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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萃园
??“我的公主殿下,你究竟会不会画啊?这种东西哪叫地图,依我看是鬼画符还差不多!”
??“你懂什么呀?我指给你看,这座房子代表父皇的寝宫宁泰殿,正下方的圈圈是皇兄的上和殿,里头这个大点是你们的倚玉轩,旁边的小点是皇兄侧室的处所。我的蓼萃园在最右边,就是那朵牡丹花,离上和宫稍微有一点点远,附近的其它小花大部分为父皇的妃嫔及皇弟皇妹们的住处。图最左边的星星则代表驻扎于宫内的紫御卫大营,还有尚食、尚药、尚衣、尚舍、尚乘、尚辇等内廷官员的办公地点。而底下的叉叉则是禁止宫中女眷进入的议事大殿乾元殿,即每日早朝的场所,我只偷偷去过一次,结果还被狠狠教训了一通。另外,这些曲曲折折的黑线就是宫内的主要通道了。怎么样?瞧起来一目了然吧!”
??黑线?我倒是满头黑线来着,这种加密地图除了她自己,谁有本事破解?若非我等了五六天仍未联系上宫中内应,也不会设法求紫澴公主替我画一幅了。什么小花星星,圈圈叉叉的,搞得跟个秘密藏宝图似的,我真按图索骥,只怕能迷路迷到西伯利亚去。
??“咦?你脸怎么那么黑?我画得不好吗?父皇的宫殿以及这朵牡丹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啊!”盛装华服的紫澴公主自我陶醉地展开地图,“我要把它裱起来,挂在书房。”
??我脸色更黑了三分,决定还是安份点乖乖地等内应消息,指望她肯定没戏。又天南海北地胡扯半天,我与公主都沉默下来,发觉已经聊无可聊,剩下无聊了。
??“唉……”两个芳华正茂的女子齐声叹出口气,托腮面对满园的紫陌红尘状甚哀怨。小宓去司音阁学琴了,月无双神出鬼没,整天不见人影,我独守空闺担心让紫轩趁虚而入,无奈之下躲到公主这儿来,顺便找人解解闷,却发现负负未必得正,我们这两个空虚女加一块儿原来等于空虚的N次方,我算是领教到了九重深宫的寂寞。
??“哎呀,瞧今儿这天气,日暖风和、晴空万里的,我们怎能辜负如此春光?不如……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紫澴公主忽然精神陡振,不由分说,拉住我就往她屋里跑。
??我被带得步履不稳,几乎是跌跌撞撞下摔进的屋内,“你想谋杀呀?慢一点不行吗?”
??“不行,慢一点就赶不及回宫了!”
??“什么?你先说清楚,难道那个好地方……在宫外?”我错愕道。
??她贼笑兮兮翻出两套男装,递给我一套后便手脚麻利地边换衣服边说:“猜对了,我就是要带你出宫去玩。听闻皇兄把通行玉玦送了你,有它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宫啦,省得还需像我以前那样费尽心思偷皇兄的腰牌。”
??不愧是横行无忌、称霸皇宫的长公主,“但公主殿下,我跟着擅自离宫没问题吗?毕竟我不过是名普通乐伶……”
??“没问题,凡事有我挡着呢!”
??得了她的承诺,我们转眼便换好侍卫服饰,由她领头顺顺利利地过关斩将,一路到达宫城外的悬桥边。今天桥面云雾不重,我埋头看着脚下,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彼岸,这才松口气尽情地陪同公主逛街、压马路。
??我们从上乾门大街转至北坎门大街,再由北坎门大街晃到左艮门大街,在我累到逛不动前,紫澴公主兴奋地拍拍我,指向街对面一座朱门黛瓦的高大建筑扬了扬眉,道:“小姻,我说的地方到啦!”
??“你指的就是梵仙楼啊?拜托,这算哪门子的好地方?里头盛产女人又不产帅哥,你一堂堂公主能玩什么呀?”找间鸭馆还差不多,无良地腹诽。
??紫澴公主却得意地摇头晃脑,撂下句:“你等会儿一看便知。”当先熟门熟路直闯中庭。
??楼内的丫头小厮显然认出了改装后的公主,且对这位刁蛮公主忌惮无比,见着她尽皆远远避开,能躲多远躲多远,基本把她当瘟神了,有两个机灵些的甚至一看到她就往楼上跑,似乎是赶着去报信。我隐约猜到公主的意图,但并不十分肯定,她应该没那么强悍吧……
??奈何事实胜于雄辩,公主殿下岂止是强悍,整个就是一悍马,我尾随她连踹三四间处于营业状态的厢房,待见识完一对波霸,两片光腚,三幅春宫后,再没了继续前进的勇气,拉住她便往偏院角落里钻。
??“我的姑奶奶,你居然把惊扰人家风流快活当作好玩的事,那样很损阴德哎!我不干了,怕将来会有报应。”再说我同这儿的老板娘红姑也算相识一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砸她场子呢?
??紫澴公主立即抗议道:“你以为我喜欢撞破那些浪荡公子的龌龊事呀?我不过是因为要找人,才不得已而为之。他平时最爱往梵仙楼跑,且每回都能让我从姑娘房里揪出来,没理由今天就刚巧不在啊!”
??“他?哪个他?”听公主的语气,跟这人关系不一般呐!
??“你认识他啦,他……”紫澴公主的表情动作蓦然定格数秒,接着容色一喜,仅用唇语说:“他就在那边!”然后示意我朝右面的假山叠石悄悄挪近。我照做不误后听到了三个熟悉的声音,一男两女,分别是姬言、青岚和青黛。
??未等我寻思他们避开人群躲这儿谈话的目的,青岚已低声开口道:“主上的吩咐我们必定遵从,但主上对她究竟是何用心,能否请大人告之一二?这样我们姐妹心里才能有个底。”
??“是啊,若说主上对她没意思,连傻子都不信,我们本来只负责监视杜家,主上忽又命我等去探她的底,前段时间收到她要来紫都的消息,更是将我们一并调了过来,为的仅仅是保护和监视她。如今她人都进了宫,主上竟仍不放心,还让我们留在这边待命,主上会否太执着于她啦?”青黛不满地质问。
??咦?她们口中的“她”好像指的是我哎!姬言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测:“你们又不是不了解主上的性子,越是得不到的女人他就越有兴趣,当初的杜家大小姐不也引得他亲自南下,一举征服了嘛。那丫头虽然特别,但想来主上只是图个新鲜,兼之她与杜家玄少爷、玉府大当家及千湖的御神关系都甚密,笼络在我们这边将来兴许还有用处……”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过来,他们的主上便是紫轩,他很早以前就命青岚、青黛二女进驻沧浪府梵仙楼,观察杜家是否真的效忠于他,而梵仙楼的后台老板或许也是他。在我出现后,紫轩不知为什么对我本人有了兴趣,又让青岚、青黛设法接近我,探明我的底细,我虽然也曾怀疑她们的身份,却始终未与紫轩联系到一起。如今看来,紫轩不仅城府深、疑心重,且对任何女人都只是抱着征服玩弄的想法,从没真心爱过谁,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我不怨恨他对我有欲无爱,因为我并未将他放入心里,但我极度讨厌有人自以为是地把我当猴耍,看我被骗得团团转,还不以为然,无动于衷。紫轩指使青岚、青黛假意同我交好,骗取我的信任,已然犯了我的大忌。
??“小姻,你去哪儿?我要找的人在那边呀……”顾不上是否惊动了秘密会谈中的三人,我拔腿就往外跑,紫澴公主急忙追上来道:“刚刚姬言说的人是你吧?你要去找我皇兄算账?其实皇兄很喜欢你的,你刚入宫时他都高兴了一整晚没睡!”
??他那是被我扳回面子,郁闷了一整晚才对。我气冲冲地发足飞奔,不管紫澴公主怎么劝,脚步依旧不停,她没办法,因为玉玦在我兜里,只好陪我一起回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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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路,劳烦公主领我去找太子殿下,我保证不吵不闹与他心平气和地理论。”宫门外,我央求紫澴公主帮忙,她点点头带我走了半晌,最后竟是朝我的倚玉轩而去。
??“皇兄怎么说都是太子,我劝你再好好想想。我先走啦!”紫澴公主头也不抬地钻入附近院落,转眼便消失在我面前。
??“等等,公主、公主……”
??“还知道要回来,不错啊,倒没忘记我说的话。”慵懒的声音充满讥讽地从院内小花园里传出,我一听,这可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强压下的火气立即又重新冒了上来。
??“太子殿下不知道我回来吗?您的眼线遍布天下还嫌不够,现在要不要把青岚、青黛再招进宫里时时刻刻地盯着我,将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部分毫不差地汇报给您听呢?”我冷笑着逼近他面前。
??紫轩“腾”地一下从竹椅上站起,攥紧我胳膊寒声道:“不识好歹的女人,我安排她们到你身边还不是为了保护你,我处处布置眼线还不是为了能帮到你!你沿途惹下那么多麻烦,我不知替你挡了凡几,你以为仅凭你的月公子就能吓退他们?如果没有我的人截住一批又一批杀手,你活得到现在?”
??我闻言如遭惊雷炸轰,“是你帮我挡的杀手?你、你从什么时候起知道我被人追杀的?莫非……是在蔚都梵仙楼?”
??“太聪明的女人可活不长久,有些事情你最好别过分深究,我何时得知你让人追杀的消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你做了些什么……”胳膊上的力道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不,不……我想起来了,当时梵仙楼的妙娘抓住刺客却不加审问,我还以为她同刺客是一伙儿的,现在想想,她恐怕是在等你下达指示。妙娘……是你派去蔚王枕边的内线!”所有迷团豁然开解,梵仙楼作为紫轩收集情报的耳目,应该属于最为隐秘的存在,失去它就好比蒙住紫轩双眼,堵住他双耳,隔绝他获取外部信息的渠道,难怪他会如此紧张。
??“你知道得太多了……”紫轩森然凝视着我,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线杀机。
??我生生打了个激灵却不愿就此屈服,死鸭子嘴硬道:“你怕我泄秘干脆杀人灭口啊,我在你地盘上你想找任何理由灭了我都行,反正宫里少个把人根本没人会注意!”
??“我还真想灭你的口……”紫轩伸出指尖抚上我双唇,我警惕地后退两步,用手盖住嘴巴,他那个人无论何时都有可能转变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必须防着点。见我反应如此灵敏,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浮现于紫轩抿紧的唇畔,他耸耸肩斜瞄向院外长廊,忽而悠然道:“不过看在你乖乖回到我身边的份上,我有个更好的提议,只要你答应守口如瓶,我可以拿另一人的秘密与你交换。”
??我皱了皱眉,“另一人?谁啊?”
??紫轩抬颌指向正朝我快步走近月无双,“他,你的月公子,如何?”
??我望着来人衣袂飘飘、丰神秀逸的身影,愣了半秒便鬼使神差般点点头道:“成交!”
??流云聚合,渐渐消抹了灿烂的阳光,投射下绵延无际阴影,暗示着一场看不见的风雨即将到来……
??
??接连数日的狂风暴雨,击散满院梨花,给难得的春景徒添了三分伤感、七分萧条。
??我每天闷在屋里看书睡觉,或者听月无双习曲吹箫,日子过得还算比较惬意,除了紫轩会时不时来骚扰我一下外,这里风平浪静到几乎称得上是被人遗忘的程度。
??宣我们入宫献艺的皇上从未召见云意进行御前表演,问紫轩原因,他只说父皇身体欠佳,杜绝任何娱乐活动,让我们安心住下就是。他说的简单,可我从底下丫头小厮们的口中已经听到不少宫里盛传的闲言碎语,意指我被太子包养,是他新纳的宠姬。而这种诋毁我名誉的谣言万一传出宫外,不仅会严重降低云意的人气,更会令他人对我产生误解,尤其是我所在意的人。
??宫内消息闭塞,也不方便与外界联系,自打上回我陪公主偷溜出宫后,紫轩就没收了我的玉玦,禁止我离开皇宫半步。我想找杜若微传递一些消息都千难万难,除非紫轩大发慈悲地允许我外出一趟,或是公主哪天再偷跑出去时能顺便替我捎个口讯,再或者等我见过尚未露面的寒照内线后,托他帮忙送一封信。玄虽然成亲了,但我并未背弃他,这点我希望他知道。
??“时姑娘,雨一停底下的人便按您吩咐,把那些梨花花瓣就地埋了,东墙新植的香樟有专人照管,都未受风雨影响。另外淑夫人刚刚差人来还您曲谱,说是曲子很好,她已誊抄了一份,这份原谱还给您。”丫头杏儿轻轻推开屋门,进来向我报告外院的情况。
??我接过之前借给淑夫人即杜若昔、杜府大小姐的曲谱,忽然灵机一动,想到她或许有办法联络自家兄长,于是立刻换好衣服,抓了另两份乐谱命杏儿当前带路,领我去她的淑宁殿。
??紫轩因种种原因仍然未曾大婚,所以正室之位还空着,不过他姬妾甚多,有位份的就起码二十来个,其中位份最高的两人:淑夫人、媛夫人我碰巧都算认识。淑夫人即玄的亲妹妹杜若昔,媛夫人则是在蔚王府有过一面之缘的粉衣MM季蔷。她原本只是蔚王派去照顾紫轩起居的丫鬟,后来让紫轩勾上床,怀了他的骨肉才得以进宫,等生下小公主便被封为了媛夫人。
??当我听闻紫轩都有个一岁多的女儿时,无论如何想象不出他们父女一家亲的画面,怎么想都是紫轩左拥右抱、放浪形骸的图像,他能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地陪小孩子玩耍?唉,不行啦,我会联想到披着羊皮的狼、装作小红帽的狼、扮成邻家大哥哥的狼……
??“时姑娘,奴婢在外面候着,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杏儿带我到了淑宁殿前庭,后头便是杜若昔的住处,我提步迈入花厅,穿至内室,一抬眸见着的居然是方才还想起的媛夫人及小公主瑞儿。
??“哎呀,稀客啊!太子爷都不让我们去探望时妹妹,说会打扰妹妹静心谱曲,这会儿能看到你,可是真不容易呢,想来只有淑姐姐才能请得到你这位贵人吧!”身着桃红百花纹罗衫,鹅黄洒金流苏水裙,挽了个双鬟望仙髻的女子瑰丽艳逸、光彩照人,较之两年前妩媚得多。但我觉得她对我隐有敌意,说话的口气也似讥诮似嘲讽的,可能是在拈酸吃醋,认为我抢了她男人吧!
??“时姻给媛夫人请安,夫人万福!”后宫最重礼节,我自知身份低微,更不敢依仗紫轩对我的“宠爱”四处得罪人。要知道宁得罪小人,也莫得罪女人,我可不想被卷入姬妾们永无休止的争宠中去。
??待敛裾行完礼,我自觉坐至她下首,这才堆了一脸假笑道:“媛夫人刚刚在跟我说笑呢,我算什么贵人,不过是奉旨入宫的乐伶罢了。太子体恤我们,怕我们忙着应酬而无心练曲,这才杜绝我们与外人接触,哪像夫人以为的那样啊!今儿我来找淑夫人,只为送两份曲谱,顺便借此机会出门透透气,每天埋头练习曲子真不是一般的闷。”
??季蔷深深看了我两眼,像在评估我那番话的可信性,然后垂眸嫣然一笑,缓缓道:“早就听说时姑娘机狡善辩、聪慧过人,非寻常女子可比,前两次见面我未曾留心,今日再会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我、我不是……”
??“哼,你当这宫里头的人全是傻的吗?会瞧不明白太子爷对你的用意?他赐你倚玉轩且天天往你那儿跑,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是第一个送你挑选。你上回偷偷出宫,他找不到你立刻大发雷霆,下令搜遍了宫内每一寸土地,还杖毙两名丫鬟,撤换六名侍卫,闹得整座皇宫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我们怕他跟着迁怒到自己,吓得连门都不敢出。可等你回来,他非但没降罪于你,甚至更变本加厉地呵护着你,如此荣宠溺爱,试问这宫里还有谁得到过?”
??“哈啊?太子真有那么做?他杖毙了两名丫鬟……”我心一颤,记起倚玉轩自那日后确实换了好几个丫头,我以为是紫轩为安插更多的眼线到我身边才这么做的,听她一说,其中的缘故竟然是因为我偷溜出宫。
??季蔷拥紧小公主露出追思的神情,“虽然当年他对我的宠爱也极盛,每日光送我的赏赐便有好几拨,瑞儿刚出生时,他还天天来我那儿陪我,但无论如何比不上你……比不上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被她扭曲的面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女人的妒忌可以在瞬间将一位美丽优雅的贵妇变成丑陋狰狞的鬼婆。为防止她进一步暴走,我急忙推卸责任道:“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抢,抢得着不如抢不着!太子喜欢寻求新鲜刺激,在没把我弄到手之前自然会上心些,以后可就难说得很了。而媛夫人您有太子爷的长公主傍身,与我们不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季蔷容色略缓,摸摸女儿粉嫩的小脸,轻声呢喃:“娘的幸福就全指望你了,瑞儿一定要像紫澴公主那样独得专宠,娘才能有出路……”
??什么跟什么呀?我只想说紫轩再薄情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女儿,她倒好,居然比我想得还远,看来这女人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就是给富贵权势迷了心窍,即使宫里生存法则历来如此,身为母亲也不该将亲生骨肉当作争宠工具啊,孩子何其无辜,凭什么从一出生起就沦为她获取权欲的棋子呢?难怪古诗有云:最是无情帝王家!
??“……你大哥成亲时,我因公务缠身未及出席,所幸贺礼已至……”低沉慵懒的男声悠悠然自花厅传入,我暗叹口气,今天真是不宜出行,刚碰上个妒妇,又来了个缠夫。
??季蔷显然也知道来的是紫轩,眉间一早拢满了喜色,她转眸朝我微微笑道:“妹妹的话说得极对,有瑞儿傍身,我怕什么呢?”言罢托起女儿哄两下,还献宝似的送到我跟前。小公主虽未满两岁,可长相甜美,她眨巴着黑亮的眼睛朝我伸伸手,好像要我抱抱她。我没考虑太多便准备接过,孰料变故陡生……
??在我尚未抱住小公主的一刹那,季蔷蓦然松手后退,缺少必要的支撑,小公主立即由空中跌落,我惊呼着想去接住她却仍慢了半拍,眼看她“砰”地一声狠狠摔到地面,而后爆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啼哭。怎么回事?莫非季蔷要陷害我?!
??果不其然,随即冲入内室的紫轩先看了眼倒在地上大哭不止的小公主,而后铁青着脸瞪向我,直瞧得我浑身冰寒,才收回视线扬声道:“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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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经四名太医轮番症治,没受什么重伤只惊吓过度的小公主终于稳定下来,靠着母亲酣然坠入了梦乡。幸亏她此时年纪尚幼,永远不会记得是谁狠心将她摔落地面,否则那岂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我站在角落冷眼旁观,再一次肯定了后宫生活不适合我,因为我是有温度有感情的人,而不是冷血动物。武则天可以为权力亲手扼杀自己的女儿,如有必要相信季蔷也会,可我肯定做不到,我的生存理念同她们有着天壤之别。作为现代人,与其为一个不知何为真心的男人耍尽手段、费尽心机,我还不如去找寻生命的其它意义,谋求别的发展,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相信此事与你无关。”相貌冷艳、气质英飒的杜若昔穿一袭碎花状红白二色紧身罗衣,高挽发髻,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一股盛气凌人的美,仿佛开到极至的八重樱,全身都散发着眩目的光彩。如此绝色紫轩竟然不爱,真是暴殄天物啊!
??“谢谢你,可惜太子他不相信……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只要我问心无愧就好。”掏出曲谱递给杜若昔,“以前听玄说你也喜欢吹笛,我就带了两份能用笛子吹奏的曲谱过来,你若闲来无事可以随便翻翻。”
??杜若昔点头收下,沉吟许久方道:“大哥是迫于圣旨及我爹的压力才娶的秋馨,他上回来紫都曾亲口告诉我,他只爱你一人。”
??我感觉鼻子微微发酸,勉强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怪他,希望他也别对我入宫之事产生误会,我心里一直惦念着他……”
??“原来你仍惦记着那位玄少爷啊!是不是还想回去当他的小妾呢?”紫轩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冒了出来,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搞什么飞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啦!
??我一时忘了自己是“待罪之身”,回头赏他两颗大白眼先,“有话请当面讲,鬼鬼祟祟躲人家背后偷听,未免有失太子威仪!”
??紫轩怒极反笑道:“真是恶人先告状,你居然还敢指责我?瑞儿的事我都没问你,你倒想着如何红杏出墙了……给我出来!”
??他、他说我红杏出墙?你爷爷的,谁是红杏谁是墙啊?我跟他完全没有关系,最多算作君臣或是主仆之类的,连朋友都够不上哎,他的自恋妄想症又病发了吗?怎么给我乱扣帽子?狠狠剜他两眼,不防手被他使劲一拖,整个人身不由己地栽进他怀里,三下两下便给牢牢地控制住,再也无法挣扎开。
??“你干嘛?放手啦,我胳膊快断了!”
??“昔儿,借你厢房一用!”紫轩这叫语不惊人死不休,以他的性情单独拖我进厢房能干什么好事?周围诸人脸上清清楚楚地写明“回避”二字,接着便相继告辞,仅剩下了杜若昔和季蔷母女。
??“太子爷,她刚刚故意伤害小公主,您都亲眼见到了,难道不打算追究她的责任吗?那我的瑞儿岂不是白白受罪了?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季蔷掩面悲泣,哭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紫轩厌恶地挥挥衣袖,“别哭哭啼啼了,我不是正准备审问她吗?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你放心。瑞儿不宜挪动,我让淑夫人照看她几晚,过些日子再送回你那儿去,你就定定神安心歇息两天。”说话间的语气不容商榷。
??季蔷咬咬唇,分明还想争辩什么,待望见紫轩凌厉的眼神却又吓得垂下头去,坐着犹豫片刻才起身施礼道:“是,妾身明白了,只望爷别过分偏袒谁才好。”
??离开前,她貌似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面上怨毒的神情宛如一道诅咒深深钉在我心上,令我头皮发麻,直感觉有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倏然攀至背脊,暂时倒把反抗紫轩的事抛诸脑后了。紫轩既然说要审我,应该不会对我有其它方面的企图吧?我念头才转完,紫轩竟已拖我进了内厢,且出手如电将我双手反绑到床上,衣摆一掀欺身压近我。
??“喂,等等,有你这么审人的吗?行啦,我交代、我坦白,小公主是季蔷自己摔的,与我无关,信不信由你,再审下去我还是这句话,你省省力赶紧放了我吧!喂,听到没有?”紫轩对我的嚷嚷充耳不闻,仍以懒散闲适的姿式斜倚着我,目光极不含蓄地流连在我胸前。他……难道想玩SM?不要啊,就算要玩也得是我在上面好不好!
??“你讲的我都知道,季蔷的手段我也清楚得很,她是蔚王府出来的人,心思自然比你多。今日我留下瑞儿为的是提醒她别做得太过分,审不审你倒在其次,我带你进来也不为这个,而是……”紫轩又朝我压近数寸,“你让我等太久了,我的耐心差不多已消磨殆尽,因此我看我们不如今天就……”修长的食指沿我脖子缓缓下滑,待游移至腰际,他指间微挑便轻易解开我后系的裙扣,顺势探手而入。
??他来真的?我这下慌了神,缩起身子边闪边道:“太子殿下,您不是说过会让女人心甘情愿地从你吗?现在算什么?我根本不愿意,你却对我用强,这同那些为逞一己淫欲戕害无辜女子的采花贼有何区别?”
??紫轩猛然捏住我下巴,“你敢把我跟采花贼相提并论?好大的胆子!”
??“你敢做我就敢说!”毫不妥协地仰头与他对视。
??“很好!”紫轩绽开朵邪魅惑人的坏笑,咬着我耳朵道:“为了你,我纵然当一回采花贼又如何?”说罢,立即干脆利落地剥除了我单薄的绢丝大袖春衫。我气急,双腿并使、踢来扭去地尽量躲避他不安分的手指,但这似乎激发了他更深的欲望,我甚至能感觉到他那里的变化。紫轩可不是柳下惠,他素来想要就要,“性”致一来,逮谁上谁,而依照目前他“蓄势待发”的情形看,我绝对会晚节不保啦!
??顾不得面子之类的小问题,我扯高嗓门便奋力大喊:“来人呐,救命啊!双双快来救我!非礼啦!”
??“你叫破嗓子他也不可能来的,这会儿……他正忙着呢,没工夫理你!”紫轩仿佛在暗示着什么,话中有话,我嗅得出其中的得意和讽刺,却没空深究,如果你身上压了个有冲动倾向的男人,恐怕也只会做跟我一样的事——继续放声高呼。
??“双双,救命呀……双双,快救救我啊!”喉咙好痛,比唱K唱通宵还痛,但是不能停,失声总好过失身,我可没滥交的习惯。
??“够了,住嘴!”紫轩狭长的凤目里幽暗一片,仿佛乌云盖顶的天空,弥漫着风雨欲来的阴沉和躁怒:“你真以为他是你的救星?哼,还记得我们的交换条件吧,我今天就把那个人的秘密统统抖落出来,让你瞧个一清二楚!”
??粗暴地松开缚紧我双手的布条,没等我穿戴妥当,紫轩已抱住我疾步掠向淑宁殿外,以堪称足不点地的轻功仅在数息间便领我来到一处从没见过的僻静院落前,指指里面,吩咐我别出任何声音随他前进。
??我尚未由刚刚的混沌状态调整过来,脑子不太好使,只觉得冥冥中有股力量牵引着我,不需紫轩带路,我双腿就自发自动地朝后院某个干涸的小池塘迈去。一步接连一步,一步快似一步,最终停在了并列于池畔的五六棵矮松后,屏息静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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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待什么?心脏骤然揪作一团,万分懊悔怎么就鬼迷心窍躲这儿听壁角来了。我应该相信双双的,即使他有事瞒着我,也肯定是迫不得已,我干嘛要受紫轩蛊惑跑来寻根究底?对,不能受紫轩挑唆,赶快离开才好!
??“你在怕什么?怕知道真相?”紫轩声聚一线,巧妙地把话送入我耳中,“你怕发现你的月公子,其实……是比我更会玩弄女人的大骗子,对吗?”
??“你胡说!双双才不是那种人!”声音被扼杀在紫轩的手掌间,轻得只剩下了嗡嗡,“留下就留下,我也想知道你所交换的秘密够不够份量。”明知他使的是激将法,我仍然自觉地上了钩。
??紫轩冲我扬眉一笑,便兀自专注于池畔两个面对面站立的男子身上。我跟着鼓足勇气凝神眺望,随即认出双双旁边作内廷侍卫装扮的正是其师弟易怀初。上次我同月无双进寒照后,曾经花了十来天的时间找他,但翻遍他所有老巢都没能挖到他,原来他躲进了太粱皇宫。好家伙,胆子不小啊!难道说月无双就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易怀初的踪迹,想劝他主动投案,所以这段日子才会经常无故消失的吗?
??“……我看东西八成在南书房……”
??“南书房的守卫太过严密,不容易进入,我还需要点时间筹划,等有了消息通知你……她那儿我希望你再拖延几天,她已替我们分散了紫轩的不少注意力,暂时维持现状也不错……”
??“这丫头对付男人很有一套嘛,像紫轩那种身经百战、眠花无数的人都被迷得团团转,何况是我痴情的师兄了,哦不……我们尊贵的……殿下!”
??“我不是……千万别告诉她……”
??三三两两的话虽然又轻又模糊,但不晓得我是不是偷听得多了,积累的经验已相当之丰富,故此连拼带凑便能将内容猜个七七八八。显然,月无双没在劝他师弟自首,而像在跟他商量如何盗取宫内某件东西的样子,我猜那东西应该就是紫轩的秘密名册。他们说用来分散紫轩注意的大约指我,不过易怀初也把我估得太高了吧,我自问没本事迷倒紫轩,倒被他耍得团团转才是。还有,易怀初最后那句什么殿下的,是在称呼双双吗?奇怪啊……
??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我此时恨不得全身都长满耳朵,好让我听得更清楚一些。
??“荣亲王亲口许下承诺,你又是他和卿夫人唯一的儿子,受封世子之位还不是早晚的事,我和素弦以后可得仰仗师兄照顾了……”我无暇理会易怀初阴沉语气中透出的浓浓恨意,脑袋里只有“世子”两字频繁闪现。月无双是荣亲王之子,卿夫人是他母亲,这消息确实非常令我震惊,但有必要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吗?韩子苑身为郁亲王六世子之事不也云淡风清地告诉我了,他在顾忌些什么?
??月无双柔柔的嗓音听来疲惫而无奈,“那个人的承诺不可信,等这里的任务一完成,你就带着师妹速速离开寒照吧,否则他还会用素弦威胁你继续替他卖命……”
??“无须你提醒,素弦要是肯跟我走,我今天就不会站这儿充当内线了!我可没有师兄你这样高竿的手段,能够不动声色地潜伏于一个女人身边两三年时间,且一边与她保持着如胶似漆、难舍难离的关系,一边仍按荣亲王指令掌控她的行动,甚至还利用她引开郁亲王手下的追杀。换作是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你那么喜欢她,就不怕她得知真相后永远离开你吗?你就于心能安……”
??“别再说了!我早晚会向她坦承一切的,但不是现在……不是现在……”
??“为什么不是现在?我要知道真相,我要你立刻、马上把所有真相告诉我!”忍不住冲出矮松,死死揪住月无双衣襟大吼。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他一直以来都在利用我?不,不会的,那只是易怀初的一面之词,除非他亲口承认。
??月无双从我现身那刻起,原本秋波流转的眼眸便如同古井深潭般波澜不兴、了无生气。他垂下头默然拉我前行数步,接着幽幽凝视我许久,像在作最后的道别,方才艰涩地开口道:“易师弟说的没错,我、我是因为父亲交待的任务才会接近你的……”
??“喀喇喇”一声,我听见心底某处伴随着他的话裂开了无数道蜿蜒的口子,且每道伤口皆有如凌迟般痛入骨髓,以至于我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浑身的力量也倏然消失,险些难以支撑这副被瞬间抽空了的躯壳。
??“……当时,他命我去杜府接应府中的内线,送出一份与紫轩相关的亲信名单,然后再伺机刺杀紫轩,即使伤不了他,至少也得离间他跟杜家的关系。而你……由于牵扯到杜家少爷及紫轩,我便奉命一并监视,但那段日子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的,直到……我脱离杀手组织后陪你上寒照求石,无意中截获了郁亲王同岑夙秘密往来的信函,父亲才会布局以你为饵去吸引郁亲王等人的注意,我、我则负责传递消息。但是小姻,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他也曾答应我绝不伤害你……”
??“这难道还不是伤害?”轻如蚊呐的声音无力地响起,“你隐瞒身世我不怪你,刻意接近我我也无所谓,可你……利用我执行任务,利用我打探情报,利用我转移杀手视线,呵呵,我这个人的利用价值真被你们挖掘得足够充分彻底了。双双……你还想利用我什么呢?”
??月无双闻言摇头,当望见我悄无声息滑落的眼泪,习惯性便想拥住我,手伸至半空却突然紧攥成拳,生生收了回去,“小姻,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我看不到月无双哀至绝望的面容,因为泪水淹没了我的整个世界。他曾经是我最信赖的人,是我精神上的依靠,是能够宽慰我给我温暖的家,可如今我的家我的依靠没了,一切恍然若梦,美好却虚幻,梦醒后才发现原来什么都是假的,包括他的体贴、我的心动,他的情意、我的彷徨或许也全是假的,那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的错觉罢了。
??但为什么……我犹记与双双初次相会时的惊艳,记得他看向我的澄澈眸眼,还有那温柔似水的声音,毫不设防的唇线,温暖的玉兰花香,以及他掏出银质令箭说会帮我完成一个心愿时的认真和诚挚,最初的他并没想过要利用我,他不是为任务而接近我的,我确信!
??“双双,我们的相识是一场偶然,你、你后来做的那些并非出于自愿,荣亲王……是他在逼迫你,所有一切全是他逼你干的,对吗?”努力瞪大双眼,语无伦次地哽咽着问道,只要他点头,我可以再自欺欺人一回,告诉自己以往的月无双不是为了任务而对我好的,那宛如清风明月般的温柔与呵护是源于他的真心,只要把罪责推到荣亲王身上,我就能心安理得地说:没关系,我原谅你!因为,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月无双的胸膛急剧起伏,似乎有什么正呼之欲出,他身侧的手掌颤动得比我更厉害,抿紧的唇隙也透出丝浅红的血线,显见内心矛盾之激烈。末了,就在我以为他一定会点头时,他却背过身黯然道:“我……是自愿的,对不起……”
??我一下子坐倒在地,心里空落得可怕,胸口仿佛破了个大洞,感觉瞬间麻木,哀也好、痛也好,似乎都超出了我的感知范围,失望已夺走我清明的神智,将我丢入无尽的迷茫之中。现在,我还能心安理得地说要原谅月无双吗?
??一角幽黑的长袍从我视线中逐分逐寸缓缓消失,他要离开了,或许永远不再回来,我轻易读懂了那抹背影的含义,却依然没有出声挽留。他欺骗我、利用我,眼看着我被荣亲王操纵耍弄还自愿当人家的帮凶,我早该骂他个狗血淋头,然后狠狠踹开他,甩手潇洒而去的,为什么还要留他?对,我是谁?我是洒脱的时姻啊!他离开又如何,失去他又如何,我不在乎!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世上还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的!
??用力擦干眼泪,深呼吸,再深呼吸,强撑口气站起来走到紫轩跟前,哑声道:“戏瞧够了,能带我回去了吧?”
??紫轩凤目微眯,脸上的情愫纷杂不明,在原处审视我半晌后,他未置一词便突然抱起我举步朝来路返回。我此刻全身脱力,使不上半分劲,脑袋里不停闪烁着同月无双相处的点点滴滴,任我拼尽所有心力都无法压下,才忍住的泪水也仿佛跟我作对似的,拭去一波又来一波,擦破眼皮都止不住,抽抽噎噎哭得昏天黑地,最终连怎么进的倚玉轩也丝毫不觉,更遑论去分神注意紫轩了。
??而自打那天开始,紫轩不知为何缘故,几乎每晚都留宿倚玉轩,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是从别的姬妾那儿出来再住到我这儿的,且并不与我同房,但甚嚣尘上的谣言还是迅速传遍了皇宫内外。紫轩不加理睬,照常我行我素地把倚玉轩当成青年旅馆,夜夜跑来睡个大觉就走。我则同样没心情管闲事,只整日沉浸于茫然低落的情绪之中,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直至七、八天后……
??小宓眼睛通红、两颊高肿地出现在我面前,支支吾吾解释不了受伤的缘由,我才刹时清醒,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即使我不犯人,人还是会犯我。过去依赖月无双的保护吓退了不少姬妾派来的喽罗爪牙,如今他一离开,明里虽没人敢动我们,暗底下摩拳擦掌的不知道有多少,小宓仅仅是个开端,我若再不振作,下次就将轮到我了。
??“对不起,小宓,是姐姐不好,姐姐这些天光顾着自己,没替身边的人想一想,累你被她们欺负,我……我不会继续消沉了,不就是少了个月无双嘛,我还有你,我们姐妹同心,其力断金,看谁敢再欺负咱们!”
??蘸着消瘀散轻轻为小宓揉开,忽然手背一凉,有大颗大颗的泪滴坠落其上,撞击出朵朵咸涩的水花,然后逐渐蔓延开去。安宓越哭越厉害,拽紧我衣袖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了两句话,却是:“月大哥为什么要走?姐姐,我们找他回来好不好?”
??心里一痛,眼眶跟着红了起来。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想?这些天我一直后悔没有留住他,当时开不了口全因心结未解,事后思量,什么原则、什么自尊,同他相比,全是我提不起勇气的可笑借口。
??爱一个人就不能怕伤害,原谅一个人亦然。我多希望能忘记过去种种,让一切从初见的那刻重新开始,但是……对不起,小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许多事情说来简单,做起来却真的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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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咳,小姻,你……是不是喜欢月公子啊?这首情诗……好像是为他有感而发的哎!”
??入宫整整一个月,杜若昔和紫澴公主知道我因为月无双的缘故正自忧悒,便以庆祝为名备了一大桌美酒佳肴前来倚玉轩陪我小聚。席上她二人聊得投契,还兴致大发地说要玩联句,我肚子里墨水不多,岂敢当众献丑。但紫澴公主软硬兼施,非让我参加,又强调对不出只需自罚一杯即可,我正想着要痛痛快快地灌点酒,于是也答应了下来。
??时值四月下旬,正是一年春好处,吟起诗来自然少不得以春景为题。杜若昔乃与容秋墨齐名的才女,美眸一转就能出口成章,而紫澴公主虽然贪玩任性,可毕竟是从小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浸染下长大的公主,稍作思索即毫不费力地联出了下一阙,只有我二话不说斟满酒便仰头喝干,接连数回,倒把桌上那壶千日梨花酿喝掉大半。
??再过三巡,杜若昔她们瞧出我是故意赚酒来着,连呼不公,逼我无论如何得做诗一首,否则就将余下的酒充公。我哪儿懂做诗啊,随便盗了首顺口吟诵,结果却发现是黄仲则的《绮怀》,久违的伤感立即卷土重来,沉甸甸压往我心上,堵得我无计可施、无处可逃,瞬间如泥塑木雕般愣在了原位。
??“哎,醒一醒,问你是不是喜欢月公子呢?说话啊!”紫澴公主朝我大腿狠掐一把,成功召回我云游的神志,击散缕缕的愁思,但她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该怎么作答。
??“公主,你现在追问的可是别人的绝对隐私哦!要我回答也行,不过必须换种形式。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了,拿……拿这把汤勺放在桌面轻轻抡一圈,等它停下来若勺柄指向我,我一定如实回答转勺人提的问题,若指向其他人,那就是其他人回答了,怎么样?”借玩游戏转移话题,这招对付紫澴公主绰绰有余。
??果然,她的好奇心立刻被我调动,详细问明游戏规则后,当先挽袖转起了那把白瓷汤勺。这汤勺极像用来指示方向的司南,灵活性超强,骨碌碌转了老半天才停下,勺柄却未指向任何人,按规则她此轮转空,没有提问权。心怀不甘地哼哼两声,紫澴公主还是把汤勺传给了杜若昔,并充满期待地盯住了她。
??杜若昔面含笑意地抬起素手略微一拨,汤勺便慢慢悠悠开转,且速度奇低,三圈不到已稳稳停下,勺柄居然恰好指向了我。我无奈地望着她,但愿她别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我可不保证会自爆隐私据实回答。
??“时姑娘,你跟太子是宫里传说的那种关系吗?”杜若昔问得干脆直接,一点不好意思的成分都没有,她倒是迅速领悟了这项游戏的精髓,也幸亏她只好奇这个,看来紫轩在她心里占着非同寻常的地位,否则她根本不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我存心想逗逗她,于是装出一副羞涩困扰的模样扭扭捏捏道:“哎呀,这种问题叫人家怎么回啊!罢了罢了,瞧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告诉你,其实……太子和我每晚都……”顿住话音眼见周围齐刷刷竖起N双耳朵,我这才慢条斯里地接了句:“互不相干地分房睡大觉而已!”
??“嘁!”立马被众人狠狠鄙视了一通,唯独杜若昔愁云更重。我猜想她仍为紫轩待我的态度而忧虑,事实上我同她一样不明白紫轩究竟要干嘛,如果他是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等我主动招呼他到我床上睡觉的话,那再过八百年依旧没可能。如果他是在找机会企图半夜爬上我的床,那哪晚不可以?我又没反抗力,还不任他欲取欲求,何必等到现在?
??“小姻,小姻!该你了!”紫澴公主光顾着催我继续游戏,没空去注意杜若昔和我的异样。
??接过她塞来的汤勺,我暂且抛开烦心事,熟练地引勺一转,勺柄便如我所愿停在了公主面前,“呵呵,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呐,公主殿下,接招吧!”
??“哼,你随便问呗,我又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扭头不以为然道。
??“那么……请问公主,你是不是喜欢紫御卫的副统领,姬言姬大人呀?”我承认,我本人也是八婆党拥趸之一。
??紫澴公主乍闻如此直白的问题,脸色顿时由粉红、嫣红急转鲜红,我几乎都能预见到“嘭”地一声后她小脸爆炸冒烟的样子。杜若昔及附近随侍的丫头瞧这情形,也禁不住掩嘴偷笑,窘得公主连脖子根都红透了,险些抓狂走人,“好你个时姻,竟拿这种……这种无中生有的问题来问我,你等着,一会儿我一定加倍奉还!”
??“先回答完再说吧……”添上句恐吓,“要是撒谎,小心一语成谶哦!”
??紫澴公主咬咬唇,眼珠子转了数圈,方才迟疑道:“我……我不知道,好像有点喜欢,又好像不喜欢……反正没我喜欢月公子那么喜欢他啦!你问的我都已经回答了,全是实话!汤勺给我……”夺过去使劲一旋,这回她没转空,但对准的人却是杜若昔。
??“嗯,问什么好呢……”公主敲着勺冥思苦想,忽然灵光一闪便凑近杜若昔问:“你为何一直不肯与我皇兄侍寝啊?”
??哇,现下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劲爆,怎么感觉像是我带领她们在挖掘八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呐?
??杜若昔的反应明显镇静得多,她垂眸注视着零落满地的梨花花瓣,朦胧的眼神中透出些许回忆的浮光,似惆怅似感慨地轻声诉说道:“人人皆言太子温柔又多情,被他喜欢上的女子无一不是这世间最幸福之人。可我知道多情等于薄情,他的喜欢从来不长久,他的目光从来不只为一人停留,我无法抗拒随他入宫的命运,至少希望我对他而言是永远特殊的存在。因此,我以为拒绝侍寝他就会时时把我放在心上,不料……”杜若昔抬眸瞥了我一眼,“太子他并不在乎这些,我后来才明白,他要的仅仅是征服女人的心,而我的心……其实早已不受我自己支配了……”
??一番话听得我们唏嘘不已,公主更没想到她的问题竟引出了杜若昔深埋心底多年的闺怨,急忙用不知是安慰还是辩解的话道:“我、我皇兄并不算薄情啦,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可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同父皇母后不无关系……我自记事起就觉得父皇不喜欢皇兄,因为无论皇兄再怎么努力,课业完成得再出色,父皇对他都冷冷淡淡的,且从不主动亲近他。而母后要么极疼他,要么躲着他,有时一见皇兄还会犯昏厥的老毛病,所以父皇常常禁止皇兄去探望母后,我记得皇兄为此哭闹过好多次,但父皇坚决不允,甚至将他提前迁到了上和殿。按律太子未满十六岁是无须入住太子宫的,可皇兄才十二岁便开始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或许是疏于亲情,他之后就逐渐混迹于女人堆里,造成现在这副放纵的性子。”
??原来紫轩风流成性是因为缺少家庭的温暖,故此他才会借一个个女人来填补心灵的空虚和寂寞。这种事我以前听说过很多,没想到在这儿倒让我见着了实例。家庭温暖对一个人的心理能否健康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童年缺乏父母关爱,孩子长大后更容易产生某些心理障碍,像是自闭、施虐、受虐、暴力、自残等等症状全都与之相关。紫轩只不过在对待女人方面喜新厌旧了些,这应该算是男人的通病,还够不上严重的心理问题,说明他自我调节能力已经相当之强了。
??杜若昔默默听完公主的叙述,眼中竟似闪烁着泪光,盈盈欲滴。看来她内心受到了强烈震动,对紫轩的爱恋也更上了层楼,我相信此时即便让她侍寝,她也断然不会拒绝。女人呐,表面再坚强骨子里仍是水做的,温柔又心软,极易受所爱之人的左右。
??“时姑娘,我今天玩得很尽兴,而且收获不小,学到了不少东西,真得谢谢你的招待,往后若有时间便去我那儿聚聚吧,陪我聊聊天也好。今儿天色太晚我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会!”杜若昔颔首致礼,待辞别了公主立刻移步款款而去。
??她这么急匆匆的样子,该不会真找紫轩“献身”吧?我虽也同情他,不过仅止于同情而已,他虽蒙着心理阴影可没少玩女人呐,说起来兴许还赚了呢!
??“唉……早知道就不讲皇兄的事了,现在剩下我们两个人怎么玩呀?”紫澴公主嫌人少没劲,不多久也跟着回了自己的蓼萃园,临去前仍不忘叮咛我加紧准备两天后在上和殿进行的宴席表演,那是我作为宫中乐伶的第一场演出,自然怠慢不得。
??云意失去月无双便形同解散了,可我因献艺而入宫却是定局,即使没有月无双我依旧得唱好曲、演好戏,否则我的存在岂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两天后的表演便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
??待下人们收拾完东西,我摈退了院内所有侍卫丫鬟,独自一人漫步月下,静静享受着夜的淡定与包容。曾几何时,我非常讨厌像这样的漫漫长夜,因为嫌它太冷清太寂寞,而如今,我似乎迷恋上了夜晚的滋味,并且怡然沉浸其中。
??夜,其实是最适合用来舔舐伤口和晾晒回忆的,悲哀也好,痛苦也罢,当把它们并列呈现于面前,心里的那道创伤便会渐渐被往日美好的回忆抚平,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相信终有一天在我心底残留的将是美好的一切。而到那时,我应该就有勇气开口对他说原谅了吧!
??只是……这个过程还要多久?我还需再经历多少个不眠之夜才算到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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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紫轩在上和殿为奉旨回宫的蔚王设宴洗尘,同时也邀请了素与蔚王交好的朝中元老一并出席。众人表面其乐融融,宾主尽欢,但任谁都能无法忽视私底下暗潮汹涌的诡异气氛。
??蔚王因何回宫彼此心知肚明,皇帝的病况显然已熬不过今冬,蔚王只需通过其近侍传达出一名弟弟对兄长的关切之情,自知时日无多的皇帝理所当然会想在临终前再见见他最为亲密的兄弟一面,而向来支持蔚王继位的肱骨大臣便能借此良机要求另立储君,若两相煽动,一直对太子感到不满的皇帝极有可能会同意易储。
??由此可见,紫轩目前的地位岌岌可危,拥护他的人跟着备受蔑视,两党之争的结果在蔚王一系人的眼里早成了定局,今晚的宴席原也是他们瞧太子好戏的戏台,只不过太子一党的态度着实耐人寻味,平静到若无其事的地步并不代表他们无知,而说明他们有更大的阴谋。于是两派人马语笑晏晏、虚以委蛇,至少在表面上粉饰着太平。
??我刚刚换好衣服朝上和殿行去,自然看不见席间的情形,但从急忙赶来通知我的杜若昔那儿,我听到了一个不晓得是好是坏的消息:玄来了,带着容秋馨。
??说实话,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见玄,想扑进他怀里诉苦,想质问他为何不守信诺,更想求他带我远走高飞,好逃避现实残酷的真相。但我怕他会拒绝,怕承受又一次伤害,毕竟前些天的旧伤还没好透,如果再添新伤,我恐怕……会失去生的意志!
??到底要不要找他呢?抱着琵琶从未像这样犹豫不决,上和殿近在咫尺,可我的脚偏偏迈不进去,不知不觉,我竟又退回了殿外游廊,挨坐于围栏,情绪莫名低落。我发现我最近越来越没出息了,动辄气馁神伤,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爱敢恨敢做敢当的时姻上哪儿去了?这么胆小懦弱连我自己都不耻。
??“你……你是姻姐姐吧?”一声羞怯的轻呼蓦然响起,我随之抬头,面前红绫绣襦、腰裙及地的娇美少妇赫然是我最不想见的容秋馨。
??“将近两年未见,秋馨姑娘倒还记得我。”起身淡淡敷衍她几句,这丫头看似柔弱,其实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容秋馨扶了扶发髻,顾盼之间流露出些许少妇风情,“姻姐姐怎么还唤我秋馨姑娘呢?人家都同玄哥哥成亲了,不如直接叫我秋馨或是……馨夫人吧!”
??我闻言好像被人当胸一拳,砸得又狠又准,连气都喘不上。馨夫人,是啊,我刻意忽略她和玄成亲的事实,但并不代表这事实真能因我的忽略而消失。她是玄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唯一有资格站在玄身边的女人,我算什么?玄的旧爱,玄的过去式?死命掐着手掌保持平静,虽然胸口闷得快要窒息,可我的尊严不允许我示弱,掌心传来的尖锐刺痛令我精神略振,说出口的声音已不泄露分毫情绪波动:“瞧我这记性,杜大少爷与馨夫人成亲一事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还有谁人不知呀?说来我尚未恭喜二位呢,这便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承姐姐吉言,玄哥哥待我真的很好呢,你看……”容秋馨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面镶金小令牌,向我晃了晃道:“他把鎏金令也送给我了!”
??面色终究禁不住再三打击,刹那间变得苍白无比。鎏金令是杜家每位少爷各自拥有且会在新婚之夜交托于正妻的信物,玄也曾把它送给我,我离开杜府时又还给了他。现在,玄既然将它给了容秋馨,那就表明他承认容秋馨作为自己另一半的身份,难道……玄对她并非全然无情?
??“姻姐姐,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要不要我扶你进偏殿休息一会儿?”容秋馨噙着丝满意的微笑作势来扶我。
??我缩肘侧闪,不着痕迹地让开她伸出的手臂,低声道:“没什么,快轮到我表演了,我得赶紧过去准备,馨夫人还是先回席吧,出来太久杜大少爷会担心。”
??“也是,我再不回去他真该急了,姻姐姐,你多保重呀!”携同侍女昂首挺胸地离开,一如每个胜利者应有的骄傲姿态。
??我等她走远后顺着围栏缓缓坐倒,由心底蔓延全身的疲累已远远超过了我所能忍受的极限,但我不可以倒下,因为后头还有一场更艰巨的仗要打。调转琵琶,抬起右手看着掌心的四道殷红伤口暗自摇头,明知早晚会遇上今天这样的情况,我再逞强又何苦来哉?不过是为等会儿的宴席表演徒添麻烦罢了。
??“这下你对他彻底死心了吧?杜大少爷新婚燕尔,何曾惦记着你?”一袭明紫色螭纹锦袍翩然停至我身前,语带讥嘲地往我伤口上撒盐。
??我扭头不理他,试着用右手拨了拨琵琶,掌间一阵一阵的抽痛似乎没怎么影响乐音,可我却无论如何弹奏不出曲子里欢快的意境。忽然琴弦被人横手一按,紧接着我便给紫轩硬拖到配殿书房,木然瞧他熟练地帮我清洗伤口,涂抹创药,再裹扎布条……
??“一点小伤,用不着搞那么严重。”赌气般扯掉布条,管它伤势会否恶化。
??紫轩眯眼盯住我,冷声道:“小伤?依我看你这一点小伤已经直接影响到了你的弹奏……”
??“太子无须担心,今晚的表演不管怎样我都会坚持完成,大不了换首简单的曲子便是!”心念一转,我有了主意,“请太子替我准备把古琴,我目前的状态适宜弹这个。”
??紫轩转身就走,看样子像没听见我的话,我跟着又重复两遍他也不理,末了我以为他不肯答应临时换曲呢,他倒派人将琴送了过来。真够别扭的,他是想耍酷还是想让我“绝处逢生”感激涕零啊?
??抱琴练习片刻,一名内廷司仪官便恭敬地领我前去宴会场,我勉强提气以最佳的面貌随他走入席间,优雅地朝主宴施了一礼后,默默落座于西南角支起的一块布帏遮幔的平台上。
??平台斜对杜若玄所在的席位,但恰好能与他两两相望。我看得出他凝神投向我的视线中幽隐而热烈的情意,可同样无法忽视他身畔娇羞婉约、小鸟依人的妻子容秋馨。仿佛感应到了我的注视,容秋馨抬眸冲我莞然一笑,继而凑近杜若玄耳边极其亲密地说着什么悄悄话,玄听得连面色都柔和下来,脸上还洋溢着浅浅的微笑。
??你们真的进展到这一步了吗?我感觉心口正在焚烧,绝望的烈焰将我的情思一寸一寸化为灰烬,直等到心不再痛了,我似乎也已不再是我了……素手弄弦,最后的最后,就用这首曲子来结束吧!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
??怎么只有这首歌,会让你轻声合,醉清风……
??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
??蝴蝶去向无影踪,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
??众目睽睽下,杜若玄“腾”地一声自座位上站起,脸色陡然大变,容秋馨死命拽他,依然没把他拉回原处,无奈将满腔忿恨瞪向了我。我埋头弹奏,记起这首曲子是我刚学古琴时特地请容秋墨和杜若玄共同编谱的,因曲调简单易弹,我上手很快,却是从未得空完整地弹唱给玄听,没想到时隔两年多,这一曲终成你我之间的绝唱……
??“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
??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
??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别了,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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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歌声绕梁未绝,而这一次,我终于可以不用再面对所爱之人离去的背影,因为当最后一个音符跃离指间,我便失去了全部意识,或者说,我的肉体失去了全部机能,灵魄则陷入沉睡,跟死亡无限度地接近。
??“姻儿!”玄的惊呼为我残存的感知划上了完美句号。
??浮浮沉沉,我宛如置身在一片天地初开的混沌之中,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周围迷雾茫茫,隐现无数和我一样的灰影,孤单地飘荡,无助而彷徨。忽然前方似有霞光流转,无故吸引我不断往上追寻,灰影们也纷纷朝它聚合,如同急不可待地想要迎接某场盛宴。但我每走一步,身后都牵绊着缕缕丝线,轻袅袅缠绕住我离去的脚步,使我不得不缓下速度。须臾……霞光渐消,烟云翻涌,隔了千重万重的彼方远远送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像是谁在呼唤我。身体一沉,强烈的晕眩感遽然取代其它感官,拽我堕入另一漆黑嘈杂的世界,昏昏然辨不清周遭的一切。
??等我能够模糊意识到是小宓,还有紫轩在叫我时,我就明白我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体内。至于刚刚见过什么、发生过什么则完全记不起来,或许是穿越后遗症造成的灵魄脱离肉体,使我经历了一场不同寻常的流浪。
??“众位太医,她什么时候能醒?给我个准信!”紫轩霸道的口气明显传达出:她如果到那时还没醒,我就宰了你们的讯息,吓得御医院的太医们个个噤声不语,生怕被逼许下这种不知定数的承诺,结果冤枉地赔掉脑袋。
??“姐姐会醒的,吃完药一定会醒的!”小宓握着我带伤的右手细细擦拭,说的话倒像在自我安慰。
??对不起,小宓,让我继续睡吧,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很懦弱,但我真的好累,一睁开眼睛就会有太多我不想面对的现实汹涌而来,所以我宁愿永远睡下去,永远抹掉那些关于悲伤的记忆。
??“这都是什么药?闻着……好像有酒的味道,你确定能治得好她?太医都说她的病症前所未见,非人力可以施为,恐怕……”
??“没有恐怕,她肯定会醒!”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打断了紫轩的话:“我听说此药是千湖祭司专程为她配制的,只要她喝得下,半个时辰即可见效,你看,她的呼吸脉搏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吗?”
??这声音……难道是玄?我试图睁开双眼瞧个清楚,奈何眼皮生锈似的,怎么也撑不开,明明神志清醒无比,偏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那感觉仿佛是被可怕的梦魇束缚,无处着力更挣脱不得。算了,放弃吧,纵使再见他一面又能怎样?我对现实不是没什么留恋了吗?何必要辛苦地勉强自己。但……眼珠微颤,突如其来的光线不给我任何逃避机会,直接反应出我潜在的渴望,将面前朦胧的人影映入我眼眶。
??“姐姐?醒啦……姐姐醒啦!”小宓看着我愣了半秒,随即猛扑至我身侧,抱紧我又哭又笑。
??到底还是割舍不下啊!我眨眨眼,酸涩的泪意泛上鼻间。说什么生无可恋,纯粹是在自欺欺人,若果真没有留恋,目光怎会如此贪婪地四处搜寻着那个拨动我心弦之人?若果真没有留恋,脉搏怎会伴随着每一次呼吸而期待雀跃?
??“姐姐,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想喝水?”张嘴欲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小宓误以为我口渴,端来杯水才发觉应该先扶我起身,幸亏这时立即有人托住我后背,圈着我倚靠进他怀里,我不用回头,单从他身上浓郁的龙涎熏香便能确定那是紫轩。
??“刚刚……是不是还有……还有其他人在这儿?”灌下一大杯水,不顾喉咙里依旧火烧火燎似的灼痛,我硬生生憋出句话。屋内没有玄的影踪,他是走了,还是根本没来过?昏睡间听到的声音究竟存不存在?是不是我的幻觉?
??小宓未加思索便道:“刚刚有好多人来看望姐姐,紫澴公主、淑夫人、媛夫人都来过,她们还带了补品……”
??“不,药……我的药,他说我服完药……肯定会醒!”
??“哦,那是……”
??“那是王太医,他不仅医术精湛,且见闻广博,居然认得出这是千湖祭司专程为你配的药,又断言你半个时辰后必醒,这会儿大概替你去煎定神培元的药了。”紫轩不让小宓把话说完,引起了我的怀疑,什么王太医?没听说过,他会不会在骗我?凝眸求证般看向小宓,希望她给我句实话。
??小宓先瞄一眼紫轩,再神色自如地回视着我道:“太子爷说得没错,王太医不愧是宫里最好的太医,他料定姐姐必醒,姐姐果然立马就醒了,很神呢!”
??连小宓也这么说,莫非那熟悉的声音真是我幻听?是我太想念玄产生的错觉?也对,曲终人散,他理应陪着容秋馨出宫了,怎么会因我而滞留呢?神志一散,有浓浓倦意袭来,我失望地阖上双眼,任凭身心再度沉溺于幽深的黑暗之中……
??
??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如此反反复复缠绵病榻数日,我终于忍受不了把汤药当饭吃的待遇,全力振作起精神,开始像以前那样操琴谱曲、撰写《时尚》,维持着表面的正常。
??我不能再让关心我的人担忧了,从这些天频繁进出倚玉轩的客人中就可以知道记挂我的人并不少。紫澴公主几乎每日签到,嘴上说是因为闲极无聊,但她变着法儿地替我解闷证明这个朋友我没白交。宫外的小微子昨儿托人带来我最爱吃的糕点,连洛泠泷和小妖都想尽办法找到我,送上他们特制的平安符,愿我早日康复。我不过就失个恋嘛,惊动了这么多人实在愧得很!
??“要出去走走吗?御花园正举办游园会,我看过,布置得不错,等会儿还会赏玩纸鸢,你瞧见了必定喜欢。”诱人的薄唇擦着我发鬓细语,状甚魅惑。
??转身抚抚他比某宠顺滑许多的下巴,点头轻笑道:“好啊,做纸鸢不行,放纸鸢我拿手,管保它飞到外太空去!”最近我对紫轩企图心昭著的温柔已不再排斥,他得不到亲情,我寻不回爱情,两个同样寂寞的人彼此温暖一下又有何妨?
??紫轩捉住我手,狭长的凤目中有一丝微恼的神色稍闪即过,每次他对我施展其最得意、最具杀伤力的蛊惑,都会被我轻描淡写地化解,心里估计不知懊恼了多少回。而我自从发现他那点心思,便偷偷拟定战术,针对他的一切伎俩设计了各种应对之法,坚决取缔他隔三差五、自以为是地勾引,将其每一趟的尝试扑灭于萌芽状态,现在能如愿以偿瞧见他郁闷的模样,真是爽翻了!
??“你……心情很好?”
??“心情不好又能怎样?天天以泪洗面啊?有些痛不是光靠眼泪可以减轻的,如果痛到流不出泪来才叫做恸,哀莫大于心死没听说过吗?”被至亲的人背叛,被最爱的人背弃,我现在欲哭亦无泪,既然无泪,我总该平静面对吧!
??紫轩垂头沉吟不语,像让我的话触动了什么,难道他联想到了自己的境况?一路无言,直至抵达御花园后他突然冒出句:“没办法了吗?”
??“哈啊?”问我?
??“你真的不能接受我?”
??“呃?”我说他怎么变深沉了,还玩思想者,闹半天他刚刚在想这个,无论何时都不忘泡妞的人能指望他领悟到什么?
??紫轩顿住脚步,顺势牵起我手,低沉磁性的嗓音头一回不闻慵懒却犹如轻轻拉奏的大提琴般,用一个个舒缓优雅音符扣动人心:“姻儿,留下吧,永远留在我身边,我……”
??“哇,好大的纸鸢!”挣开他的手掌撒腿便跑,这么明显的拒绝他不会不懂吧?我承认,方才他那番堪称深情款款的表白确实令我心里一悸,但要他当情人可以,当丈夫就完全不够格。杜若昔有句话讲得很对:紫轩的喜欢从来不长久,他的目光从来不只为一人停留。等我成为他众多姬妾中的一员,便离他厌倦我、抛弃我的日子不远矣!
??“哎,姻儿,你先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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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拐八弯钻入园内重峦叠嶂的假山群,好像后头有火烧似的一步都不敢停。他想说什么我早知道了,唬我当他的第三十六或是三十七任侧妃嘛!这数据仅仅是紫澴公主为他宫内女人做的粗略统计,宫外的暂且不算,当人小老婆当到这种份上我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虽然不排斥寂寞时找他消遣一下,可真让我背个妾室的名份嫁给他,除非我大脑缺氧、小脑进水、脑干生垢、脑组织移位!
??“哟,这不是时姑娘吗?前些天病成那样,连气都断了,怎么说好就好起来啦?比唱戏的演得还快,真叫人佩服呀!”季蔷华衫美服、环佩叮当出现在我正前方的九曲桥尾端,语含影射地拦住我去路。
??“媛夫人万福!多谢记挂,我这病亏得太医们及时症治才侥幸恢复,劳您费心了。”我避之不及唯有恭敬地施了一礼,而后让开通道请她先过。上次的账早晚会找她讨回,但今天她人多势众,身后还跟着十来位紫轩的姬妾,我自然得识时务些。
??季蔷却不打算就此作罢,她走近我睨眼曼声道:“为了时姑娘的急症,太子爷连皇上那儿的御用太医也给请走了,时姑娘面子不小啊!我们爷素来怜香惜玉,可他为讨好美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顾,甚至还惊动皇上,就做得有点说不过去了。看来这美人真是祸水,有必要受些通识大体的调教才对!”
??绕那么半天不就想寻个借口教训我吗?硬把紫轩惊扰圣驾的责任推到我头上,那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怎么颠倒黑白随她,我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媛夫人说的是,太子如此沉溺于美色,的确不止他一人之责,若要调教,理应从夜夜陪他纵情声色的枕边人教起,没有她们的一味纵容,太子断不会像今天这样肆意任性,为了名区区乐伶就闹得满城风雨、议论纷纷。”
??“时姑娘真会推卸责任,太子要不是被人勾引在先,怎么可能惹出这么多是非?”站在季蔷身后的一位美貌女子不服气道。不知她是紫轩的第几任小妾,看样子应该受过些宠爱。
??“夫人,我并非推卸责任,把太子惯成这样的可不是我,况且你们的太子爷你们还不清楚他的性子,他不去勾引别人已是万幸,谁有本事反过来勾引他呀?我自问一无美色二无才情三无此心,怎敢平白招惹太子呢!”实话实说,有怨怼找紫轩撒气去,同我无关。
??季蔷哀哀轻叹了声:“唉……时姑娘的话确实在理,以她的能力想要诱引太子怕也不易,如果真有那份本事她便不会让杜家玄少爷给抛弃了……哎呀,我没其它意思,时姑娘听了可别不高兴呐!”
??“事实如此,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心早就空了,即使她再捅两刀也见不着血。
??“原来你不介意啊!那太好了,我听说杜大少爷与容二小姐极其恩爱,两人不管上哪儿都形影不离的,最近还有消息传来……”季蔷秀眉一挑,愉悦地笑道:“说容二小姐已经有孕在身了,真是个天大的喜讯,对吧?”
??脑袋嗡嗡乱响,浑身上下瞬间没了知觉,待低头照见水中破碎的倒影,苍白扭曲如一抹幽灵,这样空落落的我还怕什么打击呢?牵起嘴角临水而笑,“果然是个喜讯,杜当家总算能盼到孙子了,该当找淑夫人好好庆贺一番,我这就准备礼物去,失陪!”
??季蔷见我要走,倒不再阻拦,客套两句后便端了架子举步先行。蓦然她左脚让裙摆一绊,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朝我站立处倒来,如果不马上拉住她,她绝对会栽进水里。电光火石之际,我抬手便按住她肩膀,准备消挡她跌倒的势头,眼尾不经意朝她面容略扫,心里顿感不妙,陡逢意外将要落水的人怎么会带有如此诡异的微笑,她又在玩什么把戏?是想冤枉我意图推她下水吗?
??没等我转完念头,季蔷双肩一收一送,竟将我按向她的力道加倍还给了我,我只感觉手掌被一股巨力猛然朝后推动,人便像断线的风筝般坠入湖里,快得连声呼救都不及发出。她会武功!她的目的不是嫁祸而是借力推我下水,好阴狠的计谋!刚才我若不接住她导致她落水的话罪责在我,我若接住她则是我自寻死路,想必她早知道我属秤砣了,且无论如何她都能撇清嫌疑,毕竟那全是我见义勇为的结果,谁也怪不得她!
??湖面仅仅溅起几朵水花,便逐渐归于平静,仿佛从未发生任何意外。我第三次被淹算不算命中注定、死得其所?想想前两次都有英雄救美,这回没准也有……最好能养眼点……意识开始往外飘荡,奇怪,莫不是又要犯病吧?狸猫祭司的药差不多吃完了,再发作我可没辙。
??隐约中有“扑通”、“扑通”的声音响个不停,果然,这世上除悬崖定律外还存在落水定律,否则我也不可能每次都碰上英雄救美。不过这次的英雄似乎特别多嘛,耳畔跳水声犹未停歇,居然令我联想到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忽而身子一轻,有宽阔结实的胸膛包裹住我,随即拥我跃离了水面。
??“姻儿!你醒醒……太医,快传太医!”紫轩焦急的呼喝并没令我神志稍清,我脑袋里仍疯狂涌现着种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比方说现在我就想要瞧瞧紫轩从水里救出我后湿淋淋的样子,应该也相当之性感诱人吧!
??身边仿佛围了一大帮人,跟着紫轩快速移往离得最近的上和殿,而我头越来越重,渐至陷入了昏迷……
??“她怎么样?为什么一直叽叽咕咕地满口胡话?”
??“回太子,时姑娘身体尚未痊愈又突遇溺水,受惊过度才会像这样神志混乱、高烧不退,我再开几帖定惊退热的药让她服下试试,只要今晚能退烧,便可保得性命无虞……”
??“你说试试?”紫轩声音一寒,“她若还是退不了烧呢?”
??“这个……恐怕得看情况斟酌斟酌了,目前还不好下定论。”通常大夫的斟酌跟凶多吉少是一个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紫轩森然冷哼,斥退太医后望着半睁双眼的我怔怔出神。我倒并非全无意识,只觉得头很晕,脑筋转不过来,听到的、看到的缺乏真实感,浑身绵软无力,口干舌燥地就好像把我放入了个大蒸笼,慢慢、慢慢在蒸干我体内的所有水分。
??“给我……水……水……”恍恍惚惚不晓得熬了多久才终于想到要开口讨水喝,但呼出的滚烫气息灼烧着我咽喉,话音随之含糊低哑,几不可闻。
??紫轩凑至我颊边听了半晌,然后端来杯香茶托高我头部抬手灌下。快冒烟的嘴巴一接触到水不免使劲牛饮,谁料因为喝得太急立时呛了个惊天动地,倒把我刚吞下的茶水重新吐了出来。
??“慢一点,又没人和你抢!”紫轩移走茶杯,半抱着我替我顺气。
??我一心一意只想喝水,咳嗽稍止便努力睁大眼睛拉拉他衣袖嘟囔着,“水……我好渴……给我水……”
??紫轩顿了会儿,接着状甚爱怜地轻轻抚上我双唇,邪肆的笑意恰如其分突显出他惑人的嗓音,“你真的要喝水?”
??点头,嗫嚅:“水……”
??紫轩二话不说端起香茶就往自己嘴里送,而后一低头吻住我唇瓣,清香甘甜的茶水顺着他浅尝辄止的薄唇缓缓流入我喉间,带来些许凉爽的滋润。我抿抿唇,这茶里隐约有股令人怀念的草木芬芳,勾起了沉睡于我记忆中的某段欢愉时光,眼前走马灯似的频频换景,直至浮现出深烙心底的俊逸身影,我终于情不自禁抚上朝思暮想的容颜,柔声唤道:“玄……是你吗?玄……”
??回应我的是急促的呼吸和蓦然压倒我的修长躯体,一波又一波激烈霸道的吻随即如疾风骤雨般席卷我全身,我交错的意识似乎把我带回了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于是绷紧的身体便放松下来,准备着承受他的一切。
??“是你想要的,别后悔啊!”浓重的男子气息笼罩住我,并沿我耳垂、颈侧至锁骨细细播散下牵引我内心欲望的致命诱惑。
??“嗯……玄,我要……”伸手揽紧他,迷蒙的表情透着一丝喜悦与邀请。
??紫轩三两下除掉所有衣物,极其熟练地用舌尖点燃我汹涌的情致,却并不急于占有我,依然只是若即若离的撩拨,等到我实在无法忍耐弓身贴近他时,他才以绝对征服者的姿态昂然进入我。
??“玄……别走,求你永远……不要离开我!”晶莹的泪滴无声滑落,挟着欣慰与怅然的弧度转瞬即没,一丝微弱的呻吟悠悠响起,似满足,却更似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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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春帐,蝶浪蜂狂,不断重合交叠的身影结束了一场欲望又迎接着新的渴望。月色朦胧,如隔轻纱般遥遥窥视这春色无边、情烈似火的夜,有风穿帐而入,盘桓旖旎,施施然流连不去……
??“姻儿……姻儿!”越来越快的律动将极致的感官享受推上云端,伴随他每一声低唤,都像有强劲的电流在我体内流窜,沸腾的快感使我不知不觉便放声吟哦夹紧了他腰身合上那欢愉的节奏。紫轩抽动更剧,阵阵激烈的战栗蓦然爆发,刹那间就引领我与他共攀最终的极乐。
??汗水淋漓,慢慢退去了我体内烧灼的热量,熄灭心头燥火,带来莫名的舒畅。而我早已精疲力竭,浑身再无丝毫劲道,闭目拥被下一秒就沉沉坠入梦乡,嘴角犹挂餍足的微笑。这一觉睡得人事不知,直到次日正午……
??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醒来,展开手臂,觉得浑身轻滑凉爽不太对劲,掀被一看,居然未着寸缕,印象中我没裸睡的习惯啊!预感超级不妙,机械性地往枕畔扭头,同样光溜溜的胸膛迎着我视线好整以暇地任我观望。
??“你,你你你你……”白痴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形,问题是我怎么不记得有发生过眼前的状况。
??紫轩早就醒了,此时狭长凤目里正闪烁着放肆的光芒,牢牢锁定我道:“你副模样又在引诱我了。”
??“谁引诱你啦?啊!”猛然记起自个儿掀掉被子后还没穿衣服,慌忙扯了件亵衣挡住重点部位,结果发现拿的衣物面积太小,遮了上面盖不住下面,盖了下面又遮不住上面,无论挡哪儿都不免走光。如果这是脑筋急转弯我肯定会选择立即遮住紫轩的视线,但现实中没等我有机会出手,他扣紧我腰部翻身一压便轻易将我控制于身下。
??“还说不是引诱,那你干嘛抓了件亵衣来回招摇?”瀑布似的长发密密匝匝覆盖着我,有种抵死缠绵的唯美和魅惑。
??我不解风情地一手抱胸一手蒙住他眼睛,再次声明:“没看见我是在做自我保护吗?谁没事引诱你啊!老实交代,昨晚你……你究竟对我干了些什么?”
??紫轩不以为然地回道:“我和女人在床上除了欢爱还能干什么?姻儿,这可是你自己要的,别告诉我才隔一夜你就全忘了,昨晚你不停索求的模样……我仍历历在目不忍或忘呢!”
??“你胡说!我分明记得昨晚我发烧了,头很晕口很渴,向谁讨了杯水,然后……然后好像梦见许多香樟树,还梦见他来找我,我们……”面色微红,那个应该算是春梦,“反正皆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趁人之危强行对我做这种事?”
??“他?哪个他?你是说……你昨晚呼唤了一整夜的名字不是我?”紫轩攥紧我手臂,猝然铁青的脸色森冷骇人。从未有哪个女人胆敢在他怀里叫其他男人的名字,这比让他戴绿帽子更难堪。
??我意识到或许是我昏睡之中发音含糊,将玄同轩念混了,致使紫轩误以为我唤的是他,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该把我这病人的胡话当真啊!不经我同意随便拐我上床,现在竟还跟我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拜托,吃大亏的人可是我哎!
??“我明白了,原来是杜家的玄少爷,你不过当我是他的替身,对吧?”紫轩逐寸逼近我,语调平静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明明错不在我,可当望见紫轩眼底的伤痛,我忽然感同身受,要是换作我得知刚刚才与自己成鱼水之欢的情人,只把我看作为别人的替代品,那我此刻的愤怒绝不会亚于他。尽量报以温柔的注视,歉然开口道:“对不起,紫轩,我忘不了玄,所以……你对我死心吧,我不可能爱上你。”
??“我说过你是我的,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统统属于我!”紫轩完全听不进我的话,甚至扬眉宣布:“从今天起,我便封你为妃,赐尊号姮,姮夫人……”
??“不行,我不要什么封号,也不要当什么夫人!紫轩,我们……我们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如常好不好?”被封作妃子我的一生便彻底无望了,要日日等待丈夫从无数佳丽的怀抱中想到独守空闺的自己,等他施舍一晚半晚的雨露,这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紫轩闻言嘿然冷笑道:“昨晚你叫那么大声,想必整座上和殿都已传遍,内廷尚宫不会不记下你侍寝的纪录,即使我不加封,你依旧是我的人,永远别指望再回到过去!”
??“你……都怪你,我对后妃压根没兴趣,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干脆你找个理由逐我出宫吧,我……啊,你想干嘛?不要这样……”紫轩单手顺着我身体曲线游移,膝盖则轻轻蹭进我两腿之间,继而技巧性地朝我敏感地带爱抚摩擦,激起了我的本能反应。
??“姻儿,不如让我试试,你是否真的对做我女人没兴趣,口说无凭,我们用身体来验证好了。”他那个姿式难道想……
??我拼命往后缩,昨晚那叫过失、叫意外,现在我神志清醒,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否则如何对得起玄!但脑袋里却突然蹦出另一想法:他杜若玄老婆孩子都有了,为什么要你替他守身如玉?分明是他先对不起你,像这样随了紫轩岂不正是报复他的大好良机?让他也尝尝被所爱之人背叛是一种什么滋味……可玄并非自愿娶的容秋馨,他也是无辜的,我怎么能因为自己受了伤就去伤害他呢?另一想法随即推翻这一念头:玄无辜吗?他真的不情愿吗?那容秋馨怎么会有鎏金令,又怎么会怀他的孩子?不情愿还能同她上床,你凭什么就不能跟紫轩做爱?
??“我不能,我办不到……对啊,我为什么不可以……等等……”两种思想在我脑海里激烈交战,我闪躲的动作慢了下来,这么稍一犹豫,紫轩已再度圈住我并且一挺腰冲入我体内。狂放的律动当即使我倒抽了口气,全身兴奋地微微轻颤,随后便难以遏制地沉迷于肉体带来的快感。
??其实要堕落真的很简单,找个自暴自弃的借口逃避现实远比全力振作容易得多。我承认我这个人经不起失败的打击,经不起罪恶的诱惑,但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渴望爱的普通女人。心里的空洞总得找什么东西填补,没有爱,至少用被爱的虚幻、被爱的错觉来充实自己,而紫轩不过凑巧占了这心灵的空隙。
??“嗯呃……啊,我、我不行了……快……”
??“叫我的名字……我要你清楚知道现在爱着你的人是谁,快叫我名字!”氤氲的情欲依旧肆意纠缠,紫轩骤然停下所有动作,急促地低吼两句,强迫我正视他的存在。
??我咬咬唇,不愿就此向他屈服,用这个来威胁女人也太卑鄙了,我们纯粹是以肉体互相慰藉,他何必执著于那些无谓的称呼?探手绕往他下腹悠然画圈,腰肢则一点一点地款款摆扭,我的确很需要他,可我非常明白,他的需要比我更迫切。
??三四个圈圈画完,紫轩面色涨红,下腹不住收缩痉挛,再也忍受不了欲望的折磨,粗喘着嘶声咆哮道:“该死!”狠狠按下我不安分的腰肢手掌,剧烈抽动着做起最后的冲刺。
??外界的传闻一点没错,我果然极富狐狸精潜质,较之像他这么老道的欢场高手也毫不逊色,说明我天赋异禀呐!自嘲地笑了笑,仰头抛开一切烦恼,全身心投入那永无止境般的感官享受,迎接着下一场巅峰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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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皇兄是怎么回事?先前还强烈反对做他的侧妃,如今居然跟他……跟他关在屋里三天三夜都不出来,你知道她们说你什么吗?狐媚惑主、淫乱后宫,说你不仅用**,还用妖术控制了我皇兄!”
??“随她们怎么说,我做的事我心里有数。再者,紫轩不让我离开屋门半步,我还能爬窗出来不成?何况依他的精力根本不需要药物媚术催情,现在就够强悍了,若用上药……咳,说起来我也算深受其害,是他不肯放过我,我巴不得他天天都接到紧急军报出宫办差呢,否则早晚被他折腾死。”
??上和殿中庭的一角花园内,两名香鬓珠钗、长裙曳地的女子遣开闲杂人等,并坐于同一架秋千上窃窃私语,聊的几乎全涉及宫闱之事,兼有少儿不宜的内容,莫怪乎要避人耳目了。
??“小姻,你喜欢我皇兄吗?”紫澴公主听完我被囚三日的禁脔生涯,非但不同情,反而好奇这个。
??“喜欢?我们只是……只是彼此需要。”或许那需要里多多少少包含了一丝喜欢,因此我才会同紫轩维持着目前的肉体关系,否则真要随便拖个人上床,我自问办不到。
??紫澴公主忽然跳下秋千,拉停绳索认真严肃道:“小姻,如果你不真心喜欢皇兄就别接近他,我这么讲不光是为了皇兄,也是为了你好。皇兄他对待喜欢的女人的确温柔体贴、关怀备至,但若有谁敢背叛他……下场可想而知,你确定你再不会同杜家大少爷有什么瓜葛,也不会与月公子有任何牵扯了吗?”
??沉默,摇头,我知道紫轩的脾气,但我不能保证永远忘记玄和双双,永远切断与他们之间羁绊,只安于眼前颓废萎靡的生活,毕竟我真正渴望的是一份百分百爱情,紫轩最多分给我十之一二,所以终有一天我会离开他重新出发,去找回失落的自己、失落的真爱。
??“原来你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出门就带上侍卫吗?为什么又不照我说的话做?”数丈外的一株棠梨树后信步走出名身着浅紫色素纹鲛纱长袍的男子,听其声音虽然懒散,面容却是略透薄怒。
??我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漫不经心地边晃秋千边回答:“不为什么,就嫌那帮家伙碍眼呗!”
??“那你是不是也嫌我碍眼啊?”紫轩将我一把拽下秋千,毫不客气地扣住我脖子,凤目中幽芒频闪,似乎恨不得立马便掐死我。莫非他听到了我和公主的谈话,故而决定在我背叛他前,先提早解决我?
??紫澴公主见情况不妙,赶紧出手制止自家兄长的暴行,连拉带劝道:“皇兄,不关她的事啦,是我有些话想跟她私底下谈谈才支走侍卫的,要怪就怪我,你再掐下去可真要把她掐死了!”
??紫轩闻言咬牙切齿般松开我,面容时青时白,看样子仍不解恨。我摸着脖子大口呼吸,心里还来不及后怕,整个人便猛地腾空,竟是被紫轩拦腰抱起,迅疾如风地往他寝宫方向带去。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自然摸清了他的某些嗜好及习性,说是SM也不为过,他常会利用男性天生的优势迫使我屈从,逼我就范,只偶尔那样陪他玩玩我并不介意,但照今天的架势……不行,我铁定会被他玩死!
??“紫轩,你放开我!我陪公主聊聊天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我是人又不是你的玩具,你凭什么剥夺我的自由,还无端端地冲我乱发脾气?”不晓得他偷听到我们多少谈话,总之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全盘否认再说。
??“我凭什么?很快你就知道了!”紫轩阴沉愉快的语调令我背脊恶寒,挣扎着想找公主求助,她人早给甩得远远的,完全追不上紫轩的速度。怎么办?我倒不是怕死,可如果因为这种事而英年早逝,那我的人生岂不太荒诞了?
??“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我就叫人啦!”依稀记得他最烦聒噪的女人,我扯高嗓门,希望魔音灌耳能够见效。
??紫轩一提气身形移动得更快,我勉强顶风喊完“救命”二字,人已进到他的寝宫。眼看指望不上别人,我唯有拼命挣扎企图自救,紫轩皱了皱眉,抬手利落地朝我肩头微拂,我便赫然发觉双手无法动弹了,“你个卑鄙小人,有种的解开我穴道咱们单挑,你以为我真怕你不成……咦,你屋里怎么会有密室?等等,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有幽闭恐惧症啦!”
??寝殿东墙经紫轩左右扳转,露出一扇狭小的矮门,矮门后头隐约现出数级通往地下的台阶,里面的空气并不浑浊,感觉十分干爽,应该是通风良好、使用频繁的缘故,难道说……紫轩时常在底下对付像我这种不受教的女人?他有严重的虐杀癖?
??我吓得懵了,紫轩高大俊美的形象跟着倍显狰狞,当他步入密室松开我后,我转身拔腿就跑,这才出乎意料地发现密室与我想象的大不相同。屋内一点都不阴森恐怖,倒更像是间整洁的小型起居室,花梨木桌椅、沉檀木卧榻、碧罗绡纱帐、影青瓷熏炉、灰毛绒编织地毯等物品一应俱全,甚至四壁还镶嵌着十来颗用以照明的夜明珠。奇怪,他大费周章弄这么间屋子到底想干嘛?
??“我小时候无意中找到的,原本只是个废弃的冰窖,之后我花了大半年时间将它改造成了家。”紫轩一句话解释了我心头疑惑,接着他拉下反锁壁门的机关,转身看我傻傻站在原地不断变幻着脸色。
??他说他把这间屋子当作了家?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幅小男孩受不到父母关爱偷偷躲着哭泣的画面,紫轩的童年会是如此凄凉可悲吗?同情心油然而生,待望见他熟练地反手锁门我才猛然记起自己的处境,慌忙躲到桌后把它当成挡箭牌拦在身前,紧张道:“你别过来,我承认你厉害、你有资格主宰一切,我向你认错就是,所谓好男不跟恶女斗、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行行好放我走吧,我发誓绝不会泄露此地半点秘密的!”
??“你是我第一个带进来的女人,怎么能轻易离开呢?”紫轩右手朝桌面轻轻一按,桌子就稳稳地平飞至墙角。我避无可避,无奈之下狠狠盯着他开始寻思要不要宁死不屈。
??而紫轩却像是临时想到了什么,眉一抬坐进身后软椅,拨弄着矮几上的熏炉悠然开口道:“不必担心,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对女人用强只会显示我的无能,因此我保证不动你。你过来吧,我帮你解穴。”
??“不要,你先开门放我出去再说。”他哪有这么好心,阴谋,绝对是阴谋!
??“你不过来,那我过去咯!”说罢我眼一花,双手便已恢复知觉,紫轩则依旧气定神闲地靠着椅背玩他的熏炉,仿佛从未动过。呼,看样子他真改了主意,我应该安全了吧……但还没高兴两分钟呢,我心头就莫名其妙地突突狂跳,好像那底下正滋生着什么并急于破土而出,也如同少女初恋时暗暗萌动的情怀,难以自抑地心如鹿撞,气息一下子就乱了。
??紫轩默默注视着我,风过琴弦般低吟了声:“姻儿……”
??我闻声轻颤,神志似乎给洪水猛兽一口吞没,半点残渣都不剩,脑袋里徒留一片空白,而内心深处却仍然浪潮澎湃。
??“姻儿,你只爱我一人,因此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充满蛊惑的嗓音绵绵不绝地由耳畔钻入我心间,搅拌出类似甜蜜的奇妙感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头一昏,人竟扑进紫轩怀里,主动献上了娇躯兼香吻。
??我在干什么?一吻过后我木然望着紫轩微笑的侧脸,刚刚的心动为何那般不真实,似乎只是我的幻觉?可再凝神看向他,我又深深为之迷恋,“紫轩,我有些不对劲,你对我……对我……”
??“没事的,你累了,睡上一觉就好……等你醒来,心里的烦恼都会消失,往夕的情爱俱会遗忘,惟有我,才是你的全部……姻儿,现在你安心睡吧……”眼皮伴着他催眠似的吟唱变得愈发沉重,我偎向紫轩倒头便陷入睡梦。
??篆烟回环,周围逐渐被一股类似檀木的香味弥漫,紫轩放下我,起身舀了勺黑色粉末添进熏炉,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梦魂消’果有奇效。姻儿,别怪我手段卑劣,我也不喜欢用药物征服女人,是你逼我不得以而为之,你是我的,我会让你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地爱我,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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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这都第十天了,太子何时才肯放姐姐出来啊?姐姐不会有什么事吧?”安宓愁眉苦脸地等在上和殿外,负责把守的门卫奉命不准任何人进入,包括紫澴公主,所以她只能每天候这儿尽量多探听些消息。
??“皇兄很喜欢你姐姐,应该不会伤害她的,最多……玩得疯一点,你再等等看,我相信皇兄知道分寸。”紫澴公主陪安宓坐了会儿,忽然间由殿内传出两道细微的人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其中嗓音略低的男子懒洋洋道:“晚上的筵席你跟我一块儿去,有几位故人想要见见你……”
??“好啊,闷了这么多天我都快无聊死了。”另一清润女声爽快地回答。
??“看来是我努力地不够,否则你哪儿来的时间无聊!”
??“轩……你干嘛老拿这个说事儿!”
??轩?亲昵的称呼听得公主与安宓面面相觑,她们能断定来人的身份,但印象中我对紫轩一直是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十天未见,我的态度怎么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实现了质的飞跃?这段日子究竟发生过什么?
??紫澴公主率先耐不住心头疑惑,冲上前推开侍卫便将我拉至殿外问道:“小姻,你没事吧?皇兄有没有对你怎样?你、你跟他为何又好起来了?这十天里到底发生什么变故啦?”
??“公主,你在说什么呀?我和轩素来很好啊,这几天我不太舒服他就整日陪着我养病,对我真的非常体贴,我又怎么可能会出事呢?你多心了啦!”笑容犹如恋爱中的小女人般幸福而满足。
??紫澴公主诧异得合不上嘴,安宓更是焦急万分,“姐姐,你别吓我啊,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你和太子殿下根本不是这样的,莫非上次溺水后落下了什么病根?我们、我们快去请太医看看!”
??“姐姐好得很,一点问题也没有,真的……哎,慢点小宓,别拖我……”安宓硬拽我回倚玉轩瞧大夫,我不忍心拒绝,挥别了紫轩便随同她快步离开。
??待在原地的紫澴公主偏首看向旁边的兄长,蹙眉问道:“皇兄,告诉我实话,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让她在十天之内彻底爱上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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