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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08-8-19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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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位
大位第二天玄沐羽不用早朝,但还是要去上书房办公。玄澈仍然偷懒不肯起床,把玄沐羽踢下床,自己又翻身睡过去。
玄澈睡得很浅,迷蒙中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坐下,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鬓角——却不是玄沐羽的味道。玄澈一惊,猛然睁眼看去,竟是玄浩。
玄浩坐在床边看着玄澈,眉头似皱非皱,笼着淡淡的哀伤。没见过这样的浩,玄澈印象中的浩始终是那个有点白痴喜欢撒娇的小男孩,虽然知道这决不会是真实的他,但玄澈仍然蒙上一只眼睛,只看那个无忧无虑的弟弟。
“浩。”
玄澈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坐起身,锦被顺着身体滑下去,露出赤裸的上身,白玉般的光润肌肤上布满了青红。玄浩定定地看着,眼中划过不知名的愁绪。玄澈感觉不对,看看自己,有些尴尬地拉过深衣套上。
兄弟两人面对面地沉默着。
片刻之后,玄浩问:“四哥,你选择父皇……对吗?”他的声音很轻声,带着轻微的颤抖,似乎是在害怕。
玄澈只是说:“我爱他。”
玄浩猛然抬头,提高了音量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是我弟弟。”玄澈说,左手覆盖在玄浩的右手背上,以往让人心静的温凉掌心此刻却只令人心冷,“我只当你是个孩子。”
玄浩不甘地说:“比起父皇,我和你不是应该更合适吗?你也只比我大五岁,为什么要当我是个孩子?四哥,我也长大了,我也能爱你、保护你,为什么一定是他呢?!”
玄澈摇头不语。
玄浩静默良久,突然问:“是不是有父皇在四哥就不可能爱上我?”玄浩只是想问,十年之后他是不是还有机会,他可以等,他等得起,也愿意等。
玄澈却误会,心下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玄浩的手,望进玄浩的眼睛里,缓缓道:“他若走了,我也不会独留。”
玄浩难以置信地看着玄澈,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玄浩很想告诉自己四哥只是在说笑话。但左手隐隐传来的疼痛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这个人,很认真!
“哥……”玄浩情绪复杂地低唤一声,想确认什么,又怕确认什么。
玄澈说:“你知道,我从来不食言。”
玄浩突然觉得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自己已经无法得到四哥的信任了吗,四哥只能这样猜测自己了吗?
气氛沉闷了很久,玄浩突然爆发出一句低吼:“玄沐羽那个混蛋!你都回来了才通知我,根本就是想趁我不在偷吃!”
玄澈愕然,看着玄浩愤恨的脸,低笑起来。看到玄澈笑了,玄浩也笑起来,似乎还夹杂着些许不好意思。
玄沐羽刚到上书房就听说了靖王归来的消息,不久又得知靖王去了东宫,虽然相信玄澈和玄浩决不会有什么,他们之间也必须要有个了结,但玄沐羽心中还是不免忐忑。好容易熬到将所有的公文都批阅完毕,立刻直奔东宫而去,然而玄浩没有看到,却看到了玄澈正在和玄恪走棋。
“父皇。”“皇爷爷。”
两个看到玄沐羽都是招呼了一声,玄沐羽挨着玄澈坐下,看他们下棋。
玄澈和玄恪走的是五子棋。五子棋是围棋的外沿产物,在民间十分流行,它的走法简单,对于玄恪来说正是好玩的游戏。一盘下罢,玄恪赢了,玄恪高兴地拍手,嘟起红唇在玄澈脸上用力亲出一个响吻。
玄沐羽顿时郁闷了。
把围棋这么高深的东西变成小孩子的玩意儿也算了,玩就玩吧,亲什么啊!看到两个人亲来亲去——他承认,他吃一个小孩的醋了。
玄澈笑啊笑,突然注意到玄沐羽的一张黑脸,笑道:“父皇,谁惹您不高兴了?”
“还不就是你!”玄沐羽贴在玄澈唇边说,“不准你亲其他人。”
玄澈不想让玄恪看到自己的父亲和爷爷的不伦,对于玄沐羽的贴近他向后避让开,轻声笑道:“好啦,恪儿还是小孩子嘛。父皇,我带你去换衣服。恪儿,你先玩。”最后一句却是对玄恪说的。
玄沐羽被玄澈拉着,心里想:二十年前你也是个小孩子啊!
玄恪好奇地看着父亲和爷爷手牵手进了内室,又将注意力移到棋盘上,想着怎么才能赢过父亲,让父亲再亲自己一下。
玄澈才进内室,就被玄沐羽一把抱住,玄沐羽问:“怎么回事?下棋怎么亲起来了!”
玄澈笑着想要挣脱,说:“小孩子爱玩嘛,输了就让对方亲一下。来,换衣服。”
“哼!”玄沐羽轻哼一声,不容分说地吻下去,舌头灵活地勾出玄澈的舌尖,惩罚性地用力吮吸一口。电路从舌尖直通胸腔,玄澈不自觉呻吟一声,双颊飞起两道绯红。玄沐羽这才慢慢松开了手,吻还在那两片粉唇上流连,低低地说:“不准你亲别人……”
“霸道!”玄澈软软地抗议,双手搭上玄沐羽的腰,拉了拉腰带,道,“不要闹了,快换衣……换衣服……”
“我知道。”玄沐羽这么说,却依然吻着不肯停。
玄澈推开他,无奈道:“恪儿,还在外面……”
玄沐羽撇撇嘴:“你怎么老宠着小孩,都不心疼我。”
“我哪里有。”
玄澈微微一笑,替玄沐羽宽衣解带,又拿来一套便服替玄沐羽换上。
玄沐羽看着玄澈垂目认真为自己整理衣带的模样,不由道:“澈,你这样看起来就像一个妻子。”
“胡说八道!”玄澈嗔一句,但羞涩的红霞还是暴露了他的幸福滋味。
玄沐羽顿时恶向胆边生,一把抱住玄澈,调笑道:“小娘子,让为夫爱你。”
玄澈当即黑了脸骂道:“你给我滚!”
玄沐羽嘿嘿地笑,一点也不松手,反而用力将玄澈压进自己怀里狠狠地吻下去。玄澈也知道反抗无用,只能顺着他,却在玄沐羽将舌头伸进来的时候报复性地咬了一口,虽然不重,但是玄沐羽感觉到疼了。玄沐羽这才稍稍抬头,看看玄澈透着狡黠光芒的眼睛,突然问:“玄浩呢?”
玄澈一愣,又笑道:“吃醋了?”
玄沐羽说:“当然,我最好把你每天都困在怀里,一点也不让人见——更不要说那个虚伪的小坏蛋!”
玄澈笑起来,侧头靠在玄沐羽肩膀上,轻轻说:“傻瓜,我选择了你,这一生就只有你了。”
玄恪觉得自己等了很久父亲和皇爷爷才出来。出来时,父亲面颊微红的,特别好看,而皇爷爷却笑得极其狡诈,玄恪看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父亲——”玄恪立刻奔过来,却看到玄沐羽脸一僵,玄恪隐隐觉得不妥,连忙又补了一声:“皇爷爷!”
玄澈回头嗔了一眼玄沐羽,比出一个口型:不准欺负恪儿!
玄沐羽尴尬地挤出“慈祥的”笑容,对恪儿说:“恪儿,五子棋好玩吗?”
玄恪不留痕迹地往玄澈怀里躲去,怯怯道:“好玩,皇爷爷也玩吗?”
玄沐羽想到刚才这两个人输了亲亲的把戏,立刻笑开了花,说:“好啊,输了……”
“输了刮鼻子!”玄澈一口打断玄沐羽的话,他哪里不知道玄沐羽的一肚子坏水,他可不要在孩子面前做亲密的事。
玄沐羽顿时苦了脸,可怜兮兮地看着玄澈。玄澈毫不相让,瞪一眼,分明在说:想都不要想!
玄恪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眼珠子转转,突然说:“皇爷爷也喜欢父亲亲亲吗?”
“咳咳咳!”玄澈开始剧烈的咳嗽。
玄恪又不解地问:“父亲不舒服吗?”
玄沐羽在一边偷笑,玄澈弯腰抱紧了玄恪问道:“谁教你这些的!?”
玄恪非常纯洁地说:“父亲不是告诉恪儿要做诚实的好孩子吗?恪儿实话实说啊!恪儿很喜欢父亲亲亲,皇爷爷一定也很喜欢的对不对?”
“看来这小孩还是很可爱的嘛!”玄沐羽心里想着,嘴上忍笑应道:“当然,皇爷爷也很喜欢你父亲亲亲。”
玄恪听到自己的话得到了赞同,高兴地直点头。
玄澈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对玄恪啜啜道:“下次不要说这样的话。”又起身用手肘捅了一下还在憋笑的玄沐羽,佯怒道:“不准带坏小孩子!”
玄沐羽从后环上玄澈,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笑道:“我可没有,恪儿都说了,是你教他的。”
玄澈红着脸想分辩结果却说不出半个字。玄恪看到两个人这样亲昵,也张开手对玄澈说:“父亲,恪儿也要抱抱!”
太子在归朝后第五天姗姗出现在上书房。一向淡漠且睿智的神色中参杂了几分慵懒,缓缓走来的模样像只收起了利爪正在雍容散步的猫科动物。如此微小的改变没逃出上书房里老狐狸的眼睛,大家交换一个眼神,纷纷觉得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玄澈的到来让玄沐羽惊喜非常,特别是他手上的食盒更是让某人喜出望外。
玄澈端出温热的甜粥,说:“父皇,德公公说您今早起迟了,没吃什么就来了。我带了一点甜粥,你吃点,不要饿了。”
玄沐羽笑眯眯地接过碗,吃了两口,突然说:“好像不够甜。”
“嗯?会吗?我看看。”
玄澈知道玄沐羽爱吃甜,刚才已经放过不少糖了。听到玄沐羽还觉得不够甜,便取过勺子舀了一点尝尝味道,若真是糖加不够那下次再多加一点就是了,但若是玄沐羽口味太重,那玄澈可要啰嗦一番了,为了玄沐羽的身子着想,他不想让玄沐羽吃太甜的东西。
玄澈才将粥含入嘴里,就看到玄沐羽的脸在眼前突然放大,一条小蛇灵活地钻到嘴巴里把甜粥给卷走了,如此不够,还要左右舔食一圈,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玄沐羽啧啧嘴,回味道:“现在才差不多甜。”
玄澈额上青筋暴跳三下,气结道:“父皇!”
玄沐羽学起了玄恪,露出一脸疑惑,惑人的眸光忽闪忽闪地勾人。
玄澈脸红了,低喝道:“父皇,这里是上书房!外面还有人!”
玄沐羽揽过玄澈的腰身,轻笑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怎么敢进来?”
“父……呜!”
玄澈才要说话就被玄沐羽吻住。玄沐羽吻够了才说:“不是说过了,不准再叫‘父皇’。”
“那也是没人的时候,现在这里……呜!”玄澈根本没有辩驳的机会就又被吻住,红色从脸蔓延到脖子,当玄沐羽的手试图解开他的腰带时,玄澈终于恼了,用力推开玄沐羽,喘了口大气,气道,“父皇!你再这样我就不陪你了!喝粥!”
碗被玄澈用力砸在玄沐羽面前,粥在碗里跳了一下又落回去,飞溅的汁水揭示了玄澈的愤怒。
玄沐羽不甘心地咂咂嘴,端起甜粥闷声闷气地喝起来,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玄澈扭头不理他,随手拿过一本折子看起来。
少时,玄澈已经看完一摞的折子了,瞟一眼玄沐羽,却发现对方正拿着调羹在那儿搅来搅去,一碗粥磨磨蹭蹭地喝了小半个时辰还没见底。玄澈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取过玄沐羽手中的碗放下,道:“父皇,您怎么跟孩子一样了。”
玄沐羽不说话,和玄澈生闷气。
玄澈扳过玄沐羽的肩膀,柔声说:“好啦,父皇,您不要生气了,有什么好生气呢。”
玄沐羽还是负气地侧过头去。
玄澈瞅了玄沐羽好半天,无奈玄沐羽演技太好,玄澈竟没看到玄沐羽眼中闪过的一丝笑意。玄澈看看紧闭的房门,叹出一口气,脸色微红地在玄沐羽唇上轻吻了一下,小声道:“不要生气好不好?”
玄沐羽这才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玄澈很久,突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又吻了一下玄澈。
玄澈一愣,立刻知道自己被骗了,当下气急起身喝道:“父皇!”
“我喜欢听你叫我‘羽’。”玄沐羽拉过玄澈搂在自己腿上,温柔地说,“澈,叫我‘羽’。”
玄澈一边心虚地偷瞄着门口,一边扭动着身子要起来,只可惜玄沐羽力气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倍,两只手臂牢牢地压制住了玄澈的挣扎。
“父皇!”
“澈,叫我‘羽’。”玄沐羽深情地说完这句话,突然神色一个俏皮,道,“不然我就不放你走,还要把大臣们叫进来。”
“父……我要拿你怎么办!”玄澈叹气,用蚊子的音量叫了一声,“羽。”
玄沐羽得意地笑,却说:“我听不到。”
“……羽。”玄澈声音好似小鸟低鸣,脸成了小桃花。
玄沐羽摇头:“听不到……”
“……羽!”玄澈再一次提高了音量,耳垂成了粉红色。
玄沐羽仍然不满意:“澈——”
“父皇!你太过分了!”玄澈终于爆发了,一把揪玄沐羽的衣领怒道,“父皇,你再这样我这辈子都不叫你——不叫你名字了!”
“呵呵,我的澈害羞了,呵呵……”玄沐羽笑得很开心,害羞的澈真的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就想欺负。玄沐羽含住玄澈羞得发烫的耳垂,低喃道:“澈,你再这样可爱,我会忍不住欺负你的……”
玄澈赌气道:“你已经在欺负了!”
“才没有……欺负,应该是这样呢……”
玄沐羽轻咬上玄澈的唇,一点一点地吮吸。他的左手慢慢滑入衣襟之中,在锁骨上绕着圈圈,右手落在腰间,在敏感带上轻轻一捏。玄澈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呻吟,身子软在玄沐羽的怀里,黑眸蒙上一层水雾,带着些许抗议,却让人更想压倒。
玄沐羽感觉到欲望在身体里蠢蠢欲动,不得不说:“不要用这样的眼睛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玄澈微喘着气,美丽的眼睛瞪起来风情万种:“你敢!”
玄沐羽邪恶地笑着:“呵呵,我不敢,也不愿,你的美丽只准让我一个人看。”玄沐羽当然不会介意现在就拥抱他可爱的澈,不过澈脸皮薄,肯定不愿意,况且,让第三个人知道澈呻吟时的美——这个念头冒出来就让人想杀人。
太子虽然重新出现在了上书房,但似乎还没有参与政事的意思,早朝时他坐在皇帝身边却一言不发,大臣们说什么他也只是含笑看着皇帝,温柔得让人发麻,令大臣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思考这是否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犹如三年前改革风暴触发的前夕,也是温柔得令人心颤。
不过很快太子就有了动作,只是这个动作有些出人意料:他将已经丁忧三年的中书侍郎方休明招入皇宫长谈。
三年前随着太子离去,大淼史上最年轻的中书侍郎也因为生母过世而丁忧了。方家夫妇不过是方休明的养父母,那时方休明刚找回了生母,其生母却已经病入膏肓,尚未能享受到儿子的孝顺便一命呜呼了。方休明遂请辞丁忧。本来丁忧只要一年,然而一年后方休明却说自己沉浸于悲伤之中无法自拔,无力参与朝政,便从此走访于大川河山之间,陶冶性情。此次太子回归并登基,这个由他一手提拔并最为得力的心腹自然不会漏掉。
夏日炎炎,特制的遮阳帘子将热气都阻隔在了外面,地势较高又摆满了冰块的清凉殿里凉爽宜人,也不愧“清凉”这个名字。
“参见皇上。”
方休明大大方方地行了礼,一双微挑的丹凤眼微微弯起,更加的妩媚。
玄澈免了他的礼,让他在自己身边的石凳上坐下,道:“因为我的任性,这三年辛苦你了。”
方休明自然是知道玄澈当初的出走,只是具体原有并不是很清楚罢了,此刻听了他只说:“皇上言重了,臣子不就是给皇帝分忧的吗?”
玄澈笑起来,比之三年前,他的笑容中更多了一分暖意,若说以前是春风般和煦而清淡无踪,那么现在便是春雨,润物细无声的优雅和温柔。风是无法捕捉,而雨却能真真切切地融入肌肤。
这三年,是什么改变了他?
方休明陡然惊觉自己竟然盯着对方瞬也不瞬地看,连忙低头抿茶,直到感觉自己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才再次抬头,说:“皇上此次招臣前来可有什么事要吩咐?”
玄澈似乎没有看到方休明的失态,道:“我想听听你这三年来的感想。”
“关于?”
“民生。”
半个月后,皇帝正式宣布要禅位给太子,玄沐羽退位太上皇,搬入兴庆宫,同时立玄恪为太子,入住东宫。
对于太子的重新归来,大部分人都很高兴,他们本身就是拥护太子的人,只是太子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暂时听从皇帝的领导而已。太子即将重新掌权的消息让整个朝堂呈现出一片活跃气氛。
其实在太子手下做官是一件很痛快的事,尤其对于年轻气盛的新进学子们来说。面对太子,不需要那么多的“厚黑学”,不需要打官腔,不需要拐弯抹角,不需要耗费心力去应对各种明枪暗箭,不需要考虑立了大功之后要如何才能表现出“忠心”,更不必担心因为一时不察失口说了冒犯的话,甚至你指着鼻子骂人——只要你说的有道理,太子都会认真地听而不会责难你。
至于在三年前改革期间被处决的人——那都是利益受到侵犯后居心不良的家伙,有理有据的反对者们最多也不过是被太子瞪瞪眼,连官都没被贬,有的甚至因为观点独到而被提升。外界关于太子“铁血”的传闻言过其实了。
不过,在太子面前你最好不要妄图隐瞒什么,当太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你的时候,那双纯黑的眼睛能穿透任何一个人的心。
太子上台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早朝上放上椅子,让所有的大臣都坐下——虽然受宠若惊的大臣们可能只敢放下半个屁股在椅子上。一个小小的细节便让人感觉出大淼恐怕又要爆发一场改革风暴了,这让那些胸怀大志的官员们热血沸腾,就等着太子——现在是皇上了,一声令下就要大展拳脚。
但太子紧接着甩出的东西就太过震撼了。
改革
改革早朝之上,众大臣手中都抓着一本薄薄的册子,从他们发白的指关节来看,他们每个人都很激动。
“怎么能让无知愚民窥见国事?!”激昂的。
“流求是什么地方?海外?我中原地大物博,为什么要去海外?西夷又是什么东西?”茫然的。
“不好,不好,商人怎么能和贵族相提并论!?”鄙夷的。
“淫巧之物上不得台面。”义正词严的。
“珠崖乃荒蛮之地,水稻这等娇贵之物,生长不了……”无奈的。
“朝廷怎么能和武林合作,怎么能让我们的士子习武?太荒谬了!”惊慌的。
“怎么能增加人头税?!”愤怒的。
朝堂各种脸色都有,一个个急得面红耳赤。
礼部尚书杜斯仪起身道:“陛下,臣以为总结中诸多问题无需顾虑。如这百姓参政议政之事,万万不可行啊!”
玄澈坐在大位之上,俯视群臣,面无表情。
杜斯仪低着头听不到皇帝的声音,却感觉有一道冷淡且凌厉的目光落在背上。杜斯仪不知不觉间冒出了一头的细汗,想擦又不敢擦,心中咒骂把自己推出来的人。
昨天每位大臣都受到了宫里发来的一份折子,里面是陛下在三年巡视中所总结出的问题。大臣们都窝在书房里和幕僚狠狠“研读”了一番册子,但册子中提出的很多问题都和他们的旧有观念产生了极大冲突。为此,他们大部分人都耗费了不少力气争论每个问题存在的价值,却忘了思考解决方案。
今日早朝一切事宜告一段落后,玄澈提出了这些问题,众大臣们立刻推出了杜斯仪,小小地表达了一下他们对于“问题不必解决”的想法。
大臣们觉得玄澈沉默了很久,一个个都是冷汗淋漓,心中揣测着自己是否失言——虽然不至于因此而丢了乌纱帽乃至性命,但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终究不是他们想要的。
但事实却是,玄澈看到貌似玄沐羽的背影在群臣看不到的大殿柱子后晃了一下,就不小心地走了神。
为了掩饰失态,玄澈回想了刚才杜斯仪表达的中心思想,又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和颜道:“杜大人,朕知道你的意思。但官员需要一个由下而上的监督机构,让百姓参政议政是必须的。朕要听你们说解决的具体措施,而不是论证解决的必要性。”
“是。”杜斯仪暗中抹掉一把冷汗,不敢再多说,坐了下来。
朝堂陷入静默。
玄澈见这帮臣子一个个目光漂移,就知道这些家伙肯定没有准备。想到玄沐羽还在外面等待,玄澈不想再浪费时间,便说:“诸位大人还有其他看法吗?”自然是听不到回答,当然也有想回答的却被玄澈用眼神制止——比如方休明。
玄澈用眼神按下准备起身的方休明,道:“是否是一个晚上太仓促了?那朕就再给诸位臣工一个晚上,此事明天再议,退朝。”
玄澈挥挥衣袖就走了,留下一群忐忑不安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方大人。”
有人叫住方休明。方休明回头,见是杜斯仪,便拱手道:“杜大人,何事?”
杜斯仪犹豫一下,问:“皇上他近日心情可好?”
方休明瞄了一眼周围都磨蹭着动作、竖起耳朵的大臣们,心中冷笑,却不动声色道:“昨日在下进宫时,看到陛下和太上皇还有说有笑的,似乎挺高兴的。”
“那刚才……”
“哦,陛下大概是有什么事吧!”方休明不负责任地说,“在下刚才似乎看到德邻公公了,或许是太上皇有事召见吧。”
伴随着方休明的话周围人落下一片舒气声,和陛下关系最密切的方休明都这样说了,那大概就是没事了。杜斯仪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方休明暗笑这些人愚蠢,若真有德邻公公出现,又怎么会让他看到而别人看不到。公公没有,鬼影一只!方休明万万没有想到,他随口的猜测竟然离真相不远。
不过……方休明看了一眼手中的折子,人口问题?皇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玄澈出了大殿就看到玄沐羽微笑地站在走廊上,太阳在他身后冉冉升起,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父皇。”玄澈远远地唤了一声,走到跟前时轻声说,“沐羽,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玄沐羽心情大好,坏坏地笑道:“睡醒来,就想你了。”
玄澈已经被玄沐羽磨出厚脸皮了,脸上浮了些红晕就无视了玄沐羽的邪恶,道:“去上书房吗?”
“好。”玄沐羽嘴上应着,心里想,没能看到澈害羞的样子真遗憾,看来以后要更“坏”些才行。
二人一前一后行入书房,书房里办公的大臣们纷纷起来行礼,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本以为太子登基之后,玄沐羽便会进入后宫过上“清闲的生活”,却没想到玄沐羽除了不参加早朝和每天起的迟了些,生活竟然和以前没有太大不同。
玄澈认真地审阅奏章。玄沐羽本是拿了一本书靠在玄澈身边看,看了一会儿突然抬头,贴近玄澈的脸颊,问:“澈,你有没有忘记了什么?”
玄澈一愣,想了想,摇头:“什么?”
玄沐羽不满地撇撇嘴,道:“生日,我的生日,今天!”
玄沐羽昨天晚上和澈一起睡,今天早上玄澈起来时玄沐羽还在睡觉,玄澈自然就没有给他请安,结果也没有听到生日祝福了。玄沐羽见玄澈最近都没有在偷偷准备什么,不禁有些担心,玄澈不会是不给他过生日了吧?呜,不要……
“哦……”玄澈点点头,说了声:“我知道。”又低下头去。
玄沐羽郁闷地躲到角落去数蚂蚁,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玄澈对着折子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
不多时,方休明求见。
玄沐羽不喜欢方休明,不单因为曾经方休明曾冒犯过玄澈,更因为现在玄澈和方休明关系亲密。他们经常聊天一聊就是一个下午,有时玄沐羽在一旁面露哀怨也只能换来玄澈回眸一笑,但随即他又和方休明聊起天来。
方休明——万恶之源!
玄沐羽咬牙切齿地嘀咕。玄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偷偷笑了笑,伸手按上玄沐羽的手背,指尖在手腕内侧划出一个个小圆。凉凉的指尖圈出一道道电流,玄沐羽全身酥麻得动弹不得,
玄澈似笑非笑地凑过脸来,轻声道:“父皇,您又在乱吃醋了。”
妖孽呀妖孽,好的不学专学坏的,像当年我的澈是多么的纯情呀!玄沐羽还在为自己败于玄澈“手”下而哀悼,玄澈已经抽手离去,端坐在他的位子上,紧接着方休明进来了。
“参见皇上、太上皇。”方休明行礼之后也不废话,直奔主题,“皇上,关于那篇总览,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皇上赐教。”
“什么事?”玄澈略感诧异,总览上的东西不都是他和自己一起讨论出来的吗。
方休明道:“皇上要限制人口增长?”
玄沐羽不快道:“方休明,有你这么和皇帝说话的吗?!”
玄澈指尖轻触玄沐羽的指尖,微笑道:“父皇,没有关系的。”
“你……不要老维护他。”玄沐羽嘀咕了一句,但没有再说什么。
玄澈笑了笑,对方休明说:“休明,你继续说。”
方休明看不到玄澈和玄沐羽在桌子后面的小动作,但他曾经做过小倌的人,对于两人之间的暧昧特别敏感,心中有些讶异,但他自然还记得臣子的本分,只说:“皇上要限制人口?”
玄澈想了想,问,“休明,你知不知道我国的耕地和人口各是多少?”
方休明想了想,摇头道:“对不起,微臣不知。”
玄澈找出一个册子,交给方休明,道:“这是户部最新的统计结果,人口四千多万,耕地六亿多亩,但这数据并不准确,门阀豪强隐瞒不报的地产和流民无户口者都不在这其中。即使这样平均下来,每个人能占有的土地也只有十五亩多一点儿,但是一个农民往往要用这十五亩的土地养活一家人。”
方休明看了满纸的数据,皱眉道:“皇上怕百姓养不活自己吗?可是……”方休明很想说现在天下繁荣昌盛,就算有少部分吃不饱穿不暖,但这也是正常现象,更何况怎么能限制百姓生育呢,这么大的事……
玄沐羽也微微皱了眉头,道:“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他在退位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再过问玄澈的决定了,但是这个决定实在是太震撼了,玄沐羽不得不选择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我不是不让他们生育,只是不要一股脑儿扑在生小孩上而已,要有限度的。”
玄澈哭笑不得,或许要这个时代的人改变多子多福的观念难了点,但不论怎么样还是要去做,不然人口终究会在几十年后成为一个可怕的、威胁整个王朝的祸根,玄澈当然不会执著地要求中国姓“玄”,但缺乏先进纲领的农民起义对中国只会产生破坏,而不能带来进步,这种破坏可不是玄澈想看到的。
玄澈耐心道:“事实上,我们现在人口已经够多了,人口太多未必是好事情。父皇,休明,如果我们十个人,可是一块地只能养活一个人,那么另外九个人要怎么办?”
“我们可以垦荒。”玄沐羽说,“每年都有大量田地被开垦,耕地是可以增加的。”
玄澈摇头:“父皇,垦荒的限度是有限的,难道我们可以把城市以外的所有土地都变成耕地?父皇,这是不行的。这是一个……嗯……环境问题。”玄澈思考着措辞,难道要解释环境破坏的恶果外加温室效应?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化学元素现在还没有被发现呢,不能乱说。
玄沐羽看玄澈为难的样子,内力捻音成丝送入玄澈耳里:“后人的智慧?”
“呃,是的。”玄澈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点点头,看看一脸不解的方休明,说,“总之,这九个人没有耕地可以养活自己,他们要怎麽办?把自己卖身给地主,但是地主只要一个仆人。第一个人说他只要五两银子,第二个说他只要四两银子,第三个说他只要三两银子,依次类推,到了第九个,他说他只有五十文。这九个人都身强力壮,地主自然选择了第九个人。另外八个人不得不饿死。可第九个人的价值——从五两银子到五十文铜板,他变廉价了。但关键问题是,五十文根本不够温饱,这个人最终和另外八个人走上了同样的死路。无论如何这多出来的九个人终究是无法养活自己,然后——”
后文无需再说,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能领会。
方休明错愕的抬头。
玄澈点点头,多少有些无奈,他对玄沐羽说:“所以人并非越多越好,一个很重要的在于:国家的财富能不能养活他们。财富要增加只有两个办法:开源和节流。控制人口无限度的增长就是在节流。”
玄沐羽不死心:“那开源呢?”
“在保证农业生产充足的情况下,鼓励种植农业以外的农产品和工、商业的发展。”玄澈简单地说,“这些已经在做了,但效果并不太理想,作用也比较缓慢,所以不得不选择节流,否则这些产业的发展会无法跟上人口增长。”
玄澈缓了一口气又补充道:“皇父,我不是要一下子让所有人的都节育不要孩子,而是让‘少生优育’的概念慢慢生入人心。不过……”
说到这里,玄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该让研究所多研究一些避孕药物了,还有安全套……印象中,同性恋也是某种可怕疾病的高危渠道?!不过好像没听说以前有什么人死于AIDS?
玄澈看了还在沉思的玄沐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反正要死一起死吧。
玄澈对玄沐羽露出一个甜笑,缓缓握紧了对方的手。
方休明退出去之后就看到太极东殿里站了一群的人,今日值班的本是尚书令、左仆射、兵刑工三为尚书以及两三个中书侍郎,但看眼前的阵势,左右仆射及六部尚书都到齐了。
看到方休明出来,所有人都瞪着一双狼眼瞅着他冒光。
方休明一愣,不由得后退一步,道:“诸位大人这是……”
“大人刚才进去想必也是为了人口问题吧?!”户部尚书徐莫直截了当地问。
方休明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你们也想劝说皇上吗?只怕无用,皇上此心似乎十分坚决。”
众大臣相视一眼,左仆射卫锋叹道:“糊涂,糊涂!”
方休明微笑道:“卫大人,虽说皇上此举未必妥当,但大人此言也过了。此处乃朝政重地,切莫胡言。”
卫锋道:“方大人好意卫某心领了,只是若是卫某一条命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也值得了!”
“卫大人言重了。皇上此举自然有他的用意……”方休明将玄澈所说重复了一遍,他是极聪明之人,刚才所见数据现在报来分毫不差,颇具说服力。说完了,方休明又道:“皇上深谋远虑,微臣以为此举未必不可。”
尚书令固上亭捏了胡须,沉声道:“方大人也同意皇上这样做?”
“同意说不上,老实说,虽然皇上所说颇有几分道理,但微臣还是觉得此举不可思议。不过——”方休明顿了顿,“若是皇上一意孤行,我等劝阻不成,那么与其在这里抱怨,倒不如想象到时候怎么挽救不是更好吗?”
杜斯仪道:“方大人,你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之一,你若都说出这样的话,还有谁能劝阻皇上?!还请方大人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切莫铸成大错!”
户部尚书徐莫也道:“皇上这次确实错了,方大人还是要多多劝阻才好!”
周围的大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愈发有声讨此次改革的趋势。
方休明皱皱眉,道:“诸位大人在这里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方休明一开口,众人马上闭了嘴,不论方休明的实际官制是否高过自己,但方休明是皇帝面前最红的人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方休明道:“且不说皇上此举是否真的是错了。皇上这么一路行来,他所做的每个决定有几个是我们能在当时看明白想清楚的?当初皇上力挺靖王出兵,举朝上下反声如潮,结果呢?商业发展、国库充盈、民心凝聚,现在还有几个人说不好的?还有那政体的改革,从没有人看好过,但看看现在的大淼,官风清廉,办事迅速,不都是改革的功劳?”
众人瞠目结舌。
方休明又说:“皇上也不是刚愎自用的人,我们这些臣子提的意见,不论态度如何,哪一次他没有认真听过、认真思考过?大人们可曾因为直谏而让皇上生气过,更或者是被贬官?从古至今有哪个皇帝能做到这个程度?而皇帝每次执意的又有哪一项是错的?”
东大殿里一片静默,方休明说的话他们毫无辩驳的余地。是的,虽然有时皇上的手段很残酷,眼神很冷漠,态度很强硬,但古往今来因为直谏而丧身或遭贬官的大臣无数,即使最贤明的君王手中也有那么一两个因为一时怒气而倒霉的直臣,然而玄澈掌权期间却从没有过一个,所以每个人都敢大胆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方休明道:“我们在这里议论天子已是逾越,更无论这些事情我们根本没有调查就随便发言,我们的言论对得起我们身上的官服吗?”方休明拱手一礼,“微臣这些话冒犯,但还是请诸位三思,若是真有什么不满,陛下就在里面,我相信陛下会认真地听取你们的建议的!”
方休明说罢离去,今天不是他值班,无须再次久留。这些大臣——烦!
注1:流求,台湾在隋时的古称。
注2:珠崖,海南从汉到唐的古称。
注3:对不起,我不知道皇帝要怎么称呼太上皇(据说就是叫“太上皇”,个人以为忒难听,明的时候也有叫“太上”“上皇”的,但好像都是大臣的叫法),只知道皇帝在太上皇面前自称“儿皇”(不过以澈和羽的关系,我让他自称“我”了),所以暂时用“父皇。哪位大人知道的可以和我说一下,我回头改掉(如果真的是称呼“太上皇”的话就算了,这个称呼我受不了)。
注4:文中的亩用的是现在的市亩,用古代的亩换算上实在太麻烦了。隋的亩大约一亩合现在1.33亩。
注5:文中耕地面积和人口数量借用隋盛时。隋盛时人口达四千六百多万人,可用耕地约五千五百多万顷(约8.25亿亩)。大淼还没有发展到极限,所以减少一些。
注6:“亿”在古代代表的是10万(《易-震》,郑注:“十万曰亿。”),这里我直接取今意。既然是架空……就给我一点虚构的空间吧。
注7:15亩地能不能养活一家人呢?我估计不是太令人满意。举个例子,隋唐时人均耕地面积大概是18亩(或者更多一点),但是这些农民是不允许自费参军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自己购买铠甲、剑、马等装备吧。由此可见,以隋唐的物价,18亩地也只是温饱,更何况15亩呢?
换一个角度说,隋唐的单位产量换算到今天大概是每亩200多斤,15亩就是3000多斤。一般一个人每顿饭要吃半斤左右,一家三口每年自己就要吃掉1600多斤,再扣去每年纳的税约600斤(隋唐每丁每年收取二石的税),最后给这家人剩下了不到900斤的粮食。我不知道古代物价具体如何,用现在的农民种一斤粮收入不到1元来看(百度出来的,据说农民种一亩地产量在500-700斤,除去成本收入只有400-500元),古人要用不到九百元的钱去维持一家三口一年的开支——这还不算那些上有父母的家庭。
可想而知古代农民的生活多不容易。
所以,从古至今,最让中国政府头疼的问题就是百姓的温饱问题,只可惜以前的政府只会垦荒、减税、提倡艰苦朴素等,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限制人口增长,除了避孕措施不够发达以外,主要还是观念问题,要知道在以前计划生育是多么不道德的想法(澈的行为可是大逆不道呢)。后来意识到要从根本上解决温饱就要解决人口的无限制膨胀问题,于是开始了近乎气急败坏的计划生育运动。
礼物
礼物一般来说,皇宫这种地方,密道是不能少的。
玄澈在登基之后就搬入了清凉殿,很快他就知道了在龙床的背后有一个密道入口——不得不说成国的皇帝太有远见了,认为国家一定会葬送在子孙手里,所以先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密道纵横交错,但真正的出口其实只有一个,就是通到宫外,不过当玄沐羽发现半夜在清凉殿留宿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之后,便把暗影诸部变成了挖矿工人,将给密道多添了一个出口——玄沐羽所居住的兴庆宫。
晚上——
玄沐羽站在密道中听了一会儿动静,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了,才从床后面走出来,内外室看了看,没有看到玄澈,便知道玄澈是去沐浴了。
玄澈在每次欢好之前都会沐浴净身,而且不论情况如何“危机”,哪怕玄沐羽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也无法打消玄澈这个念头——不过福利是他可以诱拐玄澈尝试在水中起伏的快感。
玄沐羽拿了一本书坐在床边等着。
谁知这次玄澈洗得特别久,玄沐羽心不在焉地翻完了一整本书,玄澈才姗姗来迟。
不知是不是热水泡的,玄澈的脸看起来特别红,眸光潋滟,红唇欲滴,别有一番媚态。玄沐羽也不想把自己搞得像急色鬼一样,但看到这样娇艳的爱人谁也忍不住,更何况先前经过那样焦灼的等待,任何火都已经烧得旺盛了。
“澈,你害我好等。”
玄沐羽急切地吻上玄澈的唇。玄澈回应着,却有些羞涩,只是这时的玄沐羽并没有注意到玄澈这么些许的不同,对他而言,玄澈的害羞就是最好的,而情欲则是毁灭理智的最佳武器。
两人已经吻到了床上,坦诚相见之时,玄澈却突然稍稍推开了玄沐羽,说:“羽,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没有给你。”
玄沐羽一愣,一时不知该反应出什么情绪,呆了呆才勉强说:“那你现在给我吗?”
玄澈微微一笑,吻上玄沐羽眼睛,说:“闭上眼睛,听我的话,躺下。”
玄沐羽不知玄澈想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闭着眼睛在一边躺下。感觉到玄澈翻身到他上面,不禁想要睁眼去看,却被玄澈捂住了眼。玄澈轻咬着玄沐羽的唇,声音似乎是一首催眠曲,柔柔的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听从:“不准睁眼,不准动,不然就没有礼物了。”
玄沐羽点点头,眼睛不再眨动。
玄澈松开了手,俯下身子吻着玄沐羽的身体,从唇到脖颈,到锁骨,到胸前,温热的唇停留在一边的茱萸上细细舔弄,一手抚弄着另一边。玄沐羽被不断袭来的战栗所侵占,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澈……”
玄澈的动作很轻柔,左手顺着身体曲线向下滑动,掌心抚过小腹,握上了玄沐羽已经翘立的分身。
玄澈又怎么知道,单是他这样一个动作就足以让玄沐羽疯狂地迷恋到只要想就可以射出欲望,更无论现在这件事真真切切地发生了!玄沐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每个部位都在吼叫着,玄沐羽觉得自己像一个初尝情欲的孩子,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颤抖着几乎要喷发出来。
“嘘——不许张开眼睛。”
玄澈见玄沐羽似乎又睁眼的趋势连忙出声制止,他可不想让玄沐羽看到他现在这个“奇怪”的样子。虽然这种事情玄沐羽经常帮他做,但是要他自己动手……终归有些不自然。再想到接下去要送上的“礼物”,玄澈本来就红的脸现在更是快滴出血来。
玄沐羽乖乖地闭着眼,享受着玄澈第一次主动的服务。
欲望被包裹在一个清凉的手掌里,上下套弄的动作很生涩,也缺乏力气,可越是这样,越让人产生一种不能满足的快感,手掌越是抚弄,欲望就越是叫嚣着:还要更多,还要更多!
玄澈忽然又换了一边手,有些凉凉的油腻感。玄沐羽一愣,马上明白了涂满自己欲望的液体是什么了:润滑剂。
“澈你……”玄沐羽心中隐隐有些念头,却不知道该怎样形容。
玄澈没有出声,又在分身上套弄片刻,可能觉得够了,就停了下来。玄沐羽感觉到玄澈的左手没什么重量地撑自己的胸膛上,而右手则握住了欲望。挺立的欲望在两片丝绸般触感的肌肤之间磨蹭而过,尖头慢慢没入一个紧小的滚烫甬道里,强烈的快感从铃口蔓延到全身,欲望似乎又粗了一圈。
玄沐羽虽然没有睁开眼,但双手已经抚上了玄澈的大腿,感受着指尖留不住的光滑触感,他忍不住轻吟出声。
粗大的欲望进入身体带来些许撑裂的痛楚,玄澈忍不住闷哼。虽然在浴室的时候已经给自己扩张过了,刚才又抹了那样多的润滑剂,不过现在看来还不够……玄澈几乎想要退出了,却听见玄沐羽欢愉的呻吟,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坐了下去——
“啊!”
巨大一下子进入最深处的冲击,痛楚夹杂着些许不知名的快感,玄澈顿时绷直了身体向后仰去,发出些许决不惬意地惊叫。小腹下意识地收缩,带起后庭甬道里的痉挛,炙热而狭窄的肉壁紧紧吸住粗大的分身,这样强烈的刺激连玄沐羽都按耐不住发出的呻吟。
玄澈小心翼翼地坐在玄沐羽身上不敢乱动,努力适应这那个似乎又有变大趋势的玩意儿,直到身体似乎能放松了,才稍稍提腰动了两下——
玄澈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痛!非常痛!极其之痛!
以后绝对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玄澈在心中悲鸣,被硬生生撑开的痛楚让他自己的欲望都开始疲软,漂亮的长眉皱成了一团,甚至没有发现玄沐羽已经睁开了眼睛。
玄沐羽的手搭上玄澈的腰,心疼地说:“傻瓜,哪有你这样硬来的!”
“我又……”玄澈本想争辩,却对上玄沐羽的眼睛,想到自己做的“傻事”,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我的傻瓜澈!”
玄沐羽甜蜜蜜地叹出一口气,一手按在玄澈的腰上不让他动,同时也捏揉着腰际的敏感带,另一手握上了玄澈萎靡的分身,熟练地套弄起来,时而揉揉两颗小球,时而用半长的指甲骚过铃口。
玄澈的分身很快就再次站起来起来,身体也松软下来,玄沐羽拉下玄澈的上身吻上他的唇,舌头灵活地伸进去挑逗。两人姿势的突然改变,还埋在身体里的粗壮也抽动了一下,玄澈战栗着想要呻吟,却被尽数吞入了玄沐羽口中。
不知不觉间,玄沐羽的双手都放在了玄澈的两片臀瓣上,轻轻地揉捏,或者是滑入股沟摩挲。玄澈伏在他身上,神色渐渐迷离。
“嗯……”
呻吟从嘴角逸出,玄澈有些难耐地贴紧了玄沐羽。熟悉玄澈所有反应的玄沐羽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托住玄澈开始缓慢地耸动,巨大在蜜穴抽出动人的水声,进出之间带出红艳艳的媚肉,先前抹入的大量润滑剂顺着修长的大腿滴下,将玄沐羽的小腹都打湿了。
身体里最敏感的一点被时轻时重地触及,却总是无法满足。好想要,想要用东西顶住那里……玄澈想要,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抱着玄沐羽无助地呻吟:“嗯……羽……那里……”
玄沐羽坏心地故意不去碰到那里,却问:“哪里?”
玄澈这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去数落玄沐羽的坏心眼,紧紧贴在玄沐羽身上,飘出来的呻吟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色情:“你……过分……啊!”
玄沐羽邪恶地低笑,突然用力一顶,重重擦过那个最敏感的点,引来玄澈一声颤抖地尖叫。玄沐羽却又不动了,在玄澈耳边低语:“澈,是不是这里呢?”
玄澈抱着玄沐羽喘息,身子有些不安分地扭动,却不开口。
玄沐羽含住玄澈的耳垂,说:“你不说,我不给你。”
玄澈终于抬头,哀怨地看着对方,轻咬着唇不说话。
明知道这种话玄澈一定说不出口,但玄沐羽却觉得这样逗他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一件事。
玄澈突然低下头靠在玄沐羽耳边,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是那里,我要你给我,给我……更多……羽嗯……嗯——”
玄澈没有办法再说更多了,因为他在第一句话说出口时,玄沐羽就已经欢喜地要疯了,情欲之火不可抑制地攀升,他一个翻身将玄澈压在了身下,玄澈的腿被拉到极致,能清楚地看到一朵美艳的菊花包裹着自己的巨大,吞吞吐吐,靡绯无边。
玄沐羽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开始了真正的仅剩下欲望的冲撞……
玄沐羽生日的结果是:玄澈第二天不得不卧床休息一天。
幸亏这天是不用上朝的,奏折搬到清凉殿的床上来批阅也无伤大雅。
玄恪听说父皇病了,急急忙忙地就跑来了,进门看到皇爷爷搂着父皇,一口口地喂着粥。
玄澈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泛着红晕,妖娆异常。这在玄沐羽看来是高潮退却后的余韵,两个人如此缠绵地喝粥只是一种情调。然而此情此景落在尚未经过人事的玄恪眼中,却成了“泛着病态潮红的父皇虚弱地倒在皇爷爷怀里,艰难地喝着粥”。
玄恪大哭着扑上玄澈的床,含糊不清地喊着:“父皇!父皇!”
玄澈很是诧异,不知道玄恪为何如此伤心,捧起玄恪的小脸,问:“恪儿,怎么了?”
玄恪满脸是泪,哭泣道:“父皇,你病了,恪儿担心你……”
“呃,这……”玄澈很是尴尬,总不能对小孩子说:你父皇和你皇爷爷叉叉圈圈,结果用力不当,纵欲过度,不小心伤了后庭吧?!
玄澈只能安抚道:“恪儿,父皇没事,恪儿不要这样伤心了。”
“可是父皇好虚弱……”玄恪的眼睛还在当喷泉,将锦被弄湿了好大一块,“父皇要皇爷爷抱才能吃东西,呜,恪儿只有生病没有力气乳娘才会这样喂我吃饭……”
玄恪哭得很伤心,但玄沐羽却有种窃喜的心情,搂着玄澈的手臂也紧了紧。玄澈不满地瞪他一眼,挣开了他的怀抱,但紧接着隐私部位的钝痛和腰腿的无力又让他倒了回去。玄沐羽的手不安份地在玄澈腰际的敏感上滑过,玄澈的身体立刻软了。
玄澈用手肘捅了一下玄沐羽,勉强将玄恪抱到自己身上,说:“恪儿不要哭了,你看你,都跟小花猫似的了。来,让父亲亲亲,父亲只是累了才休息的,恪儿不哭。”
玄恪的眼泪在玄澈温柔的亲吻下止住了,乌溜溜的眼睛在玄澈脸上转了好几圈,抽泣道:“父皇,你不骗我?”
玄澈笑说:“呵呵,父皇不会骗恪儿。”
玄恪突然想起了母亲也是微笑着睡过去了,却再也没有醒来。然后小狐狸就和他说,他的母亲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等待父亲了。玄恪很怕父亲这样温柔的人,会丢下他去找母亲……玄恪用力点头,抱上玄澈脖子,带着些许哭泣的鼻音道;“父皇不可以骗恪儿,父皇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和恪儿说,父皇不可以突然就离开恪儿了……”
“不会的。恪儿不哭。”玄澈轻声抚慰,却不知道玄恪究竟想到了什么。
皇帝身体不适的消息让大臣们小惶恐了一下。玄澈在三王叛乱之后身体就很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不少满腔热血的臣子都很担心玄澈会突然就撒手而去,留下他们一腔抱负无法实现了。
但当第三天玄澈召集大臣们议事时,玄澈觉得自己应该才是惶恐的人。
看着一群头发连着胡子都花白的老头子跪在面前,怎么扶也不肯起来,还要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撤销限制人口增长的决意时,玄澈真的很无奈。
玄澈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不知道该顺从他们的意愿,还是拂袖而去延续先前的专制作风。
事实上,人口的增多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大淼还在实行均田制,在人口越来越多,耕地却没有显著增加的情况,日后让国家拿哪里的土地分给农民?没有土地分了,不是打击豪强,就被农民打击,两个都不是好消息。
好吧,玄澈承认自己操之过急了,对于早婚早育、日出而作日落而“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多子多福还兼有三妻四妾的中国人——要他们接受“少生优育”的“先进观念”实在是……
但难道要和他们说,千里之外有一个叫大不列颠的荒岛上,一个信奉大胡子叔叔的长名字老头将会在千年之后担心人口会对人类构成威胁,并且呼吁大不列颠人民晚婚晚育?还是要告诉他们,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千年之后中原的土地上将会站着超过十三亿的人口,而这些人口中超过百分之八十都在为自己的生存物资而发愁?又或者是总有一天,你们将会被西方的思想学家们讽刺为“农业副产品过多”?!
太可笑了,如果这样就能说服问题,玄澈一定要找一块豆腐撞死。
“众卿先起身吧。”玄澈无奈地说,见他们不肯起来,面色微沉,冷声道,“要不要朕给你们跪下,你们才肯起来?!”
“老臣不敢!只请陛下收回成命!”
带头呼喊的是户部尚书徐莫,一把年纪的老头子,思想倒还挺开放的,以前玄浩打侵略战争的时候,最开始反对的是他,到后面摇旗呐喊最大声的也是他。只是这次提到人口限制问题,不论怎么样他就是死拗着不肯答应。
“陛下!百姓乃国家根本,不能少啊!”
兵部尚书柳传铭就跟在后面不甘示弱,冷兵器时代人就意味着战斗力,没有战斗力就意味着没有战争,这不是摆明了不给他机会吗?!
“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变啊!”
礼部尚书也没落下,在他看来,限制人口这回事太可怕了,不让百姓生育,这、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玄澈不快道:“什么祖宗之法?朕变过的祖宗之法还少吗?少拿那些灰都不知道去哪的人来做挡箭牌!”
礼部尚书杜斯仪一头冷汗,但还是强硬道:“陛下!生育之事乃是天理人伦,不可违背啊!”
“朕又不是不让百姓生,问题是生那么多,怎么养?你来养,还是国家来养?”玄澈冷了声线,“要子嗣,要人继承家业,一个不够那两个够不够?一亩田能养活几个人?生两个,一个活了,另外一个怎么办?看着他去死?还是要让两个人都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到了死时怨恨自己的父母没有给自己一个好家庭?”
徐莫战战兢兢道:“可是、可是国家可以分给他们土地!”
“土地?你去哪里弄土地?”玄澈更加不悦,“徐莫,你是户部尚书,你自己说我们现在空闲的耕地有多少?!现在够分,以后呢?四千多万人,哪怕一家只生两个,十年后就是八千万,三十年后是一亿六千万!每人八十亩,你去哪里找土地?要不要把这太极殿也开垦成耕地?”
一屋子的臣子都吓得跪了下去。
玄澈高声喝道:“麻烦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人口那么多有什么用!”
“臣该死!”大臣们齐声谢罪,虽然他们心中仍然不赞同。
玄澈发觉自己太激动了,心口有些闷,而且刚才的动作又牵动了后面的伤——玄沐羽那个混蛋,昨天晚上竟然又——!玄澈在心中咬牙切齿地恶骂了一顿,缓上一口气,道:“你们先起来吧,关于这个问题朕不想多说了。还有其它问题没有?”
大臣们面面相觑,最后无奈起身坐回原位。一直没有参与抗议的尚书令固上亭起身,道:“陛下,臣不知流求、西夷为何物,为何需要我们去开发?”
玄澈还在郁闷,便将问题丢给了方休明,“休明,你来解释!”
“是,皇上。”方休明起身礼道,“固大人,这还要从我们所在地理位置说起。皇上,请允许臣请出一份地图。”
玄澈摆摆手准了,一旁太监立刻吩咐下去。稍时,听班的小太监扛来一个巨大的画卷,展开,里面正是以中原为中心的涵盖了几乎整个亚洲的世界地图。其精确度自然不能和后世相比,不过大概形状已经出来,其中中原范围内最为详细,扩展到雄单、西善、大理一带则稍嫌粗疏,再往外后世朝鲜半岛、日本四大岛、台湾及东南亚、东亚诸国只剩个大概形状。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只听方休明说:“这是通川学院、物华理学院、太学院的地理系学生联合工部和户部,耗时五年完成的中华地图。”
大臣们张开的嘴几乎可以塞入一个鸡蛋,只有户部和工部尚书看到大家震惊的模样,暗自偷笑。
兵部尚书柳传铭突然出声道:“陛下,这勘察地形之事由学生来做只怕不好吧?!臣以为工、户二位尚书此举大为不妥!”
玄澈道:“柳大人,这件事是两部尚书征求过朕的意见,是朕同意的。”
柳传铭一愣,讨了个没趣,便拱手退下。
方休明指着地图说:“诸位大人可以看到我中华位于此图中心,然而周边还有许多国家。这里,”方休明指着象征后世台湾的不规则椭圆形,“就是流求,据学者们考证,夏商时期的岛夷及汉代的东鯷指的就是这里。流求与我们隔海相望,中间还有数个小岛。至于西夷,这图上并没有,但是地理系的学生们认为,在西善再过去的西边还有国家存在,他们将那里统称为西夷。”方休明指着地图之外的空虚之地解释着。
固上亭道:“那这流求与西夷与我中华又有何干?我中华地大物博,何须理会这些弹丸之地?”
“这流求是……重要的地方。”方休明瞄一眼玄澈,发现后者神情淡淡,毫无表示,不得不硬着头皮点下韩国、日本、台湾及东南亚诸岛,说,“皇上的意思是,如果这里、这里和这里,都被人占领或控制,我们将失去出海的机会。”
固上亭更是诧异:“为什么要出海?”
“因为海外有着更加广阔的世界。”方休明回答的很快,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这是皇上和地理系学生探讨后的结论。”
虽然固上亭是玄澈的死忠粉丝,但这时也不得不皱起了眉头,他的神情与其说是不信或疑惑,倒不如说是茫然。这点上看他和其他大臣的脸色都差不多。但是固上亭心中有疑问也不敢质疑皇帝,只好在此把目光投向充当传声筒的方休明,似乎在问:真的?
方休明眉毛扬扬,翻出半个白眼,表示他也难以理解。
注1:“千里之外有一个叫大不列颠的荒岛上,一个信奉大胡子叔叔的长名字老头将会在千年之后担心人口会对人类构成威胁,并且呼吁大不列颠人民晚婚晚育”,这句话的来源是:
1798年,英国牧师托马斯-马尔萨斯写了一本叫《人口原理》的书,认为人口有几何增长的趋势(即1,2,4,8,16……),而食物供应只有算术增长的趋势(即1,2,3,4,5……),最终人口增长将会突破地球所能供应的食物总量,于是他呼吁大英人民要——晚婚、婚前守节、夫妻自我限制同房频率等(这个号召一度让我觉得当时的避孕措施一定十分落后,但在1822年,有人公开提出用避孕的方法避免人口增长,莫非这三四十年中避孕事业突飞猛进地发展?后来才知道,原来节育是不道德的……)。
另外马尔萨斯认为,还有自然原因(事故和衰老),灾难(战争,瘟疫,及各类饥荒)和罪恶(包括杀婴,谋杀,节育和同性恋)能够限制人口的过度增长。所以耽美不是罪啊……-|||
从后来的口发展史来看,托马斯的这个呼吁出现在英国就变得很可笑。在可笑的另一面,可悲的是,怎么中国就没有出现一个托马斯?!
所以说,从世界角度来看,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老实说,按照西方学者对于这个词的定义,中国古代那些家伙们称不上知识分子)的目光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短浅。
注2:“农业副产品过多”这个说法好像是马克思在提及中国的时候说的,不好意思,具体哪部著作忘记了。
外交
外交固上亭好容易消化了一点关于海洋的论调,艰难地再次发问:“那、那……西夷又有什么重要?”
这次方休明咧开了笑,不答反问:“固大人知不知一斤普通的茶叶在临澹卖多少钱?”
“一……”固上亭刚要开口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闭了嘴一时没说出话,却不想玄澈接上话说:“一百文钱。”
固上亭震惊地看一眼玄澈,对上那双漠然的黑眸,心下一惊,连忙将头埋了下去。
玄澈勾起嘴角,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示意方休明继续。
方休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道:“但是这样一百文可以买一斤的茶叶,到了西夷便要卖到一两黄金。”
“一两黄金?!”
惊呼出声的是户部尚书,紧接着整个屋子的人都沸腾了。固上亭痴痴呆呆地看着方休明,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过这从一百文到一两黄金的利润全部掌握在这些人手里。”方休明在中亚和西亚的部位画了一个大大的圈,“一群比我们不知落后多少倍,却富有至极的家伙们,可怜我们的茶商,只能赚取那样一点微薄的利润。”
户部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眼睛都要比夜明珠还要明亮了,每天哀叫着没有钱的他们仿佛看到了成堆成堆的金子摆在了面前,那叫一个金光耀眼。而其他大臣们一旦从最初的惊愕中醒悟过来,也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这么一大笔进帐,鼓起来的可不止是国库呢!
户部尚书起身慷慨激昂地说:“陛下,臣以为我们应该为我们的茶农争取利益!”
玄澈忍不住冒出了一滴冷汗,他仿佛听到了希特勒在叫嚣:“用德国的剑为德国的犁取得土地!”
八月初的时候,朝廷颁布了几条法令,关于部分地区税率调整以促进经济发展,关于鼓励民间造船出海,关于鼓励商人与外国贸易,关于商人出资用于公共事业达到一定程度可获得爵位,关于大力发展两湖农业,关于扶持珠崖经济发展计划,关于各大新式学院与武林逍遥山庄联合办学,关于明年三月再开春闱并加设女子考场及诸多学科……
总之,八月是个让人兴奋而混乱的月份。
与朝廷各项法令出台的同时,全国几个大城市里也多出了一个新事物:报纸。
说报纸是新事物并不准确,早在几年前,通川商行下设的出版社就不定期以报纸的形式发行了一些专题,比如水德198年畅销一时的“春闱专题”,但这次通川商行所发行的那是日报——《大淼日报》,每日皆有,报道了全国大小事宜,大至国家方针政策,小至街头碎闻,而最近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关于朝廷新法令的解读专栏了。
有发行报纸的城市里,官府都在特别开辟的公园或广场上立起了几块板子,上面张贴了当日的报纸,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来更换,以方便群众阅读。但不识字的百姓毕竟还是占了多数,于是这些公众报栏旁和各种酒楼茶馆之中就多了许多解读报纸的说报人。
说报人一般都是先拿着报纸照本宣科一番,解释了大概,下面便有人议论,这时那些读过书或者有见识有门路的说报人,就会拿社会名流、文人大家的言论来满足大家的“求知欲”,一会儿说说这个人的观点,一会儿谈谈那个人的论调。百姓们觉得这个也对,那个也对,听起来也有汁有味的。若是碰到一帮自恃才气高妙的读书人听了这说报人的点评,自己也会高谈阔论起来,要刚好还有一批人持不同观点,两方人就会辩论起来,那百姓看热闹的就更多了。
真理总是越辩越明——面对御史上奏要求遏制这种议论国事的风气,玄澈总是这么说。
对于报纸很多老臣都变现出不屑,认为这是一种侮辱文人智商的玩意儿,但是当这年过去,学子们的思想越来越朝着“大逆不道”的方向发展时,他们也意识到了报纸的巨大作用。于是一批老家伙们也办了一份名为《学道》的报刊,只是这代表保守思想的报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大淼日报》打压着。而随着这两大势力和思想的碰撞,越来越多的刊物开始出现。
这些都是后话了,说回水德201年的秋天。
玄澈现在每天都要忍受那帮大臣们的魔音绕耳,本来因为没有采取任何控制生育的措施而消停一些大臣们,马上又因为鼓励民众参政议政和开办女子科举而闹腾了起来。
“皇上!女子怎么能进入科举呢?!”
又是可恶的礼部尚书杜斯仪,这明明才步入中年的男人就已经比六十岁的老头还要罗嗦古板了。玄澈恶狠狠地瞪他,但杜斯仪吃准了玄澈不会因为他的直言和无礼而将他拖出午门,所以干脆脖子一梗,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玄澈无奈地揉揉额头,心道:这帮大臣,我真不应该对他们仁慈!
玄恪坐在玄澈腿上,看着父亲烦恼的样子,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伸手摸上父亲的脸,奶声奶气地说:“父皇不要理会这个酸腐老头!”
杜斯仪听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想他虽然比不上太上皇和陛下风华绝代,但好歹曾经也是玉树临风不知骗走多少少女的芳心,如今不过刚刚步入四十大关,就被一个三岁小童说成了老头,实在是非常打击他的自尊心了!
玄澈看到杜斯仪头顶冒烟的样子不禁莞尔,被吵得头疼的郁闷一扫而光,亲亲玄恪的小脸蛋,笑道:“我的小玄恪,嘴巴这么坏。杜大人是你的长辈,不可以这样说,知道吗?”
“哦,好吧。”玄恪点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那父皇你不要理会杜大人,父皇皱眉头的时候没有笑的时候好看。”
玄澈笑了笑,不再指责玄恪的“童言无忌”,而对杜斯仪正色道:“杜大人,朕并不觉得让女子参加科举有什么不好,录取标准和男子的一样,如果她们真的有才华,有什么不可以呢?况且固大人也通过了这份敕令,朕想杜大人应该没有什么异议才对。”
有啊,为什么没有!杜斯仪心中叫屈,当初这份敕令在颁布之前放到尚书省讨论的时候,他就表示了强烈反对,其他诸多大臣也都纷纷抗议,可固上亭紧紧跟随玄澈一意孤行的脚步,结果这份敕令还是在一片反对声中发了下去。
玄澈又说:“再说了,敕令已经发放全国,这时候收回也来不及了不是?”
杜斯仪急道:“但是、但是,这女子参加科举绝对不能成为惯例啊!”
“噢,这个啊,可以考虑。”
玄澈一边逗弄宝贝儿子,一边随口答应着,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
玄浩进来就看到杜斯仪瞪着一双丹凤眼死死盯住玄澈,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头顶上仿佛还能看到一缕青烟悠悠腾起,就差没有白日升天,看来是被气得不轻。想想前段时间玄澈所作的诸多决定,玄浩相信这个固守礼仪的中年老男人肯定已经被气出了内伤。
玄浩边走边大声调侃道:“杜斯仪!我四哥身体可不好,你要是气坏了他,本王可要打你!”
杜斯仪被这声从后面突然爆发出来的吼给吓得跳起来,回头看到是玄浩,皱眉道:“靖王,这里是皇宫,您怎么能——怎么能如此无礼!”
玄浩不屑地撇撇嘴,走到玄澈身后环抱而上,下巴枕在玄澈的肩窝里,抬眼瞟瞟嘴巴已经张成O型的杜斯仪,嗤笑道:“本王和皇帝哥哥感情好,用不着你来管!是吧,四哥?!”
玄澈好笑地看着故意气人的玄浩,道:“别欺负杜大人。”
玄恪也用力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杜大人年事已高,浩皇叔不要可以欺负长辈!”
杜斯仪终于翻出一个白眼,气昏了。
看着愤然离去的杜斯仪,玄澈轻轻拉开玄浩搂着他的手臂,问:“你不是今天要走吗?”
玄浩本来在玄澈登基后就要回西北,只是他死缠白赖地又呆了将近半个月,现在再怎么说也要回去西北了,今天就是他离开的日子。
“哼,你不送我,我不走了。”玄浩孩子气地说,但马上他又说,“我是来给四哥道别的,再抱抱我的小恪儿,等会儿就要走了。来,恪儿,给叔叔抱抱!”
玄恪很高兴地让玄浩抱过去,捏着叔叔的脸,说:“浩皇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玄浩看一眼玄澈,哀怨道:“看你父皇什么时候让我回来喽!”
玄恪眼珠子转转,说:“那你就不要回来了!”
“什么!?”玄浩大怒,就听玄恪理直气壮地说:“你回来了就要缠着父皇,父皇本来就忙,皇爷爷又老拉着父皇玩,皇叔要再回来父皇就更没有时间陪恪儿了,所以皇叔你就不要回来了!”
“你这小东西!你皇叔还没走呢你就开始想着不让我回来了?看我不打你小屁屁!”
玄浩龇牙咧嘴地吓唬人,扬起巴掌往玄恪屁股上揍去,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落在玄恪屁屁上时只剩抚摸一样的力道,自然是半点也不疼。玄恪嘻笑着从玄浩怀里跳下地,爬到玄澈腿上怀里,背对着玄澈坐下,将小屁股藏到了玄澈怀里,对玄浩露出示威的表情。
玄澈轻轻拍了一下玄恪的屁股,笑骂道:“鬼灵精怪的小坏蛋!”
几个人笑闹了一阵,玄浩又千叮咛万嘱咐让玄澈不可以辛劳不可以动气,说得玄澈哭笑不得,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玄浩知道自己这一走便是遥遥无期,再回来的时候恐怕就是玄沐羽的葬礼了吧?!
日子在吵吵嚷嚷中到了十月,东海的一个小国派来了一个使臣,请求和大淼建立邦交。
这个小国玄澈很熟:日本。当然,这时候日本还被称为倭国。
日本派来的使臣是小野妹子,随行的还有诸多年轻学子。小野妹子是和百济的使臣队伍一同来的,陆续到来的,还有高句丽和新罗使臣。
按照以往的惯例,新罗、百济和高句丽要对大淼称臣,送上贡品,然后大淼会全程报销他们朝贡队伍的所有费用,还会返还更加贵重的礼品,简单的说,就是用经济的负担换取政治上的荣耀。
当然,对于发展才是硬道理的玄澈来说,这种用钱把对方砸趴的朝贡外交他是不屑为之的。准确地说,他不会用在日本和朝鲜半岛的这三个国家上。
在此之前,每两年西善和雄单都会进行一次朝贡,贡品的数量不大,代表的仅仅是政治上臣服的意思,而大淼返还的礼品也不多,每次都是精确估算了贡品价值之后拿出的小意思。对于玄澈的这种决定,不少文人深以为耻,只是玄澈和户部的人都不理会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在玄澈的教导下,户部已经学会了向利益看齐,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国库充盈更让人欣喜了。
这次日本和朝鲜半岛的孩子们送上门来,都是一个意思:请臣。不过玄澈不会让他们这么做:朝鲜半岛,特别是最强大的高句丽的文化与中原文化大不相同,而日本又远在海外,要征服他们可不见得是一个好主意,和平才能促进发展,玄澈觉得现在的版图再加上西善和雄单就足够了,犯不着为这两个弹丸小地大动干戈。
况且,日本啊,现在让它称臣只会养肥了一支白眼狼,万一中原势力衰弱,这只白眼狼就要反噬主人了。与其现在养一个祸患,倒不如让他们以一个国家的名义与大淼建立邦交,而日后——是成为殖民地还是核武器试验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五国代表进行了亲切会晤,玄澈“和善”地对四国使臣表达了睦邻友好的外交方针,提出了和平共处五原则,但也隐晦表示了不会放弃使用武力的立场。这一表态让四国使臣受宠若惊:他们弹丸小国第一次和伟大的中原国家平起平坐,是何等荣耀。而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兴高采烈等待着称臣书的礼部尚书再一次气晕了。
这次五国会谈的结果由《大淼日报》发表出来,高度赞扬了皇帝高瞻远距、以德服人、威慑四海的高尚品质和卓越能力,引起了民间又一股崇拜热潮,至于那些认为玄澈此举有失国体的声音早就淹没在历史的浪花中了。于是,一些有识之士开始意识到报纸可怕的舆论导向作用了。
四国长达一个月的友好访问结束后,小野妹子及诸多日本留学生在临澹住下,开始了汲取中华文化营养的伟大事业,而在他所看不见的另一方面,玄澈可开始了和平演变日本的伟大计划。第一件要做的,就是通商。
不难想象,当中原先进繁荣的物质登陆日本的时候,会引起怎样的热潮,就像另一个世界洋商品涌入中国时所引发的疯狂,而日本现在对于中原文化的崇拜更会将这种狂潮推上一个令人无法控制的巅峰。
玄澈觉得自己体内那只凶兽又在叫嚣沸腾了。呵呵,民族仇恨可真是融入骨血了,连来到另一个世界都无法摆脱呢。
玄澈想到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不由得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但这笑容就犹如寒冬里穿过层层云气落下的一束阳光,看似明媚无边,然而真正触碰时只能感受到凛冽冬风所带来的寒冷。
玄沐羽一脚才踏进清凉殿就看到了这抹残酷的笑,一股寒气从脊柱往上撞,抬起的脚也生生定在了半空中。
玄澈感觉有人,抬头看去见玄沐羽,眸光一转,顿时春光灿烂,暖人肺腑。玄澈看玄沐羽姿势奇怪,不解道:“父皇,怎么不进来?”
“还不是被你吓到了。”玄沐羽嘀嘀咕咕地走到玄澈身边,道,“刚才想什么呢?笑得跟狐狸似的。”
“嗯?有吗?”玄澈不自觉地摸摸脸,一点也没意识到刚才他是多么的邪恶。玄澈拉着玄沐羽的手说:“我在想日本——噢,倭国的问题!”
玄沐羽在桌子上不知放下了一本什么书,随口道:“那种小地方有什么好想的?”
“哼,小小倭国,地小野心可不小呢!”玄澈随手拿起玄沐羽放下的书,却没有翻开,也没看,目光不知道落在眼前那个地方,恶狠狠地说,“连禽兽都不如!”
“说说看?”玄沐羽来了兴趣,将玄澈抱到他腿上搂亲了亲,说,“他们做什么坏事了?”
玄澈下意识地想起身,但被玄沐羽按住,他心里想着日本的事也没多留意,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安稳地坐在玄沐羽怀里,说:“中日战争的时候,我们的一个政府叫中华民国,它的首都南京在战争中陷落,倭国军队在南京及附近地区进行长达数月的大规模屠杀,抢掠、强奸、对大量平民及战俘进行屠杀,死亡人数超过30万。”
玄澈的声音很平静,却能让人感到其中沉沉的哀痛。虽然30万人在玄沐羽眼中算不了什么,但他看着玄澈深深的黑瞳,知道这三十万人代表了一段惨痛的故事,一段让玄澈铭记了两世也不能忘怀的历史。玄沐羽搂紧了玄澈,沉声道:“那我们现在就将他们抹去!”
玄澈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笑,虽然有些哀伤但更多的是冷静:“父皇,另一个世界的罪孽不应该让这个世界的人来承担。况且……”玄澈笑得很阴森,“消灭人口,并不是抹杀一个民族最好的办法。我可不要让我们可爱的子民被这些肮脏的血污了手。”
一种名为仇恨的情绪第一次明朗地出现在这张精美绝伦的容颜上,像是被戮杀的天神,捆绑在漫天黑羽的坟地之中,他身边的恶魔露出些许狰狞的笑,装点出充满血腥气息的华丽美感。
玄沐羽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重新认识一下怀里的人,他是那样的美丽而残酷,令人欲罢不能。
“我的澈,为什么你连恶毒都可以这样诱人。”
玄沐羽吻住玄澈淡色的双唇,用行动告诉对方,你的美就像毒药一样,夺人性命却也令人迷醉……
“父皇!恪儿……”
稚嫩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又戛然而止。
玄澈一惊,慌忙推开玄沐羽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对方身上,他连忙站起来又发现衣襟已经被拉开,露出消瘦的肩头和光洁的胸部,更让他尴尬的是,胸前一片吻痕中两颗茱萸红肿不堪。虽然不能确定还站在门外的玄恪能看清自己的模样,但玄澈还是窘迫到了极点,匆匆拉好衣物,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玄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在清凉殿的正殿中连门都没关就和玄沐羽吻到衣衫半退,以至于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玄恪看了个正着!
德邻跪在门外颤抖,他本该拦住玄恪的,却不想玄恪跑得快又灵活的很,而德邻更没想到的是太上皇会和陛下在大门洞开的情况下欢爱。德邻惶恐地跪在那儿,心里却很疑惑:陛下一向都很谨慎害羞的,怎么这次会……
玄沐羽的欲望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掐头去尾,极度令人不爽,当即沉了脸,喝道:“恪儿,你太放肆了!”
玄恪呆呆地站在那儿,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
“别乱骂小孩子!”玄澈瞪了一眼玄沐羽,连忙走到玄恪面前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玄恪平齐,柔声道:“不是恪儿的错。恪儿有事吗?”
玄恪愣了好半天,才说:“父皇本来说今天下午给恪儿上课的,可是恪儿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父皇……”
玄澈后悔到了极点,都是那个小日本,害得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还和玄沐羽在正殿里……
玄澈忙说:“对不起,父皇忘记了,现在父皇就去好吗?”
“哦,嗯,好。”
玄恪还有些发愣,但已经被玄澈牵起了小手,临去前,玄澈回头看了一眼郁闷的玄沐羽,无奈又埋怨地瞪了一眼,于是玄沐羽更加郁闷了。
玄澈和玄恪一路无语来到书房,在进屋那一瞬间,玄恪突然抬头说:“皇爷爷和父皇感情真好!”
玄澈差点一头撞死在门槛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玄恪却又疑惑道:“可为什么皇爷爷要脱父皇的衣服呢?天气冷了很容易着凉啊!”
玄澈动作一顿,心中有些说不出慌闷,又似是愧疚,他迟疑着蹲下身子,抚摸过玄恪的发丝,轻声道:“恪儿,父皇做了错事,恪儿会厌恶父皇吗?”
玄恪歪着头很不理解地看着父亲,却见父亲眼中闪过些许哀伤,这种情绪他不明白,只知道自己不喜欢看到父亲露出这种神情。
“不会,恪儿怎么会厌恶父皇?”玄恪顿了顿,认真道,“父皇,您不会错的,即使父皇做错了,恪儿也会让它变对的!”
玄澈怔怔看着玄恪,这张精致的小脸上还充满了稚气,神色却极为坚定,恍然中,玄澈仿佛看见几十年前的那个颜御在镜子中露出的刚毅,他在说:哥,你要幸福。
良久,玄澈搂住玄恪,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声低叹:“唉,恪儿!”
玄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他最爱最崇拜的父亲正依靠着他,前所未有的沉重扑面而来,压得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抱住这份沉重,层层衣物之下仍然有坚硬的骨头硌得人生疼,想起刚才在大殿之中所见的清瘦肩头,酸酸的滋味漫过心头,玄恪有些哽咽,却不知这哽咽从何而来。
许多年后,玄恪再次想起当时拥抱过的沉重和酸楚,才知道这份感情叫责任,叫怜惜,但那时候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注1:日本对中国的正式外交始于公元607年(遣隋使小野妹子及其他留学生来中国建立邦交,607年从日本出发,608年到达。有大人说这场所谓建交并未获得隋政府的认可,这个——我不是太清楚,看到的资料都是说这一年就正式建交了,不过国书丢失的那件事确实很蹊跷。这里先致歉,可能有误导大家了)。汉朝就有大批汉人从朝鲜移民日本,不过之后好像一直都是通过百济进行文化交流,到了到圣德太子时代日本才直接向中国派遣留学生。但文中让小野妹子出场并不是说水德201年就等于公元607年,这是半架空的历史,中国的历史可以改变,世界的历史自然也会改变,提早或者推迟都是作者的意愿^o^。
注2:南京大屠杀啊,勿忘国耻呀。
柔音
柔音清凉殿被“捉奸”的事情过去了两天,玄澈突然在大殿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份有趣的东西:一份面对女性刊发的报纸。
报纸叫《柔音》,名字听起来就很女性化,但是里面的内容却和各种“男人的学问”紧密挂钩,从四书五经到九流要义,从街头巷闻到国家大事。比之《大淼日报》强烈的舆论引导作用,《柔音》突出表现了一个“全”字,几乎各家各派的观点都能在上面找到,报纸本身也不作出任何偏正的论断,似乎一切都由读者来自己选择。因为“全”,所以报纸的分量也特别重,竟厚达三十页,堪比一本杂志!
之所以说《柔音》是面对女性刊发的报纸,就在于报纸尾部清楚写着:献给每一个有志参与科举的女友们。
自从某一天玄澈写在一本送给朋友的书的扉页上的“献给某某某,谨祝新婚大喜”之句曝光,在经历一片文人对韵脚、平仄的谩骂之后,这种白话文的祝福就开始风靡全国,全世界人民都开始使用“献给……”句式,一度让玄澈觉得自己似乎造了大孽。
“这是谁办的?没听说通川搞了这个……”
玄澈自言自语地看了很久,除了觉得标题“柔音”两个大字有些眼熟之外,看不出特别。《柔音》不论排版、插图还是遣词用句都和《大淼日报》极像,想来也是模仿《大淼日报》的产物,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有谁会做这样“前卫”的东西。
玄澈想了想,记起这份报纸似乎是玄沐羽拿来的,或许他会知道。
正想着,玄沐羽就来了。
玄沐羽前脚进门后脚就把门给关严实了,玄澈看了觉得好笑。
玄沐羽看到玄澈发笑,气闷道:“笑笑笑!就知道疼小孩,都不知道心疼我!”
玄澈低笑出声,身子一松软软地靠坐在那儿,玉般的肌肤上流转着金色离光,长睫半垂,说不出的慵懒惑人。玄沐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爱人有着千般神态万般风情,每一种都勾得他心痒痒。
“唉,我的小妖精,不要再勾引我了……”
玄沐羽俯身轻吻玄澈的眼帘,双手撑在椅背上将玄澈困在自己的怀里。玄澈笑着想要躲开,却被玄沐羽抱紧,玄沐羽吻上他的唇,舌头伸入探索,稍微施力就将玄澈抱起。两个人位子一换,玄沐羽已经坐下,而玄澈再一次坐到了他的腿上。
玄澈有些逃离的意思,玄沐羽停了吻,贴在玄澈唇边轻笑道:“门关紧了,这回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玄澈脸一红,埋怨道:“你怎么净想着这种事……”
“没办法,谁让你老让我想到这种事呢?”
玄沐羽邪笑着再次吻上玄澈,用舌头撬开贝齿,吮吸着口津。
舌尖相触的麻痹让玄澈也有些迷醉了,不知不觉间勾上玄沐羽的脖子,任玄沐羽采撷芬芳。直到一只手温热的手伸入衣襟才让他陡然清醒,玄澈猛然推开玄沐羽。他轻喘着气,热情的余韵还未过去,面上带着薄薄的潮红,玄沐羽看得下身发热,却无奈玄澈不让他再得逞。
玄澈瞪眼道:“大白天的,还有事呢!”
“是你勾引我啊。”玄沐羽一脸无辜,可是手试图伸入衣襟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哼!”玄澈不理他的倒打一耙,拉开玄沐羽的手,拿起那本《柔音》,问,“这是不是你带来的?”
玄沐羽看了一眼,左手继续在玄澈腰带上作怪,随意道:“是啊,本来是方休明要拿进来,我进来的时候碰到他,就顺便给他带进来了。”说话间,玄沐羽的手已经灵活地避开玄澈的阻拦揭开了腰带,顿时衣襟大敞,露出里面的单衣。
玄澈一手拉紧衣服试图和玄沐羽对抗,又说:“那休明有没有说什么——唔!嗯嗯——”
听到“休明”这两个字从玄澈嘴里说出来玄沐羽就不痛快,不等玄澈把话说完就用吻封住了声音,双手开始分工合作,右手制住玄澈抗拒的双手,左手飞快地褪掉了玄澈的上衣。
玄澈好容易趁着玄沐羽被春光晃到眼睛的一瞬间让嘴得了空闲,右手勉强挣脱了玄沐羽的压制,气道:“沐羽!”
“嗯?”
玄沐羽啃咬着漂亮的锁骨,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他也不在意被玄澈挣脱了控制,右手改袭玄澈腰部的敏感带,果然只是轻轻一捏,就让玄澈发出一声闷哼,身体软了下来,双颊也浮起了可疑的红云。
“你这样敏感,要我怎么样才好?”
玄沐羽坏笑着调侃,邪恶的嘴从颈间滑至胸前,含住一颗茱萸,开始品尝他最爱的美味。舌头舔过乳尖,感受到怀中人轻微的战栗,不禁露出一丝得意地微笑,紧接着牙齿也开始捣乱,或咬或刮,时而又是重重地吮吸,每一下都能让这具身体颤抖。
“嗯……你这家伙……快住手!”
玄澈还保持着几分清醒,他试图推开玄沐羽,但很快就发现这只是徒劳,施加在他身上的挑逗越来越强烈,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但玄澈却还记得自己刚才想要问什么:“休明说什么没?”
玄沐羽突然用力咬了一口口中的茱萸,玄澈被突如其来的麻痛弄得低叫一声,就听玄沐羽愤愤道:“不准你不专心!”
“可是……”
“没有可是!”玄沐羽霸道地说,“等我们把两天前没有完成的事完成了我再和你说!”
“可……啊!”
玄澈只觉下身一凉,自己的分身立刻被一个火热的手掌包裹,极具技巧的快速套弄让他无可避免地惊呼出声,强烈的快感麻醉了他的脑袋,微弱的理智让他发出些许抗拒的声音,但低哑无力的声音只能挑起人的欲火,更不要说是不小心逸出的呻吟,如同油泼入火中,让小火苗瞬间蔓延成一场森林大火。
玄沐羽一边搓揉着玄澈的玉茎,一边稍稍将他的身体摆正,让玄澈整个背部完全暴露在面前,右手顺着优雅的脊线滑入股沟,开始探索那朵柔嫩的小花。几天没有灌溉的花朵再次收拢了花瓣,干涩的指尖只能停留在入口的地方轻轻画着圈。
后庭传来的刺激再次触动了玄澈的某一根神经,他开始反抗,比先前都要激烈,断断续续地说:“羽,住手……现在不可以……”
玄沐羽手下动作并不停,他吻着玄澈光洁的背部,轻声说:“我知道你要去沐浴,不过我不让。”
“可是……很脏……”玄澈别扭地说,反抗得更激烈了,但是最脆弱最敏感的部位被人家握着,他的反抗在玄沐羽看来就象是调情一样让人更加兴奋。
“不脏,你很干净……”
玄沐羽说着,感受到指尖的小花已经慢慢绽放,为了不让玄澈再抗拒,他干脆一个用力,手指突入后穴。没有防备的玄澈在收紧之前已经被玄沐羽深入,他再下意识地闭合后庭的时候反倒像咬紧了玄沐羽的手指不让他抽走。
“嗯!快、快出去!嗯、嗯……”
玄澈难过地低喃,自然起不到任何作用。玄沐羽的手指确实退出来了,但很快就涂满了润滑剂再次进入,这次甚至放进了两根指头。
修长的手指在甬道里弓起,缓慢而有规律地抽插。内壁被触碰的感觉很奇怪,但是已经习惯了被进入的身体很快就从中找出了快感,一点点地分泌出透明的汁液,帮助手指开拓紧密的幽穴。而前面那只手也不甘示弱,不紧不慢地玩弄着漂亮的青芽,似乎这是一种乐趣。
前后都被强烈刺激的玄澈无力地伏在桌面上低喘,心理在抗拒,偏偏生理在渴求。
感受到身下那个如火的坚硬,羞恼之余却又隐隐藏着期待。玄澈意识到自己欲求不满的想法,只来得及为堕落哀悼一声,大腿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折于胸前,因为手指抽出而空虚的后穴被火热的巨大撑开,撕裂的痛楚在欲望进入最深处之后转换成了奇妙的酥麻。快感伴随着身体的起伏冲上咽喉,逼得他发出呻吟,绵软、色情得连他自己听了都要害羞。
迷离之中,玄澈只听到玄沐羽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说:“我爱你,澈。”
这是一个让人“性”奋和满足的下午,但同时也是一个令人愤怒的下午。
云雨过后的玄澈虚软地靠在玄沐羽怀里任他帮自己清洗,强撑着沉重的眼皮,问:“羽,那份报纸谁办的?”
玄沐羽一愣,讪讪笑了笑,心虚道:“我觉得……你问方休明,他会知道……”
玄澈当即一口咬在玄沐羽肩膀上,用两排清晰的牙印表达了他的愤怒。
玄澈从方休明口中知道了《柔音》的创办者是谁——玄淑。
玄澈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步伐了。玄淑,那个温柔贤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用绣花针的大姐?!
听风楼很快将具体情况传了过来。
准确地说,《柔音》是玄淑和他夫君崔朝共同创办的。崔朝是前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后来在户部做了一个小侍郎,但做了几年转去了御史台,在御史台没多久又去了翰林院作修编,如此辗转反复了十几年,中央朝廷里尚书以下的官职几乎他都做了个遍,最终还是辞官回家,赋闲没多久就碰上了玄澈颁布新法令,《大淼日报》诞生,这时他听了玄淑的想法,创办了《柔音》。
这对夫妇靠着长公主的封地自然是衣食无忧,但玄淑看丈夫每日无所事事终归是有些压抑,心中不忍,便想给夫君找点什么事做,但是崔朝不愿为官,经商也不擅长,故而一直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后来女子科举的法令出台,玄淑在和闺中密友论及此事时,就听一个朋友说,她们终日在家怎么知道国家大事,就算让她们去考也考不出什么。玄淑就动了念头,想搞一个像《大淼日报》那样的刊物,汇集各种热点论调,给呆在闺中的女子们观看。
于是玄淑和崔朝一拍即合,玄淑用自己封户的收入作为资金,崔朝凭借当官十余年积累的广泛人脉作为消息来源,两人创办了《柔音》。
《柔音》先是被送入临澹城里各闺秀手中,凭着玄淑长公主的面子也没人敢不要。这些女子或许不看,但他们家中的男人们很快就发现了这块瑰宝,《柔音》的全面和无偏颇是《大淼日报》所没有的,其中还包含了很多闻所未闻却又不得不信的小道消息。结果《柔音》就从闺房中慢慢扩大了影响,最后正式在市面上出现,成为公共报栏和说报人手中的另一份资料。
当玄澈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柔音》已经在民众中具有了较广泛的影响力。
这个结果实在出人意料,玄澈本以为第二份出现的报纸应该是属于那些保守势力的,看来发展比想象中更加有趣了。
不过说到面向女性的刊物……玄澈想起了前世那些时尚杂志,或许这又是一个赚钱的好主意?哦,还有广告的概念也可以引进了。不过时尚杂志的话平面模特要怎么办?中国画不太适合人物写真,要让听风楼把素描画法传出去吗?还有谁愿意当模特?
这个时代对女性约束虽然没有严厉到完全不能抛头露面的程度,不过要做公众人物看起来还是比较离奇的。
玄澈想了又想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何须自己考虑呢?通川商行可以找到最好编辑,拥有最好的营销团队和创意组合,他们吸收前世的一些先进观念又比自己还要了解这个时代的规则,只要一个方向,他们就能做出最完善的计划,根本不需要自己去耗费心力。更何况时尚杂志什么的根本不是必须的事情。
玄澈笑着摇摇头,暗骂自己是笨蛋。事必躬亲,可不是领导人应该有的特质。
玄沐羽看到玄澈突然微笑起来,便凑过来香了一口,问:“什么事笑这么开心?”
玄澈瞪他一眼:“哼!不告诉你!”
说罢,玄澈一拂袖子卷起一道凉风,丢下玄沐羽一个人走了,他要去找他可爱的小恪儿,才不要理这个色情狂!
玄沐羽看着玄澈走掉的背影,摸摸鼻子,苦笑不已。
被讨厌了……不过想到那天澈在自己怀里婉转呻吟的样子……
呃,小小别扭只是情趣不是?!
没过几天就到了十五,正逢玄淑回宫探亲的日子。
玄淑出嫁后头两年,几乎月月都会回宫一次,但后来也就慢慢稀疏了,特别是前三年玄澈离宫的日子,玄淑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今年十二月本来她也没有打算回来,只是前两日听闻《柔音》传到了玄澈手里,玄淑和崔朝不免有些忐忑,故而近日特意回宫来探探皇帝的意思。
“皇弟。”
玄淑福身行礼,虽然她身为长公主本是不用对玄澈行礼的,只是玄淑清楚自己今天的一切地位和荣耀都是玄澈给的,心中感激,也晓得利害,在玄澈面前她总是保持着适当的卑微。
玄澈对于这个由自己一手扶起来的长公主姐姐并没有多少感情,当初与其说是未雨绸缪式的扶植,倒不如说是一时同情心起。在他看来,玄淑这样的女子和这个时代大部分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对于不特别的女人他是没有多少兴趣的,不过《柔音》这件事让他发现了这个女人的另一面,或许是十分有趣的一面。
玄澈对玄淑微微一笑,示意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了声:“大姐,好久不见。”
玄淑笑得有些惭愧,道:“皇弟刚刚回宫事务繁多,大姐怕坏了皇弟的清静,一直不敢来打扰。”
玄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听说前段时间,姐姐和姐夫办了一份报纸叫《柔音》,还挺受欢迎的是吗?”
“呃,正是。”玄淑略显惶恐道,“本来只是想为闺中女友找个乐趣,偶然为大众所认同,不免有些欣喜忘情了。”
玄澈微笑道:“无妨,报纸我也看了,很不错。难得姐姐有这份心思,做弟弟的一定会支持。”
“谢皇弟。”玄淑有些喜出望外。
玄澈顿了顿,却说:“看了姐姐的报纸,四弟这儿有个想法,和你们女子有关的,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听听?”
玄淑忙道:“不知皇弟有何想法?”
玄澈缓缓道:“唔,主要是想是不是可以办一种报纸或书刊,介绍一些女子们关心的事情,比如服饰、首饰,或者是如何美容养颜之类的。”玄淑听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却听玄澈又说,“报纸吧,还可以空出一些版面,联络服装、首饰的商家,在这些版面上介绍他们的产品,我们不妨称之为广告。报纸当然不能白给商家宣传,可以收取他们一点费用,这样报纸成本也可以收回来了。”玄澈低头抿上一口茶,抬眼看看玄淑,展颜一笑,问,“大姐,你以为如何?”
玄淑半天不能回神,许久方结巴道:“皇、皇弟,这……可以吗?”
玄澈笑而不答。
“这……”
玄淑犹豫了很久给不出一个答复。玄澈温言道:“姐姐不妨多想想,问问姐夫或者其他朋友,看看大家有没有兴趣。若是有,我倒是可以找些人在开始的时候给姐姐帮个手,若是没有,那我可让手下的人去做了。”
玄淑愕然地呆坐着,半晌才说:“皇弟,这……姐会考虑的。”
玄澈笑了笑,并不勉强,看了一眼玄淑颈上的银链,那银链很是普通,只是吊坠有些奇特,似乎是一轮日月拼合出的混沌图案。玄澈看似随意道:“姐姐,你这链子很好看。”
玄淑低头看了一眼日月链坠,稍显局促道:“皇弟,这是……明教的教徽,姐前段时间受的洗礼……”玄淑声音越说越小,眼中的慌乱怎么也不能掩去,虽然大淼并不限制信仰自由,不过一个皇室成员参与新兴教派总是落人话柄的。
玄澈微微一笑,安抚了玄淑紧张的情绪,和颜道:“明教吗?噢,很好。”
宗教
宗教明教大约兴起于四年前,拥有完整地指导思想、组织、行动和文化内涵。
明教引入了道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概念,以混沌概括了整个世界,信仰自然——任何的、一切的,所有时间存在的物质,不论是花草树木鸟兽虫鱼,还是人和人类社会,都是明教所信仰的内容。它教导人们尊重自然,与自然和谐共处,在获得自然允许的情况下开拓自己的生存空间,同时也引导人们团结互助、友爱包容。
每个人都由导师引入明教,入教之时都会接受一次洗礼,洗礼之水由导师祝福后点在入教人的额头上,以示“洗去一切不净之心”。其后,入教者往往跟随着导师学习教义,与所有明教中人共称“兄弟姐妹”,无论老幼强弱,无论贫贱富贵,在顺境中彼此祝福,在困难时相互扶持,共同渡过一生。
应该说,明教的出现对现有中国哲学进行了有效补充,提出了人与物的相处模式,结束了中国哲学仅涉及人与人、人与己两类问题的历史。对于中国古典哲学发展有着深刻的影响和意义。
在前段时间的《大淼日报》上也有对这个宗教进行小篇幅的介绍,只是没引起多少人注意而已。
在玄淑的介绍下,玄澈接见了临澹城内最负盛名的导师之一,也是玄淑和崔朝的导师:桓错。
随着玄淑而来的是个比她还要年轻的男子,导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和年龄并没有必然的联系,通过教内考核的博学者皆可成为导师。桓错今年不过三十多岁,虽然年轻却极为博学,不但通晓三教九流大小墨义,还精通物理化学等新学,听他讲课是所有教徒的荣幸。桓错用明教内最尊敬的礼仪对玄澈行礼,然而在玄淑离去后,桓错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瘫软在椅子上。
“唉呀,皇帝陛下,多少年不见,您的样子可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呀!”
桓错大大咧咧地坐在那儿啃水果,吧唧吧唧地吃得好开心,对于玄澈一点也没有臣子对皇帝的尊重。
玄澈也不介意,笑道:“冬天的哈密瓜好吃不?”
桓错连连点头:“好吃!好吃!”
玄澈笑得更开心,用玉签叉起一块切好的哈密瓜块,道:“你可知这么一块价值多少?”
桓错一愣,半块哈密瓜含在嘴巴里吞不下去,小心翼翼地问:“好像……挺贵的?”
“大概等于同体积的银子吧。”玄澈笑眯眯地说,不怀好意地看着桓错,“你这眨眼的功夫可吞了不少银子呀。”
“咳咳!”桓错大声咳嗽起来,剧烈地似乎要将吃下的哈密瓜咳出来一样。他嚷嚷道:“皇帝陛下,您富有天下,至于跟小民计较这么一点银子么?!”
玄澈慢悠悠地挑起哈密瓜咬了一口,慢慢品味着口中反季节的甜味。他可没有夸张,这种用温室大棚培育出的反季节西域水果在市面上可谓是天价,买一个反季节哈密瓜的银子几乎可以再铸一个银瓜了,即使这样还常常有价无市。同样情况也发生在其他反季节水果上,特别是来自西域的品种最是昂贵。短短几年里反季节水果已经成了大淼炫耀财富和权势另一种途径。只是在人所不知道的背面,反季节水果的成本仅比普通水果高出一点而已。
“或者——你想让你的教徒们知道,原来他们最敬仰的桓大师私底下是这样的人?”玄澈不紧不慢地说,笑了笑,非常邪恶,“《桓错二三事》——我相信这绝对是非常吸引人的头条,放在奇闻逸事版如何?”
桓错苦了脸:“陛下,您就别调侃小人了。有什么事说吧,小人照做就是了。”
玄澈满意地点点头,道:“错开始知情识趣了。”
“能不识趣么?”桓错抗议,“您现在可是皇帝,天下都是您的,要我生要我死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桓错可是怕死的。”
“你可别这么说,你可一点不怕死,也没见你怎么规矩,这会儿还能带着刺说话呢。”玄澈调侃了两句,便说,“也没什么事,只是要你给我洗礼罢了。”
“呀,这可是小人的荣幸呢!恭喜陛下荣贵我教,摒除一切不净之心,与世间同爱。”
桓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状似虔诚地做出一个教内欢迎新兄弟的手势,只可惜他眼中的戏谑出卖了他。
皇帝的一举一动对于整个国家都有着巨大的影响,特别是当人们对这个皇帝的态度几乎上升到个人崇拜的程度时。玄澈加入明教这件事在他受洗的当日就被《大淼日报》和《柔音》两大报纸大版面刊登,而其中《大淼日报》更是对此举进行了大肆宣传,不出一个月,“明教”这个词就传遍大淼的每一个角落。
要加入明教是不难,只要你有一颗虔诚的心,愿意追随教义,听从导师的教导,你都可以在明教的教堂中受洗成为明教徒,但要成为导师却是极为困难:要心灵虔诚、品德高尚,拥有渊博的知识,必须游历大陆超过两年,体味人间百态,洗净浮沉铅华,在结束游历后还要进行长达半年超过二十次的公开授课,最终由听课的教徒们评判你是否有资格成为一名导师。评判出的导师层次又有合格和博学两种,虽然二者皆能开坛授徒,但博学者却更加受到众人的景仰。至于合格者若想晋升博学,则须一名博学者推荐,再次进行超过十次的公开授课,由听课教徒决定你晋升与否。
如此严格的导师制度公布出来,明教导师一夜之间成为社会各界追捧的大师,而作为帝师的桓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时之间无人能及其风头。
但这时候桓错在干什么呢?
桓错正躲在清凉殿里吃着哈密瓜,对玄澈抱怨他的悲惨生活:“皇帝陛下呀,您可把小人害惨了,现在我走在街上可是天天被人围堵,那叫一个可怕,我连自己站脚的地儿都没有,都是被人流挤的!皇帝陛下,这都是您的错,你要用哈密瓜补偿我!”
玄澈在看奏折,本来一大摞的折子已经看得他头昏脑胀,旁边还有一只乌鸦不停地呱呱乱叫,更是心气浮躁,半天一本折子都没有看完。想到现在不能处理完这些事情就要把公务留到晚上占用他和玄沐羽相亲相爱的时间,玄澈就觉得很不爽,冷冷瞟了一眼桓错,轻声道:“再罗嗦朕就把你赶出去。”
桓错连忙闭了嘴,抱着一大盘哈密瓜乖乖地缩到一边牛嚼牡丹。
过了一会儿,玄澈想起了什么,又抬头说:“错,我要你用明教做一件事。”
桓错不在意道:“说吧。”
“我要你建一座孤儿院。”
玄澈凝着眉目,轻轻说,桓错呆立。
年底的时候,大淼第一本时尚杂志《钗头凤》创刊,玄澈亲自为刊头题字,一手流美的行书再次向世人展示了皇帝陛下深厚的书法造诣,只是这本由长公主闺中密友创办,内容涵盖了服饰、美容、女红等闺房意趣的杂志,在大淼境内引发出一场时尚潮流的同时,也引来诸多社会名流的批判。
有人上表云:“……美貌者不待华采以崇好,艳姿者不待文绮以致爱,五采之饰,足以丽矣。若极粉黛,穷盛服,未必无丑妇;废华采,去文绣,未必无美人也……”
无非就是劝说女人不要把心思和金钱花在打扮上,只可惜玄澈亲笔提的刊名,在玄澈进棺材之前《钗头凤》大概是倒不掉了。这些人只能哀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不过《钗头凤》所引发的时尚狂潮却让一些人更加清楚地见识了舆论的力量,代表了保守势力的《学道》于水德202年二月初创立,新旧两大势力的观点终于第一次在舆论界碰面了。
时间晃啊晃地到了二月底,全国各地大量学子涌入临澹,大幅度拉动了临澹城内经济增长。
今年的科举在上次的基础上又进行了改革,除了开设女子科举之外,考试科目由原来的诗赋、律法、时政三科,改为了基础必考科(诗赋、书法、律法甲科)、律法乙科、时政科、算学经济科、地理科、物化科、机械工程科七大科目。除基础科诗赋书法必考,学子将选择自己将来希望进入的部门选择考试科目,如有意进入司法系统,则必须考核律法乙科,如想进入朝堂议事,则须同时考核律法乙科和时政科。
另有变化的还有主考官。试卷仍然采用糊名和誊写,但监考者和阅卷者分离,监考者多来自礼部和司法系统,而阅卷者则根据不同科目选择不同人员,例如机械工程由工部主审,地理科由户部及各大地理系教授主联合审等。
最后,成绩评定也产生了差异化。作为必考科目的诗赋和书法分为落第、合格和优异三榜,优异者授予荣誉,合格者则不影响其它科目考核结果,若是落地,那么即使这个人其它科目成绩优异,也有可能无法得到朝廷重用。而其它专业科目则继续采用三元与进士制不变,但取消了综合榜。
整个春闱将持续一个月,上半月三天一次基础科目,下半月两天一科专业考核,男女分院。而军事人才选拔的武举将在五月进行,六月结果公布,优秀者在七月进入军校深造,毕业后成为大淼新一批的中高级军官。
报名结果统计出来:大部分男性考生都同时选择了律法乙科和时政科,经济科的报名率仅随其后,另外三科则因各新式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大多已进入朝廷,故而皆是门庭冷落。
至于今年首开的女子科举,通过乡试选拔上来的女子不到十名,其中一名竟选择了所有科目参考。这位名为“乔灵裳”的女子一度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只是大众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因为,根据《保密法-科举》中规定,有关部门及个人禁止泄露一切考生信息,否则将以危害国家安全罪处理。先前那个泄露了乔灵裳姓名的人已经被关入监狱候审,并有传言宣称他将因为给考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付出巨大代价。在这种严格监督下,没人会以项上人头作为炫耀的资本。
春暖花开之时,从去年八月宣布重开科举并进行改革,到今年三月份春闱正式开始,兵荒马乱了半年的学子们终于走进了即将决定他们后半生的考场里。
考场有两个,分别是原先的平王府和怡王府,经过整修之后,种上了许多花草树木,满目郁郁葱葱,景色宜人,各种设施都充分考虑了考生的需求。由于题目的灵活性和内部管理的严格性,对防范考生作弊也采用了人性化管理。舒适的考试环境和宽松体贴的政策让考生在步入考场的那一颗就消去大半的紧张心情。
上半月考核的诗赋的书法对于从小就拿着毛笔学习平仄对韵的考生们简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特别当考核结果划分合格和优异等级之后,考生们的心理负担顿减,信笔挥就之下倒是佳作频出,一个个自信满满地走出了考场。
而律法甲科以测试士子对法律熟悉程度为基准,海量的客观题考核了淼法典中所规定的方方面面,题目虽然多而细致,但难度并不高,对于擅长背书的考生们只是小意思。
考试的人流中几个娇小的身影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多是男子打扮,只是眉目秀气、肌肤白皙,细看之下便能看出是女扮男装。但也有一身女装不做掩饰的,那女子身材高挑,长眉微挑,端的是英气逼人,只是在传统男人眼中这般女子未免太过桀骜不驯了。
基础科考过之后,朝廷组织了一次为期三天的赏花会,品茗论道,只说风月不谈国事,学子们来亦可不来亦可。只是听闻皇上也会出席赏花会,这些学子们自然是趋之若鹜,怎么说如果能在皇帝面前露个脸的话,以后的前途可就不用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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