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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刺君

眼见鳌拜自个儿进了牢里,隆科多忙悄悄使个眼色给玄烨,见状,梁九功也在玄烨耳边轻轻喊了声:“皇上。”明珠眼见这情景,心里不由一惊,难道他们要趁这时动手?玄烨明白他们的意思,只要他一个眼色或是手势,隆科多就会假借责罚狱卒,靠近小牢,趁机将牢门上锁,这鳌拜就成了瓮中之鳖,正好解决自己的心病。玄烨看着牢里的鳌拜与小萱,又看了眼旁边牢里的吓得直哭的孩子们。他轻轻摇了摇头。梁九功与隆科多见状不由叹了口气。明珠则松了口气。

  我决不做小人!我不会趁这种机会拿下他,让人耻笑我借机杀人!鳌拜,我要光明正大的拿下你,我要凭我的力量,我要你输的心服口服。玄烨上前几步,看着难受的小萱,她五指紧紧地在鳌拜身上抓来抓去,可见痛苦之极。对不起,昭萱,朕不是故意的,朕不是有心的,朕只是想让你在这里待一、两天,冷静下来,趁这个机会,朕会把叛党一网打尽,你在外面,难免会和他们接触,如遇抵抗,伤你的不是他们,就是我们。朕本想一切都避开你,没想到。。。。

  “明珠!”玄烨冷冷地唤道。

  “奴才在!”明珠答道。

  “这两个牢子,斩!那个企图强奸女犯私进大牢的叛绞!如若再敢有私进牢里,在这牢里强奸、侮辱女犯的,一律剐!”玄烨冷冷地说道。

  “是!皇上!”明珠回道。

  两个牢子与那姓冯的当即瘫软在地,他们耳朵里听的明白,刑部尚书大人管这少年叫皇上!

  明珠起身,对四周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两个牢子与那冯姓之人当即被拖出大牢,他们已经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玄烨看着小萱,眼泪从她眼里不停地流出,她的手一边在鳌拜身上乱抓,一边不住地抹着鼻涕,脸色通红,嘴巴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想咳嗽却咳不出来,口水顺着张开的嘴巴不停流出。

  小萱看着小牢外的玄烨,她恨,都是他,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她摸起地上从牢头手中掉落的小金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鳌拜的搀扶下,走出小牢。拔出刀刃,一手握住刀鞘拼命地按压喉咙,一手拿起金刀指向玄烨!

  隆科多见状抽刀挡在玄烨身前,喝道:“你敢!”明珠见状也不由大惊:“昭萱,快放下刀,你疯了吗?”

  “都给朕退后!”玄烨一声怒喝响起。隆科多回头看着玄烨说道:“皇上,这。。。”就见小皇帝冷的不能再冷的眼神瞅过来,不由浑身打个机灵,退至一旁,却不敢远离,深怕昭萱行刺皇上。

  “你。。。你杀我。。。可以,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孩子。。。也关近来。。。他们。。。有什么罪。。。。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小萱嘶哑的声音说到这里,拼命吸进两口气又说道:“他们。。。和你我。。。都差不多。。。大小。。。甚至。。。还要小。。。些,你想。。。定罪。。。。就定罪。。。。你以为。。。。只有你。。。才有父母亲人。。。。。别人就。。。不是十月怀胎。。。。所生?。。。你贵为一国之。。。主。。。。你懂不懂。。。。。什么叫。。。。爱民如。。。。子。。。你的儿子。。。。马上就要。。。。。周岁庆。。。这里的。。。。孩子。。。。却被虐待。。。。侮辱。。我。。。无法想像。。。。嘉定。。三。。。屠。。。有多。。。。惨。。。。现在。。。。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抓来。。。。你凭的是。。。你贵为。。君主的。。。资格。。。还是。。。你无上的。。。权力。。。。”小萱的眼是红的,断断续续地一番话讲完,已格外痛苦,喉咙像要被人撕开般,她抹了把泪,又抹了把鼻涕,看向玄烨。玄烨暗咬下唇,小萱脸上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叫人看得心疼,而被辣椒水呛到,欲吐吐不出的口水正顺着她的唇角流出,为什么看着她受苦心里会如此痛苦。。。为什么。。。。。本以为有了命令,便不会有人敢伤害她,为什么呀!昭萱,朕最不想被伤害的就是你,你知道吗?

  小萱一步步向他靠近,手里的刀没有放下,一直指着他,她的泪不停的流,有伤心的,有被刺激到难以忍耐的,她抬手用袖子抹了把脸,抹了把眼泪和鼻涕,眼见此景,玄烨的心绞得异常疼痛,年纪小小,一向听从太皇太后安排,在后宫中从来被伺候惯、被巴结惯、被温暖包围,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疼,什么叫作难受,只知道气愤,只知道责骂,只知道高高在上的他,在这一刻想流泪。他强忍着,他是男人,他不可以流泪,尤其是在臣子面前。他是个王,他早已忘记自己还是个孩子,从八岁开始,他就没有再可以自由哭泣的权利了。

  “我要杀了你。。。。”小萱哭道:“与其。。。再。。。让你。。。去害死。。。。更多的。。。。人。。。我现在。。。就杀。。。”话音未了,就感觉脖子后面被人轻轻一击,晕了过去。

  玄烨看过去,是鳌拜。轻轻地将小萱击晕,抱在怀中,鳌拜骂道:“这看牢子的狗,把我义女昭萱弄的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着实可恶。”明珠眼见小萱口口声声要杀皇上,心里又急又恨,着急她这一语便是天大的罪证,恨的是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嘉定三屠,以前的她从不会这么怨恨,现在的她眼里竟是憎恨。眼见鳌拜将小萱打倒,心里又是一疼,暗骂:老贼,你当真要保自己,忙着跟口出逆言的昭萱划清界线!当耳边听到鳌拜这一语,心里一阵暗喜,这老贼竟为昭萱开脱罪责,当真是内心里真的护着这丫头。

  就听玄烨道:“鳌中堂,昭萱就由你带回去休养,她被这狱里的牢子们折磨的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实是朕的失误,朕会派御医去给她看看。明珠,打今个开始,朕就把昭萱交给你,由你做她的老师,解答她的疑问,希望你能让昭萱明白事理,不会误入歧途。还有,和春班的事情也全交由你去查处,如果他们真的没有谋逆。。。。就放了他们回去。”

  “着!”鳌拜与明珠答道。

  玄烨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看了眼鳌拜怀中的小萱,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枚白玉佩件,将玉佩塞在昏厥的小萱手中,转身离去。

  和塔看见,不由一皱眉头。自己送这小皇帝离去的时候,听闻隆科多和明珠要将小萱送往刑部大牢,回屋里的他怎么也坐不住,就带人私自来到大牢外,正碰上闻听鳌拜赶往大牢的玄烨等人前来。玄烨心知小萱是鳌拜的义女,怕鳌拜在大牢闹事,便硬着头皮带着众人来到大牢,又在门外遇见私自来到大牢的达尔汉亲王,这气上加气,本打算这次决不给鳌拜面子,绝不让步,没想进去就看见小萱被人强灌辣椒水一幕。。。。。

  看着小皇帝连跟自己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转身离去,和塔眉头皱得更紧,再看鳌拜抱着小萱走出,心里竟一片空荡荡的。和塔转身令人招来马车回府,一路上心情起伏不定。原本只是打算弄个小妞来玩玩,可是现在似乎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预定的计划。这个小妞与以往的都不同,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热心善良,想起她翩翩起舞,教导九十九位美女跳着优美的舞步,想起她不嫌弃老仆们身份低下,教他们如何将浑水变清水,教他们如何保护身体,免受病痛折磨。。。。想到她在大牢里,舍弃自己的性命,去为那些素不相识的孩子们讨个公道。。。。傻,太傻了,可是却当真有意思的紧,和塔玩世不恭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将她带回蒙古大草原,一定会有趣的多。

  慈宁宫里,老仆苏墨儿侍奉太皇太后睡下,自己也早就安寝,睡梦中的她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夜这么深了,有人来敲门,而且敲门声又轻又浅。。。。来人似乎不想惊动其他人,苏墨儿披好衣服,轻轻地开了个门缝,见门外站着的竟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梁九功,忙开门让了进来。那梁九功一进屋就将门关严,紧跟着跪倒在苏墨儿脚下。苏墨儿眼见此景大惊,自己是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虽说跟宫里的其他宫女不太一样,太皇太后、皇上都格外尊重自己,但是深更半夜的,梁九功何出此大礼。

  不等她问,就听梁九功悄声低语:“求苏妈妈去看看皇上!”

  苏墨儿闻言一惊,一把拽住梁九功的衣服问道:“皇上怎么了?快说。”

  “皇上情绪不好,刚才回宫后就一直躲在西暖阁里,吩咐下来不许任何人打搅。”梁九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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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情根

“刚才回宫?这么晚。。。才回宫,你们去了哪里?”苏墨儿问。

  “皇上似乎很喜欢遏府的昭萱,可是不知怎么地这格格却跟叛党搅和在一起,皇上很生气就命人将格格关进刑部大牢,本来并没有想要为难格格的意思,只是想让那位格格长点教训,以后行为也好严谨些,哪知却被那牢狱里的牢子们给坏了大事,私自给格格用了刑。。。。皇上去的时候正赶上,那格格气急败坏,拿刀便要杀皇上。。。。。。”梁九功刚说到这里,衣服就被苏墨儿攥得紧紧的,苏墨儿语音颤抖地问:“你快告诉我,皇上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被刺了。。。。”苏墨儿打小就服侍在太皇太后跟前,太皇太后守寡早,她一直陪伴在太皇太后的身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如今已是知命之年的她一直孤身,不曾出嫁,这玄烨是苏墨儿一手带大的,在她的心中就好像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般,耳听到格格要刺皇上,她的心都揪到一起去了。

  “没有,格格被鳌大人打晕了,皇上安然无恙,苏妈妈放心。。。。只是现在皇上的情绪不好,梁九功斗胆请苏妈妈去看看皇上,开导开导皇上。。。”梁九功道。

  “我知道了,你门外等我,我先换好衣服!”苏墨儿道。

  “是!”梁九功说完,悄悄退出苏墨儿的房间,候在门外。

  不一会的功夫,苏墨儿就换好衣服从房中走出,她朝梁九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静悄悄地,然后与梁九功踏着月色,一路赶往乾清宫。到了乾清宫,苏墨儿来到西暖阁门外,果然太监、宫女全集在门口,不知所措。苏墨儿示意众人退后,然后轻轻敲门,叫道:“奴才苏墨儿恭请皇上圣安。”

  无人应答。苏墨儿不由心惊,皇上从小到大对她一直恭敬,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答理自己。于是又轻声叫道:“皇上!”

  。。。。。。。。。。。。。。。。

  “进来吧!”过了好一会才从里面传出来一声。

  苏墨儿忙开门进屋,进屋后将门紧紧带上,转身看向暖阁内。

  玄烨就在他经常躺卧的床榻上,不同于往日的是今天不是睡着,而是坐着,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苏墨儿赶忙走到床榻前,跪地请安,玄烨似乎没有感觉,苏墨儿再忍不住心惊,跪地用膝盖走到床前,拉着玄烨的胳膊轻唤:“皇上!”玄烨看着她说道:“额涅你来了,快起来,你总跪着。。。。”看着玄烨眼里流落的泪水,苏墨儿再忍不住辛酸,站起来坐在玄烨身边,一把将玄烨搂在怀里,轻声说道:“皇上,您是怎么了?”

  “额涅,都怪我不好,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把她关进刑部大牢,那牢头怎么会欺负她。”玄烨边说边流泪。

  “皇上,这怎么能怪你?她竟敢杀你,她这是犯了逆天大罪,当诛九族的。”苏墨儿狠狠地说道。

  “额涅,不怪她,我明白她的心思。”玄烨边哭边抬头看着苏墨儿说:“额涅,我第一次见她,就是她刚从牢里偷跑到街上,咱们大清的律法,那些牢头、狱卒根本就不当回事,那次就是有人企图侮辱她,她才跑掉的,和她同关在一起的女犯,我亲眼所见,被两个男人给糟蹋得不成样子。那次,昭萱就好像是疯了样,痛打那两个目无王法的之人,我在一旁看得懂她心里的痛。”玄烨说道。

  闻言,苏墨儿接道:“皇上我明白你的心思,她有过一次之痛,当然心里会不好受,事情的经过梁公公都告诉我了,第一次她在你面前撒野,有情可原,这次,就因为受了牢头狱卒的虐待,便要行刺皇上,却怎么都不能原谅她。”

  “额涅,你误会她了,她不是那种人,她不是因为这个就要杀我。确实是我的错,昭萱是恨我抓了那些无辜的人,随意责罚他们。”玄烨伸手擦了把眼泪说道:“ 我在亲王那里听到有人要造反,我很生气,就将所有与造反这事有牵连的人都抓了起来。他们只是被那些人连累的,就像昭萱说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罪,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了罪!”

  “你是皇上,有人要谋反,当然要严惩,这抓错了也是难免的事情。。。”苏墨儿说道。话还没说完,就被玄烨打断:“可是那些被我命令抓起来的人都是孩子,跟我一般大小,甚至还小些,昭萱骂我不懂爱民如子。。。她说我不配做皇帝。。。。我只会乱杀人。”

  苏墨儿终于明白了,那梁九功糊里糊涂地也不将话讲得明白些,原来被抓的竟是些无辜的孩子们。她叹了口气问道:“皇上,你真的那么在意她说的话?”

  玄烨点点头哭着说:“她不喜欢我,她说她要她的爱完完整整,才不要跟别的女人一起来侍候我,现在她又要杀我,她心里一定是恨死我了。她恨死我了。。。我不想那样啊,我讨厌看见她跟别的男孩子在一起,我想她也喜欢我。。。。我。。。我讨厌。。。。紫禁城。”

  第一次发觉玄烨的情根种的如此之深,苏墨儿暗地里打了个激灵,她想起了顺治帝,不能让那一幕重演,当她耳边传来玄烨说的我讨厌紫禁城的话语时,苏墨儿决定天明去会会那个遏府格格昭萱。

  “皇上,你怎么还不明白格格的意思呢,她想你成为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她要她的爱完完整整,就是说她要把她这份完整的爱交给一个值得她去交给的人来守护,她并没有恨你,也不是讨厌你,只是心急你还没有快些长大,没有强大到可以保护她那份感情的时候。”

  玄烨闻言呆呆地看着苏墨儿,就听苏墨儿又说道:“等到天亮了,奴才就替皇上去看看这位格格去。但是现在,你要好好休息,如果你今天做错了一件事情,那么明天就要全力去改正它面对它,而不是一味的回避,躲藏!你是一国之主,有些人想谋反想杀你,可有些人还在等你,等你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服穿,你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吃饱穿暖,为了那些人,你也要振作、努力。”

  玄烨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躺了下去,抓住苏墨儿的手说:“额涅,我明白了,我休息,天一亮你一定要去看看昭萱,看她好些没,别叫她哭,会哭坏眼睛的,你跟她讲,朕以后会做到爱民如子的。”

  苏墨儿轻轻拍拍玄烨的手,说道:“皇上,您就放心吧。”然后坐在玄烨身边,轻唱蒙古牧歌,一会功夫,就将又是疲倦又是伤感的玄烨送进梦乡。看着玄烨睡去,苏墨儿却没有离去,她坐在床边上,看着时而酣睡,时而惊醒的玄烨,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快十年了,眼见玄烨这孩子突如其来的反常行为,苏墨儿心里暗暗害怕,玄烨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决不能再让他重蹈覆辙,重复九年前的悲哀。昭萱,这后宫之中,决不能再出现一个扰乱君心的人。想当年襄亲王妃,害了自己也害了襄亲王,更害了顺治帝,如果你想做第二个襄亲王妃,我决不允许。这后宫之中,总有人想得到皇上的恩宠,兴风作浪,丑态百出,这行刺皇上只怕就是你想勾引皇上,上演的一出苦肉计,我怎能让你得逞。明天,我苏墨儿就来会会你,钮钴禄·东珠。

  天慢慢亮了,苏墨儿一夜未曾合眼,眼见太阳露了脸,她悄悄走出西暖阁,吩咐在门外守了一夜的梁九功,好好侍候皇上。寻思着再过会就该是早朝的时间了,听梁九功说昭萱是被带回鳌拜府里的,那一会鳌拜要早朝,自然不能守着那丫头,自己就趁这个机会去瞧瞧。

  鳌拜府里,两个老人也是一夜未曾合眼,一个是鳌拜,一个就是遏必隆。

  鳌拜气急败坏地在屋里踱着步子,时不时地还冲遏必隆冷“哼”几声。

  “你就是这副德行,你也就会打个仗!嗯,说你会打仗那是夸你,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有道是英雄不提当年勇,咱们不提当年的事情,瞧瞧你现在窝囊的样子,满朝文武哪个不敢骑在你头上?咱们四个辅政大臣中三个是黄旗,索尼那老家伙死的早,我懒得提他,剩下的这三人里,那白旗的苏克萨哈就是根墙头草,是从多尔衮的窝里爬过来的,这种人我鳌拜瞧不起他,想骑在我鳌拜的头上作威作福,哼,我先叫他族灭。你跟我都是镶黄旗的,还都是打了这天下的,亏你也带过兵打过仗,瞧瞧你现在做的这事,连你这亲生女儿你都赶不上,昭萱还敢拿着刀子砍皇上呢,你呢?遇见个事情,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昭萱也就是你的亲女儿,这要是我鳌拜的亲女儿,我准叫那小皇帝吃不了兜着走。这天下是咱们给他打下来的,太宗文皇帝,世祖章皇帝,还要对咱们嘘寒问暖,看咱们脸色,他算哪棵葱。我要是你,我就找到那牢头狱卒家里去,给他灭族了,叫他知道他得罪的是谁,给那小皇帝点颜色看看,看他还敢拿咱女儿撒气!”鳌拜越说越生气,脸上的筋脉都激动的显现出来。

  遏必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喊道:“你说的好听,那在牢里你干嘛打晕她!”

  “你傻啊你!”鳌拜回嘴道:“行刺皇上,罪诛九族。我那是在救你!”

  “救我!你也跑不了关系,她行刺皇上用的可是你送的刀子,你以为没你事啊!”遏必隆也叫嚣着:“送什么不好,偏给她把刀子。”

  “我愿意,我喜欢,她是我义女,我想送她什么就送什么!”鳌拜吼道,吼完说道:“最起码我不会叫她被人欺负,昨晚不是我鳌拜在,这丫头现在还不知道会怎样!。”

  遏必隆狠盯着鳌拜,没错,鳌拜说的都是实话,遏必隆再拍桌子,说道:“我受够这窝囊气了,我这就去,宰了那牢子一家!”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我鳌拜跟你一起去!”鳌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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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东珠

两位开国功臣向床上还在沉睡的小萱望去,然后相互对视一眼,转身走到门前,打开门,正看见门口一直站着的明珠!

  鳌拜与遏必隆见到明珠站在门口,都是一惊一怒。鳌拜心道:原以为这小子早走了,怎么也在门外守了一夜。鳌拜瞪了眼明珠,抬脚欲踏出门口,怎知明珠竟用身子挡住了门!

  “让开!”鳌拜说。

  明珠没有让,却说道:“两位大人,该早朝了。”

  鳌拜怒道:“明珠,你胆子好大!敢挡我的路,你信不信我鳌拜将你的头摘下来。”

  “我信!不过我想提醒两位大人,格格年纪尚小,不要再害格格了。”明珠面无表情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害过她?”鳌拜不解,遏必隆则冷冷地盯着明珠,眼里尽是红红的血丝。

  “两位大人这一出去,不就是害了格格吗?昨夜好不容易,将欲行刺皇上的罪责给化解了,现在两位大人去闹,不是让更多的人知道昨夜格格的所作所为嘛?不论是谁,胆敢行刺,必诛九族。这次皇上不追究,将大事化小,两位大人怎么还不明白皇上的苦心,还是两位大人。。。。真的要。。。造反!如果两位大人甘愿舍弃一代忠良、开国功臣的荣耀,坚持要做的话,明珠马上让路,由的两位大人去折腾,管他会死多少人。”明珠话说完了,刚毅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鳌拜与遏必隆闻言,不由都重重地“唉!”了一声。

  明珠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挺身走进房间,说道:“两位大人,早朝的时间就要到了,还是赶快准备准备吧。明珠奉旨,今儿个要查谋反之事,有很多事情还要请教格格。明珠身为格格的老师,自当看护好教导好格格,还请两位大人放心。”

  鳌拜听明珠这么一说,冷“哼”一声,走出房门。遏必隆则转身走回床榻前,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萱的脸,喃喃说道:“东珠、东珠。。。。。”

  明珠闻言不由一惊,不明白遏必隆何出此言,这东珠究竟是谁,不由拉过张椅子说道:“遏大人,格格鸿福齐天,不会有事的,大人不如先坐下歇歇。”遏必隆自觉一夜苍老,万念俱灰,本来一心一意只想保住这份用血换来的荣华富贵,可这祥和的生活,昨夜差点就被小萱给毁掉。他来到鳌拜府里,本来是要痛骂这不孝女的,当她看见这个不孝女却被牢头、狱卒给用了私刑,心里就再没有气,只有疼了。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椅子前,缓缓坐下,眼里躺下两行泪。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明珠说道:“她是来讨债的,她是来要我命的。”

  明珠闻言,气道:“大人何出此言,昨夜格格的确有错,可是却情有可原。她是因为一群本来为参加庆演,现在却被落入狱中的孩子才犯此大错。咱们皇上都已经原谅她了,怎地大人却说出这种话。”

  遏必隆似乎没有听见明珠的话语,自顾自地说道:“昭萱生下来时叫作东珠,她生下来连着折腾了七日七夜,眼见就没有命了,却有个化缘的和尚硬是闯进府里,说能救这孩子。那和尚对我和她额涅说,这孩子不好养活,命不长久。我心中恼怒,就要叫人将他毒打一顿,赶出府去。那和尚却从怀里掏出一根萱草逗弄东珠,东珠当即就停下了哭声,还很乖巧地吃奶。那和尚还说,东珠命薄必倚身于萱草,求个造化。还说我杀人太多,积怨太深,这孩子是追债而来,我的命就握在她手中。那和尚说完自顾自地走了,我却怎么也不相信他的话,但又不能无视于,总是重病缠身的东珠。与她额涅商量后便私下里叫她昭萱,意为招来萱草,哪知这么一叫,她的身体却渐有好转,也很少再闹腾了。从那以后,就命府里所有人唤她昭萱,这东珠的本名到很少再被提及。”遏必隆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说道:“那和尚当真说的很准,她却为追债而来,她身为满人,却与府里的汉人好得很,对满文不习,对汉文喜好。每次看见我打猎带着猎物回来,都哭得昏天黑地。这些年来我沉默寡言,对诸多争执一概退避,只想求得一个祥和,一个安稳,半辈子的拼杀过去了,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全家人的平安。。。。这阵子因为秀选的事,我没少在家里接圣旨,一会说让选,一会又不让选,我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可这还不算完,”遏必隆老泪纵横道:“昨夜听闻她行刺皇上,我觉得天都塌了下来,钮钴禄一门,就要毁在我手里。。。。”说到这里,支吾着再也说不出话。明珠静静地听着,脑海里回忆着昨夜小萱的一举一动,那种时刻,那种情景,能怪她吗?第一次看见被强暴的崔云,她用铁条几乎将两个施奸者活活打死,那种性情,在昨夜那种情况下又怎能不失控。

  “遏大人,和尚的话,愿意相信就信,不愿意信就当是个笑话,不用那么刻意的在乎,放在心中。格格还小,做错事那是难免的,明珠不才已受皇命,身为她的老师,我会尽力教导格格的。眼下。。。最要紧的是遏大人,再不走的话,就要耽误了早朝。”明珠说道。

  “唉。”遏必隆长叹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昭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屋子里就剩下明珠与昏睡的小萱。

  多久了,没这么仔细地看她了。明珠站在床前,看着双眼紧闭的小萱,心道:我才不要去相信什么和尚的鬼话,我只要你活着,只要能见到你。

  他走到桌前,倒了碗茶水,端起来走到床前,一手轻轻扶起小萱的头,一手慢慢地给她喂下去。

  躺在床上的小萱,昏昏沉沉的,耳边不时地传来争吵声说话声。觉得喉咙干干的,就像是干涸的田地一块块地裂开,忽然间有道清泉流入,便尽力吸入喉腔,顿觉舒服之极,遂将眼睛慢慢睁开,看到了眼前的明珠。

  火大!很大!非常大!

  她挣扎着坐起身,说道:“你走,不要你管!”说出的话沙哑无比,喉咙也格外的疼。

  照着她的脑袋轻敲一下,明珠说道:“你怎么总不长记性?就不能等你的嗓子,说出来的话,不让别人觉得难听再唠叨?”

  “你!”小萱说出一个字,嗓子又紧又疼,她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见明珠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拿过茶碗将纸包里的东西倒入茶碗,又续满水,端到小萱面前说:“喝!”

  “我才不喝,你是被派来拿毒药毒死我的?哼,”小萱狠狠地说,转眼却又哭道:“不喝行不行啊?我还不想死呢,我还太年轻,我死了可怎么回家啊。。。我死了会地震的。。。总之我不能死,我死了还会闹饥荒,流行瘟疫,你们得让我长命百岁才行。”

  听着她异常嘶哑难听的声音,明珠直皱眉头,说道:“是你自己不喝的,不是我不给你喝的,我这两天嗓子也正上火,这御医开的润喉泻火的药,你不用我用!”说完,就往嘴边送去。

  “等下!”小萱喊道。

  将茶碗举到嘴边,明珠看着小萱问道:“什么事?”

  “这是什么药?”小萱抿着小嘴问道。

  “清喉润喉,清火败火的药。”明珠回道。

  “拿来!”小萱用袖子擦把刚流过泪的脸,向明珠伸手。

  明珠摇摇头说道:“不!是你自己不要的,不是我不给你的。说到就要做到。”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了,你拿证据出来,”小萱接口嚷道,听到那是御医给开的药,也顾不得嗓子疼痛了,先弄到手再说:“你这么大个人,跟我抢,亏你还是刑部尚书大人!”

  闻言,明珠将茶碗送到小萱眼前,小萱接过碗,就要喝却忽然停下来,说道:“你先喝第一口,只许你喝一小口!”

  明珠一听这话,那叫个气不打一处来,他仔细瞧了瞧眼前的小萱,没错,是昨晚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死不怕的昭萱没错啊,不由心里暗叫:你不是不怕死的嘛!接过碗,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就听耳边又是一声难听的嘶哑叫声:“好了,给我。”用眼看着那委屈又倔强的小脸,明珠将碗递给小萱。

  小萱将茶碗接过来,一饮而尽,一股凉丝丝、滑溜溜、轻飘飘的感觉随着喝入的药水,从喉咙直到小腹。好舒服。她喝下了药,顿觉喉咙好受些,不由瞪大眼睛看着明珠,说道:“刚才便宜了你!”

  明珠一听,气道:“是谁叫我喝第一口的?”

  “我哪知道,你问我这个病人,我怎么会知道!”小萱狡辩道。

  行!你行!我叫你装!明珠把茶碗从小萱手里夺回,搁置一边问道:“说,跟你在一起的方姓少年,现在何处?”

  “呀!头疼,头好疼!”小萱边说边钻回被子中。

  行!有本事你别出来。

  “唉!和春班的这些孩子也真是可怜,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明珠自言自语道。

  小萱闻言从被中一骨碌钻出,说道:“放了呀!”

  不理会小萱,明珠坐到床边,说道:“唉,当真头疼的很啊!”

  小萱二话没说,起身照着明珠的后肩一阵轻捶,说道:“你想得多当然就疼啦,你把人都放了,自然没那么多的事情了,就不会头疼了。”

  不愧是拍马行家,你还真会见风使舵,明珠说道:“放了?行,和春班的孩子多,就用那个方姓少年来换这一班孩子,这个交易怎么样?你可赚多了,一个换几十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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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交锋

身后的小手停了下来,明珠回过头,就看见那怕死的小萱躲到一角,噘着个小嘴不说话。

  哟~!生气了。

  明珠偷偷地乐了,他的眼睛扫了下床上,看到床上掉落的白玉佩。明珠把白玉佩拿在手里,然后从袖子边上抽出几条细小的五彩丝线,慢慢地在手中搓揉着。

  见他拿着个玉佩,又弄了几根线在那里不停的又搓又揉,小萱心道:不知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样,我才懒得理你,想我卖友求荣,没门!

  明珠将线搓好,穿过玉佩,然后看着还缩在一边的小萱道:“过来!”

  白了明珠一眼,小萱回道:“就不!”

  “好!是你自己不要这保命符的,可不是我不给你啊!哈,不错不错,今天收获不错,有了这枚玉佩护身,我看以后谁还敢动我明珠一根毫毛!”明珠故意提高声音说道。

  小萱闻言。。。。。“喂,你等下,你刚才说什么?”

  明珠白了眼小萱道:“我说这是保命玉佩啊,怎么了,又关你什么事情。”

  小萱三两下又挪到明珠身边笑道:“你刚才。。。要把它给我,对吧?”

  “我给你?我哪有那么大的造化啊,这是昨天晚上咱们皇上塞到你手中的。”明珠看着小萱静静地说。

  “他给我的?哼,我才不要!”小萱说完,将头一扭说道:“我送你了。”

  哎呀!

  脑袋又被明珠敲了一记,就听明珠说道:“笨蛋、傻瓜!”只见明珠将玉佩伸到自己面前说:“你仔细看这玉佩,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玉佩两边雕着五爪龙。中间雕的,上面是蝙蝠,下面是灵芝,寓意是福至心灵。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佩,它之所以不普通,一是它的质地,二是这手艺,三就是这玉佩两边的龙。龙可不是随便可以雕的,而被雕了龙的物件,珍贵与否,就取决于龙爪。四爪为蟒,五爪为龙。五爪龙是皇帝的专属之物,代表的是皇帝本人,这五爪龙只有一个人能用,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他是谁了。他既然将这么宝贵、代表自己的东西送给你,就是说他对于昨夜的事,心里也有愧疚,他怕你会再受人伤害,所以把这玉佩给你,意思就是你是他的替身,见佩如见君,明白了吗?”

  耳边传来明珠和蔼的话语,可是心里却别扭的很,我才不要做他的什么替身,我就是我。。。猛地,小萱露出笑容,对着明珠笑着说:“噢,我明白了,你帮我带上吧!”

  见满脸怨气的小萱忽然眉开眼笑,明珠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丫头不会又有什么花样吧。见她要自己帮她戴玉佩,便将白玉佩轻轻系在小萱的脖子上。就见小萱“哈哈哈”大笑,手摸玉佩,下床说道:“明珠,跪地接旨!”

  明珠脸色铁青,心里暗道,我就知道你一笑准没什么好事。只好整整衣衫,跪倒在小萱面前,说道:“着。”

  “明珠大人,见玉佩如见君,那么我说的话也就代表皇上的话。”小萱说道,心里确是一阵开怀大笑,还有这么管用的东西啊,要得~!

  就听明珠回道:“是!”她看向明珠,见明珠低头回话,对自己甚是恭敬,小萱暗道:明珠啊明珠,你也有今天,你也会落在我手里,哈哈哈!。。。。。她哈哈哈大笑三声,说道:“命你速去刑部大牢,将牢里被囚禁的和春班的孩子都无罪释放。”

  “着!奴才尊旨!”明珠起身,他早该猜到她会这么做的,尽管皇上已经有旨,可是并没有叫立即放人,而是要查后才准放。而这丫头,一句话自己就要回去放了所有孩子,明珠心道:皇上,这可不怪我,谁叫你把你的贴身玉佩给了她呢。起身看着小萱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心里没有恼怒却有喜爱,他爱的不就是她的这份善良嘛。昭萱!明珠心里万千感慨。

  正入神的看着她,就听门“吱嘎”一声响了,明珠回头看去,心里又是一惊,从门外走进一位老妇人。

  “苏妈妈?!”明珠惊道。

  小萱听着明珠叫着那老妇,只是觉得那老妇人很是面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此刻,她正冷冰冰地看着自己。

  “明珠大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跟皇上打个招呼吗?”苏墨儿走进来问道。

  “苏妈妈,明珠刚接的就是代表皇上的口谕。”明珠笑着说,心里暗道,这苏墨儿极少出宫,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

  “哼!”苏墨儿冷哼一声,双眼冷冰冰地看着小萱,说道:“格格,咱们又见面了,格格当真了不起,背着皇上都能指使这朝中的大臣。”

  耳听这老婆婆出言不善,小萱忙道:“明珠大人,你既已接旨,还不快去?”

  “着!”明珠答道,说完对苏妈妈点了下头,表示下敬意,然后转身离去。

  。。。。。。。。

  苏墨儿没有拦着,因为她知道她拦不住,她看见了小萱脖子上带着的,那是皇上的玉佩,皇上竟连这玉佩也给了她。。。。可见皇上对她一往情深,可是这丫头也太不知好歹了!

  “这位大妈,您有事情就直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人家跟我拐弯抹角,您打一进这屋就冷冰冰的,还说我背着皇上指使大臣,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对你说,即使是当着皇上,我种萱也是敢做敢当。您这态度和架势我明白,绝没好事,种萱经历的事情不算少了,您有什么只管说来听听。”小萱眼见这老婆婆来者不善,索性快人快语也不罗嗦,将自己的意思说个明白清楚。

  “嗬!上回在萨满祭祀时,格格还叫昭萱,这才多久不见,格格怎么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再过几天,格格还不把姓什么都忘了。”苏墨儿话语中尽是嘲讽。

  想起来了,这个老太婆是上次萨满祭祀时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的那个,小萱恍然大悟,说道:“我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明白,不用您提醒,不过到是妈妈您,”刚才有听明珠叫她苏妈妈的,小萱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成天陪在太皇太后、皇上身边,却不知道如何帮助太皇太后、皇上明辨是非曲直,跑到这里来跟我拉家常,妈妈一天到晚到是蛮清闲的。”

  “好一付伶牙俐齿,好一张花容月貌,可惜却心如蛇蝎,机关算尽。”苏墨儿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对自己不恭敬的丫头,心里更火,丝毫不退让。

  “我心如蛇蝎?我机关算尽?如果救那些被关在牢里的,孤苦无依的孩子算是心如蛇蝎,那我认了,如果费尽心思为庆典排演,只为给你们的皇上长脸,让你们的太皇太后高兴,算是机关算尽,我认!不过我后悔,我原以为玄烨是个好皇帝,以为他心地善良,对百姓好,让百姓安居乐业。。。。可那都是我异想天开。我原以为太皇太后是好人,我听我那好友容若、曹寅对我讲,百姓闹饥荒的时候,太皇太后拿出自己的首饰、摆设、还有钱,来救济那些饥民,那时候我打心眼里敬佩她。。。可是现在我算看清楚了,什么好人,只不过都是些逢场作戏,一时兴起,图个美名罢了。那牢里关着的孩子,衣不蔽体,食不饱肚,将这些只懂得卖命练把戏,只为讨口饭吃,没有罪的孩子关起来,谁考虑过他们的心情?被关在那里当作牲口一样,不敢哭,不敢叫,受冻挨饿、任人宰割,那么小就惨遭欺辱,只要有钱的人喜欢,就能来享受个痛快,他们也是人,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城里,只是为了给你们的皇上、太皇太后表演,图个喜庆,好能多挣些银两,吃饱肚子!这就是你们的好皇帝做的事情。还有你知道我与刚离开的明珠大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吗?是菜市口的刑台!那上面剐着一个满口喊冤的女人,是他诸多妃嫔之一的丽妃,含辛茹苦的伺候他,到头来却因为他便要被活剐在刑台之上,她图了个什么呀?那受刑时的耻辱与凄惨,您了解多少?他可有交待?”小萱越说越激动,眼里也慢慢地布起一层湿雾。

  “大胆!你怎敢直呼皇上名讳?”苏墨儿怒道。

  “起名字不就是给人叫得吗?不想被人叫,那还起什么名!”小萱也扯起高八度的嗓音回嘴道。

  “你!”苏墨儿狠拍了下桌子,稳定下情绪说道:“你说的这些我的确没有亲眼看见,但是生活在紫禁城中的我,陪伴在太皇太后身边四十多年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皇上的仁慈与太皇太后的善良,那都是有目共睹的。生活在紫禁城外的你又怎么会了解到紫禁城的苦楚?你以为身为皇上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人要杀这个比你还小一岁的皇上?你知道有多少人窥伺他身下的那张宝座?”苏墨儿刚说到这里就被小萱打断,只听小萱喊道:“别的我不知道,单讲那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那些惨死的人,就不难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要杀他了。”

  苏墨儿冷冷地看着小萱,心潮起伏,汹涌澎湃,但脸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冷静与端庄,她说道:“有一句话我来问你,是不是贼的孩子就是贼,是不是杀人犯的孩子就是杀人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时候,咱们皇上还没出生,你硬要把这皇上还没出生时的罪名,扣在皇上的头上,你用心何在?从咱们皇上亲政到现在,皇上还没杀过谁呢。至于咱们皇上亲政后死去的那些人,都要拜你义父所赐,你义父到今天都不肯交权,让皇上执政,你义父安的是什么心?将你义父的罪名强推到皇上的头上,还说你不是居心叵测?”苏墨儿说完这番话,又是冷哼一声,说道:“难得有这么个皇上,年纪小小就每日里勤读诗书,专心政务,为的就是让天底下的人都能吃上口饱饭,可惜他一厢情愿喜欢的女孩,竟会这么没良心、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他。咱们皇上可不是看错人了,用错心思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就听身后传来小萱的声音:“那么那些被关在牢里无辜的人呢?被冤杀的人呢?那些人死了就白死了吗?”

  “格格,你知道什么叫做文武百官吗?这朝政中为什么会有文武百官?文武百官又是做什么的吗?格格是个聪明人,一心只想着那些冤枉,被误杀的人,可格格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这文武百官不就是帮助皇上处理各种事务的吗?皇上再有本事,他也只是一个人,这天下有多大,这国家有多大,咱们不说远的,就说这眼前的北京城,这一天多少事,都叫皇上处理那能处理的过来吗?所以才有这文武百官,为皇上排忧解难,与皇上一同处理国家大事。这碰上心眼好的忠臣,还能为百姓说说话。倘若遇上个权横一时,一手遮天,瞒天过海的,岂是皇上能左右的?就好比你义父,不就是瞧谁不顺眼就要杀谁的吗,要说有被冤杀的人,那么该责骂的不是皇上,而是掌管此事的官员,这官员不尽责,不尽忠,是他们拖累了皇上的英明。”苏墨儿说完,看着呆立在床前的小萱说道:“格格,你虽然说话恼人,言辞激愤,但我心里明白你是个好孩子,因为从我进来你就一直在为别人辩解,为别人喊冤,心里装的下别人的,才知道别人的痛苦,心里装的下天下的,才能为天下人出力。我年纪大了,只希望格格能冷静地想想,我这老奴的一番话,倘若格格因为老奴这番话,能对咱们皇上少些成见,唉,老奴感激不尽。”话毕,转身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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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出狱

苏墨儿一席话,顿时将小萱给噎住,眼看着苏墨儿离去,小萱再说不出一句可以辩驳的话语。

  嘉定三屠她是听洪熙官跟她讲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的确不知道。自己被苏墨儿一阵数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绝不是生气,而是难过、自卑、委屈,自己不懂的太多了。。。。。。。小萱将玉佩塞入衣服内,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慢慢地喝着,那苦涩的茶水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小萱,”“小萱。。。。。”两声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青梅!无猜!小萱心里一阵波动,那声音绝对不会有错,就见敞开的房门外跑进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容若与曹寅!

  “小萱,你没事情吧?”容若与曹寅跑到小萱面前,问道。

  小萱摇摇头。

  见小萱无精打采,容若更加担心,忙问道:“小萱,你怎么了,我们都知道你在牢里受苦了,是不是身子难受得紧?”

  小萱颓废地又摇摇头。

  曹寅见状,皱下眉头说道:“小萱,我们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宫里的苏妈妈。她来过你这里?是不是皇上又说你什么了?”

  “无猜,这个苏妈妈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她。。。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小萱抬起毫无生气的小脸问向曹寅。

  “她叫苏墨儿,是蒙古人,满名叫做苏麻喇,是咱们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打小就跟在太皇太后身边,一直到现在,她可不同于一般的宫女,咱们皇上生天花的时候,宫里人都害怕,就把皇上送到宫外头,就是这个苏妈妈,整天宫里宫外的跑,两头都伺候着,后来皇上福大命大,熬过天花竟活过来,这才又回到宫里,说起来这苏妈妈的功劳可不小呢。对了!皇上小时,苏妈妈还教过皇上写字,她是皇上的满文老师,对咱们皇上就像额涅一样。”曹寅说道。

  苏墨儿、苏麻喇?从小跟着太皇太后,难不成她就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苏麻喇姑?小萱寻思着,又问道:“皇上的父母都双亡了?他是孤儿?”

  “嗯,全天下人都知道,怎么你不知道?”曹寅疑惑道。

  小萱哑然,自己的历史是非一般的烂,她连清朝皇帝共有几位,都叫什么名字都说不上来,更不要提谁的爹谁的娘活到什么时候了。

  “鳌拜是大坏人?”小萱轻轻地问。

  听她这么一问,容若、曹寅都是一愣,容若思量一下说道:“昨夜我阿玛叫人捎来口信说你闯了大祸,我想不出办法,满朝文武里,只有鳌大人的威望最高,所以我就来找他,他一听立刻骑马就赶往刑部救你。。。。他是开国功臣,可是他也做了很多坏事,换地扰民,滥杀无辜。。。。以前我很不喜欢鳌大人,只是昨夜我觉得他是好人。”

  鳌拜。。。。那个老头,想起昨夜在牢中,小萱不由心酸,你是坏人?可是你却对我那么好,你还救了我。。。。。

  “无猜,今天你怎么有空来?”小萱看着曹寅的小脸,问道。

  “本来让我每天都要去御书房帮忙整理书籍文献的,谁知今天一大清早就接了皇上口谕,说叫我先来看你,等你身体好了再回御书房。”曹寅说道。

  小萱闻听此言,心里又是一阵心酸,我真的错了吗?我昨夜恨不得杀了他,他却处处为我着想,给我保命玉佩,还让曹寅过来陪我。。。玄烨、鳌拜。。。你们对我种萱的恩情,种萱还不起却也不愿再欠下去。我现在拍拍屁股走人,那势必牵连到鳌拜,他请令祝庆,全是我出的主意,我这一走,护军营的武演必然告吹,鳌拜就会因我而受责罚,他那么疼我,对我简直是百依百顺,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就等庆典结束吧。小萱心里打定了主意,庆典一结束,自己就隐姓埋名,浪荡江湖去,说不准能赶个什么机缘,再有道闪电能将自己劈回现代呢。青梅、无猜,你们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了,对不起我要先离开,我待的越久麻烦就越多,欠的人情也越多,走之前我一定要在庆典上,将庆演弄得有声有色,精彩纷呈的。想到这,小萱说道:“咱们三个现在就去护军营,青梅,护军营就由你来统领。等中午咱们吃过饭再去达尔汉亲王那里,我答应他,帮他调教手下的女子给太皇太后、皇上献舞的,青梅你和无猜对这个曲子,词啊的都精通的不得了,那曲子就交给你们来定,舞蹈我负责。庆演时,咱们只能比别人的强,决不能比别人的差!”

  “好~!”容若、曹寅随声附和,三人脸上又都浮现出朝阳之气。

  紫禁城外的大街上,巡逻的官兵明显地比往日多了,清茶馆里洪熙官、方世玉等人静静地看着大街上的官兵,目光中即有紧张,又有愤怒。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是和春班的小罗!蔡九仪一个眼色,童千斤马上跑到街上,故意接近小罗,然后一把拉住他,将他带到清茶馆中。

  “小罗,你怎么在外面?前天夜里抓人的时候你不在吧,千万别回以前的园子了,回去就会被抓。”洪熙官说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小罗说:“我早被抓了,不过今早和春班的人都给放了。”

  “都给放了?”蔡九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今早牢里来了一位大人,说已经查清楚,我们和春班是被那些反清复明的乱党给牵累的,我们本没有罪责,就将我们给放了,还给了我们银两,叫我们回乡,还说和春班和春台班都不参加今年的庆典。”小罗说道。由于夜里受了惊吓,这孩子说起话来脸上还有些许惊恐之情。

  “和春班和春台班?”蔡九仪皱着眉头问道。

  “那位大人说,和春班和春台班的孩子多,怕有乱党混入,让我们全都回乡。今年庆典只允许三庆班和四喜班演个唱曲的戏,还不是全部参演,都要报名字,没名字的不许进宫,违者斩。”小罗说。

  “妈的!”蔡九仪骂道,鞑子这一防备,自己和弟子们想进宫行刺的打算就彻底落空了。

  “小罗。。。小罗!”街上传来一阵叫喊。

  “班主!”小罗冲街上叫喊自己的人边喊边招招手。

  班主看到,忙向茶馆中跑进来。跑到小罗身边,摸摸小罗的头,班主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请你们离我们远点,孩子们都还小,都孤苦无依的,能活下命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要是糊里糊涂的丢了命。。。。你们都是会功夫的,有什么情况都会躲会跑,这些孩子平日里只是学些个戏把式、花架子,真有什么事,就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和春班运气好,这次没有被治罪,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再不想扯上什么麻烦。”

  听他这么一讲,蔡九仪低声暗骂道:“你是不是我们汉人?这鞑子占我家园,杀我汉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杀我多少汉人。亏你身为一班之主,竟说出这等没出息的话。”

  “就是因为我是一班之主,我才这么说。哼,我没有你们那么伟大的抱负,我只知道不管谁做皇帝,我们老百姓想要的只是能够活下去。给我们饭吃的,就是好皇帝,饿死我们的,就不是好皇帝。我手里这些孩子,个个天真,什么都不懂,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他们天天吃饱饭,不会饿肚子。你在这里张口闭口就是什么满人、汉人的,你坐过牢吗?你没有坐过,这些孩子们却因为你们坐过。你知道他们在牢里受的是怎么样的虐待吗?只要是有钱人就能进牢里,随便挑,男的女的都可以,只要给钱,你在牢里做什么都行。那看牢子的狱卒是汉人,那掏钱干这事情的也是汉人,这汉人对汉人,也没见伟大到哪里去。最后要不是那个关在里面的满人格格,这些孩子究竟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满口道义,哼,我再不济,我也知道那嘉定三屠的罪魁祸首,下那惨无人道的屠城令的人叫李成栋,是个汉人,还是明朝的降将!你们想闹你们就闹去,我要的就是和春班的人平平安安。”班主说完,拉起小罗的手转身欲走,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问道:“班主等下,您刚才说的那个满人格格是怎么回事?她也被抓起来关在牢里?”

  班主回头看了眼问话的洪熙官说道:“那格格要刺杀皇上,被打晕了。”

  “什么?”方世玉惊叫。

  小罗看了眼他们说道:“那个姐姐也被关在牢里,有人进牢里出钱要欺负小梅,那格格不许,拼命喊叫,被看牢的人灌了辣椒水,后来来了好多人,牢里的人都跪下了,有人管其中的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叫皇上。那姐姐边哭边举刀要刺那个小孩子,没刺到被一个老头给打晕了。”

  洪熙官等人闻言全都愣住,熙官心里暗道,那满人格格一定就是小萱,都怪自己当时误会了她,自己本来可以带她一起逃走的。。。。。。。

  眼见和春班班主拉着小罗离开清茶楼,蔡九仪与众少年再度陷入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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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指婚

 洪熙官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耳边传来蔡九仪的声音:“大家准备准备,鞑子已经有了戒备之心,这次咱们进宫的计划已经不能实施,咱们先去泉州南少林,先在那里落脚,你们继续勤学苦练功夫,这反清复明的事情再等别的机会吧。”

  “嗯。。。师傅,你们先去,我想再待几天,过几天我会去泉州南少林找您和师弟们。”方世玉小声说道。

  “世玉,你是担心那个丫头吧?”听闻小萱刺杀皇上,蔡九仪的心终于平静了些,自己当真小瞧了她,对她的种种成见,也在刚才听到行刺的片刻烟消云散,他说道:“不要怪师傅我泼冷水,刺杀皇帝,株连九族,那是死罪。如果小罗说的是真的,她可能早就。。。。”

  “师傅,我知道,”方世玉打断了蔡九仪的话,说道:“怎么说她都帮过咱们,我想留下打听打听她的消息。如果是真的。。。。徒儿想找到尸骨,也好埋了她,省得她死后尸骨无存。。。”

  蔡九仪看着方世玉,这个愣愣的徒弟,平时只懂得跟别人打架,好勇斗狠的他,竟然也惦记起别人来了。皱皱眉头说道:“好,好歹你们也是相识一场,为她做些事也是应该的,世玉你自己一人要小心些,处理好了事情,就快些来泉州!”

  方世玉点点头,就听一旁的洪熙官说道:“师傅,我也留下来,给世玉当个伴,以防有个万一,也好有照应。”

  蔡九仪闻言,看看洪熙官,又看看方世玉,长长地叹出口气说道:“也好!你们自己多小心。”说完,起身带着胡惠乾、童千斤等人离开清茶馆,往城门方向走去。

  洪熙官、方世玉目送师傅离去,不由泛起愁来,去哪里打听小萱的消息呢?就像师傅说的刺杀皇帝那是死罪,可是昨夜到现在,都没有听到要处斩人犯的消息,也没听说谁家被株连获罪,两人都是脑海一片空白。商量了一下,觉得小萱昨天被关进了刑部大牢,那就先去刑部大牢那里打听下,商量好了,两人便立即向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

  回过头再说苏墨儿,从鳌拜府里头出来,一路上都觉得心里堵得慌,想起小萱就直皱眉头。不能说她不是个好女孩,她懂得生命的可贵,她知道不能滥杀无辜的道理,就凭这点就比后宫里那些,只知道享乐,夺宠的妃嫔强多了。。。。。她一路叹着气,回到宫里,刚走到慈宁宫院墙处,就远远看见慈宁宫殿外头站着几个蒙古人。苏墨儿愣了一下,紧跟着一路小跑,跑到慈宁宫前,整理了下衣服,走进慈宁宫。

  暖炕上坐着太皇太后与一位蒙古王爷。

  见苏墨儿回来,太皇太后高兴地说道:“格格,你去了哪啊?刚才叫人去找你,哪里都找不到你,可把我急死了。快过来见见我侄儿和塔。”

  苏墨儿登时明白,这个和太皇太后坐在一起的蒙古人,就是承袭了和硕达尔汉亲王爵的宰桑四子,满珠习礼的儿子和塔。于是就要跪地叩拜,却被和塔一把扶起说道:“您一定就是伺候我姑姑的苏墨儿了,很早以前就听说您美丽智慧,通文懂墨,和塔是钦佩之极。”太皇太后闻言也笑道:“格格,都是一家人,你就别多礼了。”

  苏墨儿见状只好说道:“多谢王爷夸奖,奴才不敢当。”语毕,站立在太皇太后身边。

  和塔一直面带微笑,陪着姑姑本布泰说话,一阵客套话之后,就听和塔说道:“侄儿这次来,还有件事情要请姑姑做主。”

  “哦?”太皇太后闻言,扬起眉毛问道:“什么事情?”

  “姑姑,侄儿这次来,想趁此机会请姑姑指婚给和塔。”和塔对太皇太后低头说道,神情甚是恭敬。

  见他这般郑重,太皇太后本布泰说道:“快说说,你看上了哪家的格格,由姑姑给你做主,定成全你的心愿。”

  “谢姑姑!侄儿喜欢的是遏必隆大人的长女昭萱。”和塔说道。他此言一出,苏墨儿不由打个寒噤。

  “哦,是她!姑姑会帮你做主的。”太皇太后笑道,刚说完就听身后的苏墨儿说道:“太皇太后,这庆典的衣服给您重做过了,您先试试?”

  太皇太后本布泰不是苯人,与苏墨儿主仆相处近四十余年,苏墨儿此时说出这话,她怎么会不清楚这苏墨儿一定有事情要说,更何况大典要穿的衣服前两天刚试过,何来重做之说?她笑着对和塔说:“好侄儿,我叫人先领了你去外屋坐坐,姑姑我要先试下衣服合适不合适,这要是不合适还得及时改过,要不就耽搁了。”

  “是,侄儿外屋候着。姑姑慢慢试,不着急!”和塔微笑着说,说完跟着一旁的丫头走出房间,守在外屋等候。

  见和塔走出房间,苏墨儿随即跪倒在地。太皇太后一见,又急又惊,边扶苏墨儿便说道:“格格,你快起来,有什么事情你说好了,咱们两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对你,我从来都是视为姐妹一般,你怎么还行如此大礼?”

  苏墨儿不肯起身,两眼含泪说道:“太皇太后,奴才不求别的,只求你把昭萱留下来,不要让她远嫁,把她留给咱们皇上。”

  “你说什么?。。。。你仔细的给我说清楚,不许有隐瞒。”见苏墨儿悲戚的神情,又是苦苦哀求,太皇太后顿觉这昭萱与皇上之间不简单。

  “太皇太后,皇上。。。。喜欢上了昭萱。”苏墨儿轻声说道。

  “什么?难道昭惠不得皇上的意?”太皇太后大惊失色问道。

  苏墨儿摇摇头说道:“太皇太后,这是咱们主仆两个唠叨,奴才苏墨儿对太皇太后说的都是掏心窝的话,咱们皇上是个可怜人,您心里最清楚,世祖皇帝当年对皇上甚是冷淡,孝康后对他也不是很亲近,而且他们都过世太早,咱们皇上打小就孤独一人,要不是太皇太后您做主,咱皇上就坐不上这龙椅。。。看着皇上一天天的大了,懂事了,奴才跟您心里一样都是欢喜万分,后来又蒙太皇太后的恩典,给咱们皇上选了皇后,他们二人年纪相当,甚是要好,既是夫妻又是玩伴,咱们皇上多年孤独一人,身边也算是有了个可心的人来陪着了。本来奴才也跟太皇太后一样,对皇上的私事很放心,可是自从祭祀之后,咱们皇上放在那位格格身上的心思就多了起来。咱们皇后像是水一般的人,文静柔和,识大体懂大事。这昭萱却如同火一般,热情活泼,却又心存善良。皇上的心如今挂在两位身上,缺一不可。太皇太后若是将昭萱指婚给了亲王,皇上一定会心有所失。恕奴才无礼,亲王已是成人,这男女之事也已经历的多了,喜欢与不喜欢也都是图个新鲜,可咱们皇上还是个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对昭萱一片深情,还请太皇太后成全咱们小皇上。”苏墨儿说完这一席话,泪水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孩子。。。。当真。。。”太皇太后似乎没办法相信,她没勇气接受玄烨喜欢上那个疯疯癫癫,装神弄鬼,连宫里太监都敢打的丫头。

  “太皇太后,奴才前些日子翻过一次秀女名册,太皇太后可以叫人将昭萱所在名册取来,一看便知。”苏墨儿哭道。

  “来人!”太皇太后低声喝道。门外走进个小宫女跪倒在地,眼见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苏墨儿跪在地上,哭成一团,不由毛骨悚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去掌仪司将镶黄旗秀女名册给我取来,速去速回。”太皇太后沉声说道。

  见小宫女退出,太皇太后不由长叹一声说道:“格格,这事情怎么就没听你跟我提起过?”

  “奴才先前也是以为皇上只是一时心起,喜欢那格格俏丽活泼,后来才发现,皇上竟似喜欢的不得了。”苏墨儿说道。

  太皇太后闻言,皱皱眉头,说道:“难不成又是个襄亲王妃?”说完后,自己又使劲摇摇头,再叹口气。

  一会儿,小宫女回来,进屋跪拜,呈上名册。太皇太后将秀女名册拿在手中,中间有一页因长期翻看,用手一翻即到。太皇太后定睛一看,正是钮钴禄氏一页。在东珠的名字下,反反复复地划着勾勾和叉叉。“东珠?”太皇太后惊讶于这个名字,她只记得上一次祭祀,她气急,回来后找人取来秀女名册,翻倒钮钴禄一页,看也未看的就划了叉,眼见这东珠的名字不觉得惊奇起来!

  “格格的满名叫东珠,遏府人打小就一直叫她昭萱,所以对于东珠之名,知道的人甚少。”苏墨儿答道。

  太皇太后点点头,看着满页面的勾勾和叉叉,心里很不是滋味。除了自己和孙儿,再没有人敢在这秀女名册上做任何涂改,看那改来改去的标记,太皇太后懊悔,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竟如此大意,连孙儿的心思都猜不透了。祭祀那天,看孙儿的神情,就该知道他喜欢上了这个东珠,自己却想都未想地划掉了她的名字。。。。孙儿他,什么事情都很听自己的,可是这次竟背着自己偷偷地将这名册取去涂改,孙儿啊,你若真的喜欢她,为何不告诉祖母我,难道祖母还能不依你吗?

  她叹口气对苏墨儿说道:“格格呀,这次多亏你及时提醒我,否则铸成大错,让皇上心里永远落下个伤疤,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唉,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以昭萱的家世身份来讲,当年本可以立为皇后,昭萱的祖母是太祖的四公主,她与咱们皇室的关系可以说是最为亲密。可是我忌惮四大辅臣的权势,心想着若是皇后真给了这遏府格格,那四大辅臣的气焰不是更加嚣张,难以控制,难免会有谋反、压制皇上的念头,如今这鳌拜不就是个例子吗?我这才选了个年纪相当,对皇室耿耿忠心的赫舍里家。那昭惠通情达理,知书识字,对皇上也是体贴爱护有加,我才放下心来。唉。。。。。。。”太皇太后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格格,你即刻去掌仪司,传我口谕,就说掌仪司这阵子天气闷热潮湿,书籍多有虫蛀,为不影响此次秀选,着掌仪司将今年参选的所有秀女的名字重抄一遍,不许有任何泄漏和贻误。” 苏墨儿闻言,脸上绽现出明媚的笑容说道:“多谢太皇太后恩典。”

  这道命令无疑是打圆场,重补后的名册上,既不会有太皇太后的批示,也不会出现皇上的即兴之作,对于太皇太后和皇上两方面都是一个很好的台阶,不至于在秀选时造成不必要的尴尬,单这点来说,不能不说太皇太后的设想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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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告别

眼看着苏墨儿拿着名册走出屋,太皇太后喊道:“来人,请和硕达尔汉亲王进来。”

  不一会,和塔在宫女的引领下,再次走进太皇太后的屋里。和塔见太皇太后命屋里所有宫女退出,不由心中有些阴郁,不明白此举为何。

  就听太皇太后说道:“乖侄儿,姑姑听闻你身边不缺女人,为何这次偏要这个昭萱呢?”

  “这。。。。。不知道姑姑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些言语,”和塔心里一紧,刚才明明听她已经答应了此事,此时突然问出这话,只怕大有问题,接道:“侄儿身边的确有些女人,只是她们都不得侄儿的喜爱,她们只知风月,不懂诗书,更加不通笔墨,侄儿虽常将这些人带在身边,真正喜欢的却没几个。姑姑也是咱蒙古人,自然知道这蒙古女人里能读书识字的不多,那昭萱不但读书识字,而且善解人意,心存善良,侄儿见她在隆福寺前,挺身而出,只为救一素不相识的落水小孩子,心生爱慕。还请姑姑做主,成全侄儿。”

  此话刚说完,就听太皇太后长叹道:“乖侄儿,你要是早一个月来提这事,姑姑我都能答应你,可是现在,姑姑我是万不能答应你此事。”听到这话,和塔圆睁双目看向自己的姑母,才大不一会,怎地姑母就对此事有了这么大的反对?就听太皇太后说道:“和塔侄儿,这未出阁的其他家里的格格,姑姑都能给你做主,唯独这昭萱,姑姑却不能乘你心意。姑姑我知道那昭萱甚得人喜爱,你虽然喜欢她,姑姑却要你放下对她的这一番情意。咱们蒙古人跟这满人之间的关系,就好比是人的牙齿和嘴唇。唇亡齿寒,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想当年我们科尔沁九部征讨太祖皇帝,却被太祖击败,祖父也被他擒拿。不但没有加害还被赐锦衣战马放回,打那以后又是结盟又是通婚,对咱们科尔沁部恩宠有加,使得咱们科尔沁部在蒙古各部落中威望极高,咱们科尔沁人怎是那不报恩之人,这浩荡皇恩咱们怎能不报?就拿咱们宰桑家来说,哪个不是被封王受爵,咱们不能受人恩典反过来却去抢人家东西。姑姑知道你喜欢这昭萱,可是皇上也喜欢他,姑姑不能为了咱们宰桑家的益己之利,而放下这大清江山不顾。皇上比你小的多,你该多帮助他才是,为了一个昭萱,如果闹得清室与咱们科尔沁部不睦,这值得吗?你年纪不小了,这感情方面是过来人,那皇上还小,这一脚踩进去不知道个深浅,你该成全咱们的小皇帝那才是为咱们科尔沁部着想。侄儿,你说姑姑说的对吗?”太皇太后说完这一席话,眼里已隐约可见泪光荡漾。

  和塔起身,跪倒在地上,哭道:“姑姑,侄儿知错了。侄儿不会再去想那昭萱。”说完,伏倒在地哭了起来。太皇太后一席话说得和塔心服口服,自己是蒙古亲王,这次却为个女人而起争斗之心,经太皇太后这么一说,自觉着给科尔沁部落丢脸,不禁痛哭失声。

  太皇太后起身将和塔扶起,又是一阵安慰,眼见到了中午,便留下和塔在慈宁宫一起用膳。

  肚子里全是气,嗓子里全是烟的小萱,与她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束早上对护军的训练后,坐上马车前往酒楼准备海吃一通。

  一路上,曹寅都是目瞪口呆状,时不时地看着小萱傻乐,容若见状,用胳膊捅捅曹寅说道:“我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曹寅答道,又说:“真厉害呀,看不出小萱还有这一手哎,这要是庆典上一演,还不震惊四座!”

  容若爽朗地一笑,说道:“小萱说下午去亲王那里排演,到时候看你的了,都是庆典那天的表演,你可别落在我后面啊。”

  小萱一路上不声不响,容若、曹寅眼见,问道:“小萱,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心里有心事?”

  “嗯!我想去把那灌我辣椒水的人,吊起来狠狠地打一顿,他们太坏了。”小萱说道。

  曹寅脸上一笑,对小萱说道:“你就别操心了,早被皇上解决了。见小萱的大眼睛疑惑地望过来,曹寅接着说:“听说,昨个夜里就都被立地就斩了。”

  “啊?!”小萱面容失色,被杀了?

  “怎么?”曹寅眼见小萱表情怪异,不由问道。

  “怎么说杀就杀啊?”小萱说道。

  “皇上那是替你出气,你还这么不领情?”曹寅不解道。

  “哦!”小萱忙应道。那些人是坏人,该惩罚没错,可这动不动就给杀了,这也太残忍了。听到这些人被处置的消息后,更坚定了小萱准备浪迹江湖的心思。

  “小萱,这家酒楼怎么样?”容若问道。

  小萱闻言抬头看了眼路边的酒楼,还不错,看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干净,于是点头说道:“嗯,好象不错,咱们中午就在这里吃吧。”

  三人商量定了,便下车一起走进路边的这家酒楼里,就见有小二勤快地招呼着。

  路对面,刚由巷子走出的,忙乎了一上午,也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的洪熙官、方世玉正好看见这一幕。看着走进酒楼的小萱与两位身着华服的少年,方世玉说道:“唉,总算能放心了。小萱没事,她也被放出来了,我可算安心了。”说完,脸上尽是笑容。洪熙官站在方世玉身边看着这一幕却一言不发。

  小萱等人正要上楼,就听小二瞅着对面的街说道:“哪来的穷小子,没钱近来就傻站着看,再看肚子也看不饱啊。”

  小萱三人听完这话,便转头看去,那街对面盯着自己这儿的,不是洪熙官与方世玉又是哪个?那边的洪熙官与方世玉见酒楼内众人看向自己,便转身走进一条巷子内。

  小萱见状,对容若、曹寅说道:“青梅、无猜,你们先点,我出去买个东西,马上来。”说完扭身跑出酒楼。

  跑进那条巷子,没看见一个人影,又往里走了走,还是没见什么人影,心道:他们可能真的觉得自己是奸细,所以看见自己就走了。转身无精打采的往巷口走去。忽然,腰间一紧,自己被人搂住,耳边传来一声:“萱!”是洪熙官的声音。

  小萱回头看去,正是洪熙官与方世玉,就听方世玉说道:“熙官,你干嘛搂着小萱的腰?”

  洪熙官脸上一红,放开手说道:“我怕吓倒她,她跌倒。”

  “哦!”方世玉应道,然后看着小萱高兴得直乐说道:“小萱,你真的没事了嘛,你真的也给放出来了?”

  小萱点点头,问道:“你们不误会我了?”

  “对不起!”就听洪熙官轻声说道。

  “我从来都没觉得你是奸细、坏人。”方世玉认真地说。

  看着他们的神情,小萱“噗呲”一乐,一天没笑的脸终于笑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下。”小萱说完就跑开了。

  小萱一溜烟跑回等在酒楼下的马车,钻进车厢一阵摸索,摸到了自己藏在马车中的一个小口袋。看着那个小口袋,她开心地笑了,这是早上临出鳌府,从鳌府总管那里搜刮来的。拎着钱袋,小萱又跑进巷子,看见了等在原地的洪熙官与方世玉。跑到他们面前,小萱把袋子往洪熙官、方世玉面前一送,说道:“熙官、世玉,这里面全是金锭,你们拿去用。”

  方世玉接过钱袋,高兴地咧嘴直笑,上次小萱给的钱袋,自己全交给师傅了,让师傅带着师弟们去泉州少林寺,也好有个路费什么的,自己正愁跟熙官的伙食路费,就见小萱又雪中送炭的给送来了一袋钱。

  方世玉说道:“小萱,我真喜欢你呀!”闻听此言,洪熙官一旁脸色暗淡下来,就听方世玉又说道:“你比我爹的钱匣子还厉害,啥时候缺钱,啥时候有。要是娶了你,这辈子就不愁用钱了。”小萱闻言,照着方世玉身上捶去,嘴里说道:“娶你个头,我以为你说我什么好呢?感情拿我跟你爹的钱匣子比。”两人边笑边打闹成一团。就听巷口传来一声喊叫:“小萱!”小萱望去,却是容若。忙大声答应道:“我就来。”然后对方世玉和洪熙官说道:“城里查的严了,你们快走,再不走被查到就不好办了。”方世玉点头说道:“嗯,早上师傅带着师弟们已经走了,本来我们也要跟着走,可我放心不下你的消息,就求师傅让我留下,好查探你的消息,你现在安然无恙,我开心死了,我们这就走了,小萱,我们落脚的地方是泉州南少林寺,你有时间、有事的话,记得来找我们。”

  “嗯,”小萱点头答道:“你们路上要小心,千万别被人家抓住啊!”然后看着巷口处等着自己的容若说道:“我朋友等我,我先走了。”

  小萱一边走向巷口,一边回头看向洪熙官、方世玉。她举手轻摇,以示告别,就看见方世玉也笑着对自己挥手告别。

  再见了,洪熙官、方世玉。以后你们要多保重啊。小萱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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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谈心

在达尔汉亲王的住处排演舞蹈,似乎很轻松,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见到亲王,小萱、容若、曹寅三人也乐得轻松自在,一边忙着给舞蹈编配新曲,一边教众女子起舞,及至黄昏,三人都一身疲劳,所幸收获颇多,舞蹈也已成型,三人便起身告辞。只见跑来一位下人说道:“有劳两位小爷和格格,亲王这些日子事情多,只怕再不能亲自来陪着各位一起观看练习,所以特命小人前来,向格格说明,还有一事相托。”

  小萱闻言问道:“什么事情啊?你说。”

  “亲王希望大典那天,由格格领舞献艺。亲王说这样才能更好的表现出满蒙之间的情谊,请格格一定要答应。”下人说道。

  “好主意啊!”曹寅一听先搭腔道。

  看着容若与曹寅兴奋的表情,小萱不想让他们扫兴,于是答道:“这样啊。。。。。好,我答应就是。”

  又见那下人跟着从一旁端出个大盘子,说道:“亲王说了,总劳烦格格,心里很过意不去,这些银两请格格务必收下,以表谢意。”说完掀起大盘子上盖着的红色方巾,只见金光闪闪,分外夺目。

  “好!谢啦,我收下了。”小萱毫不客气地将银两全部收下。见那下人站在一旁,甚是恭敬,不再说什么,便与容若、曹寅一起走出亲王府邸,上了门口早等在外面的马车。

  “哈哈哈,发财啦!”小萱在车厢里叫喊道,边叫边喊:“青梅、无猜,我们分!”

  容若与曹寅两人对望一眼,说道:“真的呀?这可是亲王送给你的。”

  “什么真的假的啊,我自己拿这么多的银两有什么用,想疯狂购物一把,也没地方花。。。”小萱嘟囔道,然后小手将银两往车上一倒,分成三份说道:“咱们有福同享,一人一份,就当做是咱们辛苦的报酬,咱们都去做套新衣服,等大典的时候,咱们也穿得好看些,不要让人瞧不起了。”

  “嗯!”容若与曹寅笑着应道,三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笑意,比绽放的鲜花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夫将容若与曹寅送到纳兰府与曹府后,便径自拉着小萱,专往僻静的地方走。

  车内的小萱总觉得今天的路似乎比往常走的要久,便掀开帘子往外一看,这哪里是回家的路啊,忙喊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小萱,别怕,是我!”车夫喊道。

  闻言,小萱一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是熙官。她安心的坐下,问道:“熙官,你们还没走吗?”

  “。。。。世玉已经先走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熙官将车停下,钻进车厢。

  “熙官,什么话你说。”小萱笑着说道,然后扬扬手里的小包说道:“刚才,蒙古亲王送我好多银两,我分给我的两个金兰好友一些,这里还有很多,给你拿去用,你总在外面跑,没有钱怎么行。”

  “我不要你的钱!”洪熙官用手一把将小包挡开。见此情景,小萱心里一颤,他还在生我的气。。。。。正低头想着,就听耳边传来熙官的声音。

  “你跟我一起走吧!别待在这里,满鞑子会欺负你、伤害你的,我还有师傅、师弟们都会照顾你。。。。跟我们在一起虽然苦一点,但是大家都是真心真意的,不像那些鞑子,说一套做一套,待在他们身边哪里有什么安全可言。跟我走吧,只要我洪熙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洪熙官诚恳的话语里透着颤抖的音调。

  这就是他要对我说的话,跟他一起走,去找方世玉他们,生活在一起,从此浪迹天涯,除暴安良?小萱想起了电影,每次电影里演熙官与世玉都是那么的英气逼人又逢凶化吉。自己真的能跟他们在一起?曾经在现代不敢做的梦,不敢想的事,从洪熙官嘴里说出来竟格外动听。

  小萱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感觉熙官的大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继续说道:“相信我,以前都怪我不好,我还没有世玉强,他一心一意地相信你,可我。。。。。以后我再不会离开你,不会再把你一人丢下不管,我听说了,我都听说了,他们给你灌下辣椒水。。。。那些畜牲。。。如果当时我带你走了,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小萱闻言,浑身一抖,深深感受到了熙官的自责,这就是所谓的侠骨丹心吧。只是偶然的相遇,只是一、两次的见面,没想到,他对自己竟有这么深切的关怀。听到熙官的话,小萱心里顿觉,认识这样的朋友,那牢里的罪真没白受。

  车厢里一阵沉默。。。。。。。。。

  “熙官,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再不回去,家里人会着急,会到处找我的。”小萱轻声说道。

  “别回去,世玉说你是汉人,师傅说你是满人,我不管你是满人还是汉人,我只想带你走。。。。。你答应我好吗?”熙官说道。

  车厢里早已是一片昏暗,但是小萱却感觉的到,洪熙官的身子在颤抖,他说话的声音也抖得厉害,不用看他的脸也猜得到,他的脸一定跟她的一样,很红很热。。。。。。。。跟他走吧,自己不是也这么想的吗?想一走了之,浪迹天涯,离开这个紫禁城,离开这个北京城,洪熙官、方世玉。。。。。我能跟他们永远在一起嘛。。。。。如果那天晚上玄烨说的进宫的事是真的话,我宁愿跟熙官一起走,我宁愿跟在熙官他们的身边,决不要去陪在什么皇上的身边,去跟一堆女人争风吃醋。

  “我跟你走!”小萱轻声说道。

  熙官闻言,抬起头看着小萱的脸,似乎不相信小萱的话,他问:“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走!”小萱大声地回答。

  她答应我了,她答应跟我走了,再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他将小萱的手握得更紧!

  。。。。他这么高兴?!。。。。。我的回答竟然让他这么高兴!小萱心里也很激动,从没想到过自己在别的男生心里竟这么重要,而且那男生还是鼎鼎大名的洪!熙!官!小萱幸福的笑了。

  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松开了,他肯定是刚才太激动才握住我手的,现在他一定是感觉到自己刚才失态害羞了。

  感觉他摸了下自己的衣领,他要做什么?小萱不明白洪熙官何以要摸下自己的衣领,就听耳边熙官说道:“小萱,夜深了冷,你衣服穿得少,来,把我的衣服披上!”

  一件衣服很快地披在自己的肩上,小萱顿觉心里暖乎乎的。熙官为人正直,又温柔体贴,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结婚,那电影里不是演的他还有个儿子叫洪文定吗。。。。。也不知道熙官喜欢的女人是哪一种,想到这里,小萱看着熙官开始套话:“嗯,你。。。。是不是真的出家了。。。以后都不能娶老婆的那种。。。。。”

  就见洪熙官低头轻声说道:“不是的,我和世玉还有其他师兄、师弟,都是俗家弟子,可以。。。娶老婆的。”

  “那。。。。别人在你这岁数都当爹了,你。。。。娶没娶?哦,对了,这年头不是都流行什么娃娃亲之类的吗,是不是你家里人也给你定了?”

  洪熙官抬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小萱说道:“没、我没有的。。。。我不着急的,那些事情等以后再说。”说完将头再次低下去。

  看着腼腆的洪熙官,小萱心里直嘀咕,喂,你们古代人不是都讲究早婚的吗?皇上才十四岁,人家儿子都一岁了,唉,真难为你,一定是寺庙的香火将你熏得太久,你都快六根清净了。

  为了结束这尴尬的谈话,熙官说道:“小萱,夜深了,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说完,就要钻出马车,却听小萱说道:“送我回家吧。”

  “你刚才答应了跟我走的,小萱,你反悔了吗?。。。。。。”洪熙官双目有神,紧紧盯着小萱问道。

  小萱呵呵一笑,说道:“不是啊,要再过几天才能走,你也知道大典就要开始了,我不能现在走,现在走会害了很多人的。”

  “会害了很多人?怎么回事?”熙官皱着眉头问道。

  “有人因为我答应了在庆典那天祝演的,如果我一走,那这祝演也就告吹,便犯了欺君之罪,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别人受到伤害。”小萱边说边想起鳌拜、遏必隆、和塔等人,祝演我就当作是还你们的恩情。。。。

  熙官闻言,低头想了想,说道:“嗯,我先送你回去,庆典一结束咱们就走。。。。。这些天我来赶车,我陪在你身边,也好保护你。。。。”

  小萱开心地说道:“好。”

  我真的要跟洪熙官、方世玉在一起了吗?开始我的新生活?新冒险?新旅程?呵呵呵,小萱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兴奋,恨不得明天就是庆演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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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同仁

 接下来的几天,平平静静,除了北京城的官兵们骤然增多,检查更为严谨,似乎再没什么事情了。小萱总担心洪熙官出事,几次提出要他先离开,都被他拒绝了。考虑到自己即将告别北京城,小萱这些天没少搜刮鳌拜的金库。银子!咱坚决不要!种萱我,只要金子!从疼爱她的二爹那里,还真弄来不少黄金,索性全都放在洪熙官身旁,叫他打好包袱,准备日后使用,这还没走,已经将离开后的事情盘算的差不多了,到了泉州买个什么样的宅子,买几个丫头等等全都想好了。

  熙官每天都要接来送去小萱和她的两位金兰,说实话,他很讨厌那两个小子,一个是满人,一个虽是汉人子弟,父亲却是鞑子高官。可是有她在。。。他什么都不想去计较了,现在的熙官只有一个愿望,带着小萱平平安安地离开,满鞑子的事等找到师傅后听师傅安排。

  护军的武演与亲王府的女人们的舞蹈,都已排好了,只是每天还在加紧练习,以增加熟练度与完美度。小萱索性将两边的事情分托给两位好友照料,自己则是坐着熙官的马车,成日里与他在一起闲逛。

  这天,两人经过前门一家客栈,小萱口渴,于是两人将车停下,进客栈休息,见那客栈高挂“乐家客栈”的牌匾。

  熙官为小萱要来碗茶水解渴,哪知小萱一喝就吐了出来。只见小萱紧皱双眉,怒道:“喂,我说你家的这是茶水还是毒药?这么苦?是给人喝的吗?”就见一健硕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笑道:“姑娘,切莫生气,这的确不是茶水,却也不见得不是好药。”

  小萱一听此话,脸拉的更长,怒道:“我近来跟你讨碗水喝,谁跟你要药喝了啊?我好端端地喝药干嘛?”

  “姑娘有所不知,城里有不少人在下虐,所以我就熬制了些药汤,虽然不能治疗下虐,却也可以增加体力,提高对下虐的抵抗能力。”中年男子认真地说。

  小萱用手指指客栈的牌匾说道:“你究竟是开客栈的,还是开药店的?”

  此言一出,那中年男子不由脸红,本不想理会这个有些蛮横霸道的少女,可是见她衣着亮丽,浑身珠光宝气,光脖劲上那串光鲜的珍珠项链便价值不菲,岂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不想开罪这位姑娘,便说道:“小人本叫岳尊育,原是一名郎中,于前朝末年来到北京城,是名走街串巷的郎中。以前我都住在大栅栏的这个客栈内,客栈的主人原是一对姓乐的老夫妇。我们相交二十多年,相处得也非常好。几年前,乐老夫妇回山西探亲,出于对小人的信任,便将店铺委托给我照料。却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老夫妇至今音信全无,尊育不好耽搁了店里的生意,便做起了客栈的东家。虽然是间客栈,平日里却也为乡亲们看个病抓些药。”

  “本叫岳尊育?那你现在叫什么?”小萱问道。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乐尊育。”

  小萱一听笑道:“你可真厉害啊,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都叫你给碰上了,这么大个客栈,转眼间便改名换姓了,你可真有福气啊。”话语间阴阳怪调,实是嘲笑这男人平白地占了人家宅子。哪知这乐尊育也不生气,又是一笑说道:“姑娘说的是,这等美事叫乐某遇上,怎敢贪心,这不,平日里免费给乡亲们赠送些药,设个粥场、舍些棉衣,以求心里安生。”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个好人哎,那么这些人患疟疾,你即懂医术,怎么不治?”小萱问道。

  “这。。。姑娘可不是委屈了乐某,不是乐某不治,而是乐某治不了,乐某也花尽心力,找遍药材,却没有一味对这下虐管用。”乐尊育道。

  闻言,小萱皱眉自言自语道:“这下虐这么难治吗?可是人家洋人不是也是这时候,就已经有奎宁的吗?怎么我们国家就没有?”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乐尊育一听忙道:“请问姑娘,这奎宁是什么东西。”

  “说了你也不知道。”小萱站起身来就要走,哪知乐尊育身后喊道:“姑娘慢走,你可是昭萱小姐。”

  !!!!我这么有名的吗?这北京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我?

  她回头看着乐尊育纳闷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乐尊育闻言,大笑道:“原来姑娘真是昭萱小姐啊。乐某找姑娘找的好辛苦。”

  “我又不认识你,你找我干嘛?”小萱说道。

  “姑娘你可认识卢香荷小姐?”乐尊育问道。

  “香荷?”小萱惊道,眼睛也瞪大了闪着亮光。那日天禄一别,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身体恢复了没有。

  乐尊育见状笑道:“对,卢香荷小姐,她患下虐也曾来乐某这里求医过,却不见有什么起色,后来她下虐好了,曾来小店跟乐某辞行,乐某见她身体安康,气色也恢复了许多,便问起卢小姐,她说道是多亏遇见遏府的昭萱小姐,按照昭萱小姐教的法子做,没想到就慢慢好了起来。乐某不才,问了昭萱小姐教的法子,帮助那些下虐的人,真的有些起色,就去过遏府求见小姐,却总不能遇,没有想到昭萱小姐竟如此年少,今日有缘,能否请昭萱小姐赐教?”

  “香荷病好啦?哈哈哈!”小萱开心地笑了,看着她兴高采烈的笑脸,熙官心里也格外开心。就见小萱笑呵呵地走出乐家客栈,回头对乐尊育笑道:“无教可赐。”然后钻进马车,咱可不是什么神医,也不会给人看病什么的,那天瞎支了个招,虽然香荷好了,估计那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没露馅之前,咱走人了。那乐尊育眼见此景,虽心里不乐意,却也没法。

  要是小萱知道这个乐尊育就是中华有名的老字号同仁堂的创始人的话,只怕赶她走都不会走了。不过他们早晚会见面的,因为历史注定了这一切,乐尊育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浮现出一丝懊恼,深深责备自己不能挽留下昭萱,细细详谈,哪知道,这个昭萱日后竟成了他最大的噩梦,躲之唯恐不及,避之唯恐不远。

  坐在马车里的小萱,与熙官又开始了溜达。看着熙官赶车的后背,她心里竟有一丝不忍,说道:“熙官,天热,你找个地方停下,近来歇息下。”

  “嗯!”洪熙官应道。

  他平时话很少呢,小萱看着洪熙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这种男人真不错哎。嗯!找男人就要找这种的,又帅又能打,话少还体贴的男人。小萱想到这里,竟一人偷偷地乐了,洪熙官将车停好,钻进车厢,正看见这一幕,不禁哑然,问道:“萱,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啊。。。。啊,是这样的,我也不会什么医术,刚才那人竟当我是神医般,我觉得好笑。”小萱支吾地遮掩道。

  洪熙官听完轻轻一笑,看了眼小萱便将头低了下去。

  每次都这样,小萱寻思,每次都是跟我低头说话。。。。。。。洪熙官,你也太害羞了吧。。。。。。。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话语,每次跟洪熙官相处时,都是异常的安静,两人都是默默无语,对他们来说,沉默似乎是种默契,有些事情有些话,即使不说,也能彼此察觉。

  两人坐在车中,浑然没察觉到车外的危机。

  明珠盯着这辆小马车已经很久了,多少次都想下令,叫人抓了那车上的少年,可是他忍住了,他没有。一贯冷静的他,冷冷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小马车。

  思量着回家后,听文英问起容若,容若无意说起的话:小萱这些天忙得很,白天跟他的好朋友在一起,她那好朋友是广州来的,她要陪着他转转京城,还要指导护军和亲王府的祝演,从早忙到晚,嗯,就连这早上都不闲着,我早上去找她,她都在整理衣物,打包包,哪有空闲的时间来咱们家里玩啊。

  这广州来的少年,跟皇上描述的乱党极像,可是昭萱她整理衣物,打包包又为的是哪桩?这祝演也没听说要带什么包包。。。。。。。明珠缜密的心思,怎会察觉不出异样,眼看着这几天,这小子一直乔装成车夫,等候昭萱进进出出,但凡昭萱与容若、曹寅三人一起的时候,他总默默无语,可是一旦容若与曹寅离开,他都会跟昭萱有说有笑,一起吃饭喝茶。。。。。。。昭萱整理衣物,打包包,难道与他有关,难道她想。。。。。。明珠眼里闪过一丝冷酷的神情,心里暗道:我不能让你活着,更不许你再有机会跟她在一起。离庆典还有两天,两天后她就要踏进紫禁城中献艺,这期间我就让你再快活两天,高兴高兴,等庆典结束,就是小子你离开这人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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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武演

大典之日终于到了,一大早,天未亮,小萱就被她的“额涅”叫起来,又是换新衣,又是梳妆打扮,整个遏府一片忙碌。好不容易,等她额涅忙完了,小萱准备再去看一眼曾经关爱过自己的老人遏必隆,却听额涅说遏必隆一大早就已经赶往皇宫去了,小萱不禁内心一阵失落,想到庆典结束后,自己就要与洪熙官远走他乡,再看不见那张有时慈爱,有时铁青的脸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遏必隆的书房门前。要走了,再看眼遏老爹的房间吧。小萱心道,用手将门推开。屋里空无一人,小萱走进去,慢慢地打量着屋里的物件,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一个刀架上。她走过去,拿起那把刀,想起来了,这是遏老爹经常随身携带的细长腰刀。小萱将刀缓缓抽出鞘,刀细长,很轻巧,丝毫不感笨重,小萱仔细地端详着这把刀,忽地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如果用这把刀换下指挥护军武演的令旗,那效果一定会更加好吧。想到这里,她将长刀塞回刀鞘,信步走出房门,遏必隆“老爹”,您一向对小萱不薄,今天小萱就借您宝刀一用,也借此刀一显您当年的威武勇猛。

  小萱拿着刀,走出府门,准备前往护军营,随护军一起进宫,抬头一看,两位好友容若、曹寅早已经等在门口,门外还站了好些侍卫,门前停了辆光鲜的大马车。

  眼见小萱出现在门口,容若与曹寅都是眼前一亮,她穿了一件亮红色的旗装,头上戴着各种精致的饰品,她本来很秀雅的脸庞,在一番妆扮之后,更显妩媚与娇艳。亭亭玉立的她,手里还拿着把长刀,那刀在她的手中,显得精细雅致,不见戾气。她向着两位好友走过来,三人交汇了下纯真的眼神,脸上都发出会心的一笑。容若扶着小萱上了大马车,然后与曹寅一同上马,跟在大车后,侍卫们则分别护在大车两侧,不许其他人靠近,一起准备妥当,车马起步,前往护军营。

  一行人来到护军营,除了那三百名参加舞演的护军及少数留下看营的护军外,其他护军早已出发,进入紫禁城施行防卫。三人检查了下参演护军的装束,又跟护军们说了些注意事项,然后与三百护军起程,一路浩浩荡荡地往紫禁城出发。躲在暗处的洪熙官注视着这一幕,他看着庞大的车队向天安门走去。看着缓缓移动的车队,熙官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了。那车队正中的华盖马车,正载着自己心中牵挂的女孩驶向紫禁城。看着越行越远的车队,熙官的拳头也越发攥得紧了,萱,我等着你,你可一定要早点回来。

  坐在车里的小萱,也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如果自己真的搞砸了,怎么办,自己跑了没关系,可是那对玄烨做出承诺的鳌拜与和塔呢。。。。他们都曾经帮过自己,自己决不能给他们抹黑,说什么都要争口气。自己暗暗地给自己鼓着劲,也不知道这车究竟驶到了什么地。就见有人来通传小萱与容若、曹寅下车、下马,一路步行。三人率三百护军浩浩荡荡走向午门,刚至门前还未进,就被人拦下,喊道:“什么人,敢佩戴兵器入内?”看着小萱,那统领模样的人大喝:“你手持兵刃,带领着许多护军前来,有何企图?”

  容若、曹寅见状大惊,不知如何是好,这见君携带兵器确是大罪一桩,他们虽然是奉旨祝演,可眼下这情况似乎解释不清楚,两人不由暗暗心急。就见小萱也不答话,从脖劲处取出枚玉佩,轻喝:“跪下。”那统领何等眼力,眼见玉佩,与把守在午门的一众侍卫们一起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小萱也不搭腔,将玉佩重新塞回衣服中,大踏步由午门正门的中门走入。此举,看呆了容若、曹寅与众人。这中门是皇帝专用之门,也只有大婚时,皇后坐的喜轿才能由中门进入,在者就是宣布殿试结果的状元、榜眼、探花才能走此门进入,眼见手拿长刀的小萱,抬头挺胸的从中门走入,众人全都吓傻了。见她大咧咧地走进午门,那统领也不敢责问,怕再出纰漏,起身后立刻吩咐侍卫们迅速将午门关闭。

  此时,太和殿前的月台之上、月台之下都站立着诸多的护卫。

  “嗵嗵嗵嗵”就听鼓声响起,文武百官分别等候在午门的左右掖门外。一会儿,钟声响起,守在门旁的太监们迅速将午门打开,只见文武百官依次走进左右掖门,走过金水桥,至太和门丹墀东西相向站立。

  玄烨、太皇太后、赫舍里·昭惠走了出来,玄烨坐在太和殿前的月台上的金銮宝座上,太皇太后与皇后则分坐在两侧。苏墨儿、皇子之母荣贵人、及其他妃嫔也都站立于月台四周。鞭炮声响起,在一名官员的赞唱下,百官入班,面向北行着下跪叩头的大礼。礼毕,又分班侍立。只听宝座上的玄烨说道:“今日大典,赐座。” 于是,月台下的两侧跑出众多小太监,给诸位妃嫔及满朝文武搬来座位。一切忙完,首先开始的就是献礼,来自蒙古大草原的各部落王公贵族、以及朝中一些大臣都分别向皇上呈现了奇珍异宝,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献礼之后,精彩的祝演开始了。

  首先上场的是三庆班。

  一声嘹亮的高音腔调,飘荡在紫禁城的上空,只见月台下的广场中,陆续地走出几个浓妆艳抹的艺人,他们一边走一边唱,穿梭在空旷的广场之上,演绎的是一出缠绵的爱情故事。文武百官随着那有板有眼的唱腔和伴奏,摇头晃脑听得是意兴阑珊。及至三庆班唱完,还觉得意犹未尽,顿时纷纷叫好,掌声雷动。

  三庆班退场后,到了鳌拜敬献祝演的时候了。群臣望去,那鳌拜端坐在原地,并未起身,丝毫看不出他有要表演什么的意思,见他这般模样,百官们及玄烨心里都暗暗一惊:难不成,这老东西在这种场合也要欺君罔上?不由都是捏了把汗。那玄烨心道:探子们回来说这老贼一下朝就躲在护军营里,营中喊声震天,不知道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正想着就听见整齐肃杀的脚步声传来,队列整齐的三百护军,踩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广场之上。他们先是每三人为一行,共排成十排,整齐出现,等到走到广场站好之后,左右交叉,每五人一行,分为六排。众大臣眼见出现这么多赤膊的护军,不由心中明了,这便是鳌拜所说的武演吧。看着整齐站立的护军,玄烨心里有些不安,离自己太近,虽说都是赤膊,可是他们如果真的冲自己一拥而上的话。。。。。正想着,就听百官“啊!”的叫出声来,月台下面传来阵阵惊呼,太皇太后与皇后都站起身来。鳌拜与遏必隆更是皱紧眉头。只见一名身着红衣的秀美少女和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走进广场。众人惊讶的不是少女的美貌及那少年的英挺,而是那少女手中竟拿着一把长刀。太皇太后皱紧眉毛,这大典之上,这丫头拿着刀上来做什么?在一片惊讶声中,容若走到了三百护军的前方站好,他要负责领武,而小萱则负责发号施令。

  原本以为庆典是在乾清宫的大殿下举行,没想到竟是在太和殿举行。小萱边想边走到列阵的右前侧,面向列阵,缓缓蹲下,轻轻地将刀抽出刀鞘,将刀鞘置于面前的地面,再缓缓站起。手握长刀的少女将细长的刀尖指向天际,然后响亮地喊道:“开!”

  “喝!”三百零一人,单脚跺地,操着马步,嘴里响亮地喊道。

  只听那少女又喊道:“移”。随着她的口令,护军们开始左移,一行跟着一行,如波浪翻滚,甚是好看。第一次看见这么新奇的表演,文武百官都瞪大了双眼,连眨都懒得眨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动作。太皇太后与昭惠皇后眼见此景,也深感新奇,放下了心中的担心,重又坐下。金銮宝座上的玄烨至始至终都一语未发,面无表情。

  “翻!”手里的长刀随着口令,在小萱的手中舞了个剑花。唰!~所有护军在容若的带领下,齐刷刷的翻个跟头,伏在地上,动作整齐的俨然似一个人。

  “起!”小萱将手中长刀,刀尖向上,轻轻一抬。“喝”护军们边出声相应,边潇洒自如地站起身来。

  “跃!”又是一声令下,只见那些护军一半半跪在地,另一半竟踩着跪下之人的背高高跃起,然后整齐地落下。“哇~~~~~~~~~~!”两边看着群臣传来小声地喝彩与惊叹。

  坐在月台之下的鳌拜笑了,好样的,昭萱,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下子。哈哈哈,我鳌拜献上的这个武演,我到要看看谁能比得上。遏必隆刚看见小萱提刀上殿,心里就喊了一句:完了。这下子在文武百官面前,怎么也脱不了目无君主的罪名了。一直提心吊胆到小萱开始指挥,他才慢慢地放下心来,看着那群护军整齐的步伐,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威武,都透着霸气,看着拿着长刀,满身傲气的小萱,看着陪伴自己戎马半生的那把腰刀,遏必隆心道:昭萱,阿玛彻底输给你了,阿玛早已没了当年之勇,你却能在这文武百官面前,镇定自如,犹如一位将领!好!好样的。。。不管将来如何,就算你真是来讨我命的,我也心甘情愿了!

  三百零二人,表演的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武演,举手投足间的从容,震耳欲聋的叫喝声,都震惊了现场的每一个人。及至参加武演的三百零二人演完离场,广场中竟然鸦雀无声,然后忽地爆发出阵阵掌声与喝彩。

  玄烨眨了下眼睛,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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