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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杀大皇子
其实悼平后和高寿星都是多虑了,完颜亶根本没有立道济为太子的意思,封他为魏王也不过是尽尽父子之情。他依然还沉浸在失去太师、都元帅和太子的悲痛之中。这三个人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失去他们,他既失去依靠又失去希望,整天失魂落魄,除了喝酒,他不能做任何事情。那些大臣可就遭罪了,整天陪他喝酒,几乎把胃都喝出血了,可完颜亶依旧不依不饶。
??这天完颜亶又在大宴群臣。看样子,已经喝了好长时间,群臣都有些疲惫,有的实在喝不下去了,就偷偷把酒倒在手帕里,可是完颜亶却依然兴致勃勃:“众爱卿,喝,喝!”
??左丞相秉德实在忍无可忍,跪在地上启奏:“臣斗胆请皇上注意龙体安康。”
??“什么?龙体安康?”完颜亶斜眼看秉德一眼:“左丞相,你说话怎么净拐弯抹角,你就直说,不让朕喝酒就得了。”
??秉德跪拜:“臣不敢搅了皇上的兴致。”
??完颜亶拔剑站起,怒叱道:“你已经搅了朕的兴致了!”
??完颜亮见状急忙起立:“皇上息怒,左丞相之意是恭祝皇上龙体安康!”
??“那么是朕领会错了?”完颜亶依然手持剑柄。
??完颜亮跪下说道:“皇上没错,是左丞相没说清楚。”
??完颜亶冷冷一笑:“完颜亮,你真是能言善辩。看来,那个右丞相还得封给你。”
??完颜亮低头回答:“臣才疏学浅,担不起那个重担。”
??“你想抗旨不遵?”完颜亶霍地又拔出宝剑。
??完颜亮吓得赶紧叩头:“臣不敢。”
??完颜亶哈哈大笑:“谅你也不敢。好了,好了,朕知卿等之意。今既饮矣,明日当戒,明日当戒!来,众卿陪朕喝个痛快,喝!”
??众臣只得跟着举起杯:“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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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亶大醉而归,大兴国扶他上了龙床,他还连说,今天喝得不痛快,明天还要喝,秉德要是再搅乱就杀了他……
??这时悼平后来了,满屋的酒气熏得她差点儿呕出来,她皱着眉头问大兴国,今晚何人侍寝?大兴国回答说皇上没下旨,今晚可能没人侍寝。
??“那就叫贤妃侍寝吧——皇上醉成这样,也不能没人侍寝。”
??“贤妃?”大兴国有些吃惊,“贤妃不是病了吗?”他知道贤妃近来病情沉重,贤妃宫里人早就禀奏过皇上和皇后了。
??“我去看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早就好了。”悼平后叫高寿星去传旨。高寿星去了一会儿,回来奏道:“贤妃娘娘不能侍寝。”
??悼平后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她是不能侍寝,还是不愿侍寝?她儿子还没当太子呢,就摆起谱来了!”
??完颜亶沉醉之中,听说贤妃竟敢抗旨,不来侍寝,拔出腰中宝剑就要去杀贤妃。
??“请皇上看在魏王面上,饶她一回。”悼平后假意讲情,实际是在火上浇油。
??“魏王?”完颜亶果然被激怒,“她以为她儿子当了魏王,她就可以不伏侍朕了?”
??“皇上息怒,”大兴国不明就里,急忙过来平息完颜亶的火气,“贤妃病了,不便来侍寝。”
??“是呀”,悼平后继续添火加柴,“贤妃许是真的病了呢。”
??完颜亶酒劲发作,越发恼火:“朕去看看她是真病还是假病……”说着提起宝剑,摇摇晃晃来到贤妃宫中。
??偏偏这时道济来看望他的厄宁,贤妃吃过药,刚刚躺下,道济就坐在炕边,拉着贤妃的手,询问病情。
??完颜亶不等通报就闯进宫来,他醉眼朦胧,看见贤妃身边坐着个青年男子,就认定贤妃**,举剑就刺,事发突然,道济躲避不及,一剑刺中心脏,他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下了。贤妃见道济被刺倒,猛然跳起,扑向道济,只见道济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再一摸鼻孔,已经断气,她如同被人摘去了心一般,疼得她大叫一声“啊!”一口鲜血喷出,便昏倒在地。
??众人都惊呆了。
??完颜亶依然沉醉不醒,摇摇晃晃回宫去了。
??贤妃被众人唤醒,她一睁眼就看见躺在血泊中的道济,悲愤难抑,趁人不备,拔出道济身上的宝剑,朝自己的脖子一抹,鲜血迸出,贤妃倒在道济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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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鱼之祸
第二天,完颜亶酒醒,知道自己醉杀了大皇子道济,又悔恨,又心疼,追问大兴国,为什么不劝谏?大兴国被逼只好说出是悼平后故意让贤妃侍寝,才惹出昨晚的祸事。完颜亶明白了,这是悼平后是嫉恨贤妃有子,他心里恨死了悼平后,但一时也无可奈何。可是……道济虽然庶出,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啊,道济死了,他完颜亶可就真的无后了。
??完颜亶正不知如何排遣心中的痛苦时,大兴国进来禀奏,说胙王千岁送来按出虎河里的头网鱼。见皇弟这么惦念自己,心情稍微开朗一些:“是吗?这么早就开河了?朕正想到按出虎河边去摆头鱼宴呢。”
??大兴国说:“河还没全开,这是胙王派人凿冰打上来的。”
??完颜亶下旨:“去请皇后娘娘过来吃头网鱼。”
??大兴国说:“胙王也给皇后娘娘送过去了,娘娘已经吃过了。娘娘说请皇上与群臣共享吧。”
??完颜亶十分不悦,心想:“朕还没吃呢,她倒先尝鲜了。”便吩咐大兴国在五云楼摆头鱼宴,并请胙王前来作陪。
??头鱼宴上,完颜亶微醉,举杯叫声:“胙王!”胙王慌忙站起:“臣在。”完颜亶又叫:“常胜!”胙王回答:“臣在。”完颜亶说:“你真是朕的好弟弟!亏你还想着给朕送头网鱼,朕敬你一杯!”
??“多谢皇上!”胙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完颜亶也喝下杯中酒,说道:“你还想着给皇后送去头网鱼,来,朕替皇后敬你一杯。”
??胙王又一饮而尽,完颜亶又陪饮一杯:“朕替群臣敬你一杯”。胙王又一饮而尽,完颜亶又陪一杯:“朕替后宫的娘娘们敬你一杯……”
??胙王一连干了好几杯酒,实在受不了了,便辞谢道:“皇上,臣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现丑了。”
??“怎么?你看不起后宫的娘娘们?”完颜亶很不高兴。
??胙王辩解道:“不是,臣只是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朕还能喝呢,你怎么就不能喝了呢?”
??“皇上海量,臣自愧不如。”
??“哪有女真人不能喝酒的,何况你还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朕敬你你就应该喝。”
??“臣实在喝不下了。”
??完颜亶愠怒:“你想抗旨不遵?”
??胙王说:“臣不敢。”
??完颜亶命令:“那你就喝!”
??“请皇上恕罪,臣实在不能再喝了,再喝臣就醉了。”胙王连连作揖讨饶。
??“你现在不是没醉吗?没醉,就得喝。”完颜亶不依不饶。
??“臣不能……”
??见胙王还想推脱,完颜亶恼了,拔出佩剑,架在胙王的脖子上:“你喝是不喝?”
??“臣喝”,胙王无奈只好接过杯,艰难喝下。
??完颜亶大笑:“好,好!来人!与胙王换大杯!”
??胙王见事不好,趁完颜亶回身的机会,赶紧溜之大吉。完颜亶转过身发现胙王溜走,气得大叫:“大胆的常胜,竟敢不辞而别,唐括辩,你去把他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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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辩只好领旨来到宫门外,见胙王正牵马想走,便叫道:“胙王千岁请留步!”
??胙王回头见是唐括辩,便问:“驸马,有事么?”
??唐括辩说:“皇上命我请千岁回去。”
??“回去?”胙王摇头:“皇上喝醉了,我要是回去,他非杀了我不可。”
??唐括辩说:“千岁不回去,臣也不敢回去了,干脆,咱俩都溜了吧。等明天皇上酒醒了,咱们再进宫赔罪。”
??胙王说:“也只好如此了。”二人骑马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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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亶在五云楼左等右等不见他们回来,便叫大兴国去看看。大兴国回来,小声告诉完颜亶,胙王与驸马都回府了。
??完颜亶大怒:“什么?都回府了?他们竟敢如此藐视朕,真是罪该万死!”他随手抓过旁边一个老臣,“他们不喝咱们喝!”
??老臣战战兢兢:“皇上,老臣年迈,不胜酒力……”
??“怎么,你也藐视朕?”
??“老臣不、不不敢。”老臣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你就喝!”完颜亶把酒杯端到老臣的嘴边,老臣无奈只好喝下。完颜亶又斟满一杯酒,送到老臣嘴边:“喝!”老臣吓得连连后退,完颜亶上前抓住他就往嘴里灌,老臣脑袋一拨楞,酒杯掉到地上,完颜亶怒不可遏,拔剑刺死老臣。
??众人谔然。
??完颜亶仍沉醉不醒,举杯大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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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谋废立
第二天一上早朝,完颜亶就宣驸马都尉,问他:“昨天朕叫你去找胙王,你找到哪儿去了?”
??唐括辩慌忙跪下:“启禀皇上,昨个儿,臣一出门胙王就没影儿了,臣没追上。”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复旨?”
??“臣以为,天太晚了,怕影响皇上休息,没敢回来打搅皇上。”
??“那今个儿呢?”完颜亶追问,“今个儿为什么还不复旨?”
??“这……”唐括辩无话可答,只好叩头谢罪。
??完颜亶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朕喝醉了?喝糊涂了不是?来人,打这个眼里没有皇上的逆臣一百杖!”
??唐括辩急着说:“皇上,听臣解释……”
??完颜亶那里肯听他解释,说声“拉出去打!”就宣布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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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辩挨了一百杖,一瘸一拐地走出殿门。秉德关心地上前搀扶:“驸马怎么样了?”唐括辩无故被打,又羞又恼:“唉,真真羞煞人也!”
??“驸马不必羞愧,”秉德安慰他说,“满朝文武哪个没挨过皇上的打,没挨过皇上的骂?就说我吧,去年,因把高寿星迁往燕南之事,不也挨了三百杖吗?”
??唐括辩说:“是呀,对你,皇上还算开恩,只打了三百杖,那三合将军不是被砍了头吗?”
??一提此事,秉德就忿忿不平:“这都是皇上让我们做的事,可是,皇后一不高兴,就把过儿都推到我们身上了。”
??“这样的昏君要他何用!”唐括辩忿恨地说。
??“小声点,这里耳目甚多。”秉德轻声制止他。
??唐括辩点头,左右看看,建议:“我们到郊外去细谈。”
??“你的腿……”秉德担心他骑不了马。
??唐括辩说:“不妨事,有皇后关照,他们没真打,做做样子而已。”
??二人绕过翠微宫,在龙台上了马,向城外驰去。
??秉德和唐括辩去郊外,为的是避开众人的眼目,万没想到偏偏被一个人看得一清二楚,这个人就是大理卿乌带。乌带随满朝文武离开乾元殿,老远,就看见左丞相秉德与驸马都尉唐括辩站在龙墀之下。乌带觉得奇怪:他们俩怎么整到一起去了?又见他们的行为诡秘,暗想,好事不瞒人,瞒人没好事。这两个家伙鬼鬼祟祟的,准没有好事儿!别的官员都没注意,骑马的坐车的都回府去了。乌带因秉德在皇上面前揭露过完颜亮和唐括定哥有私情的事,叫他当众难堪,他心里一直记恨着,一直想抓住个把柄,借机会报复。今天他见秉德和唐括辩在一起,就断定他们准有不可告人的事。他匆匆赶过来,却见二人已离开。乌带也上了马,远远地跟在秉德他们后面。
??出城数里,便是按出虎河,河边有个小亭,名曰“临漪亭”,亭内亭外空无一人,只有犬吠和鸟鸣。秉德和唐括辩下了马,上了小亭,面对河水,并肩坐在石凳上。随从家奴摆上酒果就退下了。
??一个家奴回头看见乌带,刚想通报,乌带急忙打个手势,让他噤声,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亭上,站在秉德和唐括辩的身后。他们两人正交头接耳地密谈着,没有发现乌带。乌带想偷听他们的谈话,可是站了半天,一句也没听清,他不耐烦了,按住二人的肩膀,说道:“好哇!两个人在这里密谋,今日可叫我抓住了!”
??秉德、唐括辩回头见是乌带,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饶。
??乌带越发奇怪,但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说:“都起来吧,这么大的事,我不会对别人说的。不过,你们要对我说实话,这事你们密谋多久了?”他其实是想诈出实情来。
??秉德说:“其实也没多久。前日我因迁徙高寿星之事,当众被杖,羞忿交加,遂起另立新君的念头。”
??“另立新君?”乌带没想到会是这等大事,着实地吃了一惊,忙问:“立谁?”
??“在下之意是立胙王常胜,可驸马却欲立太保宗本。当时也就是说说而已,今日驸马又无故被杖,此事才又重新提起。”秉德说罢,拔出佩剑,用手弹了弹,佩剑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无不感伤地说:“我祖父都元帅,出生入死,威震中原,才创下了大金国这万里江山,怕是要毁于昏君之手啊!”说着他看了乌带一眼,乌带站在那里,正不知不知所措。秉德也没想到能让乌带撞上,他知道乌带的为人,既狡诈又懦弱,为防止他告密,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杀了他,二是拉他入伙。杀害当朝大臣,事关重大,容易引起怀疑。拉他入伙,哪怕他不干实事,只要挂上名,他就不敢出去泄露。想到这儿,秉德用剑直指乌带的鼻尖,问:“大理卿意下如何?”
??乌带“啊、啊”两声,顺口敷衍道:“废立之事,亦男子所为。”
??“主上不能保天下,理当谋之”,秉德摆出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式,追问:“大理卿意下如何?”
??“这……”乌带知道没有退路了,只好说:“此事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大理卿愿助一臂之力?”秉德步步紧逼。
??“啊”,乌带只得硬着头皮说,“是,是……”
??“好!”秉德怕乌带反悔,紧接着又说:“那我们三人就对天盟誓。”
??好汉不吃眼前亏,乌带不是好汉,更不能吃这眼前亏了,只好跪下和他们俩一起盟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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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脱壳
乌带没事找事,弄巧成拙,被卷入造反派,他又悔又惧,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到酒楼喝得个酩酊大醉。孙梅把喝得醉醺醺乌带背回乌带府,一进门就喊:“贵儿,快来!”
??贵儿从里屋出来,见状忙问:“怎么喝成这样?”
??孙梅说:“老爷心情不好,你给他弄点儿醒酒汤。”
??贵儿帮孙梅把乌带扶进他的卧室,让他顺炕躺下,然后对孙梅说:“你去吧,我来照顾他。”孙梅出去了,贵儿给乌带擦擦手和脸,又给他喝一碗醒酒汤。乌带这才苏醒过来。
??“哼,废皇上,立新君,这不是掉脑袋的事吗?”乌带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把贵儿吓了一跳:“掉脑袋?谁要掉脑袋?”
??乌带哭了,拉着贵儿的手说:“贵儿,我心里苦啊!”
??贵儿见他这么难过,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体贴地说:“老爷,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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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哥迷情
完颜亮很久没来看望唐括定哥了,似乎要和定哥断绝了来往,定哥十分伤心,常常对着完颜亮赠与的折扇,暗自流泪:“亮哥哥,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看我?难道真是有了新夫人,忘了旧情人吗?不,你不会的,是吧?你不会的!你一定是病了,要不就是出征了。可是,你总该给我捎个信儿呀。你不知道我在想你吗?我不爱乌带,可是,我还得天天面对他,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呀,我生不如死呀!亮哥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把我丢在这儿不管了呢?亮哥哥,你快来呀……”
??这天晚上,定哥想念完颜亮,回味与他幽会的种种细节,浑身火烧火燎,燥渴难熬,怎么也睡不着。她轻轻爬起来,走到院子里。月亮脸色惨白,浮在稀薄的云层上,月光稀稀拉拉地洒在花丛中,挂在树梢上。定哥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走着。忽然听见一种奇异的声音,声音很细微,且时断时续,不留意就会被风声、虫鸣声淹没。定哥凭已婚女性的直觉,立即猜出那是什么声音。她循声来到一间耳房的窗下,好奇地用吐沫润湿窗户纸,捅了个小窟窿,往里一瞅,不禁脸红心跳起来。屋里虽然有些暗,可是她清楚地看到,小炕上两个赤条条的人缠在一起,忽上忽下地翻滚着。那奇异的声音就是从他们中间发出来的。一会儿,她又听到了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畅快的呻吟声。她听不下去了,浑身的热血直往下涌,刚想离去,忽然听到贵儿娇滴滴的说话声:“别走嘛,再睡一会儿。”“不行,我得去给马加次料。”定哥听出这是阎乞儿的声音,十分惊奇,“乞儿?这孩子,怎么……”定哥不知为什么又心潮激荡起来。屋里传来阎乞儿穿衣下地的声音,定哥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躺在炕上,心潮难平,贵儿炕上那一幕清清楚楚地展现在脑海里。她觉得自己就是贵儿,体味那震颤心房的畅快,慢慢地睡着了。梦中,阎乞儿向她走来,什么话也没说,脱光衣服扑倒在她身上。一会儿,身上的乞儿又变成了完颜亮,完颜亮猛烈地冲撞,使她体验到从未尝到过的快感,一股热流骤然传遍全身,她魂飞天外。当她醒来时,浑身汗淋淋的,身下湿了一大片……
??天亮了,阎乞儿牵马走进院来,他来到乌带的卧室门口,轻轻敲门:“老爷,老爷!快起来吧,该上朝了。”
??定哥闻声从里间屋奔出:“呀,是乞儿吧,快进来,快进来!外边风大,别吹着了。”
??乞儿走进屋,定哥仔细打量他,小伙子十七八岁,长得肩宽腰细,俊美健壮,有几分象完颜亮,只是没有完颜亮成熟、英武,显得有些女孩子气。定哥暗想:“呀,从未仔细看过他,他怎么越长越像我的亮哥哥?”
??“乞儿,你多大了?”定哥问。
??“十七。”
??“呀,我们乞儿都十七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我过门时,你还是个小毛孩子呢。”
??乞儿注意到定哥痴迷的目光,害羞地低下头,直到和乌带一起走出去,也没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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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带走后,定哥坐立不安,屋里屋外,进进出出,不知想做些什么。不停地叨咕:老爷怎么还不回来,老爷怎么还不回来?
??贵儿奇怪地问:“老爷会出什么事吗?”
??定哥一愣,忙说:“没,没事!”
??贵儿说:“那可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夫人什么时候这么盼望过老爷?”
??定哥自知失态,急忙掩饰:“这些日子,皇上脾气特不好,说杀谁就杀谁,我是担心老爷嘴大舌敞,口无遮拦,惹怒皇上。”
??贵儿说:“皇上酗酒杀人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了,过去也没见夫人怎么着急,现在忽然又担心起这件事,好生奇怪呀。”她断定:“夫人准有心事!”
??定哥不好意思了,狡辩道:“我能有什么心事?这些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既无大的喜事,也无大的愁事,又无贵客嘉宾临门,我能有什么心事?”
??“是不是又想完颜大人了?”贵儿肯定自己猜中了,因为能拨动夫人的心弦的只有完颜大人,他可是好久没来了。
??“别胡乱猜了”,定哥怪嗔道,“我没有心事。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这时,门外一家奴喊:“老爷回府了!”定哥霍地站起来,急匆匆迎出去,“老爷,今个儿怎么回来这么晚?”定哥表面是对乌带说话,眼睛却看着乞儿。乌带满脸乌云,对定哥异乎寻常的热情也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表示,径直走进卧室。贵儿伏侍他脱下朝服,换上便服,又沏了一碗酽茶。乌带说:“我没事儿了,你去侍奉夫人吧。”
??贵儿来到堂屋,不见了定哥,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定哥进来,贵儿忍不住到院子里去找她。贵儿看见定哥正在马棚前,与乞儿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一见定哥那神采飞扬的模样,贵儿的心顿时凉了。
??“乞儿,喂马呢。”定哥没话找话。
??“啊。”乞儿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草铡了吗?”定哥还是没话找话。
??乞儿说:“还没呢,我就去铡。”
??“每天都是你跟老爷出门吗?”定哥又问。
??“不,有时是我,有时是孙梅大哥。”
??“孙梅大哥对你好吗?”
??乞儿点头答道:“好,很好。”
??定哥又问:“那,老爷呢?老爷喜欢你吗?”
??“喜欢。”
??“是呀,”定哥的声音越发甜蜜,“这么好的小伙子,谁不喜欢!”
??这时,定哥的一双媚眼正含情脉脉地盯着乞儿。她靠在木栅栏上,离乞儿很近,乞儿身上散发着的男人特有的浓重的汗味,使她浑身麻酥酥的。
??贵儿明白,她与乞儿的关系要完了。情急之中,顾不得惹恼定哥,故意大声咳了一下。
??乞儿从未和女主人说过话,他有些拘谨,低着头,定哥问一句,他答一句,听到贵儿的咳声,他抬起头来,一接触到贵儿那怨恨的目光,立刻慌了神儿,红着脸说:“夫人如果没有什么吩咐,小的就告退了。”
??乞儿慌慌张张地走了,定哥有些扫兴,回头见贵儿站在阶前,脸色很难看,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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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乞儿又来到贵儿那间小屋,一进门就高声喊:“我来了。”
??贵儿面朝里坐在炕上,没搭理他。
??乞儿走到贵儿身边,亲热地说:“今个儿到完颜大人家送信,完颜大人赏我一块茯苓糕,南边带来的,我没舍得吃,给你留着呢。”
??贵儿还是不理他。
??“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了?”乞儿委屈地说:“我怎么得罪你了?你就算我犯了天大的罪,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呀!”
??贵儿板着脸问:“我问你,你和我是真心要好,还是只想占点便宜?”
??乞儿满脸无辜,说:“我当然是真心和你好,不信,你问孙梅大哥,我从不和别的女孩儿调情。”
??贵儿说:“你真心对我好,你就对天盟誓。”
??“盟誓就盟誓!”乞儿立刻跪在地上,“皇天在上,我如背弃贵儿,让我不得好死……”
??贵儿赶紧捂住他的嘴:“何必呢,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了。”
??乞儿就势把她搂在怀里,两个人叽叽嘎嘎地笑着,滚到了炕上,乞儿把贵儿压在身下,就要动手解她的衣服。贵儿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攥住了他的双手:我还有一句话问你,如果勾引你的不是别的家奴,而是夫人……”
??乞儿以为贵儿说的都是没影儿的事,便嘻嘻哈哈地说:“别说夫人,就是皇妃,我不理她就是了。“
??“要是她硬要跟你好呢?”贵儿不依不饶。
??乞儿嬉皮笑脸地说:“那我就去告诉老爷。”
??贵儿一惊,心想:这不是找死么?她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乞儿,听我说,如果夫人要你做什么,你就依着她,千万不要执拗,只要你心里有我……”
??乞儿见贵儿如此,知道不是玩笑,便安慰她说:“你放心,别说夫人不一定有那个意思,即使有,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不会长久的,只有你才能和我白头到老。”
??贵儿放心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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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祸常胜
一天,完颜亮奉召入宫,来到宫门外,看见殿前护卫忽土在舞剑,几个护卫围观,叫好。完颜亮也下马看了一会儿,也拍手叫好:“好武艺,好剑法!”
??忽土见是完颜亮,立即停下,上前给完颜亮请安。完颜亮称赞道:“忽土,你这剑法是越来越精了。”
??忽土被夸,有点儿不好意思:“这都是跟老太师学的。”
??完颜亮很意外:“家父还教你舞剑?”
??忽土脸一红:“哪儿啊,是老太师练剑时,我在旁边偷着看会的。”
??“真聪明!”完颜亮更加佩服,又问“你现在……”
??忽土说:“小人已经是护卫十人长了。”
??“好好干”,完颜亮拍拍忽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大有前途啊!”
??忽土问:“大人要去见皇上?”
??完颜亮说:“是啊,皇上传我不知何事?”
??忽土告诉完颜亮:“皇上在寝宫等候大人呢,已经等不少时候了,大人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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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走进寝宫,叩见皇上。完颜亶招呼他:“快过来,跟朕下一盘。”原来完颜亶要和他对弈。完颜亶棋瘾一上来,总是没完没了,输了要赢回来,赢了还要再赢。完颜亮满怀心事,哪有闲心陪他玩?便推辞说:“近来皇上棋艺大有长进,臣下不过皇上了。赶明个儿,叫韩昉教臣几招,臣再与皇上较量。”
??“韩昉老矣,他的棋艺可大不如从前,宫中有几个汉人教师,明个儿叫他们来教你几招,那时你就会领略什么是真正的中华棋艺。”完颜亶正在兴头上,也不管完颜亮愿不愿意,就把棋子摆开,催他走棋。完颜亮无奈只好坐下陪他玩棋。
??这时大兴国进来禀奏:“前边传来战报。”
??完颜亶问:“有什么好消息吗?”
??大兴国答:“反贼孙进被擒。”
??“孙进?”完颜亮插进来问:“就是那个自称皇弟按察大王的吗?”
??大兴国说:“正是。”
??完颜亮觉得机会来了,便近前奏道:“依臣所见,孙进造反有人指使。”
??“唔?”完颜亶看他一眼,问:“是谁指使?”
??完颜亮说:“皇上您想,孙进不称他人,只称皇弟大王,而皇上之弟只有胙王常胜与阿楞,阿楞还小,只能是胙王……”
??完颜亶说:“朕当初也以为孙进想拥戴常胜当皇上,朕也曾派查刺特思前去调查,特思说,孙进是假托其名,以此惑众,攫取财物而已,实无其实也。”
??完颜亮说:“特思查之不实,是想邀福于胙王。”
??“唔!”完颜亶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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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众官员正要上朝,忽然从宫里蹿出来一队人马,那是皇上的御前卫队,为首的就是忽土,他手拿金牌,向远方驰去。
??乌带和唐括辩正并肩而行,乌带奇怪地问:“他们干什么去?”唐括辩说:“听他们喊,好像去杀胙王。”
??众官员面面相觑,不知胙王犯了什么法,皇上为什么要杀他。
??乌带赶紧把唐括辩拉到一边,低声问:“怎么回事?难道皇上……”
??唐括辩说:“我也纳闷,要说是皇上知道了我们的密谋吧,为什么不把我们一起处死呢?要说是皇上不知道这事吧,为什么要杀胙王呢?”
??“是呀”,乌带百思不解,“虽说皇上近来喜怒无常,常常杀人,但胙王处世谨慎,又远离京城,不会惹着皇上的,莫不是他……”
??唐括辩急着问:“谁?”
??乌带说:“平章政事。”
??乌带认为是完颜亮陷害了胙王常胜,这只是猜对了一半。其实,完颜亶早就想杀常胜了,只是找不到常胜的错处,想杀也杀不了。他倒不是相信常胜会指使孙进造反——常胜不会那么傻,而且他想造反也用不着借助孙进这样的蟊贼。但他也不相信胙王没有觊觎帝位之心,尽管常胜把自己隐藏得很深,遇事躲得远远的,如果皇上不宣召,他决不会到京城来。可是他越这样,完颜亶越疑心。特别是常胜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在大臣中很有人缘,这就更叫完颜亶不放心了。完颜亮的话叫完颜亶找到了杀常胜的借口。
??乌带哪知道皇上的这番心机,他认为完颜亮既不向皇上告发他们的阴谋,又设计杀害了他们想拥戴的新君,意图很明显:他要当这个“新君”,于是他问唐括辩:“平章没找过你?”
??“找过。”唐括辩说,“我不知他是深是浅,没敢实说。”
??“他问你什么?”
??“他问我,若举大事,谁可立?”
??乌带问:“你说立常胜,还是宗本?”
??“我没敢说。”唐括辩忽然想起,“对了,我还试探过他,问,莫非公有意?”
??“他怎么说?”
??“他说,果不得已,舍我其谁?”说到这儿,唐括辩一下子明白了,“我知道胙王是为何而死了。”
??他们下了朝就急急忙忙去找秉德,秉德这几日托病没有上朝,他听说胙王被杀,也着实吃了一惊,沉吟半晌,最后说:“事已至此,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乌带也说:“是不得不发了。”
??“立平章正事为新君?”唐括辩不甘心地说,“他可是庶出啊!”
??秉德说:“我们就先拥戴他吧,不管怎么样先把昏君废了再说。”
??乌带和唐括辩都同意了,因为他们明白,如果不拥戴完颜亮,他们都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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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贺礼   
完颜亮与秉德、唐括辩、乌带结成“废帝”统一战线,并想借助悼平后的势力,发动一场宫廷政变。悼平后虽然也想利用完颜亮、秉德等人干预朝政,但她并不想“废帝”,因为废了完颜亶,她也做不成皇后了。她笼络这些人,无非是想控制皇上,以保卫自己的皇后位置。所以这个战线并没有完全统一,“废帝”之事,一时也难以实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与这些大臣过从甚密,完颜亶已有耳闻,但他束手无策,因为悼平后拉拢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唐括辩是自己的女婿,女婿孝顺丈母娘,无可厚非;秉德是丞相,国之大事还得倚重他;完颜亮就更无法处置了,当年老太师待己如同亲生之子,随便处置他,世人会说自己不义。他有火气无处撒,更不知找何借口教训他们一下,可巧,发生了“生日贺礼”事件。
??完颜亮要过生日。老太师过世后,完颜亮第一次过生日。他已经从少爷升为老爷,成了完颜府的新当家人,生日自然要过得隆重些。完颜亶为了笼络完颜亮送了一份厚礼,有司马光画像,还有玉吐鹘和一匹厩马。悼平后也附赐一份贺礼。
??生日当天,朝中官员都来贺寿,完颜府张灯结彩,大摆筵席。酒意正酣,完颜亮拿出皇上所赐生日贺礼,向百官炫耀。
??乌带讨好地问:“大人,这幅司马光画像是宋宫进贡的吧?”
??完颜亮得意洋洋地答道:“正是。这是皇上赐与我的生日礼物。”
??“噢!这可是珍品。”百官啧啧称赞。
??完颜亮更加得意:“蒙皇上抬爱,还赐与下官玉吐鹘,还有一匹厩马。”
??百官谄媚地欢呼:“这真是皇恩浩荡!”
??乌带更会溜须,高声赞道:“这也是大人的荣耀。”
??完颜亮说:“不但是皇上,皇后也赐与下官生日礼物了,诸位大人请看……”他叫家奴把皇后赐的生日贺礼也摆出来,请百官观赏。这时药师奴走过来,在完颜亮身边耳语几句,完颜亮对百官说,“诸位大人稍候,下官去去就来。”
??完颜亮急步走出大门外,见大兴国趴在一辆车上。完颜亮大为诧异:“你这是……”
??大兴国哭丧着脸说:“恕奴才不能给大人请安了!”
??完颜亮问:“你这是怎么了?”
??“皇上打了奴才三百杖。”
??完颜亮这才注意到大兴国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和衣裤粘在一起,结成血痂,稍一动弹就疼得他龇牙咧嘴。完颜亮惊问:“皇上因何打你?”
??“还不是因为大人!”
??“啊?”完颜亮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大兴国告诉完颜亮:“皇上知道今日是大人的生日,所以一大早就派奴才来给大人送生日礼物。奴才还没出宫,就遇到了皇后娘娘,娘娘问奴才到哪儿去,奴才说,奉皇上旨意,去给平章大人送生日贺礼。娘娘说,哎哟,差一点儿忘了,今个儿是平章政事的生日,我那儿也备了一份贺礼,烦你一遭儿给送去吧。就这么着,奴才把皇上、皇后送给大人的生日贺礼都给大人送来了。”
??完颜亮说:“送来就送来了,也没出什么错呀?”
??“可是,不知哪个欠嘴的,把这事儿告诉了皇上,皇上恼怒皇后不该背着他送您生日礼物,可又不敢责备皇后,就把火撒到奴才的头上了,打了奴才三百杖,您说奴才冤不冤?这还不算,皇上还叫奴才立马儿把送给大人的礼物要回去。大人,您赶快把皇上送的礼物拿出来,奴才好回宫交旨呀!”
??“这……这是怎么说的”,完颜亮觉得十分难堪,“现在满客厅都是客人,我怎么把礼物拿出来呀?”
??药师奴上前说道:“老爷,您先请诸位大人入席,小的趁人不注意,悄悄把皇上的礼物撤下来,从后门送出来……”
??完颜亮叹口气:“唉,也只好如此了。”
??
??完颜亶收回了生日贺礼,他不便处罚悼平后,就借口大学士张钧草诏忤旨,是完颜亮唆使,把完颜亮贬为领行台尚书省,逐出京城。
??悼平后听高寿星说,平章政事被皇上贬为领行台尚书省,已被赶出京城了,大吃一惊,忙问:“为什么?是因为我送他生日贺礼的事吗?”
??“老奴听说,是因为皇上命大学士张钧草诏,有几句话不和皇上心意,皇上说他忤旨,要将他处死,他说是平章政事唆使,所以……”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往别人身上推算什么英雄?”悼平后看不起张钧这样的男人,但她实在愚钝,没想到皇上这是杀鸡给猴看,反而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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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虚惊
完颜亮被贬出京城,他心情郁闷地骑在马上。虽然已经春暖花开,可是完颜亮的心依然像冬日的冰雪一般的寒冷。一路上,他思前想后,越想心情越悲凉。不管怎么说,自己跟随梁王南征北战,也是立过战功的人。何况自己的阿民为辅佐完颜亶,殚精竭虑,最后死在任上。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这样做事也太不近人情了,管不好自己的皇后,就拿大臣撒气,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如此羞辱我完颜亮,不等于羞辱你自己吗?他又想起秉德他们想要废帝的事儿,暗说:这样的皇上不废,做臣子的,日子也难过啊。但是他又觉得秉德他们不是可以共担大事的人,特别是悼平后,只能利用,不能依靠,如果让她察觉他有“废帝”的企图,她立马儿就会站到皇上一边。他当中京留守时,曾结交过一些英雄豪杰,其中有个萧裕大将军,有勇有谋,若举大事,他可是用得着的人,何不趁此机会去会会萧裕,要他帮助自己成就大事。他就这样,一边想一边走,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到了良乡。
??药师奴过来问:“老爷,前边就是良乡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了。要尽快赶到中京,我与萧裕有大事相商。”话音未落,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平章慢走,平章慢走!”药师奴说:“老爷,好像有人在喊我们”,他与完颜亮俱往后看,“呀,是宫里的人!”顿时都吓得面无血色。
??完颜亮狐疑:“莫不是皇上派人来杀我?”
??药师奴急得大喊:“那还不快跑,还要在这儿等死呀?”
??完颜亮这才回过味儿来,赶紧催马快跑,后边御前侍卫紧追,眼看要追上了,药师奴率众家奴掉转马头,横在侍卫们的马前。
??侍卫官愠怒:“你们这是干什么?皇上找平章政事有事。”
??药师奴说:“我们老爷已经不是平章政事了,他现在是领行台尚书省。”
??侍卫官说:“皇上已传旨,完颜大人复为平章政事。”
??药师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这么说,我们老爷又官复原职了?”
??侍卫官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报吧!”
??“是!”药师奴顿时喜笑颜开,转身去追赶完颜亮,“老爷,老爷!没事了,皇上有旨,您又官复原职了。”
??侍卫官见了完颜亮,赶快下马行礼:“叩见完颜大人。”
??完颜亮坐在马上问:“将军可是来传圣旨的?”
??侍卫官答:“正是,请完颜大人接旨。”
??完颜亮下马跪下接旨。
??侍卫官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完颜亮唆使大学士张钧草诏忤旨一事,并无实据,故令完颜亮复为平章政事,速回京奉旨,钦此。”
??完颜亮接过圣旨,跪拜说:“臣完颜亮谢主隆恩。”
??侍卫官跨上马,扭头对完颜亮说:“请完颜大人随我回京复旨。”
??完颜亮说:“请将军先行一步,下官随后就到。”
??“如此,下官告辞。”侍卫官拨回马头,回京城去了。
??药师奴高兴地说:“老爷,这回可是真的没事了。”
??完颜亮摇头:“吉凶难料,还是小心点好。”
??药师奴说:“前面是料石冈神祠,我们进去卜卜吉凶。”
??完颜亮说好,便走进神祠,持环棱祈祷:“料石冈神在上,如亮有天命,当得吉卜”,投之,吉。
??药师奴说:“老爷,再投一次!”
??完颜亮再次祈祷:“料石冈神,如果此卜灵验,它日当来重谢,否则,毁尔祠宇!”再投之,又是吉。完颜亮仰天祷告:“苍天保佑!”
??
??完颜亮回到上京,完颜亶立刻召见他,只字没提生日贺礼或忤旨的事,只是传旨把阿楞的家产都赐与了他。他这才知道皇上杀了弟弟常胜之后,还不放心,又杀害了他的另一个弟弟阿楞——阿楞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完颜亮听说此事,吓得心惊肉跳,他预感祸事早晚会将临到自己头上。对于皇上的重赏,他非但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更加忧惧,整日小心翼翼,生怕一时不慎触怒皇上,惹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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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后之争
完颜亶之所以杀害胙王常胜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就是他贪慕胙王妃的美貌。胙王的妃子撤卯,不仅美丽而且温柔,不像他的皇后裴满氏那么逞强霸道。所以处死了胙王,却留下了胙王妃,还把她纳入宫中,并扬言要立她为后,一时间朝堂哗然。
??刚开始,悼平后听高寿星说皇上要选胙王妃进宫,还要封她为后呐,还不太相信:“你别听人瞎吵吵,胙王的尸骨未寒,皇上就敢把他的妻子选进宫,还要封为皇后?别说皇亲宗室不答应,就是王公大臣也通不过呀。”
??高寿星说:“王公大臣是不同意,可是,皇上说是为了后继有人……”
??悼平后无语了,因为皇上没有儿子,这也是她的一块心病。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这么大的事,完颜亮怎么也不来禀报?他不是回京好多天了吗?”
??高寿星说:“像是有些日子了。”
??悼平后又问:“他不是官复原职了吗?”
??“是。”高寿星说,“老奴听说不但官复原职,皇上还把阿楞的家产赐给了他。”
??悼平后放心了:“这么说,他不但没事了,还可能高升?”
??高寿星点头:“皇上近来挺器重他的。”
??悼平后又问:“他在忙什么?怎么一直不来看我?”
??“老奴听说,他好像是不敢到后宫来了”
??“为什么?”
??“他说他怕皇上……”
??“他怕什么?”悼平后想不明白:“皇上不是挺器重他吗?”
??“他说,皇上无故杀常胜,把常胜的家产赐与阿楞,继而又杀阿楞,又把阿楞的家产赐与他,他深以为忧。”
??“这是他多虑了。”悼平后不以为然:“常胜与阿楞都是皇上的弟弟,皇上杀他们,是因为怕他们生篡位之心。他又不能造反,有什么可忧虑的!”连她都认为完颜亮没有当皇上的资格,这话要是叫完颜亮听到,一定心寒。
??“娘娘说的是。”高寿星随口说。
??“你去把他找来,就说我要设宴与他压惊。”
??可是完颜亮没来,过了好多天,高寿星又来相请,完颜亮见实在躲不过去了,才来到宁德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一见面,悼平后就责怪他:“你好难请啊!我要给你设宴压惊,你都不来,我以为你今后就不登我这门儿了呢。”
??完颜亮忙叩头谢罪:“娘娘不要怪罪臣下,臣不来看望娘娘也是替娘娘着想。”
??悼平后佯怒说:“放屁!分明是你另有新欢,还说是为我着想。”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臣怎敢背叛娘娘。”完颜亮装出十分委屈的样子。
??“是不是又去看唐括定哥了?”悼平后故意提起唐括定哥问。
??完颜亮发誓赌咒似地说:“臣与定哥早就断绝了来往,娘娘不信,可派人前去打听,要是有半点虚言,娘娘就杀了我。”
??悼平后不无醋意地说“你现在是皇上的红人,我怎敢杀你?我有事还要求你帮忙呢。”
??完颜亮赶紧说“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臣愿效犬马之劳。”
??悼平后笑了,用手一点完颜亮的脑门儿:“你呀,破瓶子长个好嘴儿,叫我恨不得爱不得。”
??完颜亮也笑了:“娘娘有话请讲。”
??“唉!”悼平后一声长叹:“娘娘我要失势了。皇上执意要立胙王妃为后,宗室大臣谁劝也不行,你说可怎么好?”
??完颜亮说:“娘娘可借助老丞相赛里。”
??悼平后摇头说:“赛里不但是皇上的人,而且一天到晚总劝皇上选后宫以广继嗣,他能替我说话?”
??“娘娘这又不明白了。赛里原是个护卫,不到十年便位兼将相,他对皇上深怀感激之情,常说愿以死报效朝廷,满朝文武中属他对皇上最忠诚。他劝皇上选后宫,是因为皇上未有子嗣,是替皇上着想。他反对立胙王妃为后,也是替皇上着想。赛里是个大忠臣,既能死战又敢死谏。娘娘可找个能和赛里说到一起去的人,煽点风点点火,叫他去阻止皇上,娘娘可坐收渔人之利。”
??完颜亮把赛里推荐给悼平后,是为了自己好脱身,他实在不愿卷入皇上和皇后的战争中。同时他也忌惮赛里,这个愚忠的老丞相,将是“废帝”的最大障碍,如果能够假借皇上之手除掉这个障碍,他可就是真正的“渔人得利”了。
??完颜亮细陈利害,把悼平后说得高兴起来:“我就说么,满朝文武中,谁也没你鬼点子多。”
??完颜亮含笑说:“娘娘这么说,可是折杀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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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后之死
老丞相赛里果然在金殿上奏本,反对皇上立胙王妃为皇后,说这有违人伦纲常,有损皇上的威严。完颜亶知道赛里忠诚,本来是十分信任赛里的。可是……要说完颜亶这个皇上,本性其实是怯懦的,清醒时很抑郁,但只要有几杯酒垫底,他就会亢奋,性格也显得强硬起来,要是喝醉了酒,那就不是强硬而是残暴了。赛里动本这一天,完颜亶喝了一些酒,虽然不是沉醉,但也不是很清醒,思维也不很正常。立胙王妃为后的事,在宫中吵吵嚷嚷有些日子了,他清醒时还有些顾忌,犹犹豫豫,不敢决断。但这是他的一个心病,也是一块禁区,谁要是当面反对,他就会暴跳如雷。赛里忠诚之心可嘉,但他不会看眼色,奏本也不挑个时候,正赶上完颜亶心情烦躁,又喝了酒,所以没等赛里把话说完,完颜亶就暴怒,叫护卫把他推出午门斩首。老丞相站在金殿高喊:“谁能替我说话?”可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喝醉了酒,就没有理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话的。赛里仰天长叹:“我死固不足惜,独念皇上左右无助尔!”
??悼平后听说皇上连赛里都杀了,心是彻底凉了,知道皇上这回是铁了心了。高寿星劝她要早做打算.,她悲哀地说:“我一个女流之辈,能有什么打算?”
??高寿星说:“娘娘往日的威风哪里去了?”
??悼平后不悦:“你是在讽刺我?“
??“老奴不敢”,高寿星连忙解释,“老奴的意思是,娘娘在后宫还是有威望的,何不发动后宫的娘娘们,一起去劝谏皇上,后宫的娘娘们是不会愿意让胙王妃做皇后的,皇上再不高兴,总不能将后妃们都杀了吧?”
??悼平后点点,她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
??完颜亶正在书房读书,悼平后缓缓走来:“参见皇上!”
??完颜亶眼不离书本,说:“罢了。”
??悼平后习惯了完颜亶的不冷不热,继续说:“再过两天就是重五了,拜天礼在何处举行,请皇上示下。”
??完颜亶仍在看书,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事也得问朕吗?你是皇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悼平后说:“后宫的娘娘们都说今年的重五要热闹热闹。”
??“你看着办吧。”完颜亶对此没有兴趣。
??悼平后扯扯皇上的衣袖,撒娇地说:“皇上,娘娘们要饮酒击毬。”
??一听这话,完颜亶抬起头来:“什么?击毬?”他觉得好笑,“你们会吗?”
??“不会”,悼平后依然娇声娇气地说:“想请皇上教教我们。”
??完颜亶来了兴致:“教你们?你们能行吗?”
??悼平后说:“只要皇上肯教,我们就一定能行。”
??“好,你们预备点儿好酒,朕去教你们。”
??
??
??后宫的娘娘,在御花园摆好宴席,恭候皇上驾到。完颜亶兴致勃勃地随悼平后来到御花园。众娘娘一齐跪拜:“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完颜亶说:“罢了,罢了。你们有什么好酒,好菜,赶快呈上来,等朕吃好喝好了,就教你们击毬。”
??“谢皇上!”众娘娘欢喜雀跃,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绝活,来讨好皇上。这个说;“这是臣妾亲手烤的鹿肉。”完颜亶尝尝,摇头:“唔,一般,一般,太一般了!”那个说:“请皇上尝尝我的牛鱼。”完颜亶吃了一口,点头:“好,这个还有点儿味道。”……
??悼平后拿出一瓶酒,近前说:“这是前年高丽进贡的千年红酒,皇上说好喝,臣妾一直给皇上留着呢,臣妾敬皇上一杯。”完颜亶接过一饮而尽,说:“好,现在朕教你们击毬。来人,把鞠杖拿过来。”
??完颜亶教众娘娘击毬。过了一会儿,完颜亶有点累了,就停下来说:“好了,你们都学会了。再拿点儿好酒来酬谢老师吧。”
??众娘娘纷纷向皇上敬酒。这些人在后宫时间长了,都呆傻了,只顾一个心眼地讨好皇上,却忘了皇上的毛病——一喝酒,就乱性。
??完颜亶喝得高兴,对娘娘们说:“趁朕今个儿高兴,你们各宫有什么事,一起奏来。”
??众娘娘一齐跪下:“皇上,皇后贤德干练,统率后宫,不负众望,深得我等爱戴。”
??完颜亶诧异:“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你们为皇后评什么功,摆什么好?”
??悼平后跪下奏道:“皇上,自从太子薨后,皇上常为继嗣担忧,这都是臣妾之过,我等也深感不安。”
??众娘娘齐声说:“我等终日祈祷,愿皇上早生太子。”
??完颜亶心生感慨:“你等有这番心意,朕深感欣慰。朕终日为继嗣事发愁,哪些老臣不解朕之心意,一齐反对朕选胙王妃进宫……”
??悼平后说:“皇上为了广继嗣选后宫,本无可非议,只是……”
??“唔?”完颜亶很敏感地看了悼平后一眼。
??悼平后虽心有顾忌,但又不愿错过眼前的时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胙王妃不是合适的人选,听说她不太正经……”
??众娘娘齐说:“请皇上三思!”
??“呵,呵……”完颜亶干笑两声:“朕明白了,你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们又是学击毬,又是敬酒,原来是做好了圈套,是想阻止朕纳胙王妃进宫。皇后,你就是这样统率后宫,这样母仪天下吗?胙王妃,不正经,你是听人说的,还是你亲眼所见?作为一个皇后,你就这样枉口巴舌,胡说八道吗?说人家不正经,你就正经了吗?你与完颜亮他们钩打连环的事,你当朕不知道?朕是顾及你这皇后的颜面,没想追究,你不但不知自重,反而管到朕的头上来了。告诉你,朕不但要选胙王妃进宫,还要封她为后,以后谁再阻挠此事,格杀勿论!”说完他起身欲走。
??悼平后上前扯住完颜亶的衣袖:“皇上,你不能这样绝情,看在故去的太子的份上,你也不能这样绝情!”
??完颜亶大怒,吼道:“来人,将她打入冷宫。”
??“我不进冷宫,我不进冷宫!”悼平后朝完颜亶一头撞去,“完颜亶,你无情无义,你要遭报应的……”
??完颜亶怒吼:“你不想活了?”
??悼平后声嘶力竭地喊:“不想活了!你把我关进冷宫,我生不如死,皇上还是把我结果了吧。”
??完颜亶气得咬牙切齿:“好,朕就成全了你!”说罢便抽出佩剑……
??众娘娘一齐跪下:“求皇上开恩,饶恕皇后娘娘!”
??完颜亶用剑指着她们:“你们与她是一丘之貉,等朕结果了她再找你们算帐!”
??悼平后冷冷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之事,都是我的主意,与她们无关。”
??“你还挺英雄呐,你就一人承当吧!”完颜亶一剑刺进悼平后的前胸。
??“完颜亶,你要遭老天报应……”话未说完,悼平后胸口血流如注,倒地而死。
??完颜亶用剑指着众妃:“你们也想跟她去吗?”
??众娘娘吓得面无血色,一齐跪下:“皇上饶命!”
??完颜亶把剑插入剑鞘:“以后你们离朕远点儿,朕看你们一个个都不顺眼。起驾,回宫!”说完拂袖而去。
??众娘娘兔死狐悲,哭叫着:“皇后娘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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