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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表于 2008-8-2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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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午休的时候,游子健拒绝了王旭和Lily共进午餐的邀约,抱歉地说自己已经有约了。
Lily立刻就活跃起来,吵吵嚷嚷地问著,小健你跟女孩子约会啊?你有女朋友了?是咱们公司的吗?
连珠炮的问题,还真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还好是王旭帮忙解了围,说你下次再审,先放他走吧。不然迟到就不好了。
游子健有些感激地冲王旭点点头,对方却回应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停车场里,陆铭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正打开後备箱拿些什麽东西。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冲游子健招招手:"过来帮把手。"
接过他递来的一个箱子,掂在手里倒不是很沈。不过还是挺好奇里面是什麽东西。探头看了眼,後备箱里还有一箱。
看了眼他疑惑的表情,陆铭笑了笑:"拿好了,这可是我不远万里给你带来的礼物。"
游子键礼貌又有些拘谨地道了谢,然後坐在副驾驶座上动手拆礼物。既然是给自己的,拆开看看总可以吧。
看到之後,游子建忍不住笑了:"陆大经理,你太小气了吧。一箱麻花就当礼物了?"
"你别小看这一箱麻花啊,我特地带回来的特产。再说,礼轻情意重啊。"陆铭说著笑了笑。
那是什麽情意呢?游子建这麽想著,却没有问出来,转个话题问他:"你很喜欢吃麻花?"
"还好吧。我妈喜欢吃。剩下的那一箱,是给她的。不过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看一趟。"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陆铭转过头问:"中午想吃什麽?我请你。"
游子健笑了:"这算是上级对下属的抚恤麽?"
"不算。是我个人请你。"
也许是说著无心,听者有意吧。这句话在游子健听来怎麽都有些暧昧。
他抱著麻花纸箱的手指不自觉收了收紧:"我都可以,你决定吧。"
"那好,我带你去一家那天发现不错的餐厅。"
交通灯从红色变为绿色,停止的一切又运动起来。包括内心的悸动。
游子健想起之前余徽告诉过他的红绿灯效应。
那是刚认识没多久,游子健甲鱼他们几个去郊县野炊的时候,他把余徽也叫上了。那一次玩得挺开心,回忆後来的每一次出游都没那麽尽兴过。
回来的路上,坐在车里,余徽突然开口说:"你知不知道红绿灯效应?"
"红绿灯效应...没听说过..."这个名词游子健在脑海里搜索了好多次,最後遗憾地发现他确实没有听过。
"有的时候你会发现,如果在第一个路口遇到红灯,那麽在接下来的路口也会连续遇到红灯。相对的,如果在第一个路口遇到的是绿灯,後面的道路也会继续畅通无阻。这就是红绿灯效应。"
那天他们坐的那辆开回市区的车确实基本一路都是绿灯。绿灯代表畅行无阻,游子健联想到他和身旁这个笑起来露出一个酒窝的男孩,应该也会一路无阻吧。
後来有一次两个人吵架,游子健气得甩开他的胳膊一走了之,最後却被突然变色的交通灯困在了马路中间。等颜色再次变回去时,他也被从後面赶上来的余徽重新拉住了手臂。
余徽得意地露出酒窝:"看吧,红绿灯效应。"
"什麽红绿灯效应!你当时怎麽不说是你自己瞎掰的?!害得我查了多少书啊?"游子健不满地瞪他。
"自创的也是哲理啊,来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 "余徽笑得更开心了。
"在想什麽?"
听到陆铭的声音,游子健才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在一家餐馆前停下了。
"没什麽。"游子健略有些尴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为什麽总是频繁地走神呢?
陆铭也没再说什麽,锁好车,带他进了餐厅。
"这件餐馆小是小了点,不过菜的味道很不错,有种家常的味道。"陆铭给游子健和自己都添了杯茶水。
环顾餐厅四周,墙上挂著的虽然只是便宜的装饰画,但是明快的色彩和亮丽的图画还是达到了让人心情放松的效果。
"你经常来这里吃饭?"
"偶尔。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陆铭晃晃手里的茶杯。
游子健忍不住笑了:"那今天呢,你是心情好还是坏?"
"你说呢?"陆铭反问道。
今天的第几次了?这算是新的暗示吗?
还好服务员饭菜上得及时,不然游子健还要为接不接他的话而犹豫。
"快点吃吧,这里的青豆虾仁做得不错的。"陆铭说著舀了一勺菜放进游子健的碗里。
游子健赶忙道谢,吃进嘴里的饭也略略变了味道。
一顿饭,陆铭都在很殷勤地为他布菜,可是被照顾得人却有些食不知味。
吃过饭时间还早,陆铭提议所开到河边去兜风。游子健没什麽意见。身为下属兼被邀请的人,他还真是没法推拒。
河边风大一些,好在这天太阳很好,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倒也不觉得冷。这个时间,到这里的人也很少,除了他们就只有几个晒太阳散步的老人。
两个人静静地坐著,望著河面。
"你的计划书我看了。有些提议很大胆,不过也很有创意。"陆铭说著看向他,镜片下的眼睛透露著认真,"如果,新商品计划交给你做,你有信心很好地完成吗?"
突然谈到这麽严肃的话题,游子健有些愕然,不过还是很有信心地点了点头:"如果是交给我,我一定会尽力做好。"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陆铭笑了笑。
对於他的问题的意思,游子健有些拿不准。是随便问问,还是真的打算把重要的计划交给才进入公司的自己?
突然感受到了压力,游子健有些沈默了。
突然肩侧感受到一个重量,略有些硬的发梢搔到自己的脖子,近距离闻到男士香水混著烟草的味道,像是一种情欲的催化剂。游子健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让我靠一会儿。"
陆铭含糊地说了句,挪动了脖子,选择了一个舒服的角度,便靠著游子健闭上了眼睛。
游子健坐得很直,眼睛看向河流流来的方向,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回去的路上,车开得挺快。
陆铭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叫你出来,我却睡著了。"
"没关系。"游子健看了眼他眼睛下不太明显的黑眼圈,又转头看向窗外。
"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开会。"
停好车,亲自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松了保险带。
身体短暂而暧昧的近距离接触,让游子健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悸动。
陆铭还坐在座位上,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游子健也不好意思自顾自打开门下车。
"记得上次你跟我说过,没有兴趣玩一夜情的游戏。那如果不是一夜情,你会有兴趣吗?"
说这话的时候,陆铭也没有看游子健,而是径自打开车门:"下车吧,不然要迟到了。"
整个下午,游子健都很忙碌。
忙著整理资料应对明天的会议,忙著思索陆铭最後那句话的意思。
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才想起白天忘记打个电话回家,或者试试他的手机开机了没有。
意外的是,打开门就看到余徽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钥匙响动,他回头看了眼问:"晚饭吃了吗?没有的话我一起叫外卖。"
"嗯,谢了。"
一边换鞋一边听著他订外卖的声音,嗓音好像有点哑。
等他打完电话,游子健问:"你喉咙不舒服?"
"还好,昨天K歌唱了通宵。"余徽扯动嘴角算是笑笑。
游子健想要抱怨他让自己担心了一夜,想要抱怨他关机干什麽,可是最後也只是哦了一声,说:"下次晚回来或者不回来,都事先说一声吧。"
看到他盯著电视也不吭声,游子健就径自回房间里换衣服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余徽正蹲在他带回来的纸箱前,边大口嚼著一根麻花,边含混地问:"哪儿来这麽多麻花啊?"
"别人送的。就是你上次见过的我的上司,陆经理。"
余徽被麻花屑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游子健拍著他的背,好笑地说:"慢点儿吃,你是不是从饥荒区来的啊?"
"是啊,我饿得不行。我要把整箱都吃完!"余徽咬牙切齿的说。
"行啊,只要你不嫌撑。"
後来,那箱麻花基本上都是进了余徽的胃里。
游子健疑惑过:"都是甜食啊,又是油炸的,你不是怕胖吗?"
回答他的是余徽的一记白眼:"我喜欢吃麻花不行!"
对於麻花,游子健倒是没什麽兴趣,不过看到余徽这麽有热情,也忍不住问:"是不是天津带回来的麻花,比咱们这里的好吃啊?"
"谁说的,难吃死了!"
"那你还吃那麽多?"
"我愿意!我说几个麻花而已,你怎麽这麽小气?"
游子健被他一瞪,干脆也不再多话。
觉得好吃干吗不承认啊,真是不坦率。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不是不肯坦率,而是不敢。就像是乌龟执拗地缩在自己得壳里,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7
如预料中的,第二次会议陆铭还是指定由他先发言。
根据之前准备好的,游子健细细地介绍了自己的计划。其间,王旭还帮著把他们搜集的一些资料用投影仪放了出来。一些是他们想要使用的技术报告,一些是这些技术在其它品牌上试用的资料。
陆铭听著他的讲述,偶尔会点个头。其他人的目光都是在桌上的文件和投影之间切换。
游子健讲完,还没等陆铭置可否,老胡就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小游的这个计划,我觉得不太可行。"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著陆铭的。
陆经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胡看了游子健一眼,开口道:"首先,我觉得新产品的用户面向选择十几岁到二十多岁的少年人群体,就有些欠妥。手机在这个年龄段的群体中的占有率不是很高,大部分的高中生和一部分大学在校生都不是手机用户。而那些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学生,往往对品牌又执著一些,通常会选择欧美或者日韩手机。"
游子健点点头说:"这点我们也考虑过。不过,年轻人对新兴事务的接受能力也比年纪大的人好一些。我们加入的新技术,应该能很好地吸引这个群体的眼球。而那些手机的长期用户们,他们的手机基本上也是公务使用,对於娱乐性和新兴技术通常不会太关注。他们更注质量、通话性能和待机时间。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们公司的手机在这些方面不好,但是在消费者眼中,还是不如Nokia,Moto,三星之类的品牌。所以,这次我们才将购买群定位到在校的学生和工作不久的年轻人。"
也许是"我们"一词能激励人的热情,王旭也接口说:"是啊,关於这一点,我们也在网络上做过了问卷调查。"
"我们国家的网民占总人口的多少,你们调查过吗?"
老胡的一句话,问得王旭有点张口结舌,回忆了半天也没能捕捉到那个数字的蛛丝马迹。
"这样的比例没有太大的意义。"游子健开口道,"我们的顾客群也不包括那些偏远山区或者贫困地区。不过,手机这个市场发展的前景还是很大,只能肯定我们将来的市场会越来越大。"
对於这一点老胡倒是没再说什麽,坐在他旁边的小纪却扶了扶黑框的眼镜开口了。
"关於新产品面向的群体我倒是没什麽意见。不过我对技术方面的问题有些疑惑。"小纪举起计划书念道,"这上面说,你们打算设计一款集GPRS,红外,蓝牙,照相,mp3,Flash,WLAN,扩展卡於一身的手机?"
游子健点点头:"本来如果技术允许,我还想加入Edge。也算是从2G到3G的一个过渡。"
看到他很肯定的态度,小纪愣了愣,继续说道:"可是你知道,集合了这麽多功能的手机,造价要多少钱吗?"
"这个虽然会比我们以往推出的型号更贵一些,但是加入的新兴技术一样会很吸引人。况且技术上的扩展和前沿性,也会有助於树立品牌的形象。致力於研发最优质的手机──不正是我们的宣传语吗?"
游子健回答的信心十足,这些问题他之前都已经考虑过了。这个计划应该没有什麽问题,如果做的成功,公司的知名度也会大大增加。
会议最後的结果,一部分人支持老胡较为保守的计划案,一部分人支持游子健的大胆的方案。不过最後的决定权还是在上级的手里。
陆铭沈吟了一下开口:"我觉得子健的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如果做得好,市场的前景也是很乐观的。现在各大品牌的手机都在争相采用先进技术,我们也没必要等到他们啃干嚼烂才动手。先下手为强,未必不可。"他说著环视了会议桌一周,"就这样吧,我决定采用子健的计划。游子健,回去再把报告整理整理,准备下周一和设计部和技术部的会议。行了,散会吧。"
说完,陆铭首先走出了会议室。
Lily笑嘻嘻地靠过来:"恭喜你啦,小健。这次是好机会,加油啊。"
游子健笑了笑,回过头发现老胡他们已经离开了。无奈地耸耸肩,整理桌上的文件。
王旭过来边帮手边拍马:"小游啊,没看出来你这麽厉害啊。刚来就给了老胡一个下马威。他霸著市场部二把手的位置很久了,你来了好啊,也该有人替换他那些老观念了。"
对於他的奉承,游子健只是谦虚地笑笑:"这次也多亏了王哥帮忙。我刚来不久,等多地方还要王哥多帮忙。"
王旭哈哈笑得豪爽。
以前最为不屑的同事之间的虚意逢迎,没想到现在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游子健自嘲地笑笑。
不过计划能顺利通过,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下班後,他发了短信给甲鱼越他一起吃晚饭,算是庆祝自己在这里第一个通过的计划。
甲鱼也很高兴,笑得眼睛眯成缝,大力的拍著他的背说:"那得你请客吧。"
游子健说:"没问题,我知道一家韩国烧烤不错,就在崇业路附近。"
"哦,那不是离余徽那里挺近的?"
其实选这个地方也是想顺路去余徽的店里看看,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结果到他店门口,甲鱼说的一句话,让游子健迟疑了。
他笑著说:"要不是听你说绝没可能,我还真要怀疑你们两个已经和好如初了。"
就在迟疑的一瞬间,眼尖的小佳已经从收银台那边跑了过来。
"子健哥,甲鱼哥,你们来了啊。好久都没见到了。"
游子健笑著打了招呼:"小佳你感冒了?声音这麽哑?"
"前几天宁宁生日,店长请客K通宵。难得他这麽大方,我们都没客气憋足了劲儿唱,结果嗓子都有些哑了。"说罢,她作了个鬼脸。
"本来我们说也叫你一起。可是店长说你最近工作很忙都在加班,就没打扰你休息。"
原来是跟他们一起去唱歌啊。游子健突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余徽呢?在後面库房?"游子健探著头朝店里看。
"你不知道啊?"小佳的表情有些惊讶,"店长感冒加重了,回家休息了。"
游子健发了一个没什麽意义的单音节"哦"。
小佳突然很三八地朝他眨眨眼:"子健哥,你和店长是不是已经和好了?虽然店长那个人是贪财又小气了点,不过他对你倒是很上心的。之前还在我们的新货中专门帮你定了冬装呢。"
一天被人两次质疑他和余徽的关系,难道自己有些地方做得暧昧些了吗?还是因为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生活,潜意识里对他的态度没有改变呢?
游子健苦恼地思索著,送入口中的鲜嫩烤肉也没那麽香了。
甲鱼倒是挺乐呵,不停地跟他碰杯,两人解决了快半打啤酒。
送甲鱼上了出租车,游子健并没急著走,而是转身进了隔壁的粥店。
要了一份皮蛋瘦肉粥,要带走。
8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只亮著一盏发出微弱光亮的壁灯。
游子健叫了两声"余徽",却没有回应。他也顾不得换鞋子,大步走到余徽的房间门口。
房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游子健顺手按了墙上的开关。
漆黑的室内一下子明亮起来。
床上的人裹在厚重的被子里挣扎著撑起上半身,顶著一头乱发,眯著眼睛勉强适应著突然的光明。
"好点儿了没?"看到他还有力气撑起身,游子健也不急了,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看清来人,余徽又无力地倒回去。
"还行,有点儿发烧。"
"吃药了没?"游子健说著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好温度倒不好。
"吃过了。"他回答著,懒懒地又要往被子里缩。
游子健推了他两把:"吃点儿东西再睡。"
看到他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游子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一次性的粥腕递到他手上。
"你自己喝吧,我去给你摆个毛巾。"
要用热水的时候,才发现热水瓶已经是空空净。
等到水烧开,兑好偏热的水,拧好毛巾回去他的房间时,发现床头柜上放著一只空碗,床上的人裹在被子里已经睡著了。
静静地看了几秒他放松的睡脸,游子健把毛巾折好放在旁边,带著空碗离开了。
余徽的重感冒在睡了一个长达十四小时的觉後痊愈了。整理药箱的时候,里面多了包退烧药和一支温度计。
周日的下午,游子健窝在房间里看资料。
余徽轻轻敲了敲他半开的房间门,说自己要去店里一趟,问他晚上有事出去吗?
游子健说:"我不出去,什麽事啊?"
余徽笑了笑,露出一个酒窝:"没什麽,你要不出去,我就不拿钥匙了。"
"行。"游子健点点头,随即又忙著看资料。
五分锺後,门铃声响了起来。
游子健一边踢著拖鞋一边嚷嚷:"你是不是又忘带什麽东西了?"
大开门,却发现陆铭捧著一个纸袋,微笑地站在门外。
"请进。家里地方小,又好就没整理,你别介意。"游子健说著忙碌地收拾著沙发上余徽乱扔的毛毯和茶几上吃剩的零食。
陆铭笑了笑,换了拖鞋,在沙发上坐下。
"这是礼物。"他笑著把纸袋递过去。
游子健有些不好意思:"干吗这麽客气。"
"是一个朋友刚才送给我的,法国带回来的,干邑的红酒。没人陪我喝,就想到你了。还好地址没记错,就找来了。"陆铭说著笑了笑。
想要陪你喝酒的人应该不会少吧。游子健心里这麽想却还是客气地道了谢,小心地把那瓶酒放好。
"现在就喝吗?"
"不急,先带我参观一下这里把。"
陆铭说著已经站起身。今天,他给人的感觉很不同。与工作时平整的西装和整齐的发型不同,今天他穿著一件紫色的V领毛衣,下面陪著卡其色的条绒裤,头发也是很蓬松地搭在前额,看上去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怎麽了?"他对发呆的游子健笑笑,无框眼镜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游子健轻声咳了一下:"你今天看起来很休闲。"
闻言,陆铭笑了笑。
参观了客厅,厨房,卧室和书房,陆铭在一间闭著门的房间前停下来。
"这就是你那位房客的房间?嗯...他叫余徽是吧?"
游子健点点头。不知道为什麽,好好的一句话在自己听来却有些不舒服。
"他不在,出去了。"
陆铭略一点头,有转头回到游子健的房间,看了眼他桌上的资料,问:"你准备的怎麽样了?"
"差不多了。"游子健准备著手收拾凌乱的桌子。
突然有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别收拾了。刚好我们一起讨论一下,也好应对明天的会议。"
游子健的动作停止了,陆铭的手却没放开,干燥且温暖的手掌。
僵持了几秒,游子健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我们从哪里开始讨论?"
论工作时的严肃认真,陆铭比他更甚。所以,整个下午,两个人一直待在游子健的房间里讨论著计划书的细节。
游子健知道陆铭不是学通讯专业的,他学的是管理,可是对於手机的构造,一些前沿的技术,他都很了解。
以前听余徽说过,男人认真工作时的侧脸是最性感的。所以游子健就像观察一下陆铭的侧脸。
结果目光刚转过去,就碰到了对方看过来
的目光。
"口渴吗?"游子健问。
陆铭笑了笑:"我更想喝杯酒。"
"游子健!出来帮忙!不然美得吃!今天请你吃火锅,算是你那碗粥的回礼。你可算赚..."
余徽边嚷嚷边大力推开游子健的房间门,在见到有客人在时,立刻安静了下来。
"你好,打扰了。"陆铭对他点点头,礼貌地站起来,"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不用了。"余徽回他了一个微笑,"你们继续谈公事吧,饭好了我来叫你们。"
用余光看了眼游子健,又看了眼桌上放著的酒杯,余徽轻轻地带上了门。
晚饭的时候,三个人围著小锅涮著牛肉。
本来陆铭要告辞的,但是被游子健留下来吃晚饭。
游子健本想三个人碰一杯的,可是对著火锅,还是啤酒更适合一些。
一顿饭吃得安静,除了其间陆铭和余徽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个手机...是我们公司产的吧。"陆铭盯著余徽放在餐桌上的手机。
"嗯,是我申请试用的。"游子健解释著。
陆铭对余徽笑了笑:"用著怎麽样?新增的功能还满意吗?"
"不错。"余徽点点头,"是蛮好用的。不过,用惯了之前的手机了,还是老机子用著顺手。"
说著,他关了机,取出自己的卡,将手机递还给陆铭:"不好意思,也试用挺长时间了。"
陆铭没有接,而是笑了笑说:"既然喜欢,就拿著用吧。算我个人送你的见面礼好了。"
游子健没话找话地说:"再给你们倒点儿啤酒吧。"
临走的时候,陆铭向正在厨房洗碗的余徽道了谢:"谢谢你的火锅,很好吃。"
余徽甩了甩手上的泡沫,也笑笑:"欢迎你下次再来。"
游子健说了句"我去送送他",便跟著陆铭一起出了门。
厨房里,余徽手一滑,打碎了一只碗。
出了门,下了楼,走到停车场,陆铭突然停下了脚步。
"吃得太饱了,你陪我散个步再回去吧。"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顺著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散步。
陆铭突然问:"刚才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游子健愣了一下,立刻澄清道:"不是。"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前任,现在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陆铭笑了笑没说话。
又走了一会儿,绕回了停车场。
"那天,我说的,你考虑得怎麽样了?"陆铭在车前停住。
看他没回应,陆铭开玩笑地问了句:"你不会是忘了吧?"
游子健当然没有忘,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你对我,也有兴趣吧"陆铭靠近了些。
游子健笑了笑,算是默认。
男人的欲望,有时候无法掩饰,也掩饰不了。这跟性别基因里的那个Y染色体有很大关系。
"不试试吗?"
轻声问这句话的时候,问话人的唇也贴了上来。
两个人都没有深入,要知道,吃过火锅後还是不太适宜接吻的。
分开的时候,游子健笑了笑:"明天见,路上开车小心点。"
回到家,余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洗澡水烧好了,我先洗过了。"他握著遥控也不回头。
游子健"嗯"了一声,准备往卫生间走。
"你看上那个姓陆的了?"一个肯定语气的疑问句。
没有回答,通常就是默认。
"我以前,在一个PUB见过他好几次,他身边的男孩儿没重过样。"余徽淡淡地说,"他那样的,应该不会认真。"
游子健笑了,嘴角挂著一个冷笑。
"你也不见得比他好到哪里去吧?你对我就算认真了?"
两个疑问句,短暂的寂静。
余徽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要解释,游子健已经不看他了,气冲冲地摔上了卫生间的门。
淋浴的时候,游子健检讨了自己。明明说好过去的事情都不再想了,为什麽自己还是为了之前的事情发起火来。
不应该啊不应该。过去的就过去了,没必要再纠缠。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那盏小壁灯亮著。
茶几上放著一杯凉开水。
那是游子健的习惯,喜欢在沐浴後喝一杯凉开水。
周一的会议安排在二十层的大会议室。设计部,技术部,市场部的人都到了。甲鱼也在,不好打招呼,只跟游子健点了个头。
会议进行的还算顺利,其他两个部门对新计划也表现得挺有兴趣。
技术部表示,那些新增技术和原有技术的融合,他们来做的话,应该没问题。
设计部认为,为了配合商品的前沿性,应该选择比较个性化的界面设计风格,在外壳上也应该做得显眼一些。
游子健正要开口,右边的衣摆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眼,陆铭正静静地端坐著,听著其他人的讨论。
虽然不明白为什麽要自己噤声,游子健还是听从了上级的指示。
只是,陆铭抓著他衣摆的那只手,在整个会议过程中一直没有松开。
虽然只是衣角,可是却隐隐觉得他手掌的热度也传了过来,游子健有些坐立不安。
最後三方讨论的结果是,先做一个样品出来看看。
会议结束,大家纷纷离开,陆铭才松开了手。
设计部经理走了过来:"Allan,新手下不错嘛。"说著朝游子健扬扬下巴。这样的动作由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做出来,怎麽看著都是难受。
"哪里哪里,还是你们设计部高手如云。"陆铭客气地笑了笑。
等设计部的人离开,陆铭才对游子健解释:"设计部经理是老总的女婿,没什麽本事,只要给他点面子就行了。设计的事情,他手下的人会做好的。"
整理著桌面上的文件,游子健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别鄙夷这些为人处世的逻辑,这是在家族企业生存下去必须的。"陆铭笑笑,"我也算是家族成员之一。"
游子健没答话。关於这个,他之前也听Lily说起过。不过陆铭好像并不喜欢别人知道他和公司上层的亲戚关系。
"知道我为什麽一直抓著你的衣角?"陆铭问这句话的时候,靠得他很近。
後退一步,游子健环顾四周,还好人都走光了。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现在很注意个人问题,尤其是在公司,这种聚集著很多对别人的私生活很感兴趣的人群的地方。
陆铭笑了笑,做出无害的样子:"因为我想要从你身上沾染一些你的运气。觉得你会带给我好运。"
游子健自嘲地笑了笑:"也是走了很多霉运後,积攒的一次运气。希望绿灯效应能久一些。"
"什麽是绿灯效应?"陆铭问。
"你开车的,有时候会碰到连续几个路口都是可通行的绿灯吧,这就是绿灯效应。"
路明扶了扶眼镜,笑了:"我倒是没留意过。不过,不管是绿灯还是红灯,总会有遇到的时候。"
这天正巧是市场部单身美女Lily的生日。晚上一起聚餐後,不怕晚回家的人又一起去了钱柜唱歌。
游子健发现陆铭除了工作方面的又一强项──唱歌。他的音色得不错,尤其是唱情歌的时候,很有种沧桑的味道。
想起之前余徽的话,游子健笑了笑。看来想要很好地诠释情歌,也需要比较丰富的实践经验吧。
寿星Lily点名游子健陪自己唱一首情歌,低下立刻起哄,好几个男同事还抱怨Lily偏心。
游子健看了陆铭一眼,後者安适地坐在沙发里,对他笑了笑。
一首《广岛之恋》,简直唱得游子健嗓子快冒烟了。
喝了杯水,去了一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陆铭正拿著他的手机:"刚才有个叫杨乐的打电话给你,让你回过去。"
道了谢,出了包厢,游子健靠在走廊上打电话。
"杨乐啊,我现在在外面,有什麽事?"
"你方不方便去接一下余徽。"
"他怎麽了?"
"在一个酒吧喝醉了,等下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杨乐那边好像挺忙,说了两句就收线了。过了一会儿,发过来一个酒吧地址。
游子健叹了口气,明明酒量差还泡什麽吧啊。
推开包厢门跟大家道了歉,说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Lily首先抱怨他不够意思。
直到游子健承诺了改天单独请寿星吃饭,才被放了出来。
陆铭也跟著他出来了:"你要到哪里,我送你过去。太晚了,这地方不好叫到车。"
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包厢里玩得正在兴头上的那群人,游子健说:"不了,我自己去吧。我看王旭喝得有点多,一会儿可能还得你送他回去。"
陆铭点点头:"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走进酒吧,远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吧台上,旁边还有一个人凑近了不知道在跟他说什麽。走近才发现余徽旁边那人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搭在他的腰上,暧昧地趴在他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麽。
游子健不禁皱起眉,在余徽裸露在空气中的後颈上重重掐了一下。
喝醉的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哼,好像是不满自己的睡梦被人打扰。
"喂,起来了!"游子健干脆格开邻座男人的手臂,将余徽从高脚凳上拖了下来。
"小兄弟,有个先来後到好不好?"那个被格开的中年男人盯著余徽的眼神就像是饿狗看到鲜肉。
扫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游子健说:"我是他的朋友。"
那个男人笑了笑:"小兄弟,这招过时了。"
游子健压著火气说:"麻烦你让让。"
那个男人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无奈又不想惹事,游子健干脆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铃声在近距离听来很响亮。
游子健从醉鬼的口袋掏出手机,递到男人面前说:"现在我能带他走了吧。"
那个男人看了一眼,笑出声:"原来你叫鱿鱼啊,这名字挺有意思。"
游子健的手一僵,拿回了手机。上面来电显示赫然"鱿鱼"两字。
挂断电话,游子健带著余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把酒鬼扔在出租车後排座位,游子健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边跟司机大哥聊天,一边摩娑著手中的手机。
新近呼出号码的第一个是"余徽"。不久前,这个号码的名字还是"鱼油"。
那是两个人刚开始好上没多久,有一天余徽突然说:"我有一个新发现。"
"什麽发现?"游子健看著他的脸,那颗酒窝百看不厌。
"我们的姓组在一起是一种可食用动物。"
游子健想了想:"鱼油?"
"不是。鱼油是动物?鱿鱼好不好!"余徽解答完,摸摸下巴感叹,"鱼油听著也不错。手机给我。"
"干嘛啊?又舍不得花费,要用我的?"游子健边抱怨边把手机递过去。
再拿回来的时候,手机也响了起来。
"别接,我打的。"余徽扬扬手机,上面显示的呼出号码是"鱿鱼"。
而游子健这边显示的呼入号码是"鱼油"。
现在"鱿鱼"还在,"鱼油"已经消失了。
游子健费了半天劲儿才把失去知觉的人搬到了床上。想了想,没有脱他的衣服,直接就把被子盖上去了。
正要离开,突然被人抓住了手。
"别走。"余徽哑著嗓子说,握著他的手指冰凉。
"你醒了不自己走,还让我扛著?"游子健没急著抽回自己的手。也许因为他的手指凉凉的,触感不错。
"我也是刚醒。"余徽笑笑,右脸的酒窝比平时更深一些。
游子健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那就继续睡吧,晚安。"
"游子健。"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叫住。
余徽静静地看著他:"我们...真的不行了?"
"我记得我说过,如果你跟严珏东走,我们就算分手了。我还记得我说过让你考虑清楚,因为我从来不吃回头草。"说完这句话,游子健带上了房间门。
靠在门外墙上,深呼吸一口气,右手掌还残留著微凉的触感。
10
第二天早上,游子健起晚了。
边扣衬衣扣子,边往卫生间跑,却发现正在使用中。
试探地敲了敲门,里面余徽回答:"快了快了。"
随著水声,余徽探出头来,一脸的疲惫,有气无力。黑眼圈看起来很明显。
"怎麽了?"游子健问。
"有点儿拉肚子。"余徽脚步虚浮地往客厅走。
"你是不是吃坏什麽东西了?"游子健边刷牙边含混地嚷嚷。
"没吃什麽东西,可能是酒喝多了。"他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游子健想著真新鲜。没听说过宿醉的後遗症还有腹泻的。
胡子刮到一半的时候,余徽突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把他推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急用。"
游子健举著刮胡刀敲门的时候已经没用了。伸手摸了一下剩余的半脸泡沫,无奈地对著阳台的玻璃门,勉强地看著凑合著刮。
结果是,右边脸上贴近下巴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鲜嫩的红色小疤痕。
匆匆忙忙赶到办公室。Lily打趣地说:"你真准时啊,再差半分锺就迟到了。"
游子健大口喘著气,勉强对她笑笑。笑容拉动了脸上的小伤口。
"哎呀,你的脸怎麽弄伤了?"Lily紧张地捧住他的脸。
游子健稍稍向後退了退,躲开她的手,无奈地笑了笑:"早上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
Lily转了转眼珠:"这样吧,你中午请我吃饭,我陪你去买一个新的刮胡刀!"
"改天吧Lily。今天中午我要带子键去巡视卖场。"
陆铭不知道什麽时候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他朝游子健点点头,吩咐Lily去人事部取几份档案。
Lily遗憾地撇撇嘴,拍拍游子健的肩膀:"就这麽说定了,下次啊。"
游子健点头笑笑。
坐在陆铭的车里,游子健边系安全带边问:"我们去巡视哪里的卖场?"
陆铭笑著发动了车子:"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最後在沿河的小路上停下。是陆铭上次带他来过的那条小河。游子健疑问地看向他。
陆铭耸耸肩:"难得的好天气,你想一整天都待在室内吗?"
"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玩忽职守?"游子健笑著摇下车窗。
河边的风微凉潮湿,带著淡淡的泥土腥味。
陆铭笑笑:"小小的放纵一下,无伤大雅。"
车子里放著卡朋特的一首老歌,。
游子健问:"你很喜欢这条小河?"
"怀念我的童年时代。"陆铭说,"小时候,我们家就住在这附近,每天放学都要在河边玩一会儿。天热的时候,也常脱了衣服在河里游泳。"
"这水挺深的啊。没人管吗?"
"那时候没有,现在就不行了。"
靠在座位里,静静地望著河面,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睡一会儿吧。"陆铭说著关上了车窗,"昨天没睡好吧?"
游子健笑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开在回公司的路上。
坐正身体,游子健看看腕表说:"不好意思,我睡了很久吧。"
陆铭说:"没什麽。提供优质服务是优秀情人必备的素质。"
游子健笑笑。
陆铭故意皱起眉抱怨:"你每次都放我唱独角戏,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那怎麽样算是给你面子呢?"
"比如说,你今天去我家,让我有机会为你亲自崭露一下厨艺。"
游子健笑了:"事先说明,我只会煮泡面。"
下班後,陆铭载著游子健去买菜。
踏进拥挤混乱的菜场时,游子健忍不住抱怨:"为什麽不去超市啊?"
陆铭摇摇头:"超市的菜又贵又不能讲价。"
游子健笑说:"陆经理,没看出来你是这麽节俭的人啊?"
"小游,该省的地方还是要省的。"陆铭故意摆出一副领导教育人的口吻。
"对了,你知道过去的地主是怎麽富起来的吗?"
游子健不屑地回答:"剥削贫下中农呗。"
"错!"陆铭晃晃手指,"他们最初的家业都是靠积攒下来的。攒了好几代的。"
游子健好笑地问:"那你也是想要攒出个地主来了?"
陆铭也笑:"我是很想啊,不过有一定的操作难度。"
陆铭住在一幢高层公寓的十三楼。
在电梯里游子健还笑说:"13啊,这个数字可不太吉利。"
陆铭心情很好地吹了声口哨:"百无禁忌。"
游子健想要帮忙,却被陆铭从厨房间推了出来。他说自己做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他要静静享受烹饪的乐趣。
游子健退回客厅,对著电视按著遥控,却找不到有意思的节目。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是余徽打来的。
"喂,你现在在哪里啊?"余徽的声音听起来很没精神。
望了眼厨房那边,游子健说:"我在陆铭家。"
看他没有反应,游子健又问了句:"有什麽事?"
"啊?没什麽。懒得出去了,本来想让你帮我带份粥回来......你有事就算了,不打扰你了。"余徽干笑了两声。
游子健想想,说:"要是腹泻得厉害就去医院看看吧。"
"嗯,挂了啊。"
"好。"
直到手机里没了声音,游子健才把它从耳边拿下来。
陆铭探著头问:"饿了吗?再等十分锺就好了。"
"还好。"游子健笑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吃饭的时候,游子健直夸陆铭的厨艺很不错。
陆铭笑笑,说在国外的时候,为了省钱都是自己做东西吃。开始炒的菜都是半生不熟的,时间久了才算把厨艺磨练出来了。
游子健刚要开口,他却笑著起身:"佳肴没有美酒配怎麽行?"说著取了一瓶酒回来。
"还是红酒?"游子健盯著墨黑色的瓶身。
陆铭笑笑:"这可是我的珍藏。白兰地,有没有兴趣?"
游子健点点头:"好啊。"
饭後陆铭把游子健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我学过按摩的,帮你按按吧。"
游子健还没来得及推拒,他的手指已经贴上来了。按压的力度挺舒服的。
"你怎麽想起来去学按摩?"游子健问。
"我妈颈椎不太好,我那时学了是想要给她按摩的。"
"你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嘛。"
陆铭笑笑:"我也是个好情人。你不想试试?"
游子健没有回答,只是笑。
所以,陆铭的唇贴上来的时候,他还保持著微笑的唇形。
按摩也变成了温柔的爱抚。
游子健拉住他试图解开自己衣扣的手指:"不觉得该先去洗个澡吗?"
陆铭在他的手背上轻吻一下:"优秀的情人不应该拘泥於小节而影响了整体的感觉。"说著拉他起身,边吻边往卧室带。
身体陷在柔软的大床里,感觉覆在自己身体上方另一个身体的重量和热度,游子健的身体也渐渐地发热起来。
陆铭舔了舔他的耳廓,手指在他的头发中穿梭。口中喃喃抱怨著:"你就不能对我热情点吗?"
游子健突然翻身,将他牢牢地压在身下,啃著他的脖子说:"我一般在做top的时候才会热情起来。"
陆铭笑著轻推他一下:"喂,你不是要这麽对待上司吧?"
游子健笑著握住他的下身:"在床上讨论公务,不算是个好情人吧?"
陆铭随著他手上的动作边喘息边笑:"其是我是无所谓,只要有快感就好。你技术不错吧?"
"你试试就知道了。"游子健用吻堵住了他的嘴。
不得不承认陆铭在床上确实是个难得的很配合的情人。当然他也很懂得让自己享受。
他会忘情地呻吟,会主动把腿攀上游子健的腰,会催促他再快一些再深一些。
游子健觉得,这样的陆铭很吸引人。至少诱发他强烈的情欲,让他也跟著全情地投入。
高潮过後,两人疲惫地并肩躺在床上。
陆铭笑著问:"你攒了多久了?这麽欲求不满?"
游子健也笑了笑:"应该说我是棋逢敌手,发挥出了真实水平。"
陆铭呵呵笑著爬起身:"我去冲个澡。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游子健笑著摇头,"给我一支烟就好。"
比起沐浴,也许一根烟,更容易消除一个人的气味。
11
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一种迷茫感。
床褥的质感,枕头上的气味,乃至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有些陌生。
试探地碰了碰旁边的位置,没有人,但是还残留著些温度。拥著被子坐起身,光裸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有微凉的感觉。
"你醒了?"随著声音响起的还有靠近的脚步声。
陆铭穿著件墨蓝色的长睡衣,出现在卧室门口,好笑地看著睡到头发乱蓬蓬的男人。
"早啊。"游子健打了个呵欠。
"不早了。"陆铭双手插在睡衣的口袋里,"如果还想要本月的全勤奖金,你最好现在就起床。我的优秀员工。"
转著头寻找自己的衣服,却看到昨晚胡乱脱掉的西装,现在正皱巴巴地躺在地板上。游子健叹了口气。
"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吗?"陆铭问著,已经打开了衣柜,取出一套西装。
"这是别人送的,我没穿过,因为颜色不太合适。不过你穿起来应该不错。"他拿衣服在游子健身上比了比。
"谢谢。我洗过後再还你。"游子健说著,有些不太自然地在他的注视下穿衣服。
陆铭看著他穿衣的动作,微微一笑:"不用还了。就算作是员工福利吧。"
游子健扣著纽扣的手指僵了一下,笑了笑。
一起从地下停车场坐了电梯,在一楼碰到了等电梯的Lily。
Lily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靠里面的陆铭,只拍著游子健问:"你怎麽从停车场上来啊?"
游子健笑笑,侧开身体:"路上碰到陆经理,搭了个顺风车。"
这才看到自己上司的Lily,立刻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时,游子健有些紧张地看了陆铭一眼。後者依旧气定神闲地跟自己的秘书聊天。
试图抽出手,可是他却握的太紧。
游子健有些烦躁。早上起来时他就某名的烦躁,昨天也是。那一根烟并不能让他平静多少。他厌恶自己身上的气味,厌恶那种做爱後残留的情欲气味,厌恶自己被情欲操纵的行为......也厌恶自己的放不下。
所以当Lily开玩笑地问他是在哪条路上遇到陆经理,并说自己明天也要去蹲点时,游子健只是有些勉强地笑笑而已。
中午,等到大家都出去吃饭了,游子健才敲开了经理室的门。
"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陆铭从办公桌上抬起头,对他笑笑:"我是很想啊,不过,他指了指旁边厚厚的一摞文件,"工作不允许。"
"那我去帮你买点什麽吧?你想吃什麽?"游子健问道。
"叉烧饭吧,谢谢。"陆铭点点头。
游子健笑了:"不用客气。这是优秀主管应该受到的待遇。"
叫了两份叉烧饭,又买了两瓶加热的红茶。两个人坐在茶水间的小桌子上吃饭,也算是惬意。当然,如果饭菜的味道能再好吃一点。
一直在等待对方批驳饭菜的质量,却只看到他安静吃饭的样子。
感觉到他的视线,陆铭抬起头问:"怎麽,不合口味?"
"我没想到这家店的饭做得这麽难吃。"游子健略有些尴尬地解释。
陆铭笑了笑:"我吃过比这个更难吃多的。这算不错了,好好吃吧。"
想要重新买其他食物的想法只能作罢,游子健埋下头,专心对付那些有些难以下咽的饭菜。
"其实..."陆铭看了眼游子健一眼,"吃饭主要是吃心情。看是跟谁一起了。"
游子健没有搭话,默默咀嚼口中的饭粒。
甲鱼想找他晚上去喝一杯也被据绝了。游子健心里有点担心余徽,下班後跟陆铭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在楼下就看到厨房的灯亮著,回去的时候,余徽正在厨房里煮饭。看到他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不回来吃晚饭了,只做了点白米粥。"
游子健看了眼他身後冒著热热的汽泡的粥,问:"你想吃点什麽,我去买。"
"不用了。"余徽摇摇头,"没什麽食欲。再说腹泻还是吃点清淡的好。"
"还没好吗?"
"嗯,不过已经没事了。"他的笑容看著有些疲惫。
游子健想要再说些什麽,在他面前站了半天,只说了句"我先去换衣服",便转头回了房间。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一人一碗白米粥,就著腌渍的萝卜。除了口中轻轻的咀嚼声,没有人说话。
好像很久没有喝过白米粥了。曾经有一度时间,每天的主食都是米粥。记得那时候两个人都信誓旦旦地说,以後有了钱,一定再也不喝米粥了!
那是韩流刚刚兴起的日子,游子健整日批斗街上那些穿著水桶裤的少男少女,还笑称这帮人走过的地方,清洁工叔叔阿姨们都可以休息了。余徽点点头说,虽然看著就烦,不过很有市场。
後来,余徽跟福建的一个成衣制造商订了一批韩版的服饰。游子健一边鄙夷他的流俗,一边当免费劳力帮他整理货物。不过,新上架的衣服确实很受欢迎。正当两个人商量著再多进一些的时候,就出了状况。最初有人找来,说是衣服洗了後褪色缩水要求退钱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个别的瑕疵品。後来因为质量问题找来退货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才意识到这批货本来就有质量问题。余徽去找厂家负责,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游子健安慰他:算了,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可别再贪便宜了。
余徽恨恨地诅咒:该死的骗我钱的死胖子,希望他喝水被呛死,吃饭被噎死!
後来去报了案,警察说会调查,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余徽在店门口贴出来告示,请买到那批次品服饰的人带著衣服来领取退下来的钱。
那次,余徽赔了不少。游子健也跟在旁边陪他处理残次货品。知道他虽然爱钱,也都是取之有道,很注重信誉和质量。
信誉是保住了,经济危机却出现了。游子健拿自己的生活费交了店面的房租水电後,两个人便穷得连方便面都吃不起了。每天只能吃米粥就咸菜凑合度日。可是那个时候并不觉得苦,游子健甚至单纯地相信有情饮水也是饱。
筷子的碰撞声,打扰了片刻的宁静。
两人看著盘子里最後一块萝卜,都是有些尴尬地缩回了筷子。
余徽把筷子放了下来,说是吃饱了。
游子健让他去休息,自己来洗碗。
流水冲击著,冲走碗中的残粥,也卷走了旧日的记忆。
有情饮水饱...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坚持。最後,还是金钱的魅力更大吗?
游子健自嘲地笑笑,擦干了碗盘。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还是他和陆铭两个人坐在茶水间里吃饭,不过这次是他知道的一家不错的蛋包饭。
陆铭刚夸完他买饭的才能有进步时,游子健突然说:"你上次说的,想要认真试试,现在还算话吗?"
陆铭愣了愣,随後笑笑:"当然。"
12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市场部都是一片忙碌。
快到月底了,关於产品的销售量,各个卖场,各个代理商的情况都要整理报告。还要统计市场占有份额,销售排名,好评度。这些都要赶在月底前上报。不过,这个月的销售量并不理想,比预计目标少了20%。因此,身为部门的经理也是难辞其咎,加上有人向上面反映陆铭决策不当,宣传推广力度不够,导致他最近频繁被上面招去开会谈话,颇有些破屋又遭连夜雨的境地。
游子健倒没Lily那麽担心,他想这样的问题应该不至於刁难住陆铭。
陆铭也确实没让他失望,除了繁忙了一些,工作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这段时间陆铭没有对他作出邀请,游子健也没有主动提出要去他那里,只是埋头於工作中。
余徽的腹泻还是没有彻底转好,时好时坏的。
游子健劝过他去医院看看,开点药,打打针的,一次彻底的治好,省得真麽拖著。
余徽却不以为然。拉肚子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再说,去医院一趟要花不少钱的。随便打两瓶吊针就要几百。
果然死性不改,一切向钱看。不过他起来也没什麽问题,游子健还算放心。
周六,部门众人值了一天班,总算在月底前把本月的报告和下月的计划都搞定了。
王旭和Lily几个人嚷嚷著大家一起去K歌放松吧。
陆铭笑笑,说自己还有事去不了,大家玩尽兴一点。说这些的时候他颇有有意味地看著游子健。
接收到他的暗示,游子健从善如流地回答自己也有事情,没办法参加了。
加上老胡说老婆出差了,他还要赶回去给儿子做饭。其他几个人也有多多少少的私事。
最後全部门一起K歌的行动流产,大家各回各家。
Lily好像挺扫兴的。临走的时候,还善意地提醒游子健还欠她一顿饭的事情。
游子健态度诚恳地解释这周太忙了,下周一定践约,吃饭,逛街,看电影都随便她挑。
Lily听了总算是满意了一些。
为了避人耳目,游子健先跟著Lily他们从公司的大门出去,在路口分手後再绕回去。
回去的时候,陆铭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等他了。
等他系好安全带,陆铭才发动车子:"晚上想吃点什麽?"
"你决定吧,我都可以。"游子健回答著。
他不挑食,不过想来陆铭应该对食物挑剔一些,还是由他来决定来比较好。其次,自己也是懒得为吃饭费脑筋。
在车里,他发了条短信给余徽。说自己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过了好久才收到余徽的回信。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车子在一家西餐厅前停下,陆铭客转头询问他:"西餐可以吧?这家味道还不错。"
游子健点点头,尽管他对西餐一向不感冒。那些带著血丝半生不熟的牛肉,带著奶油味的海鲜,还有黑糊糊的鱼子酱,并不比一份大盘鸡拌面让人有食欲到哪里去。
不过他还是跟著陆铭进去了。进了门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定好位子了。
看了眼陆铭略带微笑的脸。游子健在想既然定好了干吗还要咨询我的意见?还是,认定我一定会同意你的决定?
太有自信了吧?游子健跟在他身後,自嘲地摇摇头。
刚坐下来,就看到对面桌子对他微笑挥手的男人。
告诉陆铭碰到了熟人,要过去打个招呼。
陆铭点点头。
看到游子健起身向自己这边走来,杨乐朝对面桌子上那位陌生的男人礼貌地点点头。对方也是点头笑了一下。
游子健坐到杨乐旁边的空位上,跟他对面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那个男人游子健认识,杨乐的男友,叫Pascal,是个法国人。法语的发音游子健一直弄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名字读出来大概是"巴斯戈尔",总比"让"好点,那是游子健唯一记住的法国男人名。这一对儿刚开始成型的时候,自己和余徽都不是很看好。语言不通,文化背景大相径庭,而且地域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以为他们肯定没戏,却没想到自己已经分手了,他们却还是正在热恋中。
Pascal伏在杨乐的耳边说了句话,然後微笑著对游子健,用还是有些蹩脚的中文说:"子键,代我跟徽问好。"说罢,他轻吻了杨乐的脸侧後先行离开了。
"我打扰到你们了吧?"游子健说著也想离开。
杨乐却拉住了他的手臂,笑了笑:"没关系,他说先回家放好洗澡水等我。再说,他在这里我们也不能放开聊天吧。他肯定会不定问‘为什麽',‘什麽意思'。"杨乐说的时候还故意模仿了他的发音。
引得游子健不由好笑:"这麽说你跟他在一起也挺郁闷?"
"先别说我了,我的那点事你有兴趣改天我都告诉你。说说你吧。那边那个男人看起来不错,你的新男友?"杨乐说著朝陆铭那边扬了扬下巴。
游子健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就算是默认。
"我没别的意思。"杨乐耸耸肩,"他看起来挺不错的。余徽知道吗?"
游子健想了想,点点头:"他应该知道。"
"也好。这样他就能死心了。"杨乐点点头,"你放心,不会因为他是我朋友,我就向著他。其实现在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活该自找的。不过,就一点也不想听听他的解释?"
"过去的都过去了,解释又有什麽用啊。况且当时我给过他解释的机会,他却什麽也没说。那麽,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麽意思?"游子健苦笑了一下。
"要你们都想清楚就好。余徽现在已经为他的选择後悔了,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杨乐递给他一杯酒,"我们也好就没见了,干一杯吧。"
游子健接过酒杯的手指僵了一下,面上还是淡淡一笑:"我想我不会的。干杯。"
回到自己的位子,陆铭没问那个男人是谁,也没问他们聊些什麽聊了这麽久,只是拿著菜单问他想要吃点什麽。
好像突然一下子没了什麽食欲,游子健说:"你帮我决定吧。"
专心致志地对付著盘中的那客龙虾,直到陆铭叫他的名字,游子健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麽?"
陆铭无奈地笑笑:"我问你等会儿想不想去哪里走走?"
游子健摇摇头:"没什麽特别想去的地方,你呢?"
"这样啊...那我们租几部电影回去看吧。"
不论是这个提议,还是陆铭选择的影片,游子健都只是点头说好。
并肩坐在杏色的皮质沙发上,观看著液晶的电视屏幕中放映的《断背山》。
游子健看著屏幕中断背山美丽的风光,心里隐隐有些寂寥的感觉。
突然一只大手扶住了他的腰侧,陆铭的头轻轻靠上他的头,在他耳边轻声问著:"怎麽?是不是觉得不好看?"
"不会啊。就是有点沈重。不过奥斯卡的获奖影片,没什麽深度也不对。"游子健动了动身体,身侧的人却抱得更紧了。
陆铭轻轻一笑:"原来你知道这部电影啊。"
"嘿,我承认我没什麽艺术鉴赏力,不表示我对电影什麽的就不了解啊?"游子健有些不满地反驳。
"其实这部电影我之前看过一次。"陆铭说,"不过想跟你一起再看一遍。"
"什麽意思?想要借电影来教育我现实是残酷的?"游子健笑了笑,"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从一开始走上这条路就知道。不过,我相信有真心,就不会畏惧周围的不宽容。"
"别说这个了。"陆铭轻轻吻了下他的耳垂,"太严肃了,怪扫兴的。"
接下来的时间,陆铭都一直拥著游子健,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他的耳朵和脖子。
当一只温热的手掌从衬衣下摆伸进去,摩娑著自己腰则的皮肤时,游子健按住了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别..."
"别什麽?嗯?"陆铭问著,下巴在游子健的颈窝里轻蹭,手臂将他圈得更紧。
游子健不怎麽用力地推了他一下,苦笑著说:"喂,我还想好好看..."
陆铭却以吻堵住了他的嘴,轻轻地允吻,反复纠缠著他的舌头不肯放开。
感觉到自己的上衣被拉开,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游子健气息紊乱地轻推陆铭:"去卧室吧,会把沙发弄脏的。"
"没关系,我想在这里做。"陆铭说著俯身把他禁锢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接触到游子健有些诧异的目光,陆铭在他的鼻尖轻吻一下:"宝贝,上次都让你做top了,这次应该轮到我了吧。"
游子健给了他一拳:"别叫我宝贝!"
陆铭笑著避开他的攻击:"好,好。那叫你,嗯,心肝怎麽样?"
"陆铭!"
拿靠垫扔他,却被他笑著接住,反而垫在自己的腰下。看到他越压越低的身体,游子健有种肉在砧板的感觉。
"好好,我错了。优秀员工,我们可以继续了吧。"嘴上这麽说,却根本没等到对方的同意就开始热切地爱抚起来。
陆铭的爱抚很有技巧,游子健身体被他撩拨的渐渐发热。他手指掠过的地方好像都变成了敏感地带。
虽然有了充分的润滑,但是被他进入的时候,游子健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陆铭一边亲吻他皱起的眉头,一边轻轻拍打他的臀侧:"放松一点,放松一点..."
游子健喘著气瞪他。这不是不想放松,而是没办法放松!把你的东西拔出去我就放松了!
对他眼神的控诉,陆铭只是好脾气地微笑著亲吻他。
不过等到他开始动作的时候,那些温柔劲儿就都没了。游子健也没了瞪了的力气,干脆闭上眼,任人宰割。
可是那个人却不满他闭上眼睛:"喂,张开眼睛,我想让你看著我。"
游子健气结。看著你干什麽?看著你怎麽折腾我吗?
不过还是选择了睁开眼。
陆铭满意地笑笑。他沈浸在情欲中的脸不同於工作时的严谨,一个叹息,一个眨眼都是那麽生动。
渐渐熟悉了他的动作,游子健也慢慢放松下来。一直被陆铭用手安慰的前端也微微的抬起头来。
"怎麽样,我的技术不错吧。"陆铭笑著轻轻弹了下他紧胀的器官。
游子健没有回答,只是喘息的声音更加急剧起来。
与此同时,陆铭在他体内的抽送也加快起来。
快感慢慢侵袭理智,两个人都忘情地沈醉在了身体的渴求之中。
释放後,两个人疲惫地叠在沙发上。
陆铭趴在游子健的身上笑了。
"笑什麽?"游子健推他。
陆铭眨眨眼:"你是第一次做0号吧?"
游子健愣了一下,之後竟然觉得有些尴尬。
"刚开始是不太适应,慢慢就好了。"陆铭安抚地亲吻他的颈窝。
跟余徽在一起,游子健一直是做top,而余徽也没什麽意见。所以他没被开发过的後庭还是不适应这样被进入。总的来说,痛感和快感是一半一半吧。
"喂,起来一下,我想去洗个澡。"游子健推了推还压在他身上的陆铭。
"好啊。"陆铭懒懒地起身,"那我先去抽根烟好了。"
游子健呆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笑。
是不是自己的情绪,这个人其实一直都感觉得很清楚呢?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陆铭对他扬了扬手机:"你刚才有个电话,余徽打来的。我说你在洗澡,让他等下再打来。"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浴室蒸汽过热的原因,游子健只觉得脑袋发胀。
接过电话,犹豫了一下,打了回去。在他播电话的时候,陆铭已经赤裸著身体进了浴室。
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游子健又打了家里的号码,过了好久才有人听。
"喂,你怎麽这麽久才接电话?"
"我刚才在厕所。"余徽的声音听起来没什麽力气。
"还是腹泻?"
"嗯。"
"去医院看一下吧。别为了省那几个钱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不说这个了。"余徽岔开了话题,"刚才你姐打电话回来,说你爸脑溢血住院了,让你回去看看。不过你姐说情况已经稳定了,让你别太担心。"
"好,我知道了。"语气淡淡的,游子健心里还是咯!了一下。
挂了电话,游子健已经没有心情顾及方才的尴尬,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买机票回去的事情。以至於陆铭从浴室出来,坐到了他的身边,他也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麽?"陆铭递给他一支烟。
游子健接过来却没有点著。他平静地说了自己在C城的父亲生病住院了,要回去看看的事。
陆铭宽慰了他几句,说是明天一早就送他去机场。
13
第二天中午,陆铭送把游子健送到机场。临行前,他说如果要在家多待几天也不要紧,这边他会跟人事部说一声。
游子健点点头,说没什麽问题的话,明天就回来了。
陆铭说到时候来机场接他。
下了飞机,姐姐和姐夫来了机场接他,还带著他的小外甥。
姐姐子慧看到他,忍不住哭了出来,一个劲儿地说他瘦了好多。
姐夫在旁安慰地拍著妻子的肩膀,你别哭了,难得子键回来,怎麽一见面就哭啊。
已经上了小学的外甥警惕地看著他,在父母的催促下才不太情愿的叫了一声舅舅好。
游子健笑著揉了揉他的头发:"舅舅赶得太急,也没顾得上给你准备礼物,这个送你好不好?",说著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台GameBoy递到小孩胖乎乎的手上。
姐姐忙说:"子键你干吗这麽见外啊,他玩具够多得了。这个挺贵的吧。"
游子键笑笑:"我也不清楚现在的小孩子都玩些什麽。也是看到别的小孩儿都喜欢玩这个,才买了一个。"
这其实是去机场的路上顺道买的。游子健想著给小外甥带点礼物,就问陆铭现在小孩子喜欢玩什麽。
陆铭就带著他去商场买了个GameBoy。说是之前自己玩过的,挺好玩的。
游子健笑说你这麽大的人还买游戏机玩?
陆铭笑了笑说是玩他外甥的那台。
小家夥看起来挺喜欢这个礼物,一路上捣鼓个没停。连带著对游子健的态度也好了一点。
游子健笑笑:"小孩子长得真快。前两年见到的时候,他才到我膝盖那儿,现在长高了不少嘛。"
姐姐轻握著他的手问:"子键,你这两年还好吧?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本来想叫你回来的,可是......你也知道爸那坏脾气。"
"行了,我明白的,姐。"游子健轻拍她的手,"我过得挺好的,工作也挺顺利的。"
去年大年三十那天,他和余徽都检查完行李准备去机场了。
突然接到姐姐的电话,说是父亲说的,如果他们回去,他老人家就要去住养老院,现在正在家里闹腾这要收拾东西搬走呢。
游子健安慰了姐姐几句,说算了吧,自己还是不回去了,省得惹得家里年都过不好。
那一次很难得的,余徽没有因为损失的机票钱而抱怨。两个人又过了一次冷冷清清的春节。
在病房外,姐姐拉了拉他的衣袖:"子键啊,你也知道爸的脾气。如果...一会儿他说什麽不好听的,你就忍忍吧。啊?"
游子健点点头。父亲的脾气,自己不是不清楚。
大概是跟年轻时的军旅生涯有关系,游子健的父亲一向都是雷厉风行,对子女的管教很严厉。本来他一心希望儿子能考上一所军校,结果儿子却自作张报考了外地的大学。从那时起,父子俩的关系就有些紧张。加之後来的出柜事件,游父更是气得把儿子赶出了家门。并说只要自己活著一天,老游家就没有这样的儿子。
游子健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坐在床侧的母亲正在喂父亲喝粥。
躺在床上的父亲,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就连喝粥的动作也显得迟缓笨拙。
他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爸..."
母亲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中的粥碗就被父亲打翻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医院里显得很突兀。
父亲悬在空中的手微微颤动。强撑著半边还能动的身体,他混著的眼睛紧紧盯著游子健。带著残粥的嘴唇抖了好几下,才吐出一个字:"滚──"
听到响动赶来的护士,拉著游子健把赶出了病房。
子健的姐姐赶紧解释说,他是病人的儿子,是来看望父亲的。
护士小姐翻了个白眼:这也不行啊?病人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需要安静调养,不能再激动再受刺激了。你们家属怎麽一点也不配合我们治疗啊?
姐姐姐夫和母亲都在不停地道歉,说以後一定注意。
游子键望著紧闭的病房门,沈默著。
母亲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游子健的姐姐:"小慧,子键刚回来也累了,你先带他回去休息吧。老头子这边,我再劝劝他。"
晚饭也没什麽食欲,游子健脑海中满是父亲说"滚"时厌恶反感的神情。
看出来他心情不太好,姐姐姐夫也没说什麽。
帮他在书房整理地铺的时候,姐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子键,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游子健帮忙接过姐姐手里的棉被:"没事儿,我住一晚上就走了。"
"余徽...他还好吧?"姐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嗯,他挺好的。"游子健笑笑,"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分手了?"姐姐看起来有些惊讶,喃喃地说,"当时看到你们那麽好,那麽坚持,还以为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其实,余徽那个孩子倒是挺懂事的。"
"子键,"姐姐突然握住他的手,"那时候我跟你姐夫没搞清楚状况,就去找他的麻烦,也没当面跟他道过歉。你帮姐转告一下。"
游子健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姐,他明白的。"
送走了姐姐,正准备休息,母亲又来了。
"妈..."游子健叫了一声,搬了椅子让她坐下。
母亲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两鬓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皱纹也越来越深,年轻时貌美的容颜在这张饱受岁月侵蚀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了。曾经明亮乌黑的睛也变得昏浊了。记得小时候常有认识的大人夸自己的眼睛很亮很好看,说是最像母亲的就是那双眼睛。
母亲伸出枯糙的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们家儿子就是长得俊。妈以前一直想著你将来给妈生出来的孙子肯定也是个漂亮孩子。"
游子健垂著头没有说话。
"子键,这些年妈也想通了。只要你过得好,妈也就安心了。照看著你姐那个疯小子,妈已经累得不行了。"母亲说著笑笑,拍了拍他的手,"你别记恨你爸。其实这两年他也挺想你的,常常拿著你小时候的作文看。就是你说长大要当军官,上前线打仗的。"
"妈,我不恨我爸。是我对不起你们。"游子健觉得喉咙里有点堵得慌。
"傻孩子,哪来的什麽对不起对得起的。"母亲拍了他一下,"下次吧,下次把那个孩子也带回家来看看吧。你们在一起好几年了,妈还没见过他呢。"
游子健想了想,没有告诉母亲自己和余徽已经分手的事情。说了老人肯定会操心的。
"子键,妈这里有只戒指。"母亲说著从手指上退下一枚戒指,"样式是老了些。这还是当年我跟你爸结婚时,你奶奶给我的。我就想将来把它也传给我儿媳妇。"母亲说著把戒指塞进游子健的手心里,"你拿著吧,想给谁都行。"
手心的戒指还带著母亲手指的温度,游子健只是点头,却说不出什麽来。
第二天趁父亲睡午觉的时候,游子健在病房里坐了一个来小时。
出来的时候,心情轻松了很多。虽然知道父亲听不到,不过终於把憋了十几年的话说了出来,也安心了不少。
下午收到一条短信,余徽发来的。问他老人的病怎麽样了?他坐什麽时候的飞机回来,用不用自己去接他?
游子健说情况差不多稳定了,陆铭会来接机的。
余徽只发回来"那就好",没再说什麽。
临走的时候,游子健在母亲的枕头底下塞了五千块钱,又塞给姐夫三千块钱。说是一直都是他们在照顾老人,自己心里很过意不去。姐夫起初不肯收,让他说得没办法,只好收下了。说家里的老人就放心交给他们吧,以後有空常回来看看就好。
陆铭在机场接到他,听他大概说了情况後也没多问什麽。只是问他要不要休息一天再去上班。
游子健摇摇头,说没什麽,就是有点儿累,回到家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车子停在楼下,陆铭说自己就不上去了,让他好好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
游子健点点头也没说什麽。
到家的时候,余徽正在厨房忙著,听到开门的声围著围裙就出来了。
"你爸怎麽样了?"
"应该不太严重了。"游子健倒在沙发上休息。
"晚上吃米饭可以吧?"
"行。"游子健点了点头,拿起茶几上盛著淡红色液体的碗嗅了嗅,问:"这是什麽?"
"杨乐带来的。Pascal用苹果酒做的汤,说是可以治疗腹泻。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想到昨天杨乐说的那些话,余徽脸上的微笑也暗了些。
杨乐是昨天下午过来的,一进门就塞给他一个大号保温杯。然後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休息。
"什麽东西啊?"余徽拧开保温杯盖,一股浓郁的酒香逸了上来。
"小Pa听说你病了,专程给你做了暖肠胃的汤。虽然味道不怎麽样,不过应该会有点用。"说完用眼神警告余徽:敢不喝完小心点儿!
余徽扯著嘴角笑了笑:"那代我谢谢你们家小Pa。"
杨乐点点头,四处环顾:"游子健那小子还没回来啊?他不是打算搬去人家家住吧?"
余徽倒茶水的手僵了一下:"没有。游子健他爸病了,他回老家去了。"
杨乐"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喂,我帮你找找房子吧。"
"我还不想搬。"余徽笑了笑。
杨乐翻了个白眼:"我说人家那边第二春都找好了,你还赖在这儿干什麽啊?"
"我知道。"余徽点点头,"这样也算是扯平了。之前是我不对,这次让他气消了就好了。"
杨乐差点儿没跳起来:"你当感情是什麽?不是你卖的衣服,价钱一样黑的可以换成白的!感情这东西换不了,也扯不平!你啊,趁早死心吧!"
撇下这句话,杨乐愤愤地离开了。而他的话,却让余徽想了整整一晚。
14
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好像烦心的事情也可以暂时抛开了。
Lily开玩笑地说:"真是可惜,全勤奖就这麽没了。都到月底了。"
游子健笑了笑:"放心吧。没了全勤奖,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你的。"
部门里除了陆铭,其他人都不清楚他回了老家一趟,只当他有什麽事情要办才请了一天事假。这是他自己的意思,家里的事情不像带到工作里去。
邀请Lily吃晚饭的那天,正好是设计部拿出外观设计样品的那天。
他们给出了两个样品。一个是按照游子健企划书上要求做的,一个是按照他们自己部门经理的意思做的。两个样品并排放在陆铭的办公桌上,一个雅致一些,一个色彩绚丽,看起来很前卫。
陆铭冲游子健扬扬下巴:"觉得哪个更好一些?"
游子健拿起来细细看了看,又试了试按键的触感。
"虽然前卫的色彩设计看起来也不错,但是考虑到先前产品并不讨喜的奢华风格,我觉得还是维持原来简单雅致的风格比较好。这样面向的群体更广一些,而且外观比较不容易被淘汰,也有助於树立公司的品牌。"
陆铭点点头:"嗯,明天开会的时候我跟他们说就按原设计做。"
在游子健准备离开时,陆铭叫住了他:"你晚上有没有空?跟一个客户约好了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游子健尴尬地笑笑:"我已经跟Lily约好了晚上请她吃饭。如果需要我也去的话......"
"不用了。"陆铭笑著摆摆手,"你们玩好吧。"
然後随便问了问他们要去哪里吃饭。
下了班,游子健带著Lily去了一家不错的粤菜馆。
Lily娇嗔地说:"你这人怎麽一点也不浪漫啊?跟漂亮的年轻女士约会也不准备一束花。"
游子健正在看菜单,忍不住笑了:"你们女人太不现实了。花是好看,可是总没有饭菜能顶饱吧?"
Lily反驳:"你别拿性别来说事儿啊。男人也是有喜欢浪漫的。我就不相信你送没给人送过花!"
的确,到了游子健这个年纪的人,怎麽说也该是谈过恋爱了。情窦初开的时候,谁都会努力讨好恋人,送花就是常用的招数。游子健确实送过花,不过也只送过那一次。
满满一捧红色的玫瑰,花掉了他二月份整整一月的生活费。情人节的那天,把这束花送到余徽手上,他竟然以很贵很花钱为名,唏嘘感叹了半天。最後还告诫游子健以後再也不要这麽奢侈了。花嘛,又不能当饭吃。
游子健当时还挺鄙夷他那副守财奴的姿态。这麽没有浪漫情愫的人!
而现在,自己的观念也不知觉地变得现实了。是因为年纪大了成熟了,还是对浪漫的幻想淡漠了?有情饮水饱,最终不过是一种理想化的生活而已。
Lily看他一脸严肃地盯著菜谱便说:"你定吧,我不太挑食的,只要不要太油腻就好。我在减肥。"说完她笑了笑,说要先去个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她故作神秘地问游子健:"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不会是哪个明星吧?"游子健闲闲地答道。
"不是!是陆经理,就在那边桌子。"Lily说著伸手指了指。
顺著她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陆铭的身影。游子健本能地想到之前他问自己要去哪里吃饭,是不是就打算好了要来同一家?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陆铭发来的,让他来洗手间一下。
等游子健进到洗手间,陆铭已经洗过手,抽了张纸擦干。
游子健走近问:"什麽事?"
陆铭笑笑,也不说话,拽著他进了最後一个隔间。
一进去就锁上了门,揽住游子健的腰。
"喂!别闹了!"游子健压低声音推他。
陆铭却不放手,下巴靠著他的肩膀,咯咯的又有些痒痒的。
"不知道为什麽,今天特别想你。"陆铭说话时,呼出的灼热气息就喷在游子健敏感的耳後皮肤上。
游子健稍稍偏了偏头:"不是天天都见到吗?"
"那不一样。"感觉到他的推拒,陆铭稍稍放开了一些,轻吻了下他的脖子,"晚上来我家吧。好吗?"
看到游子健点了头,他便笑著放开手:"好了,走吧。不然你的女伴要不高兴了。"
游子健觉得陆铭今天有点怪怪的。平时就算有些挑逗的词汇,也不会像今天这麽急切地要求肢体接触。
等送走Lily,坐上他的车,游子健更肯定了他今天确实有些不太对劲儿。尤其是他不可控制的热情,反而让人有种疏离感。
车子刚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刚停下,陆铭便抱住游子健的脖子一阵激吻。
直到後面车子不耐烦地按响喇叭,他才放开游子健,继续开车。
过了一会儿,游子健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有啊,想你了。"陆铭笑著打开了音乐,"听首歌吧。我最近听的,挺不错。"
见他有意岔开话题,游子健也没再问下去。
路上,陆铭的手机响了,但是他迟迟没有要接听的动作。
游子健想他是不是专心开车不方便接电话,便伸出手想帮他接起放在车子前面的手机。
"别动!"陆铭突然大声的喝止。
游子健愣了一下,手也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陆铭有些尴尬地解释:"抱歉。这个电话是个难缠的客户打来的。零销商的事情已经确定了,他还是不停打电话来。被他烦的受不了,所以就不想接。"
"这样啊,用不用我出面来回绝他?"
"算了,不用了。估计等过两天合同签了,他就不会打来了。"
看他无意让自己参与,游子健便没再开口。家族企业里很多事情,身为员工的最好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一进家门,陆铭随手扔掉车钥匙,转身把游子健抵在门上热吻起来。
游子健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施力转换了两人的位置,掌握了主控。
陆铭不甘心,又加力抱住了他的腰。
两个人就这麽争著主控权,一直争到了卧室。身上的衣服也脱的差不多了。
游子健压著陆铭,挤身卡入他的两腿间的位置。
陆铭却突然伸出胳膊,阻挡了游子健进一步的爱抚。
"我想先去洗个澡。"
游子健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不但没有要让开的意思,身体也跟著缓缓下压。已经挺起的下体有意无意地在他的大腿根部磨蹭。
"你不是说过,一个优秀的情人是不会因为一些小节而影响整体的感觉吗?"说著游子健的手抚上了他的腰侧,轻轻地揉捏著。
陆铭突然收回挡在他胸前的胳膊,颓然跌回床上,抬起一条手臂遮住额头,疲惫地叹了口气:"抱歉,我今天有点累。"
游子健抚摸他腰侧的手僵了一下,随即翻身从他身体上方离开,重重地躺在旁边。
"抱歉,我先去洗个澡。"陆铭说著起身披上一件浴衣,离开了房间。
空气中暧昧的情愫好像一瞬间冷了下来。
其实这些天,游子健的心绪一直静不下来,大概因为前几天回了老家一趟。刚才也是因为陆铭的热情急切,才主动配合著他。结果等到自己有了感觉,他却说想去洗个澡,有点累。
对著天花板自嘲地笑笑。优秀的情人吗?引得别人有了感觉才说自己不想做?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陆铭的手机。
游子健在地上散乱著的衣服下面,找到了他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小捷",应该不会是那个零售商,大概是陆铭的某个熟人吧。
於是游子健帮忙接起了电话。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不耐烦地吼了起来:"陆铭!你竟然这麽久才接我电话!快说,你刚才在干吗?不说我现在就冲到你家去!"
"不好意思,陆铭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会儿让他给你回电好吗?"游子健客气地解释著。
"你是谁?"那边的声音立刻警惕起来。
"我是他的同事。"
"同事?同事怎麽会这麽晚还在一起?他到底干什麽呢?"
听声音,应该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吧。可是他的语气却让游子健很不爽,有一种被人逼问的感觉,所以态度也冷淡起来。
"我想我没义务向你汇报吧。等他方便让他打给你吧。"游子健说完就挂了电话,扔到一边。
哪儿来这麽没礼貌小孩儿?真烦人!
陆铭带著一身水汽出来的时候,游子健正靠著床头发短信,短信是发给余徽的。之前忘了说一声晚上不回去了。
"在干什麽?"陆铭凑过去,贴上他的身体,"久等了,现在继续吧。"
带著水汽的潮热身体,让游子健很不舒服。
"那之前你先回个电话给一个叫小捷的人吧。他刚才打电话找你。"
闻言,陆铭挨著他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你...没没说什麽吧?"
察觉到他的紧张,游子健笑了笑:"我没说什麽,只说是你的同事。说你现在不方便接听,一会儿再回电给他。"
陆铭点点头,没说什麽。
看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游子健推了推他:"喂,你不去先回个电话?"
"啊?哦,不要紧。没什麽大事。"陆铭又笑著岔开了话题,"你要不要喝杯酒?"
游子健没有答话,他却自顾自地起身了。
躺在床上,先是听到门铃的响声。接著便是争执的声音。
客厅离卧室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争吵的声音听的不是很真切,只听到零零碎碎的词语。比如说男人,比如说欺骗,比如说做爱。
後来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应该是耳光的声音吧,只是不知道是谁打的谁。
安静了几秒,然後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游子健有种错觉,这响动好像震得整个房子都在摇晃,晃得他头晕。
陆铭进到卧室来的时候,游子健已经穿戴整齐了。
"晚了,我回去了。"
陆铭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挽留,只是点点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游子健已经越过他走到了客厅,"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你路上小心。"
听到身後传来这句话,游子健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道什麽时候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是游子健回到家的时候,头发还是淋湿了。
余徽还没有睡,盖著毯子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他回来,赶忙起身从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盖在他淋湿的头发上。
"雨下大了吧。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都会下雨。"
游子健点点头没说话。
余徽又把他往卫生间里推:"先洗个澡吧,小心感冒了。"
当晚,游子健躺在床上,听著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怎麽都睡不著。
也是因为这样,才亲自接到了姐姐半夜打来报丧的电话。
游子健在客厅讲电话的时候,余徽一直扶著自己房间的门,静静地站著。
其实游子健只是简短地应了几声,或者回答"知道了"。倒是姐姐在那边小心的安慰著他。
挂了电话,游子健静静地说:"我爸去世了。"
沈默了几秒,余徽慢慢地走了过来,把手轻轻搭在游子健的背上,安抚地拍了拍:"你什麽时候回去。"
"明天一早吧。"
"我陪你一起回去行吗?"
游子健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了自己的房间。
15
那场雨在天亮的时候停了。
推开房间门,游子健一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黑色身影。
余徽穿著件黑色的套头毛衣,手里抱著一件同色的长外套。旁边靠著一只装得鼓鼓的背包。
听到响动,他抬起头说:"我刚才打过电话了,十点二十的那趟班次还有空。"
游子健点点头,走进了卫生间。
过了半分锺,卫生间的门被大力推开,他扯著沙哑的嗓子嚷嚷:"余徽,你把我牙刷毛巾呢?"
"呀!我忘记你没洗漱呢,都收到包里了。"余徽抱歉地笑笑,打开包,几乎是立刻就取出了他的洗漱用具外加剃须刀。
遇到游子健盯著自己的略有些疑惑的眼神,余徽呆呆地问:"怎麽了?牙膏还在,我没装走。"
叹气般地,游子健说:"你真要跟我一起回去?"
余徽点点头:"这种事情我都经历过两回了,去了也可以给你帮上点儿忙吧。"
游子健没回答,他想起来认识余徽不久的时候,他就笑著问过:喂,你命硬吗?我很克人的,身边的朋友都得命够硬才行。
自己傻了会儿才回话:我想我应该可以吧。
他听了只是笑笑。
後来才知道,他挺小的时候,父母就接连著去世了,一直跟外婆长大。认识自己的那一年,外婆也去世了。
看游子健没有表态,余徽咬牙又补充了一句:"机票钱我自己付总行吧。"
看了他一眼,游子健只说了句"随便你",便转身去洗漱了。
再去机场的大巴上,游子健打了个电话给陆铭。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并说这次请假大概会久一些。
陆铭在电话那边略微安慰了他几句,说是让他安心处理老人的後事,公司的事不用担心。
也没有心情聊天,随便又说了两句就收了线。回头看到余徽正看著自己,游子健便问他店里的事情交代好了没。
他说是交给小佳和宁宁看著,不过回来还得给他们点加班费。
游子健点点头没再说话,转头看向了窗外。
出了机场,发现原来C城也在下雨。
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游子健拦下一辆车,带著余徽直接去了医院。
医院的太平间外,姐夫扶著眼睛哭得红肿的姐姐。
姐姐哽咽著说:"子键,去看看爸吧。"
游子健走出去几步,又站住。回头对余徽说:"你想来就一起吧。"
余徽顿了一下,跟上了他的脚步。
揭开白色的单子,游子健的父亲安静地躺著。如果不是光秃的头顶上那条蜈蚣一样的鲜红色手术疮疤和有些青白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像是睡著了。
在游子健的记忆里,很少见到父亲这样平静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余徽伸出手,轻轻地拉上了单子。
回家的路上,姐姐跟游子健解释说,父亲是昨晚突发的急性脑出血。发现的时候立刻就送到手术室开颅抢救。人是半夜两点多不行的。医生说这次出血太严重,是大血管爆裂了。再加上之前已经出过一次血,最後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游子健静静地听著,没说什麽。
姐姐姐夫和余徽打了个招呼,也没再说什麽。
这样的情况,谁都没有精神说话。
母亲在房间里休息。游子健一回家就先去看她。
不像姐姐哭得眼睛通红,母亲的情绪还算稳定,就是看上来憔悴了很多,眼睛也显得更加混浊。
她勉强坐起身,拉著游子健的手说:"你爸进手术室前留话给你了。"
游子健先是一愣,随即有些黯然。父亲果然临死前也不肯原谅自己吗?
母亲宽慰地拍拍他:"你爸说,那天中午你跟他说的话,其实他都听见了。他说,如果以後有机会,也想见见余徽那孩子。"母亲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游子健憋足了劲儿,才把眼睛里泛上来的酸涩感压了下去。
安慰著母亲休息下来,才出了房间。
客厅的沙发上扔著余徽的包,他的人却不见了。游子健晃了一圈,在厨房里找到了他。
炉子上用小火炖著粥。他在切菜,动作很轻。
看到游子健进来,他说:"我煮了点粥,清淡点的。好歹也得吃点东西。"
游子健点点头,想了想没有把母亲刚才说的话转告他,只说了句"谢谢"。
余徽笑了下,转头继续忙了。
接下来的事情,守夜,火化,下葬,游子健都表现得很平静。只在下葬那天趴在墓碑前烧纸时,有点控制不住。
前些天大概因为忙著这样那样的事情,混乱的大脑不能好好思考。现在平静下来,那些旧时的记忆便全都纷涌起来。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去钓鱼,说是要锻炼他的恒心;想到自己跟父亲说将来要当军人时,父亲开朗的笑容;想到和父亲的争执时,父亲用尽全力的耳光;想到父亲背对著他躺在病床上,听他说出心里的话;想到父亲最後留给自己的那些话......
眼泪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对自己充满了悔恨。後悔自己年少气盛的冲动和不理智。当时如果用了另外一种方式,也许,父子两人就不会闹到决裂的地步,也许父亲就不会这样带著遗憾辞世。其实心里也明白,父亲的病很大程度上是让自己气的。
望著朦胧的火光,不断回想著父亲最後的话。那应该是原谅吧?
在游子健好不容易放松了自己的情绪时,他并不知道余徽一直站他身後不远处,静静地望著他微微颤抖的背影。
没有过完头七,他们就回去了。游子健也想著公司那边也不能请太久的假。
走之前,姐姐曾疑惑地问他不是跟余徽分手了吗,怎麽还带著一起回来?
游子健笑了笑说:分手了,还是可以做朋友。
那天从机场回到家,游子健给陆铭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已经回来了,明天就会去上班。
陆铭问他还好吧,要不要再休息几天。
游子健想了想说还是不用了。
陆铭说想过来看看他。
他说有点累,准备休息了。
陆铭便说让他早点睡,明天早上过来接他。
懒得回复,游子健关了机,洗了澡,早早的睡下了。
也许是自己的家里更有归属感吧,这一夜,是这几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早上起来,游子健尽量放轻了动作,免得吵醒那位应该还在熟睡的房客。
出了楼门,就看到陆铭的车在院子里等候。
看到他走过来,陆铭打开了车门。
游子健默默地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询问了几句,看他精神不太好,陆铭也没再提他家里的事情,转而说起商品外观设计。说是开会商议的结果是选择了那款比较前卫的样机。
陆铭解释说设计部经理很有信心很坚持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反对。再说手机只要性能做得好,外观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游子健打断了他的解释,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陆铭也再没说什麽。
回去後,面对同事们看自己时那种小心翼翼而又有些同情的眼神,游子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连一向喜欢比较活跃的Lily也安静了很多。
午休的时候,游子健以没食欲为由,一个人留在部门里修改计划书设计方案那部分。这种被迫改动自己原有创意的事情,就像大庭广众下挨了一耳光一样让人尴尬。
突然一阵脚步声,有人在自己旁边停下。
"你好,请问陆铭在不在?"
游子健抬起头,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穿著墨绿色的外套,皱皱巴巴的牛仔裤,斜跨著一个背包。
发现在自己观察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观察自己,游子健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现在是午休时间,陆经理出去吃饭了。请问你是在这里等他还是..."
男孩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我就在这里等他吧。"
游子健看了他一眼,说了句"饮水机在那边茶水间",便继续对著电脑修改企划。
"这是你们准备推出的新款手机?"
听到声音才发现那个男孩正嚼著口香糖,伸著脖子盯著自己的显示器看。突然意识到这属於商业机密,自己竟然疏忽到当著一个陌生小孩儿的面修改......想到这里,游子健的手指不由僵在键盘上。不知道是该继续写好,还是退出文档好。
大概是看出来他的顾虑,那个男孩儿一边摆手一边拖著椅子退到远远的角落。
"我没有偷看的意思。放心吧,就算你给我看到我也记不住的。"他的声音和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动的尖锐摩擦声混在一起,有种搞笑的气氛。
游子健无奈地笑笑,继续手头的工作。
"喂,你连午休的时间都拿来工作啊?"过了一会儿那男孩儿憋不住了找他说话。
"我有要负责的工作没有做完。"
"陆铭总让员工加班吧?不关心员工,只知道业绩!"
"没有。陆经理对员工都很关心的。"
"那...他最关心哪个员工?"
听到男孩儿声音里透露出来的兴奋语调,游子健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抓抓头发解释:"我,我是想知道,嗯,知道他跟大家相处的怎麽样?"说完他咧嘴笑笑,大概对自己的自圆其说还算满意。
游子健笑了笑:"我来这家公司不久,不是很了解。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男孩"哦"了一声,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游子健对著显示器暗暗想笑。
过了一会儿,听见翻动书页的声音,想他可能无聊地看报纸杂志,游子健也没有管。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身後那个男孩儿跳了起来,朝门口跑。
"你吃个饭怎麽那麽慢啊?我等了半天,无聊死了!"男孩儿不满地嘟囔。
"办公室是工作的地方,想找乐子去游戏厅。"陆铭的声音冷冷的,说完又继续往里走。
游子健没有回头,但是放在手边冒著热气的饭盒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天冷了,米饭带回来容易凉,我就帮你要了份水饺。"陆铭看著他,大有他不吃便不离开的意思。
游子健只得把文件存档,然後接过他递过来的勺子,说了句:"谢谢。"
余光看到刚才那个男孩儿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在看著自己,怎麽说都算不上友好。不过看到陆铭往办公室走了,他便收回目光跟了上去。
咬了一口冒著热气的猪肉白菜馅水饺,游子健叹了口气。
直到午休结束,那个男孩儿才撅嘴吊脸地从陆铭的办公室出来,走过游子健的办公桌前停了下来。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听到他的话游子健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讨厌一小屁孩子这麽嚣张的态度,也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种明显的不友好。
"没有必要吧,我们又不认识。"
那个男孩瞪著眼,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僵持了几秒後,看游子健不退让,他便打开包,掏出水笔和便签本,龙飞凤舞地写著什麽。
写好後,他把纸重重拍在游子健的办公桌上:"我叫陈思捷,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有关於陆铭的问题,随时欢迎询问我。"说完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任何问题都可以哦。"
望著他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桌上那张纸,游子健苦笑了一下。
下班的时候,陆铭叫住游子健,让他跟自己一起走,说是有些事情要谈。
等到车子都快开到自己家的路口了,游子健忍不住开口问:"到底要谈什麽?"
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不耐,陆铭悠闲地说:"谈谈刚才那个小孩儿的事情。"
"不认识,也没兴趣认识。"游子健毫不犹豫地回答。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麽?"陆铭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带著笑意。
他那样的表情让游子健有些烦躁:"我不明白你指的误会是什麽意思。"
陆铭笑笑:"他是我外甥,叫陈思捷。今年开始在这里上大学。"
游子健看著他一派坦然的样子,显然不像是说谎。而且找这样的借口,未免显得过於幼稚了。
"那孩子让我姐从小惯坏了,没礼貌,脾气也差。那天在我家的事情,很对不起。我当时只顾著安抚他的情绪,没有顾上跟你解释。"
"算了,又不是什麽大事。"
游子健懒得思考,也懒得分析那个男孩看著自己那种复杂的眼神。
只觉得累,很累。所以他据绝了陆铭过夜的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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