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或怀念父亲（转）

闻草

◆ 村庄或怀念父亲

黄河故道常常在深夜里从我梦中静静地淌过
沉淀留下的肥沃土壤喂养了我的心魂
我出生在用麦杆或草秸烧火作饭的村庄
我说的话里便有了庄稼的味道

父亲的王朝坐落在黄河故道以北
那是出产侠客和响马的地方
几百年前曾是一片水泊，有的只是水草
和打渔的汉子或是漂泊的水鸟
我不知道先祖从哪里搬来
村庄里最老的白胡子三爷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自然不会告诉我，父亲也不知道
父亲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庄稼和儿子
况且父亲前年回归了黄土
一副黑匣子就承载了父亲四十年的苦难
关于先祖我只有问道祖谱
几丈白布囊括了我祖历代先辈的名字和骨头
列祖列宗们享受着案柢上后代子孙们上呈的香火

我知道父亲的名字已经填上祖谱
在黑暗世界的父亲是否也会享受
远赴异乡的儿子在心中呈上的香火呢
我已经背叛父亲的王朝
成了在城市里忙碌的庄稼人
脚底板好久没有沾过泥土
黄河故道还认我这个子孙么
什么时候我会回到村庄和祖谱

走回村庄我不能忽略土地和庄稼
这是父亲遗留下的宝贵财产
是让我在城市里感到疲惫的时候回村庄
还有可以养家糊口的物什
某个夜晚父亲会来看我和庄稼
父亲握着锄头给麦子松土，锄去我心头的荒草
当镰刀挥着光芒收获季节
秸杆离别土地，麦茬仰天高歌

村庄还有什么呢，除了祖谱和坟墓
血脉，还有淌着黄河泥沙的血脉
这是我认祖归宗的烙印啊
总有一天我会回归的
吟唱着那首爷爷唱过
父亲唱过，我还会传唱给子孙
关于村庄的童谣——回归村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