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帖
看着对面正认真做题的正泰,我眼中把他剔去了骨肉,只留下了衣服。现在的男孩子都喜欢穿这种衣服吗?肥得象布口袋,除了身体,好像还可以装很多东西,再塞个人都可以。
    “正泰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学校的同学都穿什么衣服。”
    金正泰抬起他的脸,一脸厌烦地望着我:“老师,你倒底是不是在给我补课,你说衣服比讲题都要多啊,你这样很不负责任。”
    “你先告诉我,好孩子,我一会儿多讲几道题给你。”
    “喂,你和我讲条件,你有没有职业道德,我可是要考重点学校的初三学生啊。”
    “知道了,知道了。可是你不是说我们不仅仅是师生关系,我们还是姐弟啊,你快告诉我。”
    他无可奈何地长出了一口气,于是我得到了许多十二至十六岁孩子穿着的专业信息。我真是越来越喜欢正泰这个孩子了,我把我心里的喜爱用眼光传达给他,他吓得早早地要求结束了今天的补习。
    抱着书本上楼,迎面遇到金正熙,他一手拄着墙壁,笑嘻嘻地望着我,看来他又忘了昨天他是多么生气了,“喂,悠悠,你让我想起一种白色的蚂蚁,无孔不入,生命力非常强。”
    不知道他了解我多少,看来不少,“金正熙,你想吵架吗?”他不回答,一把抓住我的双肩,把我身子拧了个个儿,然后一直把我推进了他的书房。手指一扫,他对我说:“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
    好大的书房啊,案上摆着三台电脑,真是有病,有钱也不用这样子显啊,我不会客气的,现在就用。于是我开始上网,上了个混天黑地,最后体力不支,睡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正熙的大衣,他有移动我吗?怎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呢?这情况好象发生好几次了,我需要好好地检讨一下,因为我对自己太不负责了。深呼吸三次,网络,我又回来了。坐回电脑桌前,我看见了高高一摞子服饰杂志,从日本到巴黎,从中文到英文,咦,这又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是本来就有的吗?
    冲出书房,正赶上正熙走出房间,一边打着领带,看见我,微微一笑:“我去上班,你不用去上班吗?你真是很清闲啊。”望着他从容地走下楼去,我可以确定,又是他搞的鬼,他现在变得很滑头,怀念五年前的正熙,那个时候我骗他的时候多一些,现在好象正好掉了个儿。
    奋战了三天,我终于做出了一份自以为很满意的分析材料,望着电脑屏幕前码得整整齐齐的方格字,我越看越高兴,竟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正熙正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带着耳机看碟,想来我笑得太大声,把他惊动了,他摘下耳机子走过来,从我的身后看电脑屏幕,喃喃地说:“真象个笨蛋。”
    “你去死比较好。”他以为他自己好很多吗?
    “我想看得更仔细一点。”他忽然倾下身子,把头伸到了我的颈边,然后伸手去握鼠标。这样子很怪,他象整个把我罩在他的怀里,我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跳声,然后我的心跳声也强烈了起来。
    “悠悠,你得有心理准备,某个人也许会说这是一堆垃圾。”
    某个人,他是说韩太宇吗?啊哟,他还要这样子*着我多久啊,我已经满身大汗了,这人,真是个大号的烤炉。他终于扔了鼠标,站起身来,“蛮好的。”
    “你不是说垃圾?”
    “我是在说某个人啊。他高兴起来,《蒙娜丽沙》都是垃圾。”
    “你是在说韩太宇吗?他自己更象垃圾。”
    正熙看着我,用一种惊异的表情,“悠悠,我真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我听过许多人说他坏话,可是象你这样彻底的还是第一个。”
    “笑吧,我就是这么无礼啊,你再继续坏下去,也跟垃圾差不远了。”从电脑里取出软盘,我关上电脑,然后举着软盘向他道再见:“谢谢你,的电脑。”
   
    韩太宇经理正在阅读我三天来用心血凝聚而成的分析材料,今天他把长发全拢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使得他整个面孔散发出了一种另人滞息的邪气的吸引力,这个垃圾,包装得太精美了。
    “垃圾。”他一甩鼠标,不屑地说。果然不出正熙所料,他还真了解这个家伙。韩太宇斜睨我:“你想说什么?”
    “经理,该做出判断的是你,你怎么又问我?”
    “你怎么还穿上次那套衣服。”
    “我没收你那五千块钱,为什么要为了见你换衣服。”
    他又笑了,这一次是仰头笑的,“这样吧,我给你机会在我的手底下做事,不过希望你在一个月后不要再拿这种垃圾给我看。”他站起身,优雅地走到我面前,“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的同事。”
    “经理,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信教吗?”
    “我信天主教。”
    “那你应该不会撒谎。你告诉我,你会把我的分析报告删掉吗?”
    他目光一闪一闪地望着我,慢慢地说:“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说完他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yes,这个回合我赢了。

TOP

二十三
悠悠有写字间了。望着这个不到一平米的空间,我想流泪了,在北京,我有了一平米,真正属于自己的一平米。
    在企划室工作的同事不多,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策划,小周和阿安,此外还有一个做文案的阿圆,副部长良新是这里资格最老的,不过也三十刚出头的年龄。五个人,三男两女,很好很好。
    阿圆此女话很多有份量的少,难怪只做文案,不能做策划。从韩太宇走出写字间的那一刻起,她就粘上了我,把公司里的单身男子从高层到低层向我汇报了个遍,好象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工作,而是征婚。她告诉我,这间公司有两个钻石牌的王老五,一个是总经理,一个是企划部经理。之后是铂金的,黄金的,白银的,黄铜的,白铁的,……直到我申请上厕所,她才放了我,真不明白以韩太宇其人,怎么会请这么个大嘴巴的女人做她的下手。
    一路走到走廊的角落里,我掏出手机,按响了正熙的电话。
    “喂,正熙,他录用我了,垃圾录用我了。你听到没有。韩太宇录用我了。”
    “当然有听到,耳朵里全是回声。”
    “晚上我请你吃饭。”
    “那当然,难到我请你?”
    “可是我的钱很少,这样,我请你,你付账。”
    “喂,悠悠,你庆幸吧你这辈子是女人,否则我早掐死你了。我很忙,挂了。晚上见。”
    放下电话,我又忍不住要笑出声了。可是我终于没有笑出来,因为我抬眼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正厅的电梯间走出。
    金正熙。
    不该吃惊啊,他会介绍我来这家公司,应该是与公司有些渊源。下意识地尾随着他,结果我看着他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他应该不是去窜门子吧。
    傻傻地立在走廊里,望着那道门,我听不懂自己的心了。

    不知这是不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下得很美。
    我坐在楼下的花坛边沿上,看着雪,那茫茫的白雪,纷乱地象我的心境。悠悠,你真得很象一个傻瓜,五年的时间,你居然相信人们还停留在相遇的那个起点不会移动。看看金正熙,这五年,他象变了个人一样,有了那么多的改变,那么多你知道和不知道的秘密,只有你,还是傻傻地立在五年前那个你失去他的夜晚,那道落了锁的门前,不肯移动,因为后悔吗?可是放不开也没办法,时间对你说,你不走它走。
    该是好好地和他谈一下了。自从来了北京与他相遇,与他的关系好象就有些暧昧,我好象有对他说我是为了他跳下火车的,可是他除了用尽方法把我留在他的身边却什么都没有说,那么今天,把所有的事情弄明白吧。
    扭头望望这座楼,风雪中,它象在云里雾里,拒绝着我这个不属于它这个世界的人。
    夜晚,我和正熙在西餐厅见了面。
    细细地打量他,发现坐在平凡悠悠女对面的这个男人真是不愧钻石王老五之称号,就他那个拿餐单的动作就是一般人学不会的,他唤服务生的那个动作是怎么练出来的呢,很容易让小姑娘暗恋他噢。
    “我脸上长花了吗?”他见我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开口问。
    “没有,长金子了。”我喃喃地回答。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
    “啊,我是说你的脸快要长芥子了,火芥子,你不懂吗?”
    他摇头。
    “跟浓疮差不多,据说一个人要是坏到一定的程度就会长那种东西。”
    他听出来我在损他,身子向后一*,望了望四周幽雅的环境,低低地说:“你想打架吗,需不需要换个地方。难得你这么高兴,我一定不会扫你的兴。”
    不理他,我开始用餐*支解送上来的牛排,把那一整块牛排按几何级数分解着,他也不吃东西,盯着我看,然后嘿一声笑了出来:“喂,悠悠,牛已经把他的尸体献给你了,你就不要再折磨他了吧。”
    我一把抛了手中的刀*,直视他:“金正熙,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错鄂地望着我:“问这个干嘛?”
    “我发现你很有钱啊,五年前你是学生用父母的钱好象是情理中事,可是现在你也是快奔三十的人了,应该不会继续用你父母的钱,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在做什么工作。”
    他目光深沉地望着我,淡淡地说:“你是不是知道了?还是某人跟你说了什么。”
    “对啊,我知道了,你现在是我的大老板。可是,金正熙,我真得很不喜欢你对待我的这种方式,你在干嘛,可怜我,施舍我吗?我很想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对某人下令,让他必须接收我,然后问我:悠悠小姐,一人学数学的人可以帮他些什么?为什么是你想怎样就必须怎样,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我承认我做人做得很失败,可是这不代表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永远失败。我是有对你说过,如果你爸爸的公司在中国有分公司,一定要关照我,如果我被东家炒了,可以赏我口饭吃吧。可是,可是,我当时说得根本不是自己的心里话,我心里的想法是我即使饿死也不想*你的关系得到帮助,因为你不一样,你在我心里不一样。”说到这里,不争气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不安份地跑了出来,我收起说了一半的话,低下头,把一块块的牛排全塞到了嘴里,然后,用力咀嚼。
    金正熙也不说话,还是盯着我不放,突然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走,跟我回家。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
    他扯着我就走,我大叫:“为什么又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讨厌这样。”
    “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坐在他的车上,我侧着头望窗外半明半暗的街影,把一个后脑勺给他。他刚才真是过份,几乎是把我绑架到了车上,让沿途上的绅士小姐们驻足观赏了个够。
    车外风雪正浓,粘着初春的新绿,象冬天恋恋不舍的脚步。
    “悠悠,我在开车。你不要这个样子气我。”耳边传来他压抑的声音。我管你,大不了把车开到沟里,谁在乎。我索性把身子全贴在窗玻璃上,我是悠悠,火气上来了谁也别想拿死来吓唬我。没想到他手伸了过来,握着我的脖子把我的身子搬了回去,然后他的手就停在我的脖子上,象要掐死我一样。
    “放开我,金正熙。”
    “不放,现在就一个念头,想掐死你。悠悠,是我想怎样就怎样吗?我为什么安排你到企划部?因为太宇不是等闲之辈,到了那里,你必须*你的实力才能留下来。你听好了,你的工作是你用自己的努力挣回来的,不是我把你安放在那里的。这一点你最好搞清楚。而且如果你做得不好,你一定会被别人用力踢出来的。”
    说的好象还有些道理。看在你在开车的份上,我忍。

TOP

二十四
这是个落雪的夜晚,为什么会落雪,我想,可能是老天爷在为发生在我这个不堪的人身上的不堪的事在用力搔头吧。
    被正熙掐了一路的脖子,感觉在生死路上来来回回地走遍了,所以到了该下车的时候,我心平气和多了。走下车子,大片的雪花立刻落到了身上,看到雪,就会想起遥远的东北老家,那个我曾拼命想要离开的地方。
    正熙从另一侧下了车,我不动,他就看着我也不动。风雪中,他的身影非常孤独,那一天的白雪象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
    “不进去吗?”他问。
    “进去吧。”
    他走过来,拖起我的手,许是因为雪吧,许是因为我已经很累了,我连象征性的挣脱都就有尝试,任他拖着我走向家门。对啊,为什么不把事情看得简单一点呢?我本来就是个简单的人,也许为了个不简单的他跳了车,留在了这个孤独的城市,可是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必须走下去。于是我对自己的心说,悠悠啊,少矫情了,正熙他很好,真的很好,也许你该为他放下你那看起来很硬,实际上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塑料外壳了,让他看到,你也有一颗柔软的充满期待的心。
    第一次,我象只温顺的兔子,随在他的身后走向了大门,这一次,他引领着我,应该不会再有一把冰冷的锁会冻伤我的心吧。
    门开了,明亮的灯光透射了出来,映得雪雾一片朦胧,然后我看到了一张美丽的写满喜悦的脸,清脆的声音飘出:“正熙,我回来了,看见我,你开不开心?”她是那个叫贞淑的女孩,然后,我看到那张脸上美丽的笑容在凝结,她是个敏感的女孩,看到了正熙拖着我的手。我象个小偷一样下意识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是正熙不放,他用力地握着我的手,那力量几乎深入了我的骨髓。
   
    坐在餐桌前,我和金家两兄弟被动地看着贞淑忙碌地端上一盘盘她准备了一下午的韩式菜肴。她一直笑着,不是开心的那种笑,而是自卫的那种。
    正泰看看我,又看看他哥,第一次心事重重的样子,正熙盯着一桌子的菜发呆,我呢,我在想今天也许真得可以把所有暧昧不明的事情搞清楚。
    “吃啊,你们怎么不吃?我可是从一下飞机就跑过来做准备啊。老师,你也要多吃一点。”贞淑坐在我的对面,笑着开口,还是那种感觉,她是主人,女主人。
    “正熙,快吃,你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学习做一个好媳妇啊。”
    “对不起,我刚吃过,现在一点也不饿。”正熙抬起呆望那些菜的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把目光直直地放在了我身上:“悠悠,你刚才没吃饱吧,再吃一点。”
    我吃不下,现在的气氛让人很不舒服。
    “正熙,我忍不住要对你说了,伯母已经选好我们结婚的日子了。”贞淑笑着说,她的眼没有看正熙,看得是我。双眸中有两根雪芒般的刺。
    “我没打算结婚。”
    “可是我们已经订婚好久了,我家里和你家里都想早点把婚礼办了。”
    “那个订婚,对不起,请你忘了吧。”
    所有的血色瞬间都从贞淑的脸上褪去。此时我对面的她,就象一座冰雕。她望着正熙:“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懂。”
    “很抱歉,我不会和你结婚。所以那个订婚你忘了吧。家里面你不用怛心,这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我愿意担起所有的责任。”
    贞淑望着正熙,嘴唇微微地颤抖着,没有回答。
    我得离开,我不要坐在这里。伧促起身,我对正泰说:“正泰啊,我们去补习吧。”
    “是因为你对吧。”贞淑颤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虽然她没有叫我的称呼,但我知道,她说得是我。可悲地是,好象真的是为了我,天哪,怎么会这样?
    “与她没有关系,理由只有一个,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正熙的声音倦倦地响起,“很对不起。”
    “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听见。”一阵身体与物品接触的声音剧烈地响起,然后,贞淑从我的身侧飞掠而去。我有看到她的眼泪。
    没有回头,我也走出了饭厅。背后是一团沉默,沉默中的正熙,沉默的一桌菜肴,我没有力量回头。
   
     “老师,你知道温莎公爵吗?”
     “哦。”
     “我觉得我老哥今天好象这个人,他太猛了,是我永远的偶像。老师,你知道吗,你不要以为我们韩国人订婚是很随便的事,我们重视订婚。啊,他这一悔婚,就相当于和两个大家族作对。而且贞淑姐迷我老哥迷得不得了,一定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你要走的路,要打得仗还多着呢,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正泰,你哥不是温莎公爵,我,也不是美人。”
     终于了解他为什么不回应我了,原来是因为我迟到了,又或者应该说,我错过了。明白了,悠悠,别再固执地停留在过去里不肯走了。这样你会伤害无辜的人。

    在屋外的门灯下我找到了正熙。
    雪已停,天很黑,灯光暗蓝,称得他坐在门槛上的身影象一抹寂寞的叹息。我把头拄在门玻璃上看了他好一会,告别就是这样了,看够了,之后忘记。
    可是谁能告诉我,怎样叫做看够呢?
    大力推开门,我知道我推的是自己的身体,一个不愿移动的身体。他闻声回头望,眼光轻轻静静地落在我的身上,然后停留着没有移动。
    “好冷啊,雪停后就会冷对不对。”我对他笑着。他也笑笑,扭回头去,让我看到他冻得红红的耳朵,映在夜的暗蓝之中。坐到他身边,我轻快地问:“很冷啊,你怎么坐在外面?”
    “外面空气很好。我特别喜欢夜,你知道吗,夜晚有星星,我可以试着许愿。”
    泪水无声地滑动,幸好他没有看我。
    “悠悠,今天晚上的事很对不起。我本来可以处理得更好一些。”
    “你不是说了吗,与我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向我说对不起。”我笑着说。听了我的话,他立刻转头看我,探索地看着我。我努力僵着脸上轻快的笑容:“真是奇怪了你,贞淑不是很好吗,你干嘛和人家订婚又说要悔婚?”
    “不行吗?”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不是不行,你好象蛮有权力的样子,只是觉得不太好。喂,金正熙,你不是很善良吗?虽然爱打架,你还是很善良啊。别伤害人啊,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他一定要这样盯着我看吗,我就快撑不住了。
    “真的不行吗?悠悠。”
    “嗯,与我没有关系,我还是不当大嘴巴了。”
    他突然伸出手来,从耳后托住了我的头,然后他一字一字地问:“我听你的,你告诉我,真的不行吗?”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对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我缓缓地摇头:“不行,不行,正熙。我没有办法。”
    他还是瞪着我,终于缓缓地说:“没错,如果你点头,你就不是我认识的悠悠了。”然后他松开了手,不再看我,淡淡地说:“都说与你没关系了,你就不要管了。”
    我匆忙擦去脸上的泪,笑着说:“那是你的事,我是没有权力管,可是我刚刚想通了一件事,时间没有一刻会为了人而停留,所以以前的事请你当做没有发生过。”
    “你是让我忘记吧,忘记什么呢?忘了五年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忘了你喝醉酒拉着我不放,忘了你曾对我说你长得不好看,可是这世界上还是平凡的人多,你一定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还是忘了你用星星骗我,忘了你对我大叫:金正熙,你今天敢打架,我就不给你补课,不和你一起吃饭,不给你介绍女朋友,永永远远不再理你了。或者忘了你一步一步背着我走向你的家,忘了你照顾假装受伤的我,忘了你哭倒在我的怀里,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跳下回家的列车,还是忘了你打我的手机,大叫着:正熙,救救我。或者忘了现在你对我说的话。悠悠,你告诉我,你让我忘记哪一个你?”
    以前的种种从他的话语中飞快地跳回到我的头脑中,对着暗夜清冷的风,我无声地隐泣,我也没忘啊,可是,是我错过了,我不想因为我伤害别人,伤害那不可知的未来。
    许久,我说:“如果可以的话,全都忘记吧。”
    他没有回答,一动不动。我从他的身侧站起身,悄然离开。离开美丽的夜色,离开风儿,离开坐在槛上的他,离开候了五年的感情。我决定不再停留。

TOP

二十五
和正熙分手的那一晚断断续续地又下了几场雪。
    我一个人提着少得不能再少的行理走在北京空旷的大街上,赏了一晚上雪。原来,离开他的家并没有那么难,我并不是贪恋可口的饭菜,贪恋柔软的床,只是因为那里可以让我听到这个世界上很独特的一种呼吸,我很想把我的呼吸混于其中,与之合而为一。
    终于失去了。
    也许从来没有得到过。
    看到口中呼出的白汽,发现呼吸再真实不过。
    北京我还是要继续呆下去,从前我会跑,是因为他在追,现在,我不必为了让他追逐我而逃避了,这种认识真实而无奈。就象是雪,终究会落地,化去。

    韩太宇瞪着我,眼中闪着不解的光芒。
    把行理一下子放到他的桌上,我说:“我没有住的地方了,所以向你申请员工宿舍。”他笑了,冷冷地说:“你当我是什么,管寝室的欧巴桑?”
    “你是我的上司,你不管该谁管。”
    “谁让你进这家公司,你就去找谁。”
    “是你接收我到企划室的,所以我来找你。”
    “我眼里只有服饰,没有房子。所以没办法帮你。”
    “你不要以为我在求你,是管公寓的人说要住员工宿舍必须有部门经理的文字批准。你是我的经理,有义务帮我。”
     “义务?和我谈义务可能是找错了人。我不会对任何人尽义务。”
    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轻篾的眼神,讥讽的嘴角,我发现我对他厌恶的感觉已经到了极点。提起行理,我心中发誓,打死也不再求这个人。
    经理室的门突然开了,金正熙走了进来,看到他那一刹那,我感觉空气在瞬间变得稀薄了。他看见我,怔了一下,一抹寂寞的暗影淡淡地扫过了他的眉梢,上下扫视了我一眼,他问:“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得不是好好的吗?”
   “总经理,我还是住在员工宿舍比较好。我想自由自在的生活。”
   “噢,”他脸上现出些许的落寞,然后掩饰地搔搔头,笑着说:“那要找个朝阳的房间啊,你的背不是怕潮的吗?”我垂下眼睑,不忍心再看他。他停了一下,转身欲离开,韩太宇冷冷的声音响起:“正熙,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啊,对,我是找你,你把那个,那份,嗯,什么来着……”正熙语无伦次地说着。别这样,求你了,你这样失态就象放了一道伤痕在我的心头,我会痛。
    “算了,我忘记了,想起来再来找你。”正熙转身离开了,看着那道门在我眼前合拢,我发现自己是个冷血杀手,绞杀了一个自信满满的他,不过,相信他很快会重生的。提着行理正欲走出,身后突然走过一个身影,一只手毫无预警地接过了我手中的行理。
    “去员工宿舍吧,我帮你申请个房间。”韩太宇声音从我的左耳旁响起,近得象一阵风轻轻地擦过我的脸颊。我吃了一惊,扭头看他,不妨他的脸就在我的脸侧,我的鼻尖轻轻地擦过了他的。他一笑,一边的嘴角微微地翘着:“你不是说吗,我有义务。”
    不会吧,他也变得太快了吧。

    我顺利地拥有了一个朝阳的房间。收拾停当后,我坐在窗下,让暧暧的阳光把我重重地包裹,不想动,也不想思考。人生,还有半辈子要走,真累。
    轻轻地叩门声响起,我懒懒地问:“谁啊?”
    “我帮你安排了住处,你好象该请我吃顿饭吧,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究理尚往来吗。”听声音是韩太宇,我无法置信地回头,看到散着一头长发的他斜倚在我开着的房门,用一种懒散的神态望着我。他,不会一直等在外边吧。
    “我一直在你的门外面,等你,这顿饭。”他挑一下眉头,又说。他会读心语吗,怎么竟知道我在想什么?“啊,你说,你等饭?”
    “对啊,等你请我吃饭,我等了十多分钟了。”他笑着,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笑也可以让人觉得很舒服,看来他心情不错。
    “那你说你想吃什么?我现在身上只有十几块钱。”我在骗他,其实我的库存还有几千块钱,可是我是守财女,这一点我一直信奉并全身心地执行着。他听了我的话,撇撇嘴,走到我面前,“谁会信,给我看你的钱包。”
    给你看好了,为了防贼,我钱包里只放了十几块钱。把羞涩的钱袋打开,我翻给他看,他微躬身子真的认真去看我的钱袋,然后他笑了,眼皮一挑,精亮的眸子直望向我的眼底,长长的睫毛好象就要碰触到我的脸:“十元钱有十元钱的消费方式,你那么有创意,展示给我看。Ok?”
    好,是你说的。
    我带他去了路边摊,买了十根油炸臭豆腐,我四他六,我是很尊重男人的胃的。
    他拧着眉头,笑容都凝结了,哈,看他富贵的脸就知道他吃不惯这种东西的,几口吃完一根,我张着满口臭豆腐味的嘴对他说:“快吃啊,你怎么不吃啊。”他一手握着三根油炸臭豆腐,猾稽地立在我眼前,一声不吭,好爽,什么仇都报了。
    “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他突然说。
    “二十年?我以为你从来没吃过呢。”
    “确切地说是十九年前,有一天晚上我和我的母亲走过路边摊,我说我要吃,你猜怎么样?我妈打了我,因为我们没钱,后来那个老板可怜我,送了一根给我。那个味道,我现在还记得。后来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吃这种街边的东西,虽然,真的很好吃。”说完,他把手中的臭豆腐全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我傻傻地看着他掏出手帕,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手,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知该讨厌他还是可怜他。
    “快吃,吃完了陪我去进行我喜欢的消费。”他又扔了那条手帕,然后把我扯到他的身边。有风,全在他的背后。

TOP

二十六
嚼着牛排,我望着对面的韩太宇,他不吃东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让我觉得自己象一颗放在白炽灯炮下的核桃,他在放大我所有的皱纹和缺点,并研究着。
    我不快地问:“一直盯着吃东西的女士,你不觉得你很没有礼貌吗?”
    他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多看几眼自己未来的夫人,涉及不到礼貌的问题。”
    “铮”地一声,我手中的*子落到了餐盘上,余音在安静的西餐厅里缭绕不散,看着对面韩太宇笃定的脸,我只有一个感觉,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娶我?”
     他点点头:“不可以吗?”
     “你那边是不是光线太暗了,让你什么都看不清楚,我是悠悠,不是你在街上邂逅的让你一见钟情的美女。”我把我的头伸过去,让他可以更清楚地看清我。没想到他说:“不是悠悠,我娶你干什么?”
     我确定,是他疯了。我想着我得快闪,可是还没动,他象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一把扣住了我的手:“悠悠,要走一起走。”我看着他那张比吸血鬼还俊美的脸,小心意意地问:“你没事吧,我们中国有个说法,象你现在的状态叫做撞邪。”
    “我不可以喜欢你吗?悠悠。喜欢到想抓住你的时候不可以娶你吗?”
    “可是问题是你连喜欢我都没有进行啊,怎么一下就跳两级呢?”
    “为什么不可以,我现在正在喜欢你,而且想尽快娶你。”
    “你不觉得还应该得到我的同意吗?”
    “你会同意的,因为要娶你的人是韩太宇。我会让你得到真正的爱。”
     我终于见识了所谓的最危险的男人,我身旁的这个男人在说真正的爱的时候竟让我全身有种颤傈的感觉,他的眼眸散发着危险的光芒,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我还和他在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话,他会采取一种很极端的方式来向我证明他的态度。
    “那,那,你想怎样?”
    “你吃饱了吗?”他问。听到了这么震惊的消息我怎么还有胃口吃饭?所以我点了点头。“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他带我去了墓地,然后把我非常郑重地介绍给了他去逝的母亲,望四周荒凉草凄凄,我心中升上了一种恐怖的感觉,倒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我一点也不了解的男人真的要娶我吗?当他拖着我的手,拉着我走近他母亲的墓碑的时候,我怕着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不可以,这是对过世的先人最大的一种不敬。全力甩开他的手,我转身就跑,可是很快就被他捉了回来,他紧扣住我的手,让我无法挣脱:“你为什么要逃?”
    “你这样做太儿戏了。韩太宇,我们是成年人。而且我不可以和我不喜欢的人谈婚论嫁,这是最起码的常识啊。”
    “帮帮我。”他突然说,眼神中徒然增加了我看不懂的一种哀愁,“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她去的时候我曾经保证在这一天我会带我的爱人来见她。”
    “我又不是你的爱人。”
    “帮帮我。”他又说,“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的爱人。”
    望着一个男人乞求的目光真得让人很不好受,尤其是韩太宇这种一贯冷漠的人,可是我还是隐隐觉得事情不妥,所以我坚难地说:“对不起。”
    “帮帮我。”没想到他又说,声音无低柔而无奈,伴着伤感的眼神,瞬间我突然想起正熙握着我的后脑,低声问:“不行吗?真的不行吗?”而我一直摇头,回答他:“不行,正熙,我做不到。”我可以感到一柄小刀轻轻地划过我的心头。男人的乞求,竟给人如此相同的感觉,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
    “帮帮我。”他又说。
    我茫然地点头。于是我在他母亲的墓前默认我是韩太宇即将迎娶的新娘。
    “一个月后,我会带悠悠再来看你。”我听着韩太宇对着墓碑说话,觉得一层厚厚的网重重地将我包裹住了,我象个一无所知的孩子,无力与命运交谈。

TOP

看着电梯门开了又合,前方人去了又来,我只是呆呆地立在电梯间里,任这架电梯上上下下,没勇气走出前方的门,没力量面对这扇门后某个房间中的韩太宇,这种感觉不是害怕,只是对不可知的未来的一种茫然。
    我还是无法适应被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追求,好象有一根奇异的丝,将我一圈一圈的缠紧,让我即使有天大的力气也无法挣脱。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对我微微一笑,阳光闪烁在他的嘴角。是金正熙。看来他好多了,真是讨厌,怎么分手才一天他就可以对我笑?男人真得比较容易解脱吗?
    “你在坐电梯玩吗?还是你想做电梯小姐。”
    “要你管。”看着他的笑容我真是不爽。
    “要么我陪你坐会儿?”
     “我和你很熟吗?要你陪。”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了,淡淡的笑依然闪在嘴角:“你不知道吗,是我想你来陪我。”他突然*近我,把我困在电梯的一角,让我强烈地感觉到他存在的火热的气息:“悠悠,我不会放弃的。”他更近地*近我,把他的头倾放在我的额上,“因为我想和你一同呼吸。”
    一同呼吸,这也是我所想的啊。感受着他的存在,我竟迷乱了,会想,时间求你在这一刻停止吧。可是电梯的门突然打开,一阵风冲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让我回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想起,我们已经象两部列车,在不同的轨道上无言地错过。推开他,我冲出了电梯。
    可是好象我的心还在那个电梯的角落里,不肯离开。
    所以当我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悠悠,嫁给我。”竟然尤如未闻,还是傻傻地站在电梯门口,被刚才的感觉蛊惑着。于是这个声音低低地又响起:“喂,我在向你求婚呢。”
    “啊,什么?”我恍然回神,看到韩太宇正站在我的身前,微笑地望着我,也会有一种阳光闪烁在他的眼中。一枚戒指在他纤长的手中,闪亮在我的眼前。
    “韩太宇?”我望着他,心头泛起一种莫名的感动。有人向我求婚啊,是求婚。邻近,有那么多眼光在注视着我,注视着他手中的那枚戒指。在这里,他太大胆了,难道他不怕我拒绝他吗?
    “陪我共渡一生吧。”他又说,这句话让我心头有根细细的弦被惊动了,颤颤地无法相信。他对我点头:“相信我。”
    我的心乱了,唯有呆呆地站着。随后我听到轻微的金属擦响声,回头一看,只见正熙倚在电梯门上狠狠地盯着我,右手神经质地不停打着火。第一次,我为这狠狠的目光而心痛,心痛如裂。
    再见,正熙。  
    转回头,我接过了韩太宇手中的戒指,用这个动作向正熙道着别离。
    再见,正熙。
    然后,我听到了身边的尖叫和祝福声,这其中夹杂着一个人离去的脚步声,我忍不住侧头观望,他在远去,还是一肩我熟悉的寂寞。五年的寂寞。细细叠织的寂寞。
    韩太宇拥抱了我,我突然发现我对他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可是那一刻我的心已被自己的执拗绞碎了,并且千万分地厌烦现在的自己,一个象驼鸟般的人。

TOP

韩太宇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从我接受他戒指的那一刻起,他就变成了一道狂风,带着一个就快人格分裂的我扫荡了黄金地段所有的楼盘,然后在当天晚上九点整购买了一层楼,打开所有的灯,他把一个没精打采的我往客厅中间一放,笑了:“一切都太完美了,除了我的新娘。”
    他说话还真不客气。我翻起白眼,全身所有的刺暴起:“我愿为一个完美的人留下这个位置。”他好脾气地笑着:“我又说错话了吗?对不起,我不太习惯迁就别人讲话。”他握着我的双肩,细细地在灯光下打量我:“悠悠,你真不是个美女。以前我是怀疑,现在我可以确定了。你皮肤太糟了,有豆豆。你的眼睛太大了,会暴起来。你不要动,我在看你的鼻子,你的鼻子好象被人打过,有点歪啊。”
    分明是故意找茬吗,“喂,韩太宇,你以为你长得就很好吗?你的皮肤太好了,小心不要被泰国人妖集团相中。你的眼睛是很漂亮,不过好象该生在女人的脸上。我承认你的鼻子很挺,可是好可惜,它生错面孔了,该象维纳斯的双手,被砍掉。”
    他笑不出来了,“喂,悠悠,你讲话很不客气啊。”
    “我对着什么人就说什么话。你这个人不配我恭敬。”
    他瞪我:“你不会结婚后还天天和我吵架吧。”
    “会啊,会啊,我一定会啊。”我拼命向他点头,盼望着他收回他发的戒指。没想到他竟然又笑了,喃喃地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你会被人那么喜欢了。悠悠啊,别想逃出我的手心,就算天天吵架,我也一定要和你结婚。因为你让我有强烈的成家的愿望。”
    他放开我,在地板上仰头倒下,那一头长发飘洒在深柚色的地板上,看起来他很开心。我在他身侧坐下,心头有一种很强烈的虚无感:“韩太宇,我们真得要结婚吗?”
    “当然。我不喜欢未婚同居。”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居然会想这个,我呸。“我的意思是你条件太好了,应该再挑个三年五载的,多些选择。”
    “你想说什么?”他张开眼眸望我。
    “我的意思是,那个,我们再想想好不好?”一丝郁闷结于心头,我忍不住大叫:“啊呀,我被你这个人搞得乱死了,你倒底是怎么回事?一分钟前还在讨厌一个人,一分钟后就向这个人求婚。你在玩对不对?”
    “喂,悠悠。”他坐起来,冷冷地打断我的话:“接受戒指的是你,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同意嫁我的人也是你,你不要想反悔,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在玩,结婚后我会看着你到老死。希望你也没有在玩,否则,我保证你是在玩火。”
    他站起来,走出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回味着他说的话,然后再一次对那个傻呼呼的接受了他戒指的我深恶痛绝。
    第二天,我们开始购物,往那栋新买的房子里面添东西。本来以为韩太宇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新人类,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买东西的时候他也会象个八婆一样挑三捡四,然后对着买到的东西沾沾自喜。
    那个酷到掉碴的韩太宇越来越象个人了,是我庸俗了他,还是他自甘庸俗呢?
    我随在他的身后,对他进行的构建家庭活动一点兴趣也没有。买床的时候,他在百余张床铺中穿梭,而我就象幅画一样把自己贴在离大门最近的墙壁上,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服务员弄不清我的身份,一直疑惑地看着我。你看好了,我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就这样连逛了三天,我学会了怎样更好地做一幅画,第四天,当他又载着我到了一个地方,我的心已经波澜不惊,下了车,我的心呈半睡眠状态。
    可是眼前的世界唤醒了我的心,这里是婚纱店啊。我要试婚纱吗?
    “希望穿婚纱后你会真得漂亮点。”韩太宇望着我,似笑非笑的说。
    我真的要试婚纱吗?一丝酸楚飞快地袭击了我的心,扭过头去,我说:“不用试,随便拿一套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婚纱是你穿给我看的,选得不好,我怕结婚那天我会把你从礼堂里扔出去。”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了婚纱店。

    望着镜中的我,平凡的一张脸被罩在朦朦胧胧的白色中,竟也有些天使的味道,我盯着自己的脸看,然后看到了自己的泪。
    正熙,如果婚纱是为你而穿该多好。突然,我有种冲动,好想穿着这套美丽的婚纱飞奔过十数条街,出现在正熙的面前,然后不管不顾地拥抱他,把我的心怛白地敞开在他的眼前。可是我终于没有动,然后,我感到一双手从身后握住了我的腰。
    “原来女人穿婚纱会这样漂亮。”韩太宇赞叹着,眼中流露的光彩是真实的。
    挣开他的手,我回答:“我是悠悠,我让美丽贬值了。韩太宇,如果觉得委曲的话,求你别不好意思说。”看镜中的两人,是友情客串的王子和洗衣工,真为韩太宇不值。
    他笑着,把下巴放在我的头上,“你是悠悠,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你这张平凡的脸神魂颠倒了,你很亲切,让人会感到很舒服,是一种闭上眼睛也会感到的美丽。别选了,就这件吧。我终于明白,你不需要挑衣服,无论穿上什么衣服,你都在为美丽贬值,然后,为你自己增值。”
    这样的话真是从韩太宇的嘴里说出来的吗?看着他走开,我的心迷乱了,有种强烈的预感,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之间一定会有一个人受伤。
    夜深了,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那个家,做搬运工的第四天,悠悠快被前面这个男人似是而非的感情打倒了。他真是如他所言喜欢这个平凡的我到要抓住我吗?
    走进电梯,**着墙壁发呆,他捅我:“还不按楼层。”我不爱动,懒懒地回答:“又不是我一个人长手。你不会去按。”他无可奈何地伸手按电钮,然后说:“我发现你很懒啊,我要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什么?悔婚吗?我赞成。”
    他一下把我从这边墙推到那边墙:“你再提悔婚的事,我会翻脸。我是要考虑一下怎么让你变得勤劳一些,我们韩国的媳妇都是很勤劳的。”
    “那你不去找韩国媳妇?”
    结果我又被推回原位:“悠悠,我真会翻脸。喂,你通知你家里我们要结婚的事了吗?”
    没有,我摇头。我连自己都没有说通,怎么会去惊动我妈?
    “没有?那我们怎么得到亲友的祝福呢。你赶快给我通知,来多少人都无所谓,交通费我负责。”
    斜睨他,我突然发现他虽然外表前卫但是骨子里还是很传统。亲友的祝福?好温馨的话啊,我忍不住再次好心地见意:“韩太宇,既然你这么重视婚姻,对结婚的对象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这次我被推到了电梯门上。
    奇怪啊,电梯好象好久没动了,一丝恐惧升上我的心头,“韩太宇,电梯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都不动?”他也发觉了,上前一直按着警报。突然,电梯里的灯灭了。
    世界一片黑暗。
    象一只困在黑匣子里的猫,我拼命控制住想尖叫的冲动,只是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里,感受到了四周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悠悠,悠悠。”韩太宇在唤我。我两耳已开始嗡嗡作响,这是眩晕的前兆。虽然表面上很坚强,可是我是个会怕血,会畏高,会对被困产生恐惧的人,谁来救救我?
    一点火花在我眼前亮起,静静地向我移来,然后,我看到了火花后面的韩太宇的眼。光明让我感到舒服多了:“谢谢。”他无言地在我身边坐下,将打火机举得很高。
    “刚才,你怎么不回答我?”
    “不知道,我有些绝望。”
    “绝望?哼,你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你知道?”
    “我知道,绝望是看着最爱的人离去。记得我妈死的时候,就是那个感觉。从此你要一个人过。带着快乐和不快乐,仇恨和思念,就一个人过。”
    他望向我,突然轻轻地捏了一下我的脸,“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希望吗?希望就是从现在开始,不再一个人过。”
    打火机的光芒朦胧着这个封闭的世界,有那么一刻,我为韩太宇而心动,因为他说希望不再孤独,我,好象也孤独了很久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安全地走出了电梯,在走廊里走着,**着他很近,很奇怪的感觉。第一次,我也会满脑子想一些关于希望的事。可是我的希望很快就被打断了,因为我看到了正熙。
    象雕塑一般,正熙*在房间的门上。他立在那里很久了,因为我看到了他眼眉的中深锁的困乏和倦意。
    我的心又想哭了,因为看来我要再一次伤害他。

TOP

走廊,三个人的世界。
    韩太宇笑了:“总经理,有事吗?我不过请了两天假用来准备我一生唯一一次的婚礼,你就追到我的新房来,你是来告诉我我是个很重要的人,还是来告诉悠悠?”
    正熙走过来,盯着韩太宇,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突然冷冷地说:“我有事想单独和你谈一下,有时间吗?”
    “单独?没有必要,所有人对我讲的话,悠悠最有权力听,你说吧。”
    正熙望望我,眼神游荡了一下:“我要说的话,还是不要让你的新娘听到的好。”
    “是吗?”韩太宇不动,扭头盯了我一眼,笑着说:“悠悠,你的老朋友把你的未婚夫说成了个很恐怖的人。喂,金正熙,你下一句话是不是要提醒她不要嫁给我?”
    “与她没有关系,我要说的是你与华泰公司的事。拿你的钥匙,开门,我们到房里去说。”
    嘲讽的笑从韩太宇的嘴角消失了,他的脸褪去了所有的表情,回复到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个样子,象一只一动不动地候在鸽巢边上的鹰。
    “你都知道了?”韩太宇缓缓地说,“你比我想的精明啊,很好,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他抛掉了手中提着的衣物,然后掏出口袋中的咭片,打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进来吧。”正熙望了望我,说:“你在这里等一下,不会很久的。”随后也走进了房间。
    看着房门在我的眼前合拢,门锁发出“格哒”的一响,他们两个把我关在了门外。望着冷冰冰的房门,看来对他们来说我是个外人,而他们,也让我感觉无比的陌生。洒落一地的衣物,其中有我的婚纱,已被韩太宇抛弃了。直觉上,象在预示着我的命运。
    把衣物收拾好,我在门边盘膝坐下,正熙说他们不会谈很久,可是真是那样的话,就没必要堵住我的耳朵了。果然半个小时过去了,房门森严。这其间一个打扫的工人走过,给我鄙意的一瞥。什么嘛,我看起来很象被人赶出来的吗?真是冤枉。对啊,我为什么要那么听话乖乖地等在门外?我又不是被扫出来的垃圾,站起身,我挥舞手掌打门,手儿重重地挥去,我要让他们听到我悠悠等了半个多小时的愤怒,可是不想房门突然大开,我一下子拍空了,身子也失去了平衡,向门里跌去。眼前是正熙的面孔,我的身体重重地跌入了他的怀中。
    这是一种不曾预料的投怀送抱,我还没回过神,就感到正熙的双臂在收紧,用力地箍住我,象要把我压缩在他宽宽的怀抱里。他的身体好温暧,我嗅到了好闻的黄瓜香皂的味道,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让我所有逃开的力量都被心软禁。
    突然,正熙大力地抓着我的双肩将我拉开,立刻,我看到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充满了痛苦和哀伤的脸,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了我的眼睛,贪婪地好象下一刻就是世界的末日。然后,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珍重。”他说,然后放开了我,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地走开。
    那声珍重听在我的耳中象是在道永别。正熙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起码我知道他的心是那样的。当我回眸,无论是在哪一个路口,他一定会对我微微地笑。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要走了,是真的要走了,这个发现让我滞息。
    冲进房门,在客厅里我看到了笔直地立在落地窗前的韩太宇:“你对正熙做了什么?”话一出口,我竟被自己吓了一跳,我的声音真的很大。
    韩太宇闻声猛然转身,目光阴谲地射向我,逆着窗外的月光,他就象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你在问我吗?不用这么大声吧。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是什么人?能对这位公子做什么?”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重复说故事的习惯。”他一步步地走向我,冷冰冰地说:“我要通知你一件事,我们的婚礼取消了,因为没有举行的必要了。把戒指还给我。”他抓起我的手,在我的手指上没有发现戒指,于是他嘲讽的笑了:“我们还真有默契,快些结束这个无聊的笑话吧。快还给我。”
    还给他,还给他,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我发现我更加迷乱了。那个戒指,我竟不记得放在那里了。他的手加重了力量,掐得我手生痛,“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有想和我结婚,连戒指都不记得放在哪里。这回你满意了吧。你高兴了。”
    “你放开我。”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揉着迅速肿起来的手,“我真的不记得放哪了,我,那个,怎么知道你这么快就会收回啊,等我找到了一定还给你。”
    “不用了,我还要它干什么,你找到了就帮我扔掉好了。门在哪里你知道的,我不送了。”他转身走向窗前,所有的月华将他包果,他象个寂寞的囚徒,被深锁在了月光的枷锁里。
    心中突然生上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竟会觉得他很可怜。不过象他所说的,一切都结束了,这是个愚蠢的莫名其妙的开始,早早结束比较好。

    一晚上无法入眠,满脑满耳都是正熙那一声袂别般的珍重。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再也挣不住了,爬起来,脸也没洗就飞奔向公司,躲在总经理室门外的走廊一角去候驾,心里想着,只要见到他一面就好。可是候了一上午,那扇门从未开启。
    我越来越感到不对劲。正在发呆,一只手突然拍到了我的肩头,吓得我全身打了个突儿。扭头一看,只见贞淑穿了一件好漂亮的大衣,一脸精致地立在我的面前,对着我优雅地笑着。
   “老师,你有空吗?我们去喝杯咖啡?”她对我说,牙齿象一排美玉。
    点了点头,不为别的,我想知道正熙的消息,她要和我谈的也是这个吧。
   
    “你这样子不好?”她盯着我,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怎么样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对吗?你怎么不为他想想,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做太幼椎了吧。”
    “喂,你说些我能听懂的话好不好?”我好心地提醒她,她讲话太自我了,说得我都头晕脑涨的。没想到她听了我的话居然气红了一张脸,瞪着我,一双杏眼无声地在指责我装蒜。
    “快让正熙回来,下个月金伯伯就要过来,我瞒不了多久的。”
    “你是说正熙离开了?他去了哪里?”
    “你还装蒜,不是你让正熙走的吗?他还交了辞职信,总经理辞职,太可笑了吧。”
     她还在说,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可是我已经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我奔出了她的房间。我要去找韩太宇,这次就算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我也要逼他说出昨天他对正熙讲的话。
     跑到楼层的尽头,我一把推开了策划部经理室的门,然后大步走到韩太宇的桌前,我大声说:“韩太宇,我以你前任未婚妻的名义,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抬起他的头,眼光穿过我的身体:“这个名牌没什么用啊。我不能保证我一定回答你的问题。”
     “你昨天倒底和正熙谈了些什么?”
     他低下头,理都不愿理我。
     “韩太宇,你不回答我,我会做出很极端的事。我是悠悠,说到做到。”
     他再次看我:“极端,会出人命吗?否则就不配称作极端。你还是个小女孩,不要这么强势地和人说话。”
    “我有权知道。”
    “你没有。”
    “我有,因为我爱金正熙。”
    泪水从我的颊上无声地落下,这一句冲口而出的话让我心中百味杂揉,是啊,我爱他,爱得太多了,多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多到可以将自己打败,多到任岁月匆匆,时光流走,还傻傻地一个人在原地来来回回地打圈,多到没有力量可以让自己忘记。
    他瞪着我,眼神深得象一条隧道。
    许久,我的泪流了那么久,终于他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TOP

韩太宇用车子载着我,开了好久。
    夜降临了,车两侧飞速退去的树木变的朦胧。我强烈地压抑着想要向他问询的欲望,让沉默的气氛弥漫在我们之间。
    终于,前方开阔了,雾气朦朦,有一条河横亘在路的前方。他并不减速,让我感觉他正在一头向那条河冲过去。近了,更近了。我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大叫:“不要。”
    车子终于停下了,四个轮胎深深地陷在了河水里。
    “下车。”他说,“我告诉你所有的故事。”

    河风席席,只有车灯的光芒让我隐约地可以看到一些景物。韩太宇笔直地立在河岸上,与河边上的树没什么两样。
    “我的父母亲都是韩国人,在我出生后的第二年,父亲就出车祸死了。母亲很辛苦,*在饭店做面点挣来的收入养活我,后来*省吃俭用攒下的钱自己开了一间小饭馆,本来我们过得很好,可是在我十岁的时候,母亲认识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是韩国人,他刚和自己的太太离婚,据说是太太抛弃他,回韩国嫁了有钱人,他很沮丧,每天到母亲开的饭馆喝得大醉。母亲是个善良的人,也许是鬼使神差吧,竟然爱上了他,他说想回韩国打拼,母亲就变卖了所有的资产,资助他上路,自己又退回去做饭店的面点师傅。可是半年后,母亲等来的是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消息。母亲绝望了。当天晚上,她把我托负给她最好的朋友,然后来到这条河边,投河自尽了。
    “这就是我对金正熙讲的故事,也是你要逼我说出来的故事。你现在满意了吗?”
    河风吹散了河上的雾,露出河面,沧沧凉凉,象在诉说着不尽的哀怨。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我还不太明白一些事情,但是我的嘴象被封住了,无法再开口。
    “金正熙昨天来找我,他是要问我,为什么把公司的秘密透露给我们的对头公司,我告诉他,所有金氏企业的对头,都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个故事中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我韩太宇生存的目的就是打倒他。金正熙本来可以报警抓我的,可是看来他没这么做,他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你说你爱他对吧,去找他吧,他好象已经避开了与我的战争,我对他也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如果他讲的故事是真的,那么他真是个可怜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对他一点也同情不起来,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吧。走到他身边我一把拉过他的身子,让他正对着我而不是河水:“那么我呢?在你的报复行动中我又是个什么角色?是棋子吧,用来打击正熙的棋子。因为正熙喜欢我,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想要和我结婚。我是个无辜的人,与你们的恩仇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样做太过份了吧。”
    他无语,半晌才说:“你说怎样就是怎样吧。”
    “韩太宇,为受委曲的母亲做些事是应该的,可是一定要光明正大。你如果拿把刀冲进金家找正熙的父亲理论,我都会为你鼓掌喝采,可是现在,我鄙视你,你开着你的车冲进那条河里自杀我都不会理你。”
    说完我转身就走,虽然黑可是我看得清路,虽然四周没有一个人,可是即使恐惧也好过和这种男人站在一起。
    “你要这样一直走回家吗?”他在我身后大声问。“这方圆十几里外你叫不到车。”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好啊,一路走回家,有什么困难的。
    他驾着车子从后面开了过来,慢悠悠地缀在我的身后,车前灯照到了很远的地方。就这样,我们走了一夜。
   
    我终于没有上韩太宇的车,上了公路上才截到一辆东风车,一路颠回了北京。
    辗转回到床上,我全身散了架子一样,好象每一根骨头都与关节脱位,松松地陷在肉里。大睡了一天一宿,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我醒了,然后我就听到一个小声音在叫:“正熙,正熙,金正熙。”
    烦啊,我会去找他的,不过要等我有力量不是吗?
    金正熙这个家伙,还真是个男子汉,真要快快找到才好,否则会被其它女人抢去的,他那么帅,很招风啊。

TOP

这是个早晨,很好的早晨。我立在晨光中,很好的晨光。第一次,我精心地打扮了自己,希望武装出一些美丽。还有我穿了一双五寸高的皮靴,因为我好想自己颠起足尖就可以达到他的高度,不要他再躬下腰来迁就我。
    一步步走近那间写字楼下的小屋,心中无比轻松。也许小屋会潮,会小,但是它代表着自由。我的心告诉我,他一定在这里。他哦,这辈子都不会试图逃出我的势力范围,好可怜的人。没关系,让我来珍惜,我会来珍惜。
    脚下象踩着云,那是一种一步步接近幸福的感觉。突然,我停下。什么什么,我看到了什么,金正熙他居然和一个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对那个女人在笑,他想气死我吗?
    “回见哦。”他笑着说,目送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摇摇摆摆地走开。
    太过份了。我忍,我再忍。他回头,看见了我,第一眼没看清,就又看了两眼,然后他居然漠视我,准备回到房间去。我忍无可忍,大叫:“金正熙,你太过份了吧。”
    他闻声吓了一跳,再次看我,小心意意地问:“小姐,你认识我?”
    不会吧,他居然没有认出我来,我是他喜欢了好多年的悠悠,他怎么可以在两天之内就忘掉。蹬蹬地跑过去,我一把扳住了他的脸:“你好好看看我,再认不出来,小心我扁你哦。”
    “你,不会是悠悠吧。你有整容吗?”他盯着我看。气得我一脚踹到他的腿上,这下他认定我是悠悠野蛮女没错了:“真是悠悠,你脸上画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象个妖精。”叫我怎能不踢他,于是我再接再励又踢了两脚。
    “你怎么来了。”他一边躲我一边问。
    “我高兴啊。”一把扯他进房间:“来,进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听说你辞职了,还从家里搬了出来,为什么?”   
    “你不用知道,你不是快和太宇结婚了吗?好好准备,到时候我一定会送上贺礼。”
    “那个婚礼,取消了。韩太宇把我甩了。”
    “甩了?你开什么玩笑。”
    “有什么稀奇,我长得不好看,又很懒,没准他看上别人,甩了我很正常啊。”
     他不讲话了,目光望向窗外,脸气得雪白。怪了,他生什么气。
     不理他,我还是对他刚刚送走的女士比较感兴趣:“刚才是谁吧。回见,你们要什么时候回见啊。”他没太听清我说的话,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跟我打什么马虎眼,才搬进来一天,就有女人出入你的房间,我在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见过一个男人。你的异性缘不错啊。”可是他跟本没有听我的话,还在想自己的事,突然他一把拉过我的手:“走,和我去见太宇,他跟我保证过他会好好待你,不能就这样算了。”
    好好待我?金正熙不会是做了什么白痴又天真的行动吧。
    “你为什么要让他好好地待我?我是你送给他的礼物吗?因为你父亲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你就把我送给他是吗?”
    他吃惊地望着我:“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所以现在非常生气。我是多单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卷入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越想越气,我用手指捅着他的前胸:“都是因为你金正熙,你还好意思让那个家伙好好待我,你以什么立场跟他说这种话,我是你什么人?你说,你最好马上给我个答案,否则我给你好看。”他被我捅得一直退一直退,直到后背贴到了墙上。
    他求饶地握住我的手:“我错了,我错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好啊,你带我去见韩太宇,马上就去,最好把我包装起来,然后在外壳上写上金正熙敬赠。”我狠狠地瞪着他,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就不讲话,对我一直谄媚地笑,那笑容在他的脸上真好看啊,软化了我所有的不满,我决定不再追究,举白旗投降。于是我笑了,立刻我被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我的靴子真好,只需少少地颠起脚尖就顺应他的高度。
    “喂,回见是谁?”对那个女人我依然梗梗于怀。
    “什么回见,有了你就是永别了。”
    “你的意思是没有我你一定会回见啦。”
    “那我也许真的会考虑一下。啊哟,你不要掐我的胁。你不看看她的长像,我是那么没品味的人吗,这辈子我只有在你那里失误过一次。啊哟,你再掐我我翻脸了。”
    我抬头看他的脸,喃喃地说:“失误也没办法了,你就一错到底吧,因为我的心已经没有力量从你身边走开了,你如果想回头,你会死得很惨。”我伸开我的臂膀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头,然后听到他在我的耳畔低喃:“这是我辈子听到的最舒服的一句话。”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