回答:"来以前,湖滨区政法委领导让我给你带句话,陕县一个人已被关押14年了,你就等着吧!"

    几天后,在三门峡市看守所南11室,因手挫伤不方便,高铁钢口述,三门峡市信托投资公> 司原副总经理黄德瑞代笔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他哥哥,一封写给律师。在给哥哥的信中,高铁钢泣血告白:"我是清白的、无辜的,我绝不会为了苟且偷生而蒙骗父母兄弟,苍天做证。我现在被套在恶人的诬陷和办案人员的逻辑错误和麻木不仁之中,我将被戕杀在无声无息无影之中,死了都不知死于何人之手。我不能再沉默了,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的自由、尊严和权利而战!"弟弟高武钢为哥哥聘请了当地知名的常金生律师。在给常律师的信中,高铁钢要求律师代理依法控告、申诉事宜:"时至今日,我已被羁押10个半月,根据刑事诉讼法有关条款,羁押期限最多是7个月,而现在已超过3个半月。我将依法提请申诉。"

    磨难使高铁钢思考问题和做事风格变得粗中有细,他开始留心为自己将来打官司伸冤做准备。他托人买和借法律书籍,自勉为"努力学习在外面所缺乏的理论知识,充充电"。在看守所中,他把案件的经历写成了好几万字的《入狱纪实》、《苦旅》,又精心保存了所有的信件和材料,自己留一份,给家里寄一份。"谁干啥事自己都清楚,咱不胡说。"

    到了当年10月12日,刑警李文涛面有难色地告诉高铁钢:"本来今天就放你回家了,你弟弟已请假来分局办取保候审手续,但是领导怕担责任不敢签字。"接着,他宽慰道:"好事多磨嘛,放松心情,保重身体,再呆两个月。"

    轻描淡写几句话,高铁钢的释放又成了看不见终点的马拉松。有一股子较真劲儿的高铁钢又于11月26日给常金生律师去信求援,再次要求见他。然而,迟迟不见人影。高墙内草黄草青,又一个年头蹉跎过去了。一直到了2002年5月23日下午4时左右,在江、高二人及其家人的不断控告申诉之下,在公安机关一直未能补充到定案依据的情况下,高铁钢总算被年迈的父母接出了看守所。然而,这并不是无罪释放,而是在家人交纳5000元保证金后取保候审。因为,即使在这时,时任湖滨公安分局局长还在对外称,"此案并没有算完,人肯定是他们杀的,只是证据不足"。

    此时,高铁钢已被羁押了整整677天。半个来月后,江建新也被取保候审。早在此前,江家的两条所谓"吃人"狗在被关两个月、交纳300元伙食费后,已经获得"释放"。

     首创中原首例状告律师"怠工"案

  高铁钢出来了,亲人团聚了,可是他奶奶因为经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压力已经去世了,再也看不到她那慈祥的笑容了;母亲拍打着儿子的脸颊哭喊:"妈妈几次住院都差一点死,心里只有一念想,我一定要活着看到我的儿子从监牢里走出来。"父亲大人这两年为儿子的案子四处奔波求助,从全国人大、最高人民检察院到三门峡市大大小小的部门跑了个遍。"我们谁都惹不起,好好过日子,不要去告状,平民百姓能告倒有权有势的人吗?吃点亏算了。"年迈的父亲劝高铁钢。高铁钢年幼的儿子长大了,院子里、社会上的人都说这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儿子,孩子找不到小朋友玩,更害怕受到报复,而躲避在外地求学。孩子抱着爸爸的脖子喊:"我恨死你了,你让家里人脸都丢尽了,他们都说你让公安局枪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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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争1500天终获国家赔偿 河南杀人喂狗案疑窦重重

重见天日,恍然隔世。摆在高铁钢面前的全是让他难以面对的现实。在他被羁押的677天里,紫薇阁酒楼被迫关门,房东在逼着要房租;寄存在江建新家的6万多元私人财产早被王金梅卷走了。"最最咽不下一口气的是,我还戴着故意杀人犯嫌疑人的帽子。我要为自己的冤案平反,讨回人间公道。"

    高铁钢首先想到了控告不作为的律师。在看守所中,高铁钢曾经两次给常金生律师写信,但直到2001年12月19日常金生律师才来到看守所会见他。会见时,高铁钢当面要求常金生代理控告贺大勇等干警违法办案及超期羁押问题,以早日恢复人身自由。常金生律师则讲:超期羁押是中国的国情,作为一个律师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还是不要告状了,给别人留个台阶。在看守所外,弟弟高武钢也多次找到常金生律师要他履行律师职责,要求湖滨公安分局纠正超期羁押的错误。每次常金生都回答说他在尽力,但高武钢到刑警队一问,常金生根本就没有来过。2002年8月28日下午3时,高铁钢诉三门峡市司法局、三门峡市法律援助中心、常金生律师一案正式开庭。这被誉为中原第一例状告律师案,河南电视台法制频道特地进行庭审现场报道。

    在庄严神圣的法庭上,高铁钢以天生的口才慷慨宣读了自我辩护词──《历史将宣判我无罪》:"身为法律的维护者,正义的代言人,一个律师应该追求的是,在一案件中该说的有没有为当事人说,该做的有没有为当事人做。"

    9月9日,此案被河南电视台法制频道制作成专题节目《当事人缘何告律师》先后在河南电视台多个频道播放。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法律系副教授王爱琳呼吁:"通过这个案件,我希望所有的律师在对当事人提供法律服务的时候,应该是依法服务,尽职尽责,兢兢业业。"时任三门峡市湖滨区人民法院副院长张英健评价说:当事人状告自己的律师不作为,充分反映普通老百姓已具备了较高层次的法律保护意识。

    庭审后有记者问高铁钢有什么感想,他感慨说:第一是良心,第二是良心,第三还是良心。他坦言,打这个官司的目的不仅仅是要回5000元的律师费,更重要的是把这个案件内幕揭露出来,唤醒人们的良心。

    后来,常金生这位名见"中华名律师辞典"的当地"十佳律师",被迫在全市律师会议上做了检查。

  "胜利不会自我走来,我必须自己走向胜利"

    当年江建新挨不住刑讯,招认了他和高铁钢"共同杀人"的经过。而今,为了讨回迟到的正义,江建新和高铁钢又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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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

二人分别印制了重奖寻人启事,四处寻觅狗黑和王金梅的下落。

    二人分别向湖滨区人民法院递交了行政案件诉状,控告湖滨公安分局滥用职权、执法犯法罪行。

    半月谈记者了解到,2002年10月20日,当地天地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李红超经过认真调查后,曾写了一份调查报告。调查结论认为:三门峡湖滨公安分局对江、高刑事拘留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在公安机关内部关押达16日之久,属非法拘禁;明知侦查羁押期限严重超期,该案件不能成立,却拒不变更强制措施,不撤销该案件,不对当事人进行赔礼道歉,对举报人进行逼供诱供,陷害江、高。

    李红超律师提出,理应依据刑法规定追究相关人员刑事责任。

    然而,这种声音却未引起应有的重视。区公安分局、检察院、政法委、人大、政协……被取保候审后,高铁钢一次次地跑,又一次次被冰冷地告知:案件还处于侦查阶段,你还是犯罪嫌疑人,对于你的控告不予受理。

    在当地看来是讨不回个公道了。高铁钢想到了北京,这个自小哼唱"我爱北京天安门"时就无比景仰的地方,他怀抱一腔希望———党和国家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地公安分局则警告高铁钢,只要他一出三门峡市就马上拘留他。高铁钢偏不信这个。他跑到湖滨分局有关领导的办公室,对他说要去北京告他,要抓就赶快抓。高、江两人又去市政法委、市公安局请了一大圈假,也没人明确制止,他们就去北京告状了。

    2002年10月16日,高铁钢和江建新第一次来到北京告状。两人在高检、高法、公安部、国务院信访办、全国人大信访办分别申诉了冤情。终于找到可以讲理的地方了,只是高铁钢感到:"13亿人就对着那么几个小窗口,要伸冤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几乎与此同时,三门峡市公安局派出了大约40名干警、17辆警车,在俩人可能告状的地方设点堵截。11月初,正当高铁钢奔波于国务院信访办及其他中央机关之间反映冤情时,湖滨公安分局一位政委带人等个正着,将他在三门峡市政府驻京办事处开了个房间控制了两天。湖滨区政法委书记电话中言之凿凿,表示一定要落实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的批示,全力做好高铁钢的稳定工作,解决他的问题。

 谁知回到三门峡后,前来解决问题的人一个也没有出现,高铁钢反又被关到了湖滨公安分局上回关押他16个昼夜的会议室里面。高铁钢给带队去北京的分局政委打电话,第一次政委答应给问问情况,再打就没有回音;高铁钢两次给110打电话反映公安违法拘禁,那边转来了回复是:高铁钢是练**功的,是神经病。

    高铁钢被激怒了。这回他豁出去了,砸了会议室的镜子、窗户上的玻璃,烧了墙上的锦旗。"高铁钢,你私自外出,违反取保候审规定,要拘留你。"湖滨公安分局督察队长请示分局局长后说。于是,高铁钢又被送往三门峡市治安拘留所,拘留了15天。江建新也被监视居住。时任湖滨分局局长谭鲁生对江建新说:"你去北京告我,又能奈我何。你能咋着我,告我早晚还得到我这儿处理。"

    2002年12月4日,高铁钢、江建新打着写满冤字的横幅,在三门峡市街心花园拦住了前来视察"12·4"全国法制宣传日活动的三门峡市政法委书记等领导。一听两人鸣冤诉说,随行的摄像记者把镜头全都关闭了。在三门峡市委三楼一间办公室,江、高二人向市政法委李主臣副书记交了伸冤材料,李主臣副书记答应转交负责此案件的杨副书记处理。在交织着希望与绝望的痛苦等待中,又到了第二年的2月。江建新深感告状无望,身心交瘁,他到市政法委杨副书记办公室留下了"两天后自焚"的遗书后,也从此失踪了。2003年3月4日,正值"两会"期间,高铁钢孤身一人,又来到北京控告。这次他又被湖滨公安分局干警从北京强行带回三门峡市崤山宾馆212房间。分局刑警三中队宣布:撤销对高铁钢的取保候审,变更为监视居住。

 此后的高铁钢可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3月6日,高铁钢要求国家赔偿的请求被湖滨分局拒绝;4月14日,高铁钢国家赔偿的复议要求被三门峡市公安局驳回;9月28日和10月23日,湖滨公安分局和市公安局再次驳回了高铁钢的赔偿请求;11月10日,高铁钢向三门峡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要求国家赔偿的申请;2004年1月13日,法院退还了申请书。高铁钢不甘心,他还要抗争。大年初八到正月十四,高铁钢将喊冤车一直停在市委大门口。正月十五闹元宵,他直接把喊冤车开上了庆典的观礼台。紧接着,他又把喊冤车开到河南省"两会"现场。

    "无条件停访息诉!"终于,三门峡市委书记发话了,下批示了。

    2004年2月25日,三门峡市公安局湖滨分局给高铁钢下发了撤销案件决定书。在这份撤案书里,记者看到上面白纸黑字地写道:因证据不足,决定撤销高铁钢涉嫌故意杀人一案。3月29日,湖滨分局下发国家赔偿决定书,对限制高铁钢人身自由的国家赔偿数额为20732.12元。4月21日,三门峡市公安局又做出行政复议决定,将赔偿额依据新规定变更为23434.67元(按日均55.93元赔偿标准)。4月29日,湖滨区检察院亦做出赔偿决定,赔偿高铁钢因被错误批捕、超期羁押金额14429.94元。前不久,从三门峡返京的高铁钢给半月谈记者带回一纸三门峡市中级人民法院赔偿委员会决定书。这份加盖"河南省三门峡市中级人民法院"公章、落款9月16日的法律文书承认:"三门峡市公安局在行使职权时,对高铁钢在采取刑事拘留前限制人身自由2日,超期羁押417天,两项合计共计419日,侵犯了公民的人身权利。"

  此案未了,维权不息

     漫长的维权伸冤路终于看到曙光熹微,这曙光来得太迟也太艰难。为了这一天,高铁钢几乎搭进了全部体力、精力和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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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

他说,告到现在他有时都有点麻木了,在三门峡能见的领导他几乎都见过了。他想不通的是,上面的领导都很重视,很认真地下批示,但是一到了下面就是迟迟不见兑现。"我感到中央的政策、国家的法律在哪里落实得好,哪里的群众对党和政府的信任度就高;反之,人民群众对政府和领导就会丧失信心,误解逐步加深,最终可能连中央的政策、国家的法律也不相信了———因为政策、法律再好,无人执行落实,等于没有。"

    维权路上,曾经沧海的高铁钢也学会了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辩证法去计算自己这几年的得失荣辱。作为一介公民,他被无形中带进了一个传播民主与法制要义的"速成式"培训学校和启蒙课堂。通过打官司,他对中国的国情、法治现状、司法程序等有了了解,对不少法律条文也了然于心,知道该怎样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维权路上,他也遇见了许多同路人。"由于司法效率低下、司法不公正和司法腐败,平民百姓打官司成本高、代价大、胜诉难,因而有一部分人对此望而却步,另一部分人则常年举家顽强地奔> 波在维权路上。"在他日渐开阔的思维视野里,维权的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是一群可敬的人,面对重重阻碍,他们只有互相支持和鼓励才能坚持下去。

 他愈来愈省悟,自己的个案与身处的时代进程紧密关联,中国正在向法治国家的目标一步步演进,任重道远就难免有时步履艰难。依法治国、尊重人权,看到这些神圣字句都已经写入国家根本大法,这令他在风餐露宿中都会心潮澎湃不已。他不相信,法律这个捍卫社会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会无视他的清白存在。

    高铁钢对半月谈记者说,他还没有苦尽甘来,他的依法维权之路,还将继续走下去。因为,时至今日,案子真相还没有彻底揭开,涉案3个重要人物都相继失踪———狗黑是死是活都是个问号,卷款而逃的王金梅销声匿迹,扬言"两天后自焚"的江建新依然生死未卜;三门峡警方至今没有给高铁钢恢复名誉,赔礼道歉,消除影响;他损失的大部分财产尚未追回,被王金梅侵占的6.5万元财产尚未返还;他监视居住期间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损失补偿未有着落;有关人员超期羁押、刑讯逼供等行为,尚未依法问责。

    他至今清楚地牢记,在他被严重超期羁押期间,刑警三中队副中队长李文涛曾无意中对他透露过:"我把这案卷都摔了好几回要放你,他们就是不放。这个案子真不是我能当家的,但我不能告诉你咋回事,等死的那一天,我再给你说这中间的内幕。"

    究竟这起疑窦重重的命案何时真相大白,正义如何得到张扬,半月谈记者将继续跟踪调查。(半月谈记者 周清印/实习生 沈闰州/编辑  王新亚 许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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