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帖
中午去吃饭,他把我领到一个小饭馆里,第n次强调他现在正在待业中所以一个钱要掰开两半花,所以我们两个人只吃了两碗清水面条。我看着他,好象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可叹啊,从现在开始,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守财奴。
    吃完饭,走出饭馆,我说:“正熙啊,你明天开始做守财奴好不好,今天咱们要好好地玩一场,人家情侣都天天变着花样玩,我们都这么多年了好象一次都没玩过呢。”
    “那还不是怪你一直吊着我。”
    “喂,是谁先订婚的。”
    “你还要和别人结婚呢。”
    “你和我抬杠是不是,你很喜欢我和别人结婚吗?”
   他觉出话题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赶忙打岔,一把抓过我的手:“我第一次发现,你的手长的好漂亮啊。”
    “哪有你们家珍淑漂亮。”
    “你一定要翻那些沉年旧帐吗?说到以前的事情,你不是更可恶,我还记得我到你们宿舍楼下唱歌,你连头都不露一下,那一次给我留下的伤痕现在还在我心里呢。”
    他提起了这件事,我心头徒然紧了一下,他说他有伤痕,我也有啊:“谁叫你走那么快啊,人家别人向女友表白,会在楼下站一个晚上,你怎么就那么拽,一分钟都不肯等我,害我从高高的四楼顺着水管子爬下来,然后打车到你家门口,可是看到的却是一把巨大的门锁。”
    听了我的话,他呆住了。这时天空中有一个白亮的太阳,洒了许多道阳光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他突然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然后毫无预警地吻了我。
    这是我的初吻啊,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消失在这个杂乱的小街上,一家客来人往的小饭馆前,幸好,那个人没有错,否则我真要遗憾终生了。
    我们决定,这一下午要玩遍京城。
    我发现我和他越来越有默契了,我们走马路牙子玩用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坐在街心的花坛上争论花儿什么时候开放又用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我们发现了一个好长的阶梯,在那里猜拳互相背着上上下下又用了一个多小时。这下子一下午就过去了,我们一分钱都没花。
    今天点儿背,猜拳我总是输,背了他好几次了,累死了。于是我放弃男女平等,坐在台阶上开始耍赖:“不行,不玩这个了,这样下去晚上得吃多少饭啊。”
    他看着我笑,太阳已经西去,沉沉地欲坠下山去,留下好美的一段黄昏。我心生感慨:“金正熙,你真不回去了吗?”
    他傍着我坐下,“当然,现在多好,失去一切,换回一个你。可是有了你,我就有了一切。”
    “那你要*什么生活?”
    “悠悠,你那种眼神我很不喜欢啊。我怎么了,离开了家里我不能生活了?你以为我象你那样子没用吗。”
    “你敢说我没用?”我瞪圆了双眼,他为防我下一步的行动,紧紧地箍住了我的身子,把我收在他怀里:“一开始不能挑三捡四的,有事就做,我接了份传销的工作,一边做着一边找别的活儿。”
    说不出心里的那份感动,我只能对他开玩笑:“咦,这份工作好啊,你是个帅哥,相信工作很好开展。”
    “是啊,将来我没准会有很多个回见,不过我是公私分明的,希望某些人不要太过敏就好啊。”
    明知是开玩笑,我还是火大:“回见?好啊,你越多个越好,谁希罕。你一定要多找点,找多点听到没有。不要管我,越多越好。”
    “我会啊。”他还嫌火不够大,继续吹风。我一拳打在他的腿上:“你给我试看看。”

    晚深了,他送我回宿舍,看着他挥挥手离开,我心中泛起好大的不舍,就纵容着自己顺着他离开的方向一路随他而去。结果,我尾随着他回到了那间写字楼下的小屋。
    他在开门的一刻才看到我,吃了一惊:“悠悠,你还没玩够?”
    “那个,嗯,我怕你遇上坏人。”
    他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没有搞错吧。真是的,又要送你一遍,虽然我很高兴可以送你,可是我们会不会就这样一直你送我,我送你送到天亮?”
    “很麻烦是不是?”
    他点头。
    “我也这样觉得哦,还有我现在好困哦。你不要送了,我自己回去了。”我正欲走,他突然说:“悠悠,我的屋子除了潮以外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我知道啊,我有住过啊。”
    “那晚,不是很好?你,不要回去了。”
    嗯,这样子好象不太好啊,我不想让他误会我,搔搔头,我想我该拒绝。他将我扯到身边:“你的眼睛已经象只猫儿一样成一条线了,走啦,快去睡觉。”
    找到床,找到枕头,我很快入眠。对正熙,我不用设防。

TOP

终于明白看着表等下班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了。
    五,四,三,二,一,大功告成。我抓起包包,第一个冲出写字间。今天我打算为正熙做一顿悠悠牌东北靓靓晚餐,我要让他了解,其实我也是优点蛮多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头脑中好像就想这些事情,就想让他知道,也许我一点也不漂亮,可我真的很特别,到大街上捞上一天,大把的女孩中没有一个是悠悠,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是。
    走在办公楼宽宽的走廊里,迎面看到一脸不善的珍淑:“悠悠,正熙到底在哪里。”
    “那个,我怎么会知道。”我瞪大眼睛以示我的无辜,脚下加快了步伐,很快地把她甩到了身后。于是我听到了她气愤的大叫:“我实在是很讨厌你,你为什么一定还要留在公司里,我会让太宇炒了你。”
    不理她。炒我?我无所谓啊,到时候自然会想到别的出路。据说无故被炒会得到很多的违约金,是好事啊。匆匆走出办公楼,正看到韩太宇的车子从面前的车道上滑下。今天是怎么了,我不想见的人集体在我面前排队?背过身子,但愿他还把我当空气。
    “悠悠,下班啦。”没想到他主动和我搭话。我只有扭转身子,对着他嘻嘻笑一下,到底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是不要轻慢的好。
    他从摇下玻璃的车窗探头向外看我,上上下下扫视了我一眼,然后竟翘起嘴角笑了:“你现在很象一个小女人啊。找到那家伙了是不是?”
    小女人,什么意思?难道以前我是大女人?“喂,韩太宇,你好象没权评论我是什么样的人,或者我该是什么样的人吧。”
    “是啊,”他又笑,头懒懒地斜*在车窗上,那一头长发,象丝绸一样发出美丽的光泽:“愿你过的好。”有那么一刻我看到他眼神中有一丝难以言寓的温暖,随后,他发动车子离开了我的身边。
    突然想起珍淑的话,我连忙追上去用力拍他的车屁股:“等一下,等一下。”他停了一来,从车窗向我投来问询的一瞥。
    “那个,你会炒我吗?”
    “什么意思?”
    “意思是想炒我最好和我打声招呼,我好赶快找其它的工作。”
    “你现在还没什么失误,我不会炒你,否则不是要给你很多违约金?不过你要是想走,我也不会给你开欢送会。”
    望着他的车绝尘而去,我突然心头泛起一个念头,这人可是我曾经要嫁的人啊,他的存在充分证明我有的时候象个笨蛋。

    做好了一桌子菜,又买了一打碑酒,一切就绪后我播响了正熙的电话:“喂,正熙你在哪里?”对着一桌子佳肴,我觉得自己其实真的很不错,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笨蛋,当然是在外面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
    “要和朋友去吃饭,你不要等我,自己找个地吃饭去吧。”
    什么啊,这什么快就交到朋友,还要吃饭,一定酒肉朋友,强压下心头的不满:“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去啊。”
    “为什么,已经约好了。”
    “我给你做了饭。”真期待他会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飞奔回我身边。
    “做饭,你也会做饭?那好啊,我不用怛心你了,你自己吃吧。”
    自己吃?他是白痴吗?我有说我是给他做的饭。心头的火气再也无法忍耐,我咬牙说:“好啊,你不要回来,你一定不要回来,听到没有,不要回来。”这三句话,我用三个八度来讲,讲完之后觉得喉咙大痛,就一直咳着。
    那边沉默了三秒,之后我听到他的声音:“我这就回来。”
    听着那边嘟嘟的断线声,心生感慨,我怎么对着他就是一副母老虎的样子呢,我也想象一个小女人一样,温温柔柔的,可是好象一切都在和我做对。
    等了十多分钟,听到门响声,我立刻满面笑容,武装好自己的脸。他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这张脸,然后我就听到他夸张的声音在说:“悠悠,饶了我吧,不要用你的脸折磨我。”
    所有的努力全告失败,我决定将母老虎做到底了。

   “这个血红血红的是什么?”
   “是猪肉炖粉条啊,我们东北老家的头号杀猪菜。很好吃。”
   “不会吧,看起来很恐怖,象一个猪头被你打得脑浆迸裂。”
    他还真会想哦,说话也很不客气:“是啊,你小心哪一天我打碎你的猪头。你以为你们的拌菜就好很多吗,还不是象用血与蔬菜亲密接触。”
    “那这个汤里又是什么?”
    “酸菜血肠。”
     他嘴唇动了几下,终于没有讲话,想来讲出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你不吃是不是,不吃我全部倒掉。”我端起那盆猪血就要走,他连忙把我按回座位上:“倒掉多浪费,不知道现在要省钱吗。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吃了。”
    他开始吃。我盯着他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象是我在逼着他吃。太气闷了,我抓过一罐啤酒,打开就喝,三口两口喝完就觉得不好,气血上涌,头晕目泫,残存的意识依稀记起自从上学的那次喝醉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东西。然后,我醉倒在桌上,晕迷不醒。

    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夜空的星星集体在我眼前闪烁。过了好久,眼前的景物在依稀可辨。
    看到了正熙的脸。他用手肘支着头在看我,一动不动。我醉了,一动也不能动,他难到也醉了吗?为什么也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他的眼神,很奇怪,看得我的心都会酸。突然,他抬起手,游移地轻轻抚过我的头发,擦过我的脸颊,然后掐住了我的下巴:“喂,悠悠,你怎么会这样?”
    “啊?”
    “怎么会一直这个样子,一直是这种让我不喜欢你就会自己的心很痛的样子,不会老,也不会变,我觉得你很象个杀手,让我一点退路都没有。”
    “那么,你很想有退路吗?”
    他摇头:“永远这样下去吧,不要变,不要老,我甘心情愿被你杀掉。”
    真是太感动了。我合上眼,因为不想他看到我的眼泪。正熙,你知道吗,我也是一样的,希望你不会变,不会老,永远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心,现在的你。

TOP

改变一生的命运可能从此开始,也可能从此错过!!
那晚,我们一起上了顶楼。
     那晚,好多颗星星。
     我们坐在楼顶的平台上,我的脚就象垂在空气里,下面是一片暗蓝色的世界。第一次,我没有畏高,因为有一双手臂把我圈在一个温暧的怀抱里。
     “很高啊。”
     “嗯。”
     “在想什么?”
     “想从前。”
      “正熙啊,你倒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记得了,反正一直喜欢着,从喜欢开始,就没办法停止。”
     他现在真是够肉麻啊,不知道世界上的其它情侣在两人独处的时候都说些什么,也是一直在说喜欢吗?“你想想好不好,你喜欢我在先啊,我想知道那个时刻。”
     “嗯,也许是从背你的那个夜晚开始的吧,不对,是从你趴在我的病床前哭得一塌糊涂开始吧,好象也不对。”
     “什么啊,这也不对,那也不是,你是不是该想一下倒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如果你非要一个时刻,就那晚吧,我躺在你的腿上,看着天空中的许愿星,心中想着我希望一辈子和悠悠在一起,如果可以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那晚啊,我都没有准备好。不算。”
     “我是在那晚喜欢你啊。你看,无论哪个季节,春夏秋冬,无论在什么地方,中国还是韩国,只要是有星星的夜晚,我总是第一眼就可以辨认出许愿星的位置。你是随手一指,对我就是一辈子了。”
     我扭头看他,只见月色中他的脸纯净清朗。是正熙吗?为什么我会觉得他象个天使。给我爱和幸福的天使。
     “你等我一下。”一阵回应他的冲动迫使我纵下天台,“就一下下啊。”我从顶楼的天台飞奔到地下室,然后取了东西再飞奔回天台。
    他立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气喘吁吁地把一本厚厚的书放到他的眼前。
    “我送你的学典?”
    “是啊,想让你看。”
    他看了,然后象预料般地感动,将我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学典一千三百二十五页,每一页都有一个中文和韩文的金正熙,写得是我悠悠打死也说不出的对他的爱。

    “正熙,你会一直这样喜欢我吗?”
    “我会。”
    “到许愿星坠落的那一天都不会停止吗?”
    “不会。”
    “到我老的时候也一样吗?”
    “一样。”
    “当我象悲剧里的那些人物一样发生意外,失忆,毁容,撞车,得白血病,失明,残废,也不会变吗?”
    “不会。”
    听了他的回答我哭了,因为我心里也是这样子想的。
   
    后来,我才知道我不该那样说的,我不想成为悲剧人物。有句名言,爱一个人,就是让他象猪一样幸福地生活。
    我盼望我和正熙可以成为两头猪。

    夜深了,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从床上下来,我坐在正熙的旁边,看着他的睡脸。这一刻,他的脸被月光记载,象一个婴孩。好想听他的心跳啊。
    我把耳朵放到了他的心口上。真得很好听,睡觉的时候,他的心也在说话。又想流泪了,真好,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一个很好的人,一个独一无二的人,一个正直的人,他的心是为我而跳动。正熙,谢谢你。
    偎在他的身侧,我决定,要枕着他的心跳入睡。
    第一次,我知道,最好的催眠曲,就是喜欢的人的心跳

TOP

三十一
零三年的春天,花依旧开放,但是这是个不一样的季节。
    那个春天,人们在外出的时候带上了口罩,并且,心被恐怖占据。
    “我不会得到死亡之吻的,因为我是个坏人,老天向着坏人。”我对正熙说。
    “我也不会得到死亡之吻的,因为老天要留着我对付你这个坏人。”正熙说。我们相对大笑,象两个傻瓜。可是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恐惧,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太幸福了,幸福得不真实,幸福得好象在透支着生命。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确的。
    记得那个早晨,空气中弥漫着枝条舒展的馨香,我带了三层口罩出门,走最宽敞的路,看着身旁人匆匆而又戒备的目光,投出我的同样匆匆又戒备的目光。
    就在这一个多小时的路途中,我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个死亡之吻击中了,也许是在那个踏上公车的瞬间,也许是在只坐了五层的电梯中,也许是在与路人的一个擦肩而过,它飞来了,袭击了我,潜伏着,让我无法逃脱。
    幸好那几天正熙在忙一个大项目,为口罩工厂做推销代理,忙得没空闲时间回家,否则我们的故事就会成为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恋了。
    我一直认为,只有我一个人被感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因为正熙的生命在我的心目中已超越过了我自己,我很高兴会有这种感觉。
   
    发烧,咳嗽。
    看着电视上的人死去。
    恐怖几乎让我绝望。
    唯一的念头,我不能让正熙为我伤心,我必须无声无息地离开。于是我决定尽快到医院去,如果真的不幸地感染了非典,就独自一个人听候命运的安排,即使死去。
    手机响了,是正熙:“喂,悠悠,我好不容易请了半个小时的假,回来看看你,快到门口接驾。”
    他已经回来了吗?我冲向门口,然后看到了他的脸出现在门窗玻璃上,微笑的一张脸。抬手,我立刻把门反锁了,快得心在抽痛。
    “你在干嘛,还不快开门?”
    “那个,正熙啊,门锁好象坏了,我打不开。”
    “你真是个白痴,居然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走开点,我把门踹开。”
    “不要,你会把门弄坏,我已经打电话请了开锁师傅了。”
    他郁闷地瞪着我,脸在玻璃上的镜像清晰又迷离:“你这个笨蛋,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很好,让我多看看你。一瞬间,我想起很多事,想起大学的时候因为被甩到酒馆喝酒,迷迷糊糊地看到他窗玻璃外关心的脸,想起那个秀歌夜,我无奈地困在女寝的楼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无法挽回。
    今天,是一样的啊,我要用眼光送他离去。
    “正熙,你看我,看着我,把我当成许愿星,这样,十分钟也不会短暂。”
    他呵呵笑了:“你发什么梦,还想当星星,我不会给你梯子让你爬上天的。我走了。”说着他转身要走。
    “正熙,不是还有十分钟吗,你着什么急?”
    “是啊,可是总不能这样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发呆吧,又不是牛郎和织女。”
    “你过来,让我好好地看一下你的脸。”
    他瞪着我:“我的脸还是那张迷倒众生的脸,没有变啊。”
    “你过来。”
    “我为什么要象个笨蛋一样把脸凑过去,我的脸又不是展品。”
    “金正熙!”我圆睁双目,“你真的不让我看你的脸吗?”
    他真的很吃我这一套,不再腻腻歪歪,探头过来,夸张地把脸贴到了玻璃上。真是张迷倒众生的脸啊,我把我的手掌放到他的脸上,用手指搜索他脸部的轮廓,然后,无法扼制地流泪。一块透明的玻璃,隔断了我和他的呼吸,让他变得很不真实。
    我离开后,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
    用最快的速度忘记我,然后象猪一样生活。
    他看到了我的泪,眼光变得深沉:“你怎么了?”
    “正熙,想你,就是想你。”我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下,下一分钟,他就要走开,也许就是一场生离死别,让我想他,全心地想他,即使他就在我的面前,因为他即将离我而去。
    “你走开,我把门踹开。”他深深地看着我。
    我向他摇头:“不要,时间到了,你该走了。许愿星的十二分十二秒,你不要忘记,因为无论是中国还是韩国,或者其它的地方,那是我在的地方。”
    他盯了我好一会,终于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又要对他说再见。对不起正熙,总会有很多人很多事夹在我们之间,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想让我们这一段感情与众不同,甚至,成为不朽。
    那一刻我突然懂了,听海枯石烂的故事当然很美,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只能是一种心痛了。

TOP

三十二
我住进了传染病医院,与整个中国一起经历恐慌,并且无法遏制的绝望。经过诊断,我被确诊为感染了sars病毒,现在已成了它的傀儡。
    一张床,呼吸机,白色的世界和人,还有我那一分分*近的恐怖的未来。
    医生对我说,我如果坚持活过一个月,就可以生存。这里的医生表情很冷漠,我懂,生与死是无法用感情衡量的事。是人最大的无能为力。
    我躺在床上,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第一晚,我哭了,不是因为病的痛苦,是发现自己可能会就这样孤独地死去,我的亲人不知道,我的爱人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我对床的女孩死去了。所有人疲倦地张着双眼,她的死,是又一场败仗,我突然发现,这里不是医院,是一个没有血腥的战场。第三天,一个四十多岁的医生也死去了,我看着医生护士们没有血色的脸,她们在医房外用力哭净眼泪,回到病房中,没有一个人再落泪。
    第五天,我开始滞息,生与死在我身内开始较量。

    晕晕沉沉,下意识地拼命呼吸,累啊。
    我想所有美好的事,想在外面,有一个很优秀的人在爱着我,他爱我要多过我爱他,为了他,我要撑下来,正熙,我要为你呼吸,这个理由可以让我更加努力,因为呼吸真的是一种很痛苦的事。
    出去后就结婚,他不愿意就用刀逼着他去。
    出去后我要大吃一场,我再也不省钱了。
    出去后我要回家,我要见我妈~~~~
    到后来,我满耳听到全是自己沉重的呼吸,重到好象下一刻就要停止。我后悔了,我应该让正熙在我身边,这样子我就可以没有遗憾地离去,我就可以偷懒了,我真的不想再呼吸了,太痛苦了。
    一双手握住了我的手,冰冰凉凉的,我张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熙,是你吗,你来了吗?
    我颤抖着嘴唇想说话,想让他过来,可是我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我声道好像被阻住了。他把头低下来,那么近地*近我,把耳朵放在我的嘴边,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他的鬓边的头发,我用力说:“抱抱我,正熙。”
    他听到了,然后,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让我感到了他的力量。
    知道了,正熙,我会努力。
    闭上眼睛,我继续努力呼吸。那双手,握着我的,集聚着他所有力量,所以我无论神志多么混乱,都感受到它的存在。所以,那三天,我最难挨的三天,我一次都没有晕迷过,做出了自己都不相信可以做到的事。
    那双手,是天使的翅膀。

    在一明媚的清晨,被卸下了呼吸机,看着这个久违了好久的世界,我再一次的流泪。而且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子爱它,爱它的空气,爱阳光,爱医生护士们的白衣,也爱我自己。
    正熙没有守在我的身边,他一定也很累了。我虚弱地走出病房,他应该在病区的一个角落吧,我要去找他。
    一步一步,我走遍了病区的每一个脚落,虽然累,可是我为自己能够不再只为了呼吸而存在很开心。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的背后响起:“悠悠。”不用回头,不用细听,我知道是正熙,还是他先找到我,老天爷,你真的很不公平啊,就不能让我也追一下他?
    转回身,我笑着应他:“我在这儿。”可是,好奇怪啊,他那是什么表情?我们不是一起战胜病毒了吗?他为什么还是一脸的焦灼和愤怒。
    他奔过来,把我用力地抱在怀里,咬牙切齿地大叫:“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个死丫头,为什么?你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我的心突的一跳,直觉告诉我,前几天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不是正熙。
    那双给我力量的手不是他的。
    他是谁?我要知道。

    医生望着我,满眼的怜悯。
    “家属们都很尽力,可是象他那样的是绝无仅有的。你要坚强,不要让他白白的去了。”
    他?去了?
    “他是谁?”
    医生瞪着我:“他不是你丈夫吗?他对我们是这样说的。”
    丈夫?我忽然想起握着我手的纤长的手指,不会吧,不会是他吧。
    “我们通知了你的工作单位,让他们注意预防,他就来了,告诉我们,他是你丈夫。”
    真的是他了。我双耳轰鸣:“他在哪里?”
    “你是该见他最后一面,你的生命是他给的。我们没有找到他的亲人,那么死亡证明书你来签吧。”
    头中轰地一声震响,我晕倒了。病毒打不倒我,打倒我的是一句话。那一刻我希望是时间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死去的人是我,不是那个有着天使一样俊美外表的男人。
    一个小时后,正熙背着我去看了韩太宇。当他白布后的俊美面孔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发现这是上帝开的最大的一次玩笑,如果不是我连抬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我想我没准会一头撞死在他的身前。
    我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撕嚎。

    躺在病床上,我听着他录给我的话:“你活着,很好~~~,你找到我给你戒指~~~,和我放在一起就好~~~,我是个有家的人~~~有家的人~~~”

TOP

三三

半个月后,我出院了。站在北京早晨清冷的空气中,我环抱着双肩,第一次发现,我是个微如尘沙一般的人。
正熙叫了出租,然后被动地望着我,没有说话,这段日子里他几乎没有和我说什么话,只是用那种被动的眼光在看我,有个词叫做束手无策对吧,正熙,我也一样,我对现在的自己也是束手无策。经历了生死,谁还可能做原来的自己?我放下手臂,把手插到口袋里,立刻我触摸到了那盒录音。
“我先走了,你自己告诉师傅去哪里,好吗?记得打我电话,我等你。”他终于开口了,伸出手来握了握我的后颈,然后转身沿着街边的路走了下去。
正熙,我的正熙,你比我自己还懂我的心。

打车回到宿舍,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那枚戒指。弹丸大的地方,让我很容易地从床底下找到那枚戒指。蓬头垢面的从床下爬出来,我回想起当初曾经如何把它从手指上褪下,然后吹着口哨在灿烂的阳光下把它高高地抛起,没有理睬它会落在什么地方~~~
还有,早一点,一个有着希腊式侧影的男人,带着他难得一见的微笑,向我伸出手,指尖光芒一闪,他说:“悠悠,嫁给我。”还有那个夜,他捉住我的手,问我戒指在哪,然后一边勒痛我的手指一边大笑着说:“让我们结束这个可笑的游戏吧。”~~~
高举戒指,我要看清它。看清它轻盈小巧的身子,出尘脱俗的设计,象凝结了一颗心般,他在用心,可惜,我才知道。
他在用心,为什么老天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知道。

“你活着,很好~~~,你找到我给你戒指~~~,和我放在一起就好~~~,我是个有家的人~~~有家的人~~~”

很笨的人。我想着,然后把戒指套在手指上,那是它本来的地方。

“你叫悠悠,很好的名字。我也想叫悠悠,想一辈子都快快乐乐。我感染sars了,大夫说男人可能更危险一些,为了保险,我还是留下一些话,否则,不是死得太冤枉?”我盘膝坐在床上,再一次听他给我的留言,这一次没有了医院的雪白窗帘,雪白墙壁,不知能不能听出另外的味道。
“首先,我要声明我没有后悔,没后悔到医院来,坐在你的床边,抱你,听到你清楚的呼吸。我知道那呼吸中有死亡的气息,那又怎么样,我清楚自已在干什么。所以,悠悠,如果我没命,你不要流一滴眼泪。
“我很喜欢你。这句话,我不死我不会让你听见。你是那么个女人,满世界走一遍,还是要回到原位才能找到你,我可以很容易想像你五年前的样子。对了,你和正熙是五年前相爱的吧,你不走,也拉着别人不让走,其实悠悠你真是很嚣张。
“我母亲一直给我一种根深蒂固的印象,女人是一种脆弱的动物,发生了事情,逃来逃去大不了逃到死亡里去,所以我很鄙视女人,可是你不一样,你也会逃,但是你一身的胄甲。当初你来公司,我本想用语言把你打出去了。我想过,这个丑女人大不了一怒之下跑到金正熙怀里哭,可是你不,你把我打过去的球狠狠地击了回来,你红着眼睛在心底说,韩太宇,走着瞧。你不知道吧,那个时候我有在心里在为你喝采。
“向你求婚是怎样的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真是很用心地在选那枚戒指,我走了好多条街,我想着就算目的不是结婚,但过程是神圣的,而且如果你答应我,这种神圣还将继续下去。终于我找到了,我一看就知道是它没错了,如果我将娶一个叫悠悠的女人,带的就应该是这种戒指。理由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当时真是那么想的。
“ok,你答应嫁给我。哈,老天,那个时候我真是快乐,原因很多。比如说,我可以放过金正熙了,一直打击一个不设防的家伙,累的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我可以向我妈交待了,我结婚,有了家,不坏。还有,我一点也不讨厌你,虽然你皮肤很糟了,有豆豆。你的眼睛太大了,会暴起来。你的鼻子也有点歪。但是悠悠,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兴趣看清楚的女人,真实象空气一样。最重要的是,你答应嫁给我,那么多人看着,你答应了,允我是你的丈夫,允我给你一个家,也给我自己一个家。从前,我想都不敢想。
“我带着你,一点点地走近我的家,那个时候我好象知道什么是幸福了,幸福就是,有一个懒女人,在电梯间不肯动手,要已经提了一大包东西的你去打开门;幸福就是,有一个懒女人,穿上婚纱,而她,就在你的怀里;幸福就是,有一个懒女人,她有亲人,你没有,那么她的亲人就将成为你的亲人;幸福就是,你可以和一个人谈你心底的话,谈什么是绝望,什么是希望;幸福就是,有一个懒女人,叫悠悠的女人,她需要光明,而你有,你可以给她光明。
“幸福就是~~~~,就是你发现~~~~你发现你喜欢这个~~~女人,就算她离开,~~~她丢掉了戒指~~~,悠悠,我喘不过~~~气了,还有,幸福就是~~~有一天~~~你可以回到她身边~~~~她象需要光明一样~~~~需要一个拥抱~~~~只有你一个人~~~你可以给她,~~~她因为你而重生,~~~不象报复~~~~这更快乐,我现在很快乐,~~~~我真的透不过气了~~~悠悠,我高兴,~~~~这么多话,~~~~你会听到~~~~”
“你活着,很好~~~,你找到我给你戒指~~~,和我放在一起就好~~~,我是个有家的人~~~有家的人~~~”

TOP

三十四

    一袭白衣,我走进公司。今天是来告别,已经无法带走一丝云彩。
    走熟悉的那条路,来到太宇的办公室外,透过那层透明的玻璃门,我看见空空的坐椅静静地立在办公桌后,恍惚间,一切好象就发生在昨天,我象个白痴一样走到企划室的玻璃门外,抬眼向里望去,只见太宇坐在一张很大的办公桌前,正对着电脑看资料。他年纪不大,同正熙相仿,一身休闲的白衣,一头齐肩的长发中间分开,长得很帅,但是不同于正熙那种健健康康的感觉,有一股邪俊的气质,坐在那里不动时,象一只候在鸽巢边上的鹰~~~
    他抬起眼皮,眼光扫向我的方向,象一道冷电,激得我全身打了一个颤~~~
   
    “你以为我是展品吗?”
    “你一点也不漂亮。”
   “某人对我下令,必须接收你。”
    “我是韩太宇,时尚的企划部长,一个必须做你上司的人。悠悠小姐,你能告诉我你可以帮我些什幺吗?”~~~~
   
    我会一辈子记得,就是这个叫做韩太宇的男人,给了我生命,用他的生命。感动,并不只在书里,无泪可流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肝肠寸断。

    正侧着头对着玻璃门发呆,一双手轻拍了一下我的肩,我扭头看去,只见贞淑穿着一身粉白的职业套装站在我的面前,笑意晏晏地望着我。她心情不错哦。
   “悠悠,好久不见了。”
    没兴趣再与她唇枪舌剑,我弱弱地说:“我回来辞职的,马上走。”
   “那么急干什么,中午一起吃个饭。我请你。”
    咦,她心情真的很不错哦。什么事这么开心?不等我回话,她的目光忽然越过了我,然后映了一脸的阳光灿烂,越过我,向我身后走去。我好奇地回望,只见正熙一身光鲜,立在我的背后,静静地望着我。
    贞淑迎向他:“总经理,找我?”
    总经理?正熙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太宇离开了,对,太宇走了,他就没有离开的理由了,当然回来,一身光鲜地回来。太合理了,可是我的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正熙望了望贞淑,牵动了一下嘴角:“不是,工作上你有可以帮到我的吗?那么我为什么要找你。”
    我看见血色很快地在贞淑脸上透了一下,可是她还是在微笑:“我本来就不用在工作上帮你。中午一起吃饭,我去订位子,我知道你今天有空,记得别迟到。”说完她扭头快步地离开了,高跟鞋踩踏了一地的叮叮咚咚。
    正熙望了望她背影,没有应声。他走到我面前,一丝微笑绽开在脸上,抬手握住了我的颈项,问:“你啊,你这几天怎么样,嗯?”
    我知道我该问很多问题的,比如说问他为什么回来?他难到不明白回来就表示要顺从家里和贞淑结婚吗。我还应该问他为什么那么久没和我通电话,他不想我吗?我应该一把抓住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让贞淑这么容光焕发,这才是悠悠啊。可是我没有,我只是垂下了我的头,回答:“很好,出院后一直很好。”
    我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他也知道。
    他轻轻地放下手。望着我,还是那被动的眼神,“悠悠,你给我个时间好吗,你告诉我,让我等多久,你可以回来?你知道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只有等。”
    泪水一瞬迷离了我的双眼,我挣扎着说:“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他摇头,一直摇头,“干嘛骗我,还骗你自己。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我真的希望,当初换你生命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太宇。真的。现在,我好象连爱人的权利都没有了。”
    正熙。
    我无法控制自己,一把抱住了他的头。
   “悠悠,你给我个时间,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
   “正熙,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会回来的,你回答我你会回来的。”
   “~~~正熙,我会回来的。”
    听了我的话,我觉得他全身都松懈了。
   “我们结婚吧。”他突然说。
    我望着他的眼,那眼中的坚定让我迷乱。我是有想过和他结婚,想过好多次,还记得最近的那次是在病床上,我一边维持自己的呼吸一边想着病好就和他结婚,他不肯就用刀逼他去。可是现在,我一点也不想,我的手指上还带着别人的戒指,我不打算把它脱下来。于是我轻轻地推开他,笑一下:“等等吧。”
    他盯着我:“悠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公司上班吗?我是为了,和你结婚的时候能够得到家里人的祝福,对于我们韩国人,这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我想带着你到韩国去,让所有的人都祝福我们。”
    亲人的祝福?好象太宇也有提过。他说,幸福就是可以和我一起分享我的亲人。一时间我怔怔地立在那里,那听过无数遍的声音,又开始在耳边回放。

TOP

他盯着我,突然握住了我带戒指的那只手,然后轻轻的举起:“悠悠,我不会让你脱下这枚戒指的。你,可以一辈子戴着它。”
    我怔怔地望着他,正熙,他是我爱的人,最爱我的人,最了解的我的人,还有什么可想的呢。我轻轻地点头,一直地点着,我愿意嫁给你正熙,我会嫁你的。
    他望着我,攥紧了我的手,也开始点头,一直地点着。
    是的,我们结婚吧。

    三天后,我和他走进首都机场,在那里有一班飞机正静静地等待着我们。我挽着正熙的手臂,一直微笑着。
    “喂,悠悠,我有没有说过你象个傻瓜?”
    “不记得了,也许吧。”
    “你是个傻瓜。”
    “你想干嘛,找掐吗。”
    “不是,我只是想说,因为你太傻所以上帝安排我做个聪明人。”
    “哦,你还想说什么?”
    “你要一直傻下去。因为我想一辈子比你聪明,这样,我就可以一辈子照顾你。”

     真是白痴的话,可是我又流泪了。
     那天是2004年7月25日。
     
     2004年7月25日,从北京飞往汉城的661次班机中途发生坠机事件,机姐人员和全体乘客无一生还。
   
    十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叫金正熙的男孩子,并且爱上了他,还将一直爱下去。我叫悠悠,感谢你喜欢我的故事。

    (哦,终于完结了。我知道朋友们可能不会喜欢这个结局,可是没办法,这是我最初的打算,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强迫自己试着换个结局。可是,我没有办法,文章写到瓶颈处,什么都无法改变。)

TOP

竟然没有人看吗?

TOP

呵呵,有人要发飚了
好文章,几乎集所有韩剧于一身
人同此心,心同此意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