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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劫》

第一章 异眼  
白衣女子缓缓伸出双手,向背对着她的老妇人慢慢推去……,只要她轻轻那么一推,那个提着购物袋的老妇人就会掉入前面车流滚滚的快车道里,顷刻丧命。
??谁也没有去注意,或者正确的来说,谁都不会看到她的存在。
??我静静的看了良久,就在她的手几乎快要碰到老人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住手!”
??那双苍白的手仿佛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猛然缩了回去。随后,手的主人慢慢回转头来;
??那原是一张颇为秀丽的面容,此时却因没有一丝血气而显得苍白骇人,宛若鬼魅。
??不过,她也的确真是一个女鬼;还是那种专门寻找替死鬼的女鬼。
??此时老妇人回过头来,疑惑的看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冲她叫“住手”。她显然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差一点就成了替死鬼。
??白衣女鬼冷冷地瞪者我,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我与你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你知道这样做会让我还得受多少苦吗?!
??我当然知道,可我无法眼睁睁的坐视不管……;我毫不畏惧的迎视过去。
??女鬼恨恨的又瞪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渐渐消失了。
??若非我有脖颈上的银符护身,刚才她早就扑上来了。
??回过头来,老妇人还在呆呆的看者我,一副不知所以然的疑惑;我朝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认错人了。”
??闻言,她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下,又白了我一下,转身就走了。
??
??不不不-----,我既不是传说中的阴阳师,亦非什么灵媒之类的;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平凡人。全身上下唯一异于常人的便是我的那双眼;谁也不曾料想到,那双灵动秀美的眼睛却正是传说中可以看见阴阳两界一切生物的异眼------阴阳眼。
??我的这双眼天生便是如此异于常人。无法抹灭。
??
??直到如今,我仍是一心一意的经营我的书店。而身边的人也丝毫不知道我会有一双异于常人的异眼。
??如果不是一件诡异的事情,我或许仍能若无其事的平静生活着……
??
??那夜,夜色似水,月光清冷的撒了一地,如梦似幻的仿若披了一层薄纱般动人。
??我静静的在林间小道上快步赶路。树影斑驳的林间,除了我的脚步声外,一切寂静如死,可闻针落。偶尔有昼伏也出的不知名的小动物在林间“呼”的从树梢上掠过,但随即便又恢复如昔的宁寂。
??因为关于书店周转资金的事,所以我今天才忙了老半天。可办完事却已经临近夜晚了;
??在现在这个不怎么安全的年代,一个女人家走也路无疑是危险的,不过好在我曾经和一个武师学过几下拳脚功夫,一般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应付一下的……
??不觉间,我下意识的有加快了脚步。
??“呼----”
??忽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寒意入骨。我不由微微皱眉。
??本来夜晚起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凭借我那易于常人的天赋,却明显感觉到那放里的阴冥鬼气。
??虽然我有颈间的银符护身,但那也不过是只能保我一时无事。
??冷风越来越大,还伴着一股奇怪的声音———那是鬼鸣之声。
??我眯起眼,定睛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是百鬼夜行!
??因为地域的原因,在夜间常有许多厉鬼结伴夜行,迁往别处,若有夜行的路人不幸遇见,那就只能倒霉的成为厉鬼们的美餐了。
??我第一次遇到“百鬼夜行”是在十二岁那年,不过那时候很幸运的遇到一个过路的僧人将我救下,并送给我一个护身银符,以保平安。
??而这,已是第二次遇见了。
??“呜呜----”,鬼鸣之声越来越近,我站住不动,背后已是一片微微的冷汗。
??一大团白乎乎的雾似的东西伴着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味飘荡而来-----
??我闭眼,等待而后发生的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厉鬼竟然看也不看我一下,就匆匆忙忙的擦身离去了;
??它们飘得很急很快,一反平时的嚣张邪恶模样,那惶恐的样子好象身后有什么极可怕的东西在追似的。
??难道后面有一个厉害的驱鬼师吗?我狐疑的想着。
??但下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厉鬼们的身后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
??仔细一听,竟然是丝竹之声!我呆楞住了,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可那丝竹声分分明明,容不得我怀疑半些。
??那声音极其好听,仿佛有如天籁般动听,我怔怔的听着,一时竟然有些入迷了。
??近了。更近了……
??一对黑衣曳地的人马缓缓而来。
??一身的黑衣,那衣衫和发式,显然是不属于这个年代的。
??几十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簇拥着中间的一个软榻,那软榻四周用青纱掩遮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是什么人。
??他们抬脚的动作很缓慢,可却才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到我面前了,无声无息恍若鬼魅。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些人行走时双足竟然微微飘离地面一点!
??这些,竟然不是人!
??他们仿佛没有看到我。仍然怀抱着乐器,或吹萧,或抚琴,轻飘飘的“走”着----------
??转眼间便要与我擦身而过;
??我慌忙低垂着头。
??然而,却仍下意识的忍不住抬头张望了一下------
??
??有徐徐的夜风吹过。软塌四周的青纱缓缓飘舞飞扬。青纱舞动间,依稀可看见一个白色的衣角和长垂及衣摆的发丝,那黑与白的映衬,竟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魅惑。让我这个一向不怎么好奇的女人也不由好奇起来,开始忍不住猜测它的主人究竟会是怎么的一个“人”。

第三十二章
事情的转折起源于两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夕阳正浓时。
  那日,一个玄衣道冠的游方道士踏着满地如血的残阳,走入了莫家庄,并找到了在村中颇有威信和声望的老村长,声称可以制服那个祸害村民的鬼怪。对于这个忽然而又及时出现的道人,所有人都没有给予过大的期望,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可是事已至此,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在村口的那一大片空地上,已经专门为这个叫做施华子的道人搭建了一个一丈多高的法台,台上供桌的正中央摆着个大托盘,托盘中赫然放着一只刚从生猪上砍下来的硕大猪头,那血还是热的呢。而两旁则一左一右的在香炉里插了两丛香,香烟袅袅,缭绕的烟雾如丝撕缕,仿佛连带得站在供桌前的道人的面容也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施道长,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白发苍然的老村长恭敬的对着负手而立的施华子说,看来明显是把所有希望寄予给了他。
  因为听说村里来了个高人作法除妖,所以几乎整个莫家庄的人都赶来看热闹了,一时把那个法台周围给围挤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我原先是不打算来的,可夕夜却好奇的非要拉了我来凑热闹,再加上这几天刚好有些闷得慌,所以才半推半就的跟着他来了,顺便来瞧瞧这个自称是张天师传人的施华子究竟有什么神通能耐的。
  当我掂着脚尖,不顾淑女仪态的将脖子伸得老长,这才看到了那个施华子的真面目——
  无法用确切的词语来形容这人的模样和印象。那张脸乍然看来分明是平凡至极,像那种街上随处可见的人一样,可细细地凝视了后就又会恍然觉得那看上去好象很平凡的眉眼却若有若无的流露出一种勾人魂魄的风姿,那有意无意的轻轻一笑,都会笑得让观者为之心头乱跳不已。而年龄,你既可以说他已经四十岁了,也可以认为他三十岁甚至二十出头,可下一刻望着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经历了千百年流光岁月的眼,你又会觉得他好象已经百来岁了……
  真是个诡异如谜的人,我甚至无法看出他眼中的东西。
  
  “是时候了……”抬头看看头顶空悬的午阳,施华子的眼睛微微眯了一眯便解下腰间悬挂的桃木剑,以剑尖划向猪头头顶,虽是木剑,可那剑尖却削的很是锋利,手腕翻动间,就已经划了一个类似符咒的图,非字非图。只见他一手以剑尖指向符咒,一手手指微微弯曲如莲花般优雅,双目为垂,口里念念有词,好象是在念什么咒语似的。
  
  耳边的几缕头发不经意的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风给吹起,吹得我微微眯起了双眼已避免风沙入眼。可那风却没有消退的意思,反而却越刮越大,直吹得所有人都衣袂乱飞,摇摇晃晃。
  “从哪里来的风啊?”
  “该不会下雨吧,还怪大的呢……”
  “什么下雨,你没看见头上的大太阳吗!”
  夕夜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扯了扯我的衣袖,低声惊呼:“小如,你看那个施道长真厉害,会招风呢!”他一脸崇拜的瞅着道台上衣袂如飞却纹丝不动的施华子。
  我没吱声,一边拢拢被风吹得乱飞的发丝,一边眯着眼看向太上正施法念咒的施华子,心中不安和疑惑的情绪逐渐升起。
  这股风有些诡异,完全不同于自然中的风。风中隐约夹杂着腥甜和一种阴冷森凉的寒意。那不是指身体上的一般寒冷,而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普通人是感觉不出风里的诡异,可我却是因着一双天生的阴阳眼而自幼老撞鬼,所以感觉就比一般人敏锐多了。
  是鬼气。
  能在这样艳阳当空的正午出来的想必修为一定不浅吧,少说也有近千年的呢!我边想边滴溜着眼四下查看,可除了周围的一大堆人和台上的施华子外,就再也没看到其它什么可疑的‘东西’了,奇怪……怎么只能感觉到气息而不见形体呢?难道是神通广大到连我这双异眼也看不出来?不可能吧……
  
  风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当然,除了了我之外其他的人谁都没发觉那隐藏于风中的诡异气息,都只不过是若无其事的整整理理被风吹乱的衣服或是一如夕夜般仍伸长了脑袋继续看热闹。
  白大苍然的老村长呆了呆,这才从被狂风所带来的怔愣中回过神来,期期艾艾的说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施道长,那妖怪——”
  仔细的将那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三尺来长的桃木剑重新系回腰间,施华子抬头,眼神却是若有若无的望向太下翘首以盼的人群,那比一般男子犹要红润的薄唇轻轻的上扬,勾勒出一朵诱惑人心的浅笑:“放心吧,我已经施了法术,只要那鬼怪夜晚一出现——”,当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时,我敏锐的发现他的目光轻轻的向我和夕夜这边扫视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很轻很快的扫视,那眼中飞掠的一抹利光却是惊人的冷,“——我一定就可以捉到它,将它打入万劫不复!”
  艳阳当空,我却毫无由来的打了个寒战!

  夜已经深了,估计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十一点多了吧……,以往的这个时候,也正是我睡意渐浓,回屋去梦周公的时候。可今夜我却例外的睡意全无的披了件衣服坐在小院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白天去看施华子作法回来后,我就整个人心神不安,心跳得慌慌乱乱的,好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尤其是回想起施华子扫视过来的眼神,就更让我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了。
  要是我会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就好了……
  忽然,门外由远至近传来一阵杂乱的跑动声,还伴随着隐约的火把的光亮,好象是有人执着火把陆陆续续的从门外经过。
  “捉到了吗?”
  “是啊,施道长已经让几个人去通知了村庄中的大半人家来捉拿鬼怪……々
  “那怪物长什么样子?”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远点看,小心那怪物……”
  
  捉到那祸害村民的鬼怪了?!我竖着耳朵听得一怔一愣的,可心中那股不安和慌乱的感觉却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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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当后天早晨,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的时候,萧如云,哪个自称是不详之人的男子,就一如他出现在宁王府树上一样,仍走得神鬼不知。甚至连只言片语也未留下半点。
  若非他先前曾言明要走,我们仍会以为他只是耐不住寂寞,出去半天就又会笑嘻嘻的晃回来了。
  因为我与萧如云相处才几天,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所以对于他的离开最都也不过是稍微的不舍而已。而莫家兄弟就不同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小时候又是与萧如云生活过的,所以他的离开让兄弟俩人颇为耿耿于怀。尤其是夕夜,那几天一直都是闷闷不乐,臭着个脸,全然不见了往昔的灿烂笑脸。直到我动用了在学校辩论会时的三寸不烂直舌,才劝得他脸上阴霾尽散。

  那夜,我仍习惯的坐在院子中托了下巴瞅着天上星星月亮出神,可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一句诗词来——
  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曾见今时月……
  ——就不知道老妈和表妹浩洋她们怎么了……,还有萧原,他伤得厉害吗……?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一怔,而后回头。
  淡淡的月华下,一身白衣的清俊少年双手捧着一个小布包,正定定地站在那里。见我回头望,他傻傻的一笑,很可爱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足,我仿佛看到他脸上那允染的可疑红潮。
  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就在我等啊等啊……终于等到耐心尽失的正要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时,他这才吭吭哧尺的说话了:“现在、现在……卡六月了啊……”
  “这我知道!”敢情他出来就是要和我说这句话的吗?!
  “所以——”见我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少年的脸更红了。
  “这个——”结巴了老半天,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索性把手里的布包往我怀里一扔就逃命似的转身离去了。那样子活象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鬼怪在追他似的。
  看看他逃离的背影,又看看怀中的布包,我一头雾水,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慢慢的打开的那个奇怪的布包。里面却原来是一身水湖蓝的衣裙。样式虽然简单了些,却秀丽大方。
  看看手里的衣物,又仔细回想起少年脸上那可疑的潮红。我恍然大悟,隧扬眉笑开了颜,只是脸却也忍不住也开始烫红了……

  几天后,一声凄厉悲沧的哭喊声犹如一把利剑,将莫家庄多年的平静给劈得粉碎,事情突如其来,让人震惊!
  
  “阿文啊……,你怎么会死得这么惨呀!”邻家刘大娘,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扑倒在地,对着一具尸体哭得肝肠寸断,那模样就连旁人看了都不忍心。
  据说,她的独生子阿文为了筹备婚事,一大早便急急的出了门,谁料想这一出去就不见了人影,直至次日,也就是今天上午,尸首就被人在村外的一口废井里发现了。
  “可怜……”
  “是呀,刘大娘早年丧夫,家中可就这么个独子……”
  “你还别说,这人死得还真有些古怪,没准是被——”
  “被什么?说呀!”旁边有人催促。
  “这个嘛……我也不好乱说。”
  
  是的,的确是有些古怪。我不做声的站在一堆围观的人群里,仔细的看着那具男尸。
  死者全身穿戴整齐,既看不出任何临死前挣扎的样子,也看不出野兽咬过的痕迹。可是他全身包括脸部的皮肤却都干瘪下去,失去了这个年龄所该有的弹性,就像一张干枯的人皮贴在骨架上那样,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皮肤下凸显的每快骨头……整个是个干尸、木乃伊!
  由男尸那形同骷髅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在死前遭受过极大的惊吓……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恐怖的事。
  比如——
  鬼怪。
  没错,我敢肯定这个倒霉可怜的阿文是死于鬼怪的手里,估计是被吸光了所有的精气而死的吧。要知道年轻人的精气和血,尤其是活力十足的精气,是鬼怪的最爱。鲜货生命所蕴含的精气不仅可以补充它们的力量,还可以提高修为……这些都是一个从事灵媒的朋友告诉我的。
  可是我所居住的那个大都市人口多阳气旺,而规格最惧怕阳气,所以不敢轻易涉足都市,因此我在市里几乎还没遇见过这类吸取精气至人于死的鬼怪,顶多不多是吸一点精气和血的小鬼罢了。
  可惜身为术士的萧如云走了,要不然凭他的身手肯定是可以捉到那只害人的鬼怪吧……
  我边想边打算回去告诉夕夜和莫离他们,为了安全这几天最好就不要上山了。
  在走出人群时,我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望地上的尸体,以及已经被众人搀扶起来的伤心欲绝的老妇人,心中毫无由来的闪过一抹不安的阴云。
  事情,仿佛并没有这么简单……,希望这件事不要只是一个开始……

  在我的极力劝说下,夕夜和莫离总算是答应这几天先暂时不上山采草药了。
  “小如,你不要怕那些什么鬼怪的,我会保护你的!”没事可作的夕夜便时不时的围着我打转,拼命的表现着自己的男子气概。而莫离内向,则一个人抱着本关于识别各类药草的书安静的呆在屋子里看去了。
  这两个兄弟,若非长相一样,我还真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不然性子怎么会相差这么大呢?!
  而莫夕夜,我刚来时他还称呼我为“小如姑娘”,而如今却一口一个“小如”,连“姑娘”都免了。而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也分明写满了少年人热忱而毫无掩饰的恋慕。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我甚至连她的来历都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叫小如而已……
  … …
  那夜,当夕夜把我从血姬的手中救下后,所说的那番话又悠悠响起。言犹在耳。
  现在想想才恍然大悟。原来,不管是八百年前的“小如”,还是八百年后的“周晓君”,却都是同一个人。
  望望眼前那张清俊灿烂的容颜,我心中开始感叹起命运那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
  
  事实证明,我那天的第六感的确没错,,就在阿文遇害的第三天,又有人死了,精气和血一样都被吸得一干二净,只不过这个死的却是一名身怀六甲的少妇。这一死可就是一尸两命哪!同样是在当天晚上,村里的巡夜更夫也如出一彻,成了一具身首异处的死尸……看干尸颈部的裂口,竟似是被一种强大的可怕力量活生生的将头颅拧了下来的!
  刹时,整个莫将庄都恐慌起来,才短短几天就发生了三起骇人听闻的惨案!衙门也对此束手无策,摘好张贴告示让村民近期不要出门,天黑后要关好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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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夜,如死般寂静,令人窒息。良久——
  “是的,你说的不错,莫离就是我。”离空仍背对着我,痴痴的凝视着那扇窗户,一在一字的轻声说:“夕夜,莫夕夜……他是我的孪生弟弟,也是我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
  我静静地听着。
  “我们曾经对着村外的那座大山起誓,说好一定要相依为命,同生共死的。以为我们在这个世上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彼此了……可是,后来我却——”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到最后已经说不下去了。
  这个佛样的男子,若说所能毁掉他一贯淡定心境的就只有一个名字,那便是‘莫夕夜’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恍若最深疼而不可触摸的伤痕,就算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凝视,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若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宿命,那这便是他的宿命,或许千年万年都无法摆脱的宿命吧……
  我这样想着,忽然开始有些怜悯起离空——这个已被宿命纠缠了八百多年、不老不死的男子。
  
  离空并没有呆太久,他说萧原先前被夕夜伤着了,现今还未完全痊愈,仍需施术治疗。走时,他仍一如上次在宁王府一样,留下这么一句话来——
  “千万不要改变这个世界一切已既定的命运,切记!”

  我站在小院中,怔怔的看着离空离开的地方,回想着他的那句话,似懂非懂,眼皮却毫无预兆忽然间跳得厉害。那句话我虽然不太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却分明嗅出了隐藏在其中的不祥意味!
  望着空荡荡无一人的院子,我忽然感觉到夜的寒冷,不由的下意识缩缩身子,纵然现在不过是五月中旬。
  
  “刚才来过的那个人,他是谁?”
  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在这浓浓的夜色中有着说不出的肃杀和寒冷。
  我慌慌张张的回身望,却才一眼望入一双明亮如星的眼。那双眼已不见平时带笑的随意,而是蒙上了一层冷如冰霜的寒意。
  是萧如云。
  难道,他发现离空了?我虽然心头乱跳,可表面上却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人?这里从头到尾就只有我呀……”
  他不语,只是缓缓的逼了过来,那高大的个头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压迫力。这家伙到底想作什么啊,凑这么近,该不会是——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考虑要不要大叫非礼时,萧如云已闪电般的出手捉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动作很快,以至于手腕被他捉住后,我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一开始时就已知道你决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丫环那么简单,而你先前对我所说的可怜身世也不过是个编造的故事罢了,”黑夜中,他那双逼视的目光亮得可怕,“你再看看自己的手,光滑细嫩的,分明是天生就没有干过任何粗活的样子,若真是卖身为婢的贫苦人家的女儿,能会有一双这么养尊处优的手吗?更别说你居然连最基本的烧火和煮饭都一窍不通了!”
  我低垂着头,边暗自心惊这个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男子居然会如此的心细如尘,边想用力将手腕抽回来。可任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那只大手却仍是牢牢地紧箍着不放。
  “还有——”他忽然猝不及防的一下撩开我的袖口,刹时,一向隐藏于衣袖下的‘灵幻环’便暴露无遗,晶莹剔透的光华在沉沉夜色中缓缓的流动着,夺人眼目,“这个手环可不是一般的手环,若没猜错的话,它就是传说中汲取了天地灵气的‘灵幻环’吧!”他咄咄逼人的说。
  … …
  是夜,死寂。
  空气里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暗自流动着,几乎要凝固起来。

  我不安的暗暗吞了吞口水,硬着斗着胆子迎视上萧如云那摄人的雪亮双目:“那、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留下来?”原来我那小小的谎言,老早就已经被他一眼看穿了,我果然不是演戏的料啊……
  箍着我手腕的大手不觉微微一松,不若方才那样紧了,而萧如云的眼神也不再凌厉如刀刃,明显的柔和下来:“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看人的眼光,虽然你来路不明,可我却看出你绝非是那种别有目的暗藏心计的歹毒女子……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否则,我也不会放心的带你来这里了。”
  我趁机挣脱他的手:“当然了,我要真是想作什么坏事的话,就不会只把灶台烧坏,而是应该把整个厨房都烧个一干二净才过瘾!”
  闻言,他看着我假装凶恶的样子,不由莞然:“你说的的确是不错,不过型号厨房还没被你给烧了,否则我可要管大家一个月的饭了……”他指的是请大家吃饭一事。 
  说到这里,我们两人不由相视而笑。这轻轻的一笑,便把先前的紧张气氛给消散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刚才真的是有人来过这里,只不过以我现有的法力无法看到他而已……是吧?”萧如云也在我身旁的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不再有先前的咄咄逼人气势了。
  我点头。
  “那——,那你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网依稀感觉到那个人身上的气息……仿佛很熟悉的样子……”他抬头仰望着璀璨的星空,有些疑惑的低语。
  我暗自好笑——不熟悉才怪!离空就是萧如云的表弟莫离呀!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能告诉他为好,相信没有几个人在知道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后还能面不改色的吧?这毕竟可是牵扯到八百年前后啊……
  见我沉默不语,萧如云叹了口气:“如果不想说就算了,我相信那个人是没有什么恶意的,用途内外我可以察觉到他的法力要比我高很多的……”他缓缓站起身,边说边向堂屋走了去,”我只是希望先前的那个卦象是占错了的,希望任何厄运都不会真的降临在夕夜和莫离身上……”
  卦象?厄运?!
  我瞅着萧如云离去的背影直发怔,忍不住暗想今晚怎么好象所有的人都总喜欢说些奇怪的话?
  离空如此,萧如云也如此……他们最后一句话都一样是透出隐隐不详的预兆。难道——难道真的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吗?!
  按萧如云的说法,这一切的不详很有可能会降临在莫夕夜和莫离兄弟俩的头上。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呱——!”漆黑的夜色中,不知从何处远远的传来一声乌鸦凄厉的鸣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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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莫家总共有四间房子。两间卧室,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就是堂屋了,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客厅了吧。
  因为我和萧如云的到来,使得住宿问题刹时紧张起来。我一个人住在莫夕夜腾出来的卧室,而莫家兄弟和萧如云三个人则挤在莫离的卧室里。卧室原本就大不了多少,一下多了两个人之后就更显得局促拥挤了。萧如云当下就拉长了脸,嚷嚷说宁愿在堂厅中打地铺也不愿挤一起睡。所幸当时已是五月中旬,晚上尚不算寒冷,大家也就随他去了。
  虽然是客人,可我却不好意思像萧如云那样厚着脸皮什么都不干却照样白吃白喝兼白住,于是一整天里我都努力的想帮莫家兄弟做些什么。
  莫离主要是上山采摘草药、砍柴;而莫离则负责把草药分类整理好后连同柴木拿到附近的集市上卖掉,用以补贴家用。
  见我这么成心的想帮忙,莫夕夜沉吟了片刻,就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帮我们烧烧水、煮煮饭吧,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当、当然没……问题!”实现不经意的对上那双和夕夜相似的眼睛,此时正微笑的看着我,当下心头不由漏跳了几拍,说话也结巴起来。真是丢脸……
  “真是个苯女人,连这点清福都不知道享受。”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中石凳上晒太阳的萧如云边津津有味地啃着手里香脆可口的大红苹果,边口齿不清的咕哝,虽然说话声有些含糊,可却刚够我听见。
  暗自冷哼一声,我觉得不和这种米虫一般见识,不就是帮忙烧个水煮个饭吗,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
  看我大展身手吧,呵呵……
  
  结果——
  
  呆呆的看着一片狼籍的厨房,三个男人凝固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年长些的萧如云最先回过神来,指着先被火烧,后被水浇的灶太质问同样被熏得全身黑乎乎的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心虚的低头看向脚下,声音像蚊子哼:“呵呵……烧火的时候不小心烧过头了。”
  自小生活在电气化的年代,我用的都是电磁炉、热水器之类的,至于这种老式的灶台,最多也不过在电视剧上看过罢了,更不要说是用了。方才见灶里的火越来越小,就慌忙把一大把柴扔了进去,又学着电视上那样拿了扇子对着灶膛拼命的扇啊扇的,火是没灭,可是却越烧越大,进而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幸好闻声而来的萧如云不仅反应快,手脚也快,几大桶水泼下去,总算灭了大火。要不然——整个厨房都要被烧掉了!
  “怎么办,看来晚饭是作不成的了。”莫夕夜头大的以手支额,说出了所有人的顾虑。
  而莫离看着不成样子的厨房,整个人都傻了,一幅欲哭无泪的模样。
  “要不然就这样吧,”萧如云抬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既然这个‘祸害’〔居然这么说我,真是太过分了!〕是我带来的,那么在厨房未修复好之前,由我出钱请大家吃饺子如何?”
  这样划算的提议,自然是没人反对了。
 
  当太阳收敛起最后一点余辉,徐徐向西边的地平线下坠时,,我们这一行四个人也吃得肚皮圆滚的走了回来。
  那家饺子的味道还真是不错,皮薄馅厚,个个雪白饱满,丝毫不比我在大饭店里吃的逊色半点,直至今时回想起来还依稀口有余香。
  “后天早上我就要走了。”萧如云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脸上少有的肃穆神色说明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闻言,所有人都不觉停下脚步,呆怔在村间的小道上。包括我。
  “又要走了?为什么不愿留在这里呢?”莫夕夜皱着眉。
  莫离也附和:“是啊……三年前,自从你离开了莫家村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你的任何消息了;而如今,好不容易才重逢,可你却又要走了……”他怅然若失的惋叹。
  “可我天生就是一个——不祥的人,只回给身边所有人带来灾难!”当说到“不祥的人”时,萧如云的眼明显的一黯,有种沉痛狂烈得像是受了伤的野兽的神色自他眼眸最深处闪过。和他先前随意而玩世不恭的个性全然不同。
  不祥的人,只会给身边所有人带来灾难……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疑惑的瞄向莫夕夜和莫离,却发现他们默不做声的垂下眼帘,一连黯然伤神的样子,似是回忆起了最不愿回忆的往事。看样子分明是知道萧如云那句话的意思。
  “所以,我还是离开好。”萧如云仰望着渐暗的天色,长长的吐了口气。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明月当空,星云缭绕。
  我坐在小院当中的石凳上,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数天上的星星。
  在这个距离现代有八百多年的古代,既没有大商场,也没有电视电影和电脑,更别说是煲电话了。尤其是一入夜,除了熄灯睡觉就只能数星星了。
  唉——,好闷哪!
  
  忽然,我感觉背后好象不知何时像是多了什么似的,有些很不自然的感觉,就忍不住直了执行身子,并回头张望。
  刚入夜的暮色虽是漆黑的,却少了深夜那种深沉的意味,此时还仍残留着一点白天的余热和阳光的气息。
  淡淡的夜色中,有个几乎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灰衣人影正静静地伫立在我身后,沉静祥和得像是一尊经历了千年风霜的石佛。见我以后的回首张望,他在胸前只手合十的对我轻轻一笑,点尘不惊。
  ——是离空!
  我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惊喜交集。

  夜色又逐渐深沉了一点,空气中也多了几许夜的凉意。
  油菜花的香气随着空气的流动,远远的传送过来,清香泌人肺腑。
  
  仍旧是一袭永远不变的古旧灰色的直缀僧衣,离空默不做声的站在院子中,身形飘忽不定呈现一种半透明的虚幻感。
  他出神的望着莫离的卧室的窗户——那里面的莫家兄弟两人此时好梦正酣,他的眼神不再祥和如佛,淡定如古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看似平静的眼底不动声色的暗自翻涌着,不为人知。
  他似乎认识屋里的莫夕夜和莫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熟悉。
  “夕夜……”他低低地轻声低喃,面色不再沉静如昔
  “莫夕夜——”我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那扇糊着雪白窗纸的窗户,声音轻柔:“——应就是你的孪生弟弟夕夜吧,而这个莫离就是八百多年前的你的,对吗?”
  我大胆的说出心里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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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吱呀”一声轻响,门已洞开。院中一个白色衣衫,正在弯身整理着什么的少年闻声回首,吃惊的对上我们的眼——
??白衣如月,眉目清俊一如远山,漆黑的长发凌乱的披散至肩头,光亮如上好的绸缎……
??夕夜?!
??这个少年的面容居然和夕夜一模一样!天啊——!
??我不由倒抽了口气。
??
??眨眨眼,少年这才慢慢站起身,而他的脚下赫然是一堆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植物——应该是草药的吧。
??“请问二位——”少年疑惑的询问,当他发觉我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时,不由面色微微一红,现出少年人的羞涩和可爱来。
??“混小子,你不记得我啦?”萧如云“呼”的一个箭步冲上去,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抬手“啪”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生脆的爆栗:“才不过两、三年就把我给亡忘了,你还真是太没良心哪!”
??抚着被敲疼了的脑袋,少年呆呆的瞅着萧如云,脸也不自觉的越来越凑近:“唔……好象看着有些眼熟的,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这个胡子怎么——”就在两张脸几乎贴在起块时,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后退一步,食指直点向萧如云的鼻子,“你、你不就是如云表哥吗?我认出了,就是你没错的!!”终究还是不到二十的少年,当下竟像个孩子般的又蹦又叫起来。
??我几乎看怔了。
??他笑得如此灿烂,快乐地毫无任何心机。那四射的热情和朝气,就仿若此时张自东方天际冉冉升起的旭日。
??而这种灿烂开心的笑容,却是我在那个也同样叫作‘夕夜’的男子脸上所从未见到过的,纵然两人的模样惊人的相似。
??要说二人中一个是春日最灿烂的朝阳,给人无比的温暖和活力;那么另一个就相是深秋夜晚最忧伤的明月,深沉而孤寂……
??听那个姓王的老汉说,这里应该是兄弟两人的吧,那么这个白衫少年是叫‘莫夕夜’呢,还是叫‘莫离’?
??
??“夕夜,我又上山采到了不少草药……咦?!”门扉又“吱”的一声轻响,一个着灰色短衫背着竹篓的少年推门而入,口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可话音才刚落,一抬头就发觉自家的小院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陌生的不速之客,当下便小小的轻呼了一声。
??
??几乎就在这个灰衫少年抬头的同时,我就已呆若木鸡。
??象……真是太象了!他不仅与那个也叫作‘夕夜’的少年一个年龄,更骇人的是——两个人无论从身高、体形还是五官和相貌上来看,都是惊人的相似!都有着清俊如远山的眉目,都是直挺的鼻梁和薄而微抿的唇!
??……
??那一刻,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或许在那一转眼间闪过许多疑问,又或者什么也没想吧……总之整个人都像傻了似的呆立在那里,连萧如云和那两兄弟说了些什么都没注意。
??相似的名字,相似的容貌……也同样是孪生兄弟……试问,这样的巧合几率能有多少啊!
??
??“发什么傻呢?”一张留着大胡子的脸冷不丁在我眼前放大,几乎吓人一跳。是萧如云。
??“是不是很吃惊?每个初次见到莫家兄弟的人都是像你这种反应,谁叫这俩小子长得像是同一个人似的!”萧如云自作聪明的把我的呆楞的原因归结于此,并边絮叨边一把把我啦到莫家兄弟面前作介绍:“她叫小如,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
??我听了差些没晕。什么是叫做我是他捡回来的啊?!他以为我是什么,是小猫小狗吗?还“捡回来的”呢,这个姓萧的怎么能这么说话,真是没大脑!
??若非现在没地方去,我早就和他翻脸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莫夕夜和莫离两兄弟似乎对他们表哥的这种说法并不感到吃惊和奇怪,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似的。
??“小如姑娘既然是表哥的客人,那么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是没问题的!”一身白衣耀眼的莫夕夜笑得灿烂如春阳,让我看得一阵恍惚——
??如果是夕夜,他会展现出如此开心灿烂的笑容吗……?不论是眉梢眼角的忧郁和孤寂,还是那源于内心的哀伤和怨恨……我所认识的那个夕夜始终都从未笑过,更不要说是笑得这样阳光灿烂了。
??夕夜与莫夕夜,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白衣长发……还有一样的容颜,可内心却是截然不同。一个忧伤,一个快乐……根本就是不同的个性啊!
??相对于弟弟的大方热忱,作为孪生哥哥的莫离就比较拘束内向得多了。从进门至今,他都是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直到需要他说话时才会说上一句,从不说半个多余的字,给人一种腼腆文静的印象。
??当萧如云询问莫离是否同意我在这里住一段日子时,他羞涩的一笑:“表哥带来的贵客自然是没问题,只是——”他迟疑的望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心中的顾虑,“只是男女有别,我怕别人会多嘴说闲话……”
??萧如云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是相信你们才让她住这里的,至于别人怎么说,只要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怕的?”他笑得甚为洒脱,看得出是一个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中的豪迈人。
??
??“那好,我这就去把那间空屋子打扫一下后让小如姑娘住!”莫夕夜脸上的笑容明快得让人移不开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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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呃?!”我木然的呆楞了半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的两条胳膊不知何时已自动紧紧勒住了对方的脖颈,想必是刚才吓到不自觉才勒上去吧……
  不过看那男子虽然口中唠叨着“快被勒死了”,可脸上却丝毫不见半点不适,相反却充满了揶揄的神色。
  脸颊一烫,我忙不迭的松开胳膊:“那你呢……还不是一直揽着我的腰?这不是趁机吃姑娘家的豆腐吗!”
  “吃豆腐?!”男子眉毛一竖眼一瞪,再配上那从杂草似的大胡子,还真有些吓人:“笨蛋!我把你救了出来,你居然还这么说你的救命恩人!你信不信,只要我一松手,你就会立刻从这万丈高空掉下去摔声一堆肉泥?!”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不时有淡淡的烟云向后飞逝,城市乡村在脚下就仿佛一个个墨点,估计我现在离地面至少也有千米以上,万一这人要真狠下心松手不管,十个周晓君掉下去也会没命的!
  “说这玩的,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我还算不上什么‘俊杰’,可小命重要,我当下就马上换上了一幅灿烂的笑脸:“大叔,您该不会真那么狠心吧?”
  “大叔?!”男子又瞪向我,目光居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你怎么叫我都可以,可这“大叔”还是免了吧,你也可以直接叫我……我叫萧如云。”
  
  不知几时,漆黑的天际微微泛起了一丝细小的光亮,而天上的群星们也不如先前那样摧残了。
  哦——是天要亮了吗?

  看看身边的男子,又看看脚下无边的景致,我竟觉得此时像是在做梦。如果半个月前有人告诉我不仅有一天会来到八百年前的古代,还会被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男人带到天上到处飞,我肯定会认为那个人脑子有毛病,要不然就是发烧说胡话。
  可现在,这些以前看不起来很是不思议的事却居然真的发生了……

  “到了。”叫萧如云的男子〔他也姓萧,说不定可能和萧原的祖上有什么关系呢!〕瞅瞅脚下的村庄,忽然这么说道。
  到了?什么地方到了?我正要开口问明白时,却感觉到他揽在我腰上的手猛然一紧,而后两个人的身子乍然往下一沉!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之际,四周的景色就已经变了,而不再是一片云海和星辰了,而脚下,也不若先前那样腾空虚无了。
  一只大手“啪”的拍在我肩头上,那粒度险些没把我骨头给拍散:“都已经落地了,还发什么傻呀?”
  我揉揉被拍疼的肩膀,这才开始一阵东张西望:“这是什么地方啊。”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啊!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不过——这个地方的景致还蛮不错的嘛。
  微微泛亮的幽蓝天幕下,晨风徐徐,清爽怡人;雄鸡嘹亮的长鸣声随风如耳;田里大片的金黄色油菜花在风中轻轻地荡漾着,将淡淡的清香融如风里;而不远处在将亮的天色下隐约可看到一排排错落不一的屋舍坐落在青色大山的山脚下;而山脚的南侧,却是一条依山而流的小河,如镜的河水两旁是成荫的树木……有风吹过,树木不时发出“沙沙”的响声。
  好美的景色,天然而成。
  在我所处于的那个高楼林立的时代,几时可以有幸看到这样毫不做作的美景?,就算随着旅行团东奔西跑,可最终入眼的只不过是一幅经过人的手而刻意堆砌出来的景观,哪能如这个古代的山水,美得这样自然?!

  萧如云双手抱胸,仰头闭了眼,深深呼吸着那弥漫着菜花香气的空气:“三年了……三年都不曾回来,可这里却还是老样子啊……!”顿了顿,他又霍然睁开眼,目光炯炯的看向我:“我要上莫表弟家去。那你呢,看你的衣着,八成是宁王府的丫鬟吧;那你打算是回王府还是回家?”
  闻言,我一楞。
  是啊,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回宁王府是不可能的了,回家……可是我的加根本就不在这个古代,该怎么回呢?!
  好难办啊……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去要饭吧?
  对了,不妨用用那个办法,反正非常之时使用非常之计也不为过。
  
  “你说你是个孤儿,没有双亲也没有任何远近亲戚?当初进宁王府卖身为奴是为了安葬病势的亲人?!”萧如云瞪大了眼睛,没说一句,脸色就难看一分。
  “是的……”我低着头,努力的装出一副孤苦伶仃的可怜模样,其实肚子里却暗笑到发疼。就算不用抬头,我也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没办法,在这人不生地不熟的古代,光凭我一个无亲无势的女人,根本就几乎混不下去。恐怕还等不到离空施法将我送回二十一世纪,我就已经饿死在这里了。而这个萧如云,我虽然并不怎么清楚他的来路和底细,可从他的所作所为看来却是个外恶内善的人,值得信赖。所以我搬用古装电视剧中那套烂得不能再烂的台词,来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可怜的身世’,以便让这个萧如云不能对我下‘逐客令’。
  呵呵呵——!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摸着下巴,他半信半疑的瞅着我。
  我信誓旦旦:“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才怪。
  半晌——
  “没办法……放心吧,我会想法子安顿你的。”他认命地叹气。
  成功了!我暗笑着在背后比划了个‘v’的胜利手势。
  
  “咯咯咯——!”雄鸡一唱天下白。此起彼应的鸡鸣声中,天色渐亮。
  我跟在萧如云后头走进了这个名为‘莫家庄’的村子,〔这个村子里的许多人都姓莫,只不过却彼此之间几乎没什么血缘关系而已。〕放眼望去屋舍整齐有序,道路平整干净;不时见到有些人家在门前的篱笆内的花圃里种了一大丛的花,此时正是近五月,花儿开得正艳,真是春花灿烂,花香逼人!
  见到有生人进村,不时有拴在门前的大狗一个劲的冲我们狂吠不止,当下惊得户主出门张望。
  “你们是——”头发花白的老汉眯了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们。
  “王叔早啊!”萧如云热情的打着招呼,并不忘自报家门:“我是如云呀,萧如云!”
  眨眨眼,老汉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如云啊,你是来找莫夕夜和莫离那两兄弟的吧?喏——他们就在那儿住……”
  
  莫夕夜?夕夜……?!名字居然如此相似!可天下之大,名字相似或长相相似的人并不在少数,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吧……
  我边想边暗笑自己的多心。
  
  “到了。”萧如云带着我七拐八弯的绕过了几座房子,这才在一个小院前停下脚步,然后大手一挥,就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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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如果不想被我打碎魂魄形神俱灭,那就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男子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威胁的意味,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般。
  此时,没有了枝叶的遮蔽皎洁的月色清冷的将这个神秘男人的模样清楚的映照出来。
  浓密杂乱的胡须杂草般的几乎将大半个面孔都遮挡着了,只依稀露出一双长眉朗目;过肩的头发不若当时男子那般在头顶绾成一个发髻,而是漫不经心的随意以一根布条松松的束于颈后;而衣着,也完全不同于魅刹那华丽的装束,只是爱洗得发白的蓝衣外随便套了件同样旧得发白的灰色长衫。
  虽然这个人整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像是经历了千山万水旅程般的疲倦,可双眸子那璀璨若星,身板笔挺如标枪,沉静而精神。
  尤其是那全身散发出的不经心的散漫与不羁,让我没由来的联想到了金庸笔下的令狐冲,也是如此的不羁和散漫呵……
  想哪去了,他就是像乔峰、韦小宝也和我风牛马不相及吧?!

  “好大的口气!”对于灰衫男子的话,魅刹仍旧笑的那么魅惑动人,眉眼盈营地扫过我这边,脸上丝毫不见半点愠色:“那我可要试试看了啊——!”
  就在最后一个字才刚刚吐出口,话音未绝之际,血红的衣袖忽然疾疾一挥,并飞快的以食指与小指插入地面!
  “嗤!”的一声轻响,那坚硬厚实的大青砖地面居然被他那两根指头如入豆腐般硬生生的插了进去,深达指根!!
  “婆罗若般染法历……”魅刹双目微合,边维持着一指插地的姿势,边喃喃低声念诵着一些我所听不明白的古怪的话。
  
  呼——
  一阵狂风!
  那股狂风来得如此突然和措手不及,就像一个狂乱暴怒的魔鬼早偌大的‘青竹阁’里四下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不是花木被毁于一旦,就是灯笼被掼在地上。
  若非灰衫男子及时拉了我一把我早就被风刮得东倒西歪了。
  不知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了,我总觉得那股狂风给人一种阴冷入骨和很不舒服的感觉。
  “妈的!这家伙居然要召唤这附近所有的厉鬼和魑魅!”男子骂骂咧咧,只是却不见半点惊慌,有的只是不耐和厌烦。
  他骂人的声音才刚刚落定,红衣狂飞的魅刹猛然睁开眼,大声喝道:“出来——!”

  狂乱的气流中隐约出现无数幢幢的诡异影象。那是畸形、古怪的,不同于一般人形的影子,就像是被顽劣孩子弄坏了的塑像。
  几乎不用细看,我就知道又是那种‘东西’,看样子我这辈子注定要一生与鬼魅纠缠不休了……
  气流仍狂乱的吹动着,那些鬼魅的影子也由先前的模糊逐渐转变为清晰的实体。
  “奥妙办……你能应付得了吗?”我头大的看着那些小山似的异形鬼怪“嗷嗷”怪叫着步步逼近,心里直呼倒霉。我才二十多岁,还没找个如意的男朋友,要真是死在这个古代,那可真是亏大了!
  “恩哼!”男人只是从鼻腔里冷哼了一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你究竟嫩——啊啊啊!!”一个兽首人身的青色鬼怪冷不丁的纵身扑向我。速度很快,才一眨眼竟已从几丈外跃至我眼前,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扑下来,那夹带的腥臭之冲入鼻腔,当下就惊得我忘却了淑女的身份,扯开嗓门以超高分贝的女高音没命的尖叫起来。
  “吵死了,你给我安静些不行吗?!”男子长眉一蹙不悦的说,说话的同时,手也不落闲,一挥手,一团白色的光便如迅雷般射出,正好击中那个扑向我的鬼怪——
  “轰——!”
  那只鬼怪还来不及闪躲惨叫,就已经在白色光芒中灰飞湮灭,而它身边的同伴也受到了不大不小波及,惨叫着连连闪避。可没过多久就又重新围拢过来,步步逼来。
  魅刹负手站在魑魅们的后头,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就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好戏。
  “可恶——!”灰衫人咬牙恨恨的说:“这‘东西’可真多,如果真这么一直打下去,就算是神仙也撑不了的……三十六计走为上!”
  当他说到“三十六计”时,手臂就已飞快的揽住我的腰,纵身一跃,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猛然腾空飞起的大鹏拔地而起!
  “闭上眼!”我还在愕然时,耳边已经传来男子不容置疑的命令声。
  真是个沙猪,我周晓君凭什么要乖乖听他的话!他以为他是谁啊?!
  我赌气的瞪大了眼,打定注意偏不如他所说:“我就不闭眼……”可话还没说完,我就忽然感觉高脚下在腾云驾雾的飞离地面,直升向夜空之上;再瞧瞧脚下,偌大的宁王府也变成核桃大了,我甚至可以看到整个青州城的平面效果。
  这么高的地方,万一要不小心掉了下去还得了?!
  我白了脸,抖着唇,可就是不敢再看向脚下:“太高了……你就不能飞低些吗?”
  “飞?”男子挑眉:“真是没眼光,这是一种叫做‘驭云术’的法术……还有,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使劲的勒着我的脖子?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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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我刚上树的时候分明没有看到树上还有其他人,而他什么时候上来凑到我身边,我居然更是一点也没发觉到!
  何况都这么晚了,他潜进‘青竹阁’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

  “放心吧,下面的那个姑娘并不是她本人,而是一个被下了咒的幻象。”男人仍低着声音说,他说话的速度有些慢吞吞的,可却初期的沉静,有种让人信赖和安心的感觉。
  这不同于离空。
  离空是那种佛样的男子,永远给人一种虽安稳心神却亦觉得不可触摸的感觉——因为‘佛’是不可亵渎平视的。
  而这人……该怎么说呢;他说话的口吻和语气是如此令人心安,仿若儿时记忆中的父兄般,有一点的威严,有一点的安心……还有一点的可靠,或许不止一点吧?
  不过他刚才说的‘那并不是她本人,而是一个下了咒的幻象’是什么意思?
  我不由茫然的望向树下,连嘴上捂着的那只大手什么时候移开了也没察觉。
  
  而树下,电光火石间就已经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魅刹的指尖才一甫接触到呆立的‘水玉’,她的周身便立即升腾起一层又一层的白色雾气,朦朦胧胧的,仿佛是清晨飘荡在青山秀水间的烟雾,缭绕缱绻,如梦似幻。尤其是那雾气中还有无数淡紫的光芒想小鱼般在其中不停的游动着。 
  “糟糕!这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个被术士施了‘诛魔咒’的幻体!”这是魅刹惊呼的声音,在说这话的同时他整个人也犹如乍然离弦的箭,急急向后倒跃开来,看样子似乎对那奇异的雾气有些忌惮。
  
  雾气一眨眼的工夫便已扩散、浓郁,而站立在其中的‘水玉’也逐渐消失,如同蒸发了一般。
  难道男子口中‘下了咒的幻象’就是这个意思吗?那个‘水玉’只不过是一个足以可乱真假的幻象?
  这个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看情形似乎还不是一个泛泛之辈呢……
  不怔怔的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却只能隐约看到他在黑暗中亮如灿星的双眸和刚硬如刀凿的脸部轮廊。
  
  “啊——!”树下的朱云忽然痛苦的惨叫起来,那猛然发出的凄厉惨呼声把我惊得腿一抖,几乎要掉下树去,这样痛苦的叫声,我还是头一次听到。
  原来,朱云因为反应稍微迟缓了点,就立刻被那团雾气给包围住了。
  “救我啊,主人……!我还不想就这么消散于大地之中啊……救我!!”朱云在缭绕的雾气中痛苦的挣扎着,那无数紫色的光芒犹如小蛇般在他身上游走着。随着光芒的加快流动,他的声音也开始一点点的变弱下去。
  魅刹远远的伫立着,脸上笑意已全无:“愚蠢的奴才,居然将一个被施了咒术的幻象引到这里,这样的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的,我为何要救你呢?!”他冷酷的哼了一声。
  “你——”朱云挣扎着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才只说了一个‘你’字就痛苦的低吟了一声便轰然倒下。
  而随着他的倒下,那股朦胧的奇怪雾气也开始四散而去,融入茫茫夜色中消失了。消退得那么突然,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股腐臭的气味随之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而地上的朱云也开始起了变化,那面容及全身的肌肉迅速的枯萎、腐烂起来……前一刻那个面色惨白、斯文俊秀的年轻人下一刻就已彻底的变化为地上的一具面目狰狞的腐尸。而那股让人闻了就想吐的腐臭气味也就是由地上这具尸体散发的。
  树上的我捏着鼻子,目瞪口呆。
  原来真正的朱云早已死了,而人们眼中所看到的‘朱云’却不过是一具被鬼魅附了上去的死尸,一个虽然还会走路、说话,却已开始腐烂没了生命的死人而已。
  那些少女们的意念所说的‘被小鬼所操纵着的活死人’就是这个意思了。
  
  树下,魅刹静静地伫立着,一身如血的红衣在不停吹动的夜风中猎猎飞扬。
  那双妖异的眼瞳在扫视了一下地上的腐尸后缓缓开始游移。
  竹林……阁楼……走廊……
  直至最后,那双眼停在我所藏身的那棵大树上:“树上的客人,为什么不愿现身呢?”说话的同时,长眉微微一挑,便已又恢复了往昔那惯有的如花笑靥——带着魅惑的毒花。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瞳微微一闪,仿佛有什么奇异的光芒一掠而过。
  就在魅刹笑着说‘树上的客人’时,我清楚的听到身旁的男子低呼了一声‘不好!’而后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胳膊已被他伸手捉住,带着我纵身一跃跳下了树!
  就在我和他双脚还未着地时,那棵大树忽然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就毫无预兆的崩裂成无数细小如尘的颗粒!
  那样一棵需要三、四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居然一眨眼间就如此被一股可怕而强大的力量给无声的分裂成如尘的碎末!
  如果用在人的身上呢?是否也会如那树一般,一样化为微尘消散?!若非树上的那个神秘的男子及时拉了我跳下来,恐怕……
  我看着前一刻还是参天大树,下一刻却只剩下一截光秃秃树桩的地方,就越想越后怕。
  “总算是现身了!”魅刹笑眯眯地说。
  真是个笑面虎,连杀人时都满面微笑,使人完全看不出那带笑眉眼下暗藏的杀机。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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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那竟是水玉!
  只是这么晚了她来这里作什么,况且我记得出来时还见她睡得正熟呀……!
  不对劲,她此时走路的样子很奇怪……
  按理来说一般人走路时双臂总是下意识的随着步伐而有节奏的摆动着,而此刻,她的双臂却软绵绵的垂荡在身侧,像是失去了力气般一动不动;而她的脚步也很奇怪,走路时给人一种飘忽而不可捉摸的感觉。
  
  “就是她吗?”魅刹双手环胸,淡然浅笑。
  “是的。”朱云低垂着头,双目在黑夜里闪烁着如死的冷光。
  
  听着他们没头没尾的谈话,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水玉,我心头猛然一跳,一种可怕的危险感油然而升。
  紧紧的咬着牙,我眯起眼,自树枝的间隙再次仔细的看向走廊中缓缓行来的水玉。

  近了,近了……更近了……
  走廊两旁的灯笼忽明忽暗,虽然黯淡了些,却仍忠实地将它们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出来。
  
  睁着无神的双目,水玉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她的步伐那么机械,她的神色是那么空洞虚无……丝毫没有半点一般人所该有的灵动和生气。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人操纵着行走的提线木偶、活傀儡!
  我看着不觉吸了口凉气——原来她的意识完全被操纵住了,而失却了自我的意识。而操纵者想必就是魅刹和朱云了。可他们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心绪疾转间,我决定还是先呆在树上静观其变。万一他们真要对水玉有什么不利的行动,就算明知是送死,我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况且还有‘灵幻幻’这个护身符呢!
  
  一步,又一步……水玉木然的慢慢走了过来,有风吹过,不时将她未绾起的长发吹动,在夜空中柔柔的飞扬着。
  她每向前都出一步,我的心就跳的更厉害。虽然现在还不明白魅刹他们要作什么,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
  当水玉走至离魅刹几米远的时候,朱云忽然朝她打了个奇怪的手势——一种我所看不懂的古怪手势。这个手势一打出来,水玉就立刻止住了脚步不再前行,只是像泥雕木塑般呆立在那里。
  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魅刹认真得连她身体的每个部位都不放过,只不过那目光虽然邪魅多情得让人心跳,却绝对没有任何色情的意味,就像是在观赏一件美丽精致的玩物一样。
  朱云 仍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一言不发。
  “十七八岁,多么美丽,多么朝气的年龄……真是像花朵一样鲜艳呢!赜——”魅刹边围绕着呆立的水玉慢慢地度步,边啧啧有声的叹息着:“多鲜活的生命啊,我还真些下不了手呢!”
  下手?!这家伙要——
  我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神经也立刻绷得死紧。
  蒙蒙夜色中,魅刹的如血红衣就像是地狱最深处燃烧的一团火焰,狂烈得要将一切都毁灭似的。
  猛然一个回身,血红的长长衣摆刹时荡出一个美丽的回旋,犹如一朵乍然绽放的红花。而那张妖异魅惑的容颜也冷不防的凑近水玉木然空洞的脸:“可是,年轻少女身体中所流淌的鲜血才是恢复我所有强大力量的重要来源!”
  血?!难道是说他要吸水玉的血吗?如此说来,那竹林中少女们的意念之影所说的‘披着人类外皮的恶魔’也是指魅刹了?!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水玉去送死,反正我是豁出去了!
  ……
  “不要轻举妄动,笨蛋!”耳边冷不丁传来很轻很轻的耳语声,同时一只大手快如闪电般按住想要往下跳的我。
  我猛然一个激灵,而后呆呆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不知何时,我身边的另一个树叉上多了一个黑影。因为光线很暗,我无法看清楚对方的确切模样,只能看到一双在暗中烁烁如星子的有神眼眸。
  我下意识的张大了嘴——
  “啪!”
  另一只大手在我尖叫出来的前一刻准确的捂了上来,手上仿佛还带了点青草的气息:“不要乱叫啦!”那不知道是圆是扁,看样子却好象是个男人的家伙压低了嗓门冷冷的警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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