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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执念执恋(二)

这句话,我曾经也这样声嘶力竭的企求过,可是结果呢?当别人已经不在乎你的时候,不管你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不会是他所在意的,更不用说为此改变什么了。我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尽管并不喜欢这样的人,但他的心情我却能理解,那种绝望的滋味如果没有人分担,将是如何的一种痛楚,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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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止了甩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希望我的改变能减轻他的狂乱。终于,他发现了我的安静,颤抖地抬起头,那双眼睛此刻浑浊的像一潭泥浆。但就是在这样的浑浊中,也倒映着我黑暗中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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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发抖的手摸出口袋里的一个小瓶子,小心地倒出瓶里的粉末服用。还不时地看我,生怕我趁机跑了。如果他真的企图用五香粉控制镇上的人,如果他真的能导致那个擅自进入五香粉铺的人死亡,那么我的逃跑也就显得可笑了。所以我干脆就那样站着,等待他恢复正常,有些事需要他来解答。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并不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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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点了吧。”看着他慢慢站了起来,我知道他已经能控制自己了。他点点头,奇怪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你怎么不走了?”我笑了笑,是啊,我也很惊讶自己的转变,但我不会告诉他真相,“既然你都说了是请我做客,那你肯定不会害我了。我为什么要落荒而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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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伦没想到我会用他的借口来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看着他故作镇定的脸,我试探着,“你刚才怎么了?生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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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他就那样看着我,似乎是想从我的脸上看出我是否在说谎,“我父亲没有告诉你关于流光投毒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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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我装做吃惊的样子,“难道你中毒了?那你怎么还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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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调皮,误食了毒果。”冯伦也不掩饰什么,直接就承认了,“我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我继续食用它。”他举起那个瓶子,复杂的眼神中有着憎恨。没错,虽然他能活着,但是他却永远无法摆脱毒果的控制,一辈子这样下去,我想,那是任何一个神经正常的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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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我很难相信解毒的方法居然是继续食用它。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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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它,中毒后会发狂死去;继续吃,它会深入你的骨髓折磨你,最后还是一个死字。但是我不能死,我还有未完成的事等着我去完成。”冯伦那坚韧的表情震撼了我,是什么事,能让一个人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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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成的事?”我重复着他的话,看着他,“是什么事?和你之前的失态有关系?”我突然想到他说的那句让我留下来的话,“不要离开我”,是为他?还是他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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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在他们的心目中,我就等于流光,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对流光,一个依靠回忆和照片认识的女子,又有着怎样的情感呢?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地追问起来,“你说什么不要离开?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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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成的……”他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整个人恍惚起来,声音也变得漂浮不定,“爷爷未完成的心愿就是他对流光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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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伦的爷爷,当年的冯弈,那个怂恿着流光做出背弃本性之事的算命先生,那个被冯家遗弃的二少爷,他,他曾经承诺过流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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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诺流光,一定会让她幸福,只要她按他说的去做。就算是这一世不能过上好日子,下一世,他也一定会让流光得到幸福。”冯伦的话犹如一道密码,解开了流光会轻易受到冯弈摆弄的谜题。当人被逼到流光那样的绝境时,得到幸福,就如同一个甜蜜的美梦,即使明知梦醒后可能一切都是虚幻,也无法拒绝去相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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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弈太卑鄙了!他不仅仅利用了流光的悲剧命运,就连那个时代人们的迷信愚昧,也算计在里面。即使流光没自杀,即使流光没有过上好日子,他也可以把流光对幸福的期待放在下一世的轮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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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牙控制着自己厉声咒骂冯弈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低声说了句,“卑鄙!”冯伦听见了,他看着我,脸色难看起来,“不!爷爷很早就后悔了。只是……那个时候已经迟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他无法挽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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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回?他想过真正的拯救流光吗?我没有掩饰自己一脸的鄙视,对于那样的人,根本用不着尊重。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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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爷爷不是后悔终生,他不会把这一切写下来,告诉我。”冯伦看出我的不相信,解释着,“爷爷临终时,我也只是个小娃娃,可是他老人家依然信任我,把他写的东西交给我,要我起誓有能力了,一定要完成他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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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的遗愿究竟是什么?”我反问着,流光早已死去,他的遗愿也好,希望也罢,能真正安慰流光?让流光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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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执念执恋(三)
冯伦转身背对我,面对着木板上冯弈的遗体,“他希望流光能幸福,所以为流光做了安排。他希望知道自己为流光做的事是否让她真正幸福,所以让我把这一世的流光带到他面前,亲口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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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爷爷已经死了。人死了,什么都过去了,什么都不会知道。”我试图说服他,“就算我是流光的转世,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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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冯伦有点激动了,他握起冯弈那暗淡干瘪的手,这一幕在晃动的火烛光下,看上去是那样的诡异,仿佛冯弈只是沉沉睡去而已,“连心符会让爷爷知晓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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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心符?不是说用它维系着冯世尊和流光吗?怎么又能让你爷爷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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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伦依然握着那手不放,却转过头来看着我,那神情让我分不清楚面对的是他,还是谁。他弯起了嘴角,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是做出一副笑的表情,“使用连心符当日,只要在被施法者眉心滴过血的人都能相互影响,牵制对方。而在流光眉心滴过血的,除了冯世尊,还有我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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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知道当年那两个姓冯的都对流光有着特殊的感情,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冯弈居然会这样做。这算什么?同父异母的兄弟争夺同一个女子?既然他敢这样做,那么他,他会为流光做什么事来确保流光能有幸福的转世?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忐忑不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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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斟酌着怎么说不会让他更激动的时候,冯伦却先提问了,“你知道,我爷爷为你做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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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纠正他,我不是流光,他却并不在意我是否回答,继续问着,“你想知道吗?”怎么不想,我连忙点头,表达自己的意见,生怕他又给我留下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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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来。”他下定决心似的放开那枯枝般的手,拿起放在一边石台上的火烛,带路走向透着光亮的出口。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了吗?我暗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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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伦在前面带路,火烛光下一级一级的台阶就像张开狰狞大嘴的怪物。我们离出口的光亮越来越近,外面是什么地方?我猜测着,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里——黑黝黝的墙,没有一扇窗户,但是打开的门外的景物却告诉我,这就是神人的老屋!我们还在那片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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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里不是你们的老屋吗?”我絮絮叨叨地宣泄着自己的紧张,谁会在自己家里挖一个地下室,把先人的遗体放置在下面,而且一放就是近百年!这里的人果然都脑子有问题,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人就更难说神经是否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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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里就是我家的老屋。当年我爷爷从冯世尊那里要来这块地后,就修了老屋。在修这老屋的时候他花了很多心思。”冯伦把火烛放在屋子旁的桌子上,“你围着这屋子摸摸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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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奇怪的要求让我愣了一下,“为什么?”冯伦不理睬我的问题,干脆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似乎一点也不怕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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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我在心里给自己鼓气,摸就摸,墙也不会把我吃了。于是,壮起胆子就围着屋子慢慢走了起来。因为屋子并不大,很快我就走完了一圈,“老屋也是木建筑,可是只有门,没有窗,这样修房子不利于房间的采光。”我把结论陈述了一遍。冯伦看着我,“还有呢?”还有?还有什么?我又环视了一周,“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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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看出来?”他有点失望地看着我,“你刚才有发现墙角吗?”他这么一说,我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刚才走那一圈的确没有看到一般房间都有的墙角,“没有看到墙角,这屋子像一个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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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像桶。”他又一次笑了,眼睛里透出一股得意,“这老屋是把整棵树挖空后做成的。”“不会吧,上次我和小兰子在外面那么近的观察都没看出它是一棵树做的。”我不相信能用一棵树做成一座房子,而且一家人在里面住了近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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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对树的外观做了变动,普通人根本无法看出来。而且你还没发现这屋子有两层,我们以前都住在楼上。”冯伦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拉了拉墙上一根毫不引人注目的绳子。一阵稍嫌刺耳的“吱噶”声中,木板屋顶的一边张开了一个和桌子大小差不多的口子,一个木梯缓缓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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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这老屋有着诡秘的氛围,我肯定会为这特殊的设计而鼓掌。算命先生冯弈这树屋,比冯世尊那木楼有创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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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执念执恋(四)
“做这屋子的树要生长多少年才能有这么大,砍了太可惜了。”我感慨着,没有几百年的时间,一棵树是无法长得这样粗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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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冯伦说,“爷爷没有写具体的树龄,只说是需要百年以上的老槐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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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为什么一定要槐树呢?”我追问着,记得前段时间看过一本小说,里面好象提到柳树、槐树什么阴气重,不适宜种在庭院,这冯弈居然用整棵槐树做屋子,胆子也忒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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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说槐树性阴,百年以上的老槐树更是至阴之木,这样的树才能使祭魂祈愿阵起作用。”冯伦的话证实了我没记错,却也带来新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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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魂祈愿阵?是什么东西?”我对这个陌生的词汇一点概念都没有,现在倒是被勾出了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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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和家世,但我敢肯定你一定出生于豪门世家,从不用担心生计。”冯伦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现在,我只希望听到你亲口证实这个事实。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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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是人最无法选择的一件事。人活着有许多选择,但是生下你的父母,是你永远也无法作出选择的。我的身份,我的家世对于我来说,不是舒坦的享受,而是痛苦的压抑。我没有回答他,其实那等于没有否认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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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说?”冯伦笑了,那笑里带着一种你我心知肚明的意味,“爷爷承诺过流光会让她过上好日子,会让她幸福,所以为流光设了这个阵,祈求流光来世能幸福。爷爷的牺牲绝对不会白费,我相信他一定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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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牺牲了什么?”怀着负罪心态的冯弈会为流光牺牲到什么程度呢?我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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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魂祈愿阵必须先正确设置出五行之相的镇守物,再由一棵百年古槐吸收百步之内的万物精魂七七四十九个满月,最后在树底祭出虔诚祈愿的魂魄。祭祀祈愿的魂魄愿意付出的代价越大,愿望实现的几率就越大。”冯伦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是在伤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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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我选择离他远点。于是我向后退了几步,盘算着在昏暗的火烛光中能不漏声色地靠近大门。也许是冯伦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他察觉了我的举动,向我冲过来,抓住了我的双手,“你在后退!你害怕什么?我爷爷为了你永世不能超生,你还怕他害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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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世不能超生?虽然不迷信,但我明白这个在众多恐怖鬼片中出现过的句子代表着什么意思。迷信的人们相信人有来世,冯弈作为算命先生肯定也相信这个,对于他来说这应该是他能付出的最大的代价吧。他能为流光付出那么多,对于流光,他究竟怀着怎样的情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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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是为冯弈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而震动,但冯伦此刻的行为却让我很反感,“放开我。”我挣扎着,他又要发疯了吗?“死人我才不怕,人都死了还能做什么。我怕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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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你,我爷爷永远被困在这里,永远和这棵该死的槐树在一起,他再也不能转世为人,你当然不会怕他了。爷爷孤单了那么久,你就不能多陪陪他吗?”冯伦歇斯底里地吼着,不停地摇晃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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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极了,他这样说好象肯定我就是流光一样,“我不是流光!”再一次表达着我的不满,“就算我是流光的转世,但是现在我是我!不管我曾经是谁,现在的我不是流光,不是别的任何人,我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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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是流光,你就是!”他根本不理会我的争辩,一脸狰狞,把我强行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放在桌上的一个杯子,面色又变得和善起来,“把它喝下去!喝了,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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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刺鼻的药味混合着燃烧后的糊焦味,从他端起的那个杯子中传来,“这是什么?”我偏开头,躲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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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害你的,爷爷也不愿意看到你受到伤害。你乖乖喝下去,就会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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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明白了,那杯子里面是神人和老太要在明天用的连心符。这个冯伦不知道为什么等不及明天了,要我现在就把它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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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救命?
被人强迫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我向来最讨厌被他人逼迫做什么选择。所以我奋力挣扎着,就是不肯轻易投降,喝下那杯另人厌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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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的挣扎激怒了冯伦,他狠狠地捏着我的下颌,让我不能晃动。于是我手脚并用,想把他推开。在拉扯中,我踢中了他的小腿骨,疼痛让他立刻条件反射地摸了下被踢中的地方,我也趁机从椅子上溜出来,准备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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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行为对于他来说也许是种刺激,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自由没能让我得意太久,在我摸到大门的时候,一阵剧痛从脖子传来,眼前一黑,又一次,我陷入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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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后,冯伦已经学聪明地绑住了我,而且又把我拖进了那个地下室,和冯弈的干尸并躺着。我很奇怪这一次为什么自己还能动弹,看到他端来的那杯符水,才知道是为了让我能喝下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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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试图用问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为什么要我现在喝连心符?你父亲和冯老太都说要第三天才让我喝,你为什么要现在让我喝?”能迟一分钟喝这东西也好,我心里其实还期望着有人会突然冒出来,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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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的问话让他停了下来,“他们这样说的?第三天?”没等我说话,他自言自语起来,“连心符是在流光死后第三天施的,难道说要等到这个第三天对她施符吗?”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我,转过身面对着他爷爷的尸体,那感觉就像是在和冯弈商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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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我生怕他迟疑后会继续要我喝符水,赶紧接话,“而且我已经答应他们,第三天,也就是明天喝符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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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的冯伦一下子转过身来,“你答应他们了?”奇怪,他不也想要我喝下那符水吗?怎么现在听起来,好象又是不希望我喝了?但是,我不敢犹豫太久,“是啊。怎么了?你们一家人不都想要我喝下符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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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他连声否定,“我们不是一家人,我和冯老太没任何关系,我们不是一家人,我们没关系、没关系……”他蹲了下去,抱着头,一直念叨着“没关系”几个字,似乎是想催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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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好奇他为什么会作出这样怪异的举动,但我却暗喜着自己的话拖延了他灌我喝下符水的时间。“怎么会没关系。”我继续说着自己知道的故事,“你爷爷和冯老太的爷爷冯世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爷爷是冯家人,你也是冯家人,你和冯老太自然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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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伦不愿意听下去了,没等我说完,就一下子站了起来,“不许说!不许你再说了!”他疯狂地掐着我的脖子,充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清明的人性,狰狞的表情很像是野生动物被逼到绝境时做出的最后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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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啊……缺氧让我的大脑反应迟钝,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都说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看到自己最割舍不下的人或事物。而我,除了黑暗,我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当然那也许是缺氧导致大脑血液流速减缓后,人的一种自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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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离死亡有多近,只是在昏沉沉中觉得脖子上的阻力减少了,又能呼吸到久违的空气了。不想睁开眼,害怕自己又看到那双血红的眼睛,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看见那片血红里那张苍白却又挂着笑的脸……这个时候我真的觉得死亡并不可怕了,它应该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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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丫头。”一个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颤抖地呼唤着,一种被温暖和痛苦包围的感觉就那么突兀地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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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真的是冯老太,我一定要看清楚!眼前昏黄的火烛光下,老太一脸的悲伤,她眼中的心疼让我立刻感到无比的委屈,我是在做梦吗?脖子上热辣的感觉提醒我,这是真的!我眼前看到的真的是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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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是那样的嘶哑,刺耳得像指甲在木板上来回刮动。“别说话了。”老太的眼睛变得像琉璃一样晶莹,“奶奶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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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说,一边动手给我解开绑住手脚的绳子。“冯伦……”我挪动着身子察看,害怕他突然出现,伤害老太。“别怕那个畜生。”老太骂着,“我们把他打昏捆在椅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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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慢慢坐了起来,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刺疼的感觉马上让我缩回了手。“别摸。”老太握住我的手,“镇上就那么大点,其他地方都没找到他,肯定就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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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老太迟疑了下,“希望你不要怪他,他是第一次这样失控。”我现在根本没心情听那些,只想离开这个黑暗的地下室,刚才发生的事和儿时的那次被绑架太相似了,我不想再被过去的阴霾所左右了,“奶奶,我们出去再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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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点点头,我活动了一下发麻而僵硬的四肢,迟缓地下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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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姐姐,快出来啊。”小兰子没事!我精神一振,原来小兰子也来了,只是她的声音听上去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小兰子也来了?她怎么不……”在老太和我相互搀扶着绕过冯弈的遗体时,我不再问了。是的,如果小兰子看到这样的干尸,该怎么跟她解释呢?所以不让她看到,不让她知道,才是真正为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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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一手拿着火烛,一手搀扶着我,我要坚持着离开这里,又不愿意把太多的重量压在老太身上,她的身体也不好啊。在那长长的台阶前,我停了下来,“奶奶,我靠一靠就好了,你不用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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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昏暗中,我看见老太眼里我的影子,在火烛光中摇摇欲坠。我打起精神,抖抖脚,和老太一起,离开了这个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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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身世之秘(一)
“雨姐姐,你们终于上来了。”小兰子迎上前来,扶着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小兰子,看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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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哦,不,莫小姐。”意料之中,神人也在,“伦儿对你无礼了,我代表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他。”我抬头一看,神人旁边的椅子上绑着冯伦,此时他还在昏迷中,就像一个无害的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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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我有许多疑惑想要询问,但又觉得疲惫,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许是愧疚吧,神人这次很干脆地接过话,“伦儿他……他有时候无法控制自己,希望你不要把他当做平常人,不要和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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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中毒了?”我实在很难相信冯伦的说辞,解毒的方法是继续服毒。但是看到听到我的话后,一脸沉重的神人,我不得不相信那是真的。“他都告诉你了。”神人点点头,阴沉着脸,“伦儿还小的时候,跟着我一起去采集药材。我一个不注意,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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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不住他……”奇怪的是,神人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冯老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们和冯伦究竟是什么关系?神人和老太现在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那种感觉好象冯伦是老太的孩子,而神人则在为自己多年前的过失解释、道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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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说的关于这屋子的事,是真的吗?”不是我不识趣,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冯弈做的是不是真有其事,于是我打断了他们的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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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这也说了。”神人回过神来,再度看着我,“你相信吗?你相信你的今生是由他决定的吗?”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脸上写着什么东西,但是神人的确是一语中的,如果我不相信,即使他做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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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着,其实也是在表达自己的信念,“我、不、相、信。”“你信与不信是你的事,但是至少对于我父亲来说,他安心了。”神人的话,无疑是承认了他父亲做过什么事,而那,让他安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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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雾水的小兰子看看我,又看看神人和老太,“雨姐姐不累吗?回去休息吧,这里阴冷阴冷的,我觉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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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作出了决定,“好了,那些都明天再说。现在,我们回家。冯……伦,就交给你看管了。”话一说完,拉着我就走。我和小兰子都不想继续呆在那屋子里,于是也跟着老太准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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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几步,响起一阵唏嗦声,“娘……”那是冯伦的声音,我不会听错!他在喊谁“娘”?走在前面的老太似乎也听见了,她顿了顿,僵硬着身子又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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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冯伦已经完全清醒了,他又一次大声地喊了起来。“闭嘴!”神人气恼地阻止他继续说话,听着冯伦“呜呜嗡嗡”的声音,似乎是被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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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一看,果然是神人用多余的绳子堵住了他的嘴,“他想说什么?让他说吧。”其实我也十分好奇,他们的反应太古怪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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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回应我的话一样,冯伦不住地摇晃着头,在火烛光中,他的脸上,两行泪水时隐时现,“他……他哭了……”我有点惊讶冯伦的狂乱,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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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和老太牵着手感觉到了她的颤抖,我不再理会神人,而是喊住了冯老太,“他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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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定定地站着,却不回头看我们,她把头仰得高高的,我能感觉到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难道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冯伦和老太有着某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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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你怎么了?”就连迟钝的小兰子也发现事情好象有点不对劲了,左右张望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只有无奈地示意她安静,暂时管好自己的嘴巴,她用空着的一只手在嘴上划过,做出拉拉链的动作。如果不是气氛不对,也许我已经为她的行为而开怀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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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故作镇定地说,“没事,我们走。”说完就要往外走,这个时候冯伦干脆就嚎啕大哭起来,可惜嘴巴被堵住了,只有发出一阵阵悲伤的呜咽声,就如同失去什么心爱之物的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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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人终于按耐不住了,“啪啪”两声,想必是给了冯伦两巴掌,嘴里训道:“懦弱的东西!大老爷们一个,哭什么哭!要我告诉你几次,你娘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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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老太突然转过身,几步就走到了神人面前,厉声呵斥道:“谁许你打他了!”说罢一把扯出堵在冯伦嘴里的绳子,捧着冯伦的脸在火烛光下端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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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没有看错,老太的行为明显就像是愤怒的母亲在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她那神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曾经,在妈妈的脸上也是那样坚定地出现过。每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都会有那样勇敢而刚烈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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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打我……”这个时候的冯伦哪里还有之前的凶狠样,他满脸的液体闪烁着,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真是奇怪,刚才明明是神人打的冯伦,他为什么说老太打他?难道他真的精神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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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对不住你。”老太面对冯伦那副痛哭流涕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抱着冯伦的头也心疼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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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人在一旁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我和小兰子,我俩尴尬地对望着。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们不该在这里,这应该是他们冯家的秘密吧,神人的儿子冯伦居然是冯老太的儿子,那神人和冯老太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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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身世之秘(二)   
“你们知道我和他的关系,算起来,他应该是我叔。”老太压抑下伤感,平抚着冯伦的激动,看了看神人后,述说起了她和神人的往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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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家还有这样一房血亲。在每年的一个特定的日子,爷爷总要独自外出。好奇的她跟在爷爷的身后,来到那片树林,被比她高大的男孩拦住了去路,不许她进去。从此,倔强如她每日都会去树林,希望能进去看个究竟,也从此与那个高大的男孩成为了所谓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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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她十六的时候,已经和男孩发展出了真挚的爱情。他们计划着向家人说出一切,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可是没想到男孩的父亲,她的爷爷知道后都毫无理由地坚决反对,那让他们伤心极了,于是决定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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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就在那个夜晚,她的爷爷,他的父亲,似乎看穿了他们的计划,守侯在他们身边,告诉了他们一个秘密——他们不能相爱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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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无法忘怀,发誓要终身等待;而她则被人看守着失去了自由。在十八岁那年,由爷爷作主给她招了个入赘的丈夫——管家的儿子,她一辈子也不用离开冯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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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他们的心依然对彼此割舍不下。在她有了身孕后,熬不过她的哀求下,爷爷答应了将她的第一个孩子给男孩,以回报男孩的深情,延续血脉。对外则宣称因难产,孩子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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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他们在精神上更为贴近,也慢慢能接受彼此的血源关系。年少时的痴狂,慢慢沉淀,他们永远无法作为爱人在一起,却也永远不会对彼此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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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后的老太一脸的轻松,被秘密折磨、压抑的痛苦全都宣泄了出来,她那犹如稚子般澄清的眼神中倒映着神人的执着。这一家人都是那样的傻……我在他们的往事中看到了烙印在血脉中的痴情,是不是冯家人都这样有着执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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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老太低下头,看着冯伦,“告诉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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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伦直直地看着老太,那眼中闪动着火光,“爹告诉我的。”他说着“爹”,却看都不看神人一眼,这一幕让我感到他所说的这个“爹”,恐是另有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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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老太质疑的询问眼神下,神人否认了,“我没有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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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爹!”冯伦笑了,“是我亲爹告诉我的。”他的话,让老太大惊失色,“他知道,他知道……”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神人,“我以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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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人按着她的肩膀,从他发抖的手,我才知道原来他也一样的紧张。“他一直都知道。”冯伦接着说道,“只是为了能和你继续在一起,为了保住冯家的声誉,他默许了你的背叛!但是爹又觉得,我原本是冯家的大少爷,是不用吃任何苦头的,他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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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顺着老太的脸流了下来,滴落在胸前。也许她一开始并不爱自己的丈夫,但是那么多年过去,尤其是在惊闻这样的真相后,任谁都会被那样的丈夫所感动吧。“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老太控制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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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中有过他吗?”似乎是在为父亲鸣不平,冯伦呜咽着,“你一直都是那么无私,对家人却那样的苛刻。你一心向着外人!对我爹是这样,对我也这样,为了救她,你不也用棒子打了我吗?”他突然把手指着我,吓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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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之前他说老太打他呢,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老太为了救我,又无法唤醒陷入疯狂的冯伦,只好用棒子把他打晕。老太真是救了我一命啊,我逼开冯伦责怪的眼神,感激地望了老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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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恨你们!”冯伦突然又发狂起来,不停地晃动着脑袋,“如果不是你们,我不会误食毒果;如果不是你们那可笑的爱情,在冯家享福的将是我,爹只是想要我过上好日子!还是爷爷说得好,做人不能听天由命。”他开始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把毒粉和在五香粉里,现在镇上的人被我控制着,我不做冯家少爷,也能作威作福!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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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早已有所猜测,但是亲耳听到冯伦胡话中的真相,还是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又是一个为了钱财权势,出卖良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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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老太终于忍不住,一边流着泪,一边给了冯伦几个巴掌,“你说什么?你做了什么?你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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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虎毒食子   
老太的举动太过突然,我们都没来得及阻止她,如同柱子般愣在一旁。而神人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情形他对于冯伦做的好事一清二楚,只是……从来不过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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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突兀地,就那样嚎啕大哭起来,伤心得就像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娘……娘为什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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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无法将这个哭得唏哩哗啦的人和之前那个疯狂暴戾的人相重叠,他……难道他就是佩佩说过的那种有着双重人格的人?或者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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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错了事,娘自然要管教你。”老太也许觉得自己亏欠冯伦太多,说这话时是那样的虚弱。她看着神人,“冯冀,为什么我的孩子会变成这样?难道当初把孩子给你的决定真是一个错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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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原来神人叫冯冀,“他只是误食毒果后才慢慢变成这样的。有时候,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不知道他能活到什么时候,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我不希望他有什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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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神人对冯伦的不闻不问是一种无声的抗诉,为什么孩子不是他和老太的。但是听到他说了这番话以后,才知道原来他是那样的自责,以至于宠腻冯伦到如此地步,那怕是杀人,只要冯伦想做,都让他去做!
??
??“孽债啊!”老太听了并不能释怀,她长叹了口气,看着冯伦,“孩子,以前娘不知道你过得这样辛苦。现在知道了,你跟娘一起过日子吧,不要再做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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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冯伦恢复了一丝理智,忏悔道,“我害了太多人,这辈子是永远也无法还清了。只希望我死以后,能在这里安静地陪着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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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听到这已经悲痛欲绝了,“不,不。娘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会死在娘的前面的。”
??
??也许是觉得冯伦不会再使坏,神人也给他松开了绳子。可就在那一刻,冯伦发现获得自由后,立刻抓住了老太的双手,惊得我冒了一背的冷汗,“娘,我错了,我死有余辜。可是你的小孙子没错,快,快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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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子?”老太想了想,才回过神来,“你的孩子——侯光怎么了?他怎么了?快说啊!”神人也慌乱了起来,“冯伦,你把光儿怎么了?”
??
??“我以为我能完成爷爷的遗愿。”冯伦坦白了自己的计划,“我就能了结这条命了,这样活着太痛苦了。我又舍不得孩子像我一样受罪,所以摘了几个毒果给孩子他妈,让他们吃……”
??
??天!虎毒尚且不食其子,冯伦他……他居然做出这种安排来!我们都急了,老太更是急得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指着冯伦的鼻子,“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做?”
??
??这个时候神人迅速做出了安排,他期盼地看着我和小兰子,“小兰子识路,你们赶快去我家阻止他们娘俩,实在不听你们的,就说我要他们放下一切,马上赶到老屋!无论如何,就是不能让他们吃下毒果!”
??
??我和小兰子点点头,不想说什么耽误时间,转身就跑出了老屋,留下神人、老太和冯伦,最后只隐约听到神人吼着,“如果他们娘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还说了些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
??
??小兰子带路,用最快的速度奔跑着,我跟在她后面挥手挡开向后弹来的树枝。是的,我们慌不择路地向神人家跑去,希望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
??诡异的树林、幽长的小巷,在急于救人的心情下也变得无关紧要。很快,我们奔出小巷,来到街上。
??
??小兰子一把推开神人家虚掩的大门,却在通往院子的过道停了下来。一只肥胖的黑猫蹲守在狭窄的过道上,挡住了我们,还用它那墨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看。
??
??当然,那不是我们停下来的根本原因。我们停下来,是因为我和小兰子都闻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
??这个味道,我皱起了眉,“小兰子,你闻到了吗?这是不是……”没等我说完,小兰子已经不住地摇起头来,“不、不。我们跑得那么快,不会来迟的。”她伸脚就去踹那只挡路的黑肥猫,没想到那肥猫居然敏捷地躲开了。
??
??我们顾不上想太多立刻往里面冲,那味道也越来越浓烈。我捂着鼻子,留意着脚下的路,却发现地上淌着泛着血红的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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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三个人   
通常回忆是美好而令人留恋的,时间的流逝会让我们过去的经历变得充满朦胧的美感。除了你一直想要遗忘,却被突然塞进脑子的画面。是的,那就是我此刻看到的,视觉和嗅觉上的双重刺激唤起了我深埋的记忆,让我看到了从前——腥红的浴缸中妈妈苍白的微笑。
??
??我闭上眼睛,不停地告诉自己:你已经长大,你不再是那个害怕的小孩子了,勇敢面对才是你应该做的。佩佩说过,我这样的行为叫自我暗示,正确的自我暗示有助于人更快地达成目标。
??
??“雨姐姐,”小兰子机械地回过头看着我,说话的声音里除了恐惧,还带着哭腔,“我们……我们来晚了……”
??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比我勇敢多了。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看下去,仅仅一眼,那个场面已经刻在了我的脑子里,现在还在不停的回放着——槐树的秋千上有一条残腿,而在秋千的绳子上则紧握着一只手掌,血因为晃荡的秋千而呈现出前后滴落的痕迹。如果没看错,那条腿的大小看上去像是小孩子的,而手掌却是成人的大小。
??
??这一幕让你能想到什么?没错,孩子和母亲一起玩荡秋千的游戏。只是在这里,缺少了太多东西。
??
??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探查具体情况和其他地方,小兰子也不敢。地上那么多血,就算没当场死亡,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
??我拿出手机准备拨打小镇医生的电话,却被小兰子阻止了,“雨姐姐,你打给谁?来了其他人,我们怎么给别人解释?”
??
??“可是,万一他们还活着呢?医生在的话,说不定还能救他们呢。”我解释着,其实是在为自己壮胆。
??
??“不行,这件事婆婆他们应该不想太多人知道吧。”小兰子此刻表现地格外镇静。如果她的声音像以前那样爽朗,也许我会觉得她勇气可嘉。但是我却从她拔高了好几度的声音中,听出了害怕。
??
??当人们在一起时,年纪大的人会很自然的想要体现出年龄上的优势,我也不例外。这个时候的我也打肿脸充胖子,装出不怕的样子,“那我们进屋子看看。”
??
??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血,我们手牵手来到院子的另一头。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有血,于是我们只好一间一间地推开查看。推开第一个房间的门一看,里面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疑似人的部分。于是接着推开了第二间、第三间……每一个房间都和第一间一样。一丝希望在我们的眼睛中透漏了出来,也许他们母子还活着。
??
??现在我们面前的只剩下神人那个曾经锁上的房间。是的,曾经,锁已经被砸坏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进去。我有点紧张起来,里面的那副血写的命字还完整吗?会不会也像其他房间里的东西一样,被毁坏了?
??
??小兰子伸手推开了门,我听到了“咯哒”一声轻响,闻到了传出来的血腥味,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根本来不及反应去拉开小兰子。从打开的门上掉了一个脑袋下来,长长的头发估计是被绑在门框上,而门一打开,头掉了下来,却像荡漾在空中的秋千一样摆动起来,忽近忽远……
??
??被吓呆的小兰子就那样直直地站着,好几次都差点和那个脑袋“亲密接触”。我站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终于反应过来后,伸出僵硬的手拉开了小兰子。
??
??她倒退了好几步,死死地盯着那个脑袋。摆动幅度越来越小的脑袋开始打起转来,似乎在嘲笑着我们这两个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大活人。“这……这是……”可怜的小兰子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
??我接过话,“长头发,她应该是冯伦的老婆。”小兰子点点头,惊魂未定地看了看我,“太……太……”
??
??“太可怕了。”我很清楚她现在的情况,应该就和儿时的我受惊后的情况一样吧。小兰子急忙点点头,“我……我……”
??
??“好了,你别说话,现在按我说的去做。”我安抚着她,“你先深深地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重复几次……”小兰子乖乖地按我说的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终于恢复了正常。
??
??“好了吗?我把门全推开,我们不用进去,在门口就能看清楚里面了。”我开始佩服起自己的镇定,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胆子那么大了?
??
??小兰子点点头,我用力一推,门完全打开了,里面的情形让我们大吃一惊——地上全是斑驳的血迹,墙上那副画被扯下来盖住了放在桌上的东西,隆起了一大块。在墙上挂画的地方用血狂乱地画了很多不规则的线条,我们都辨认不出来是什么。
??
??咽了口唾液,我眼睛一闭,从门的一侧走了进去,不能避免地,鞋底沾上了血。一想到这,我就发起抖来。但是我依然坚持地走到桌子旁,准备把那副画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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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手一碰到画,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那腻腻的触感——画下面有血!“小兰子!”我立刻觉得恶心极了,虚弱地喊着她,“快来,我……”没等我说完,也许是看出我反应不正常了,小兰子顾不了那么多立刻走到我旁边,支撑着我,“雨姐姐,你可要坚持住。要是倒在这里,我一个人可搬不动你。”
??
??“你拿画,我们一起出去。”我点点头,让她拿东西,自己能走路就不错了。
??
??小兰子一拿起画,也发现了有血,她迟疑地看着我,“沾上血了……”我却在她拿起画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一张孩子的脸!
??
??“冯……冯侯光……”我也结巴起来了,指着画隆起的地方说着。小兰子立刻明白了我说的是什么,她一把扔开了画。因为受力不均,画斜斜地滑到了一边,赫然露出了掩盖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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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互对望了一眼,母子俩的头都被揪了下来,放置在不同的地方,那只能说明……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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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排排坐,吃果果(一)   
我和小兰子立刻安静了下来,仔细地听着屋子里有没有可疑的声音。风吹动着秋千摇晃着,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除此之外,似乎就只有我们的呼吸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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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还是不敢大意,画也不拿了。踮起脚,轻轻地走向房门,鞋踩在半干的血水上,带着一种黏糊糊地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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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子给我比了个手势,一人看一边。于是,我和她一起避开那挂在半空的头,一个左,一个右查看是否有第三个人。明确没有发现第三个人后,我转向小兰子的方向,想示意她没发现时,突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
??我们身后的房间只有两颗人头和人有关,其他还有什么?我忍住尖叫的冲动,慢慢僵硬地移动着脖子和眼睛,看到的画面让我的眼睛不能控制地撑大,感觉好象眼珠都快掉下来一样:冯伦老婆的那颗头,此时停止了转动,她面对着我和小兰子,眼睛就那样看着我们,嘴角慢慢弯了起来,挤出了一个我无法形容的笑!
??
??我看到过很多笑脸,纯真的、慈祥的、享受的、职业的、虚伪的、阴险的……可是没有一次,别人的笑带给我的感觉会那样的怪异。因为我知道那明明是一个已经失去控制、失去生命的头在笑吗……
??
??“雨姐姐?雨姐姐?”小兰子发现了我奇怪的样子,不停地喊着我,这才把我从臆想中拉了回来。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我打了个寒战。
??
??我连忙走出那个房间,和小兰子一起站在走廊边,“我看到她在笑……”指着冯伦老婆的头,我希望小兰子会否认我的说辞,甚至希望那只是我的幻觉,不然一个头,只有一个头,怎么能笑得出来?
??
??小兰子不相信地看了我一眼,“雨姐姐,你吓晕头了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看了眼那个她害怕看的东西,“她死前一定在笑,突然死亡保留了她最后的表情。”虽然我怀疑,但还是接受了这个唯一说的过去的理由。
??
??就在我们心惶惶的时候,从我们身后远远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男人的声音由远渐近大声喊着,“来、来、来,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不乖的,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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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兰子愣了,这个人莫非就是我们猜测的第三个人?那声音听上去不是小孩子的,可是一个大男人喊着这样的话……他已经疯了?我凑近小兰子,悄声地问,“藏起来观察情况再说?”
??
??小兰子点点头,但是我们藏在哪里呢?也没什么时候给我们找地方藏啊。心一横,我拉了拉小兰子,示意回到神人的那间房里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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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门尽可能掩上,其实因为冯伦老婆的头,那门根本就关不上。环视了下房间,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躲了。我指了指放着冯侯光的头和画的桌子,小兰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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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边,我们拉起桌布,缩了进去。幸好我和小兰子都不是大块头,这张桌子和桌布掩住了我们。但是同时,也挡住了我们的视线。除非那个人走近到桌子旁边,我们还能看到他的脚,不然,我们只能通过耳朵来听了。
??
??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兰子干脆握住了我的手,我回握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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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玩秋千……哈哈”那个人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接着就听到什么东西在空中急速晃动的声音。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紧紧握着小兰子的手,听到她也学我一样呼吸,因为我们都知道,他在推着冯伦老婆的头玩荡秋千的游戏!
??
??听着那一次又一次,在我们听觉的感官里划破空气的声音,小兰子终于耐不住动了一下,却碰到桌子发出响声。
??
??响声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他走了过来……这个时候,我紧张地连气都不敢出,憋着,汗水顺着额头划过眼角,我使劲闭上眼睛,握着小兰子的手,不知道是我在发抖,还是她,也许我俩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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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唏嗉作响,桌子也晃动了起来,那个人大叫一声,“哈哈,抓住你了。你也想玩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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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排排坐,吃果果(二)
我们被发现了?但是桌布没有被掀开啊。顿了一顿,我想到了,他抓住的极有可能是冯侯光的头!我松了口气,握了握小兰子的手,让她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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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玩捉迷藏?”那人自言自语地说着,“这边有两个,那边有两个。恩,我一定会把你们全找出来。”听到这,我由害怕被发现,变为怀疑这人是真疯,还是装疯?他说话是那样有条理,而且吐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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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子的动作,把我吓蒙了。她一把掀开了桌布,钻出了桌子,冲着那个人喊了起来,“狗子哥!”小兰子认识那个人?可是这个叫狗子的如果真吃毒果疯了,那么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呢?那两个人头说不定就是他的杰作呢。
??
??“小兰子危险!”我缩在桌子下面,小声地提醒她,迟疑着要不要也钻出去,可是后面是墙,那边是个疯子,中间是断头,这边又有小兰子挡着,我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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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了推小兰子,她却像没有感觉一样,一动也不动。难道她的意思是要我继续藏在下面,万一真有什么危险,好出招救她?想到这,我不再动了,准备见机行事。
??
??“狗子哥,我是兰子啊。”不知道小兰子看到什么了,只见她的脚指紧紧缩了起来,像是极力控制着自己。我却从这个名字想到了之前兰叔说过的,那个为五香粉秘方而惨死的虎子,好象他的弟弟就叫狗子!
??
??“果子哥?谁是果子?”狗子居然也知道小兰子在和他说话,他没疯?没中毒?“你也要吃果子?”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果子没了,虎子没吃的,好多好多虎子跟我要果子……”他越说越难过,靠着桌子就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呜咽着,“虎子……果子……”
??
??“狗子哥……”小兰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跟着伤心起来,毕竟他们是邻居,也许还是青梅竹马呢。
??
??我在桌子下面呆不住了,推了推小兰子,示意她让开。小兰子还是不让,就那样僵硬地站着。
??
??“咚”地一声响,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慢慢地、慢慢地滚近了我藏的桌下。最后,被桌脚挡在了桌布与桌脚之间,刚好就那样正面朝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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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我希望自己一直害怕地闭着眼睛,不曾睁开过,甚至希望自己是个盲人。因为看见的画面是那样触目惊心,就如同刻刀雕刻在我的视网膜上,久久无法抹去:缝隙中,孩子清澄的眼睛,还带着天真的笑,就那样看着你,可是你却知道那仅仅是他的一个头而已……越是想要忘记,越是无法磨灭,这个画面不比让我面对一片妖异的红少一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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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哭得伤心至极,使狗子松开了拿在手上的冯侯光的头……他似乎也发现自己掉东西了,停止了哭泣,弯下腰开始寻找掉的头,一边找,一边喊,“虎子,你跑哪去了?我们不捉迷藏了,我害怕……”
??
??狗子遍寻不着这个头,已经准备掀开桌布找了。我一个劲往里缩,希望不会被发现。“狗子哥,在这里。”关键时刻,小兰子轻轻拉起桌布一角,露出了孩子的头,掩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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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血手伸了下来,捧起那个头,我又惊,又恶心,“虎子,不要吓我。”狗子喃喃道。天啊,狗子大哥你别吓我就行了,我暗自想着,看样子,这个狗子已经疯了,小兰子准备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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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哥,虎子哥已经死了。”小兰子的话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和疯子说这些,他能听进去吗?“你抱着的是冯爷爷孙子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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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和疯子讲道理,等于把自己也当成疯子。小兰子的话,并没有让狗子清醒。他犹如被刺的熊,手舞足蹈起来,“你瞎说,他是虎子,好多好多虎子要和我玩。我们一起带兰子玩秋千、捉迷藏,还有排排坐,吃果果……”似乎是陷入了混乱的思绪中,他大叫了几声后,慢慢安静了下来。
??
??“兰子……兰子……”狗子轻轻叫着,他恢复正常了?小兰子激动不已,“哎。狗子哥,兰子在这里。我们不玩了,我们回家吧。”我听见小兰子移动着脚步,慢慢靠近了狗子,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希望这个狗子是真的清醒了。
??
??“兰子……兰子……”狗子的叫声越来越大,“狗子哥!”他抓住了她!我听到小兰子胆怯地喊着他。不行,我呆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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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准备从小兰子空出的那边出来时,听到狗子幽幽地说着,“兰子,不疼、不哭。我们来玩排排坐……”我愣住了。整个房间回响着他用一种怪异的腔调哼唱着,“乖娃娃,来来来;排排坐,分果果;你一个,我一个;不乖的,不给他。乖娃娃,来来来;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不吃的,打屁股……”
??
??“不,狗子哥别唱了。”小兰子伤心地哭了起来,“兰子不乖,不吃果子……”难道他在逼小兰子吃毒果?我再也按耐不住了,一下子掀开桌布,从小兰子钻出去的那边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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