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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潮尔

武演之后,轮到四喜班了。四喜班以昆腔唱调而闻名,但见那男男女女有板有眼,唱得字正腔圆,演得情真意切。又博来了阵阵的掌声。

  太皇太后看着文武百官的脸,脸上都是淡淡的笑容,那掌声虽响,却远不及那武演的掌声来的激烈。这丫头当真有些本事,能将护军指挥的规规矩矩,有声有色,还真是难为了她,怪不得孙儿对她念念不忘。正想着,忽然一声纯美甘润的琴声,飘荡在太和殿的上空,“潮尔”,太皇太后失声喊出,她这一声喊不要紧,玄烨与昭惠都侧目相望。太后太后寻着那乐声望去,只见一位蒙古老人,手拉潮尔出现在广场之上。太皇太后眼里已经布满泪水,她激动地看着那拉着潮尔的老人,多久了,不记得已经过去多久了,自己都没有再听到潮尔的声音了。脑海里仿佛出现了辽阔的大草原,成群的牛羊,还有那追风的骏马和马背上飒爽英姿的骑手。伴随着潮尔时而低沉,时而悠长的曲调,一个个身着蒙古衣服的女人出现广场上,而那打头领舞的竟是刚刚在武演上指挥过护军,手拿长刀的女孩。

  只见一位位娇如李,艳如桃的女子们,轻展双臂,时而提腕,时而抖肩,优雅时,如高傲的天鹅,飘逸处,如空中的云朵。随着潮尔急促的拉弦,一记高啸嘹亮的笛声,划破天际。众人望去,那吹奏笛子的竟是还不满十二岁的曹寅。笛声和着潮尔,在鼓的愈演愈烈的伴奏下,更是激昂。那群美丽的女子们在乐曲急促的演奏下,也更改了刚才还优雅的舞步,一个个握起拳头,双脚来回交替,似驭马狂奔状。那豪迈畅快的舞步顿时吸引住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和着那伴奏,女子们将蒙古大草原的气息,一洒在太和殿的广场上。

  乐曲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慢,最后渐渐消失,而少女们也停止了舞动,定格在各不相同的姿势下。

  “好!”“真是精彩啊!”赞扬声此起彼伏,掌声经久不息。都知道那是达尔汉亲王呈献的祝演,没想到竟这么与众不同,这优美的舞姿还是第一次看见。其他各部落的亲王们,纷纷扫了眼达尔汉亲王,和塔,还真有你的,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和塔的脸上没有笑容,看着在掌声中,与众女子一起消失的那个身影,他有的只是遗憾。为什么命运这么作弄人,如此美丽而舞艺绝伦的你,我却不能将你带回蒙古大草原。。。。。。。。。和塔低下了头,不想再去观看什么庆演了。而僖妃看着离去的小萱,也早已经泪眼汪汪,她心里拼命地喊着:姐姐,你回头看看,是我啊,我是你的小妹啊。

  月台上,太皇太后的眼角流下两道清泪,苏墨儿更是哭的头都抬不起来,十三岁就给太皇太后做了贴身丫头,后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身居宫中,做任何事情都兢兢业业的她,在二十多年后,再闻听来自家乡的曲调,早已泣不成声。

  广场上,祝演还在继续,小萱的心却早已飞到高墙之外。她换下舞蹈的衣衫,换上自己的那一袭红衣,拿起遏必隆的长刀,心中默默喊道:青梅、无猜我走了,从今以后,你们要多保重。小萱就不跟你们告辞了,省得到时候哭哭啼啼,婆婆妈妈的。整理好衣装,她独自一人走出了午门,一路奔向天安门。到了天安门,正准备上马车,却听到一个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小萱。”

  小萱回头看过去,是和塔。不禁纳闷,他不是在太和殿前观看庆演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就见和塔已经走了过来,还是老样子,和塔微微一笑,说道:“走这么急,去哪儿啊?也不等着讨赏?”

  “嗯。。。。”小萱笑笑说道:“我还有事情,讨赏的事改天再说吧,对了,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在看庆演吗?”

  “嗯。是啊,是啊,可是看到一半,肚子疼痛难忍,便告退了。见到你,似乎好了。”和塔笑着说道。

  “哟~!那我不成了神仙。呵呵。”小萱也是含笑回答,心里却在想着等在清茶馆的洪熙官。

  “小萱,”和塔边叫着她的名字边从怀中取出个手镯,说道:“我这就走了,回科尔沁草原去,紫禁城虽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我这一去就不知与你何年何日才能相见了,这个黄金镯子,我很爱惜,一直带在身边。。。。。我想把她送给你,这镯子虽然有些旧了,但是却也价值不菲,希望你能不嫌弃收下它。”

  小萱闻听这镯子是黄金制成,早瞪大双眼,黄金的!我要!她说道:“亲王客气了,既然是亲王的心意,那么昭萱我恭敬不如从命啦。”

  和塔闻言,拉过小萱的手,将那镯子套在她细嫩的手腕上。然后又是一笑说道:“那么格格,咱们就此别过,他日若是有缘再见。”和塔说完,转身离开,心里苦涩的不是一般,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别人,而且一让就是两件。一个女人,一个手镯。他喜爱那镯子的原因就是,镯子的主人是他从没见过面的大姑姑,太皇太后的姐姐海兰珠。传闻中美丽智慧的她曾是和塔渴望一见之人,但是她却故去太早,我无缘得见。而昭萱你,似乎也是一样,虽然我们能相见,却不能相伴,和塔对你空有多情,也是自作。就让那只我最喜爱的镯子永远陪着你,给你带来快乐与幸福吧。

  小萱目送和塔离去,上了马车,一路奔回遏府。回府后,将遏必隆的长刀送回书房,然后回到自己的房中,拿起毛笔,书信一封:亲爱的阿玛与可爱的额涅,你们宝贝的女儿我,已经出发了,我要去浪迹天涯,行走江湖。女儿很有福气,有雷神庇佑,所以你们竟可安心。不用挂念我,偶尔有时间的话,可以想想我,如果我花光了钱,没办法过日子,我就会马上回来的,所以也不用找我,省得麻烦。好了,咱不婆婆妈妈了,最后一句话,你们要保重身体,要早睡晚起,这样对身体才有好处,对了,我亲爱的阿玛,早朝能请假就请假吧,能不去就不去吧,每天一大早就站在那里罚站,是很不科学的,对身体尤其不好。行了,废话就不说了。噢,对了,亲爱的额涅,街头余记的火烧不错,又酥又脆,记得要丫头们多买几个回来给你吃,切记,一次不要吃太多,吃太多会噎着的。恩,就说到这里吧!哎呀,差点忘了我鳌拜二爹了,请亲爱的阿玛带话给我二爹,叫他多散散步,多泡泡妞,火气自然就不会那么大了。二爹脾气不好,火气大,一定与二爹的婆娘有关,估计我二爹的婆娘不解风情的很,所以二爹才寄情于书画,我闲下来有空的话,会多写些这方面的事情以供二爹的婆娘参考。行了,又写了这么多,我走了。呀!记得要告诉福保,要少吃点肉,将来长胖了,还要减肥很麻烦的。对了,替我跟我宫里的妃子妹妹说句,她姐姐我走了,她一个人在宫里头,难免有人会欺负她,告诉她,拳头就是硬道理,谁敢欺负咱,先干倒再说。都说伴君如伴虎,告诉妹子,想要不怕虎,就要敢做虎中虎,女人是老虎!这才是真理。遇到那小皇帝唧唧歪歪,先办了他,等肚子里有了他的儿子,看他还敢较劲!到时候,他骂你,你就骂他儿子,他打你,你就打他儿子!!!他敢打你,姐姐我饶不了他!总之,目前,妹妹你最大的目标和任务就是赶在皇后前面先生下个儿子。这样,以后咱儿子就比皇后的儿子大,打架也打得过,不至于吃亏。好了,再不走就要关城门了!萱留字。信是写好了,可是她也不想想,她写的那字,三百多年前的人会认得吗,更何况人家那时候的书写顺序是竖着写竖着读的,她这长长一篇文,从上到下,真的会有人看明白吗?

  好不容易写完这封信,小萱忙洗脸、换衣服,又将早已收拾好的衣服包成一个小包,挎在胳膊上,一气跑出遏府。府里的下人虽然奇怪格格的装束,但是一想,今天是格格祝演之日,可能是什么东西忘了,回来取东西,也没阻拦没加以询问。

  出了门,叫来马车,上车后直奔清茶馆而去。到了茶馆,洪熙官早已经等在那里,见小萱出现,熙官脸上的神情顿时轻松许多,拎起包袱,跑到小萱面前,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来了,那咱们快走吧。”

  “嗯!”小萱答道。两人上车,仍旧是小萱坐在车中,熙官赶车。熙官心急,着急着赶快离开,所以一路上加快了速度。可是还没到城门,熙官就把车停了下来,对着车里的小萱说道:“萱,你等我下,我去讨碗水来喝。好渴。”小萱听到熙官的声音有些暗哑,忙掀起车帘,就要点头答应,却见洪熙官脸色潮红,眼中光采尽失,似乎连走路都有些摇晃,忙问道:“熙官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刚才开始就觉得嗓子好干,想要喝水,这会儿竟觉得头晕目眩。。。。”熙官说道:“小萱。。。。你快把手里的水碗递给我喝口。”

  小萱闻言一个激灵,自己手中哪里有什么水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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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中毒

小萱盯着熙官,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正要答话,就见不远处,有两人一直目不转晴地盯着他们这边。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干吗一直瞧着我们?

  “萱儿,快给我水啊,我渴死了。”熙官靠近小萱又说。

  小萱使劲摇摇洪熙官的肩膀,说道:“熙官,你看清楚,我手里根本没有水碗。”

  “什么?”洪熙官闻言惊道,然后使劲甩甩头说道:“怎么回事?”

  “熙官,你看对面那两个人,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你看看,你认识他们吗?”小萱见熙官脸色更红,急得快哭出来。

  洪熙官一把抓住小萱的胳膊,看着远处,喘着粗气说道:“在哪里?我。。。看不清。。。。”

  感觉洪熙官的重量向自己身上压来,小萱一把抱住熙官,说道:“熙官,你快回答我,你快想想,我来之前,你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一切都。。。。很好”熙官说话已经有些不连贯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碰倒的。。。茶水。。。。被倒满了。。。。。”

  小萱闻言,一皱眉头,越发使劲地摇动神志开始不清的熙官说道:“你快给我说清楚,什么茶水?什么碰倒了?”

  “等你的。。。。时候,茶水被人。。。。碰倒了,人家。。。跟我。。赔不是。。。。还帮我。。。又倒满。。。”熙官说道。小萱闻言,心中豁然一亮,再看那两人,脸上竟奸笑着。没错,一定是他们搞鬼,一定是他们给熙官的茶水里下了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萱眼里湿乎乎,就要哭出来了,这还没出北京城,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小萱边叫着洪熙官的名字,边看向车里,准备腾个地方出来给洪熙官躺着,可是熙官太沉,她哪里抱的动,正着急,眼睛就看见了车内的两个包袱。一个是自己收拾好的,装着自己的衣物的,另一个是。。。!!是放在熙官那里的金锭!!!他们是冲金锭来的。

  街道上走来走去的人,不住地瞧着熙官和小萱,有的脸色难看之极。可不是吗,这大街上,自己与熙官搂抱在一起,这是三百多年前的封建社会啊。小萱急得眼泪流了出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熙官已经沉沉睡去,怎么办怎么办?不远处的两人见状,竟慢慢地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小萱松开抱着熙官的手,浑身瘫软的熙官,立刻躺倒在大街上。那两人见此情景,不由一愣,紧接着继续向这边走来。小萱看到这情形,不由飞快地钻进马车,将两个包袱全拎在手中,钻出车厢,站在大街上喊道:“有人想要钱吗?有人想要金锭吗?”边说边亮出手中的一个大金锭。她这一张罗,街上的人都不走了,全都看着她手里的那锭大金锭。就听小萱喊道:“我与哥哥来北京城投亲,没想到哥哥遭人暗算。那暗算我哥哥的人就是那两个人,谁要是肯帮我教训那两个坏人,这个大金锭我就给谁。”

  众人眼见洪熙官躺倒在地,这手拿金锭的姑娘又秀美可人,心想她说的肯定错不了,更何况还有个大金锭奖赏,这大金锭可够咱们穷人家花个几年的。想到这里,众人早一哄而上,跑到那两人跟前就是拳打脚踢,那两人哪知道这丫头还会来这一手,没防备就被人群包围住,一顿好打。这要是一两个人打他们,还能抗抗,这一群人来打,直将这两人打得血流满面,肋断腿折,哪里还能再站起来。这一闹腾,登时惊动了官兵,一统领模样的人带兵跑过来,喊道:“让开,让开,出什么事情了。” 众人见官兵到来,忙住了手,都看着小萱和她手中的金锭。那统领看着小萱手中拿着的大金锭,也是倒吸口冷气,这丫头什么来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金锭。不等他询问,小萱已将手中的金锭扔向四周的人群中,喊道:“我说话算话,这金锭归你们了,你们自己拿去分吧。”众人眼见金锭飞过来,都伸手去抢,最后被一个子高的男人抢道,他抢到金锭,撒腿就跑,众人全都追他而去。

  那统领眼见一群人追着那抢到金锭之人而去,不由恼怒地问道:“什么人,胆敢惊扰集市?”

  小萱也不答话,伸手拿出脖子上挂着的白玉佩件,说道:“跪下。”那统领看得清楚,那配件左右雕龙,忙双腿跪地。虽然配件小,他看不清那龙到底是几爪,但他清楚明白的很,敢带着这种玉佩的,跟皇上一定有姻亲关系,指不定是哪位亲王的女儿。今天不正好是庆典的日子吗,想来应该是哪位王爷的千金跑出来玩了。

  “你找人来把他背起来,”小萱用手一指地上的洪熙官,继续说道:“将他送进最近的客栈里。然后马上派人去前门的乐家客栈把乐尊育给我找来!”

  “是!”统领说完,竟亲自将地上的少年背起。这丫头举手投足间的架势都非同寻常,说话不亢不卑,只怕来头大得很,这表现的机会怎能错过。“你们继续巡查!”统领冲着身后的侍卫喊道,然后背起洪熙官一阵小跑,找到自己知道的一个干净,档次又很高的客栈进去。进去后就喊道:“来人,马上找间上房。”那掌柜的眼见来的是位军爷,哪敢得罪,马上跑出来,亲自带着那统领上楼,开了间房让了进去。统领将洪熙官放在床上,对着紧随其后跑进房间的小萱喊道:“ 姑。。。。公。。。格。。”眼见那玉佩,竟不知该怎么叫着小萱。就听小萱喊道:“免礼,快去把乐尊育给我找来。”

  “是!”统领答应完,扭头飞快跑出去,这种时刻需要就是速度,速度越快自己平步青云的机会就越大。

  眼见统领走了,小萱从包里取出一锭金锭,扔给傻愣在屋里的掌柜说道:“给我伺候好了,随叫随到。”

  掌柜看着手中的金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道:“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姑娘尽管吩咐。”

  “出去吧!”小萱说道,目前最要紧的是解决熙官的问题。那两个人到底给他下的是什么药,那药有没有解药。

  看掌柜出去将门带上,小萱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熙官,竟已昏迷过去。心里虽然着急却也没法子。便为熙官盖好被子,等待乐尊育的到来。

  再回头说说宫里,玄烨眼瞅着小萱跟那些蒙古女人退出大殿前的广场,心里竟万般不舍,眼里全是痴痴的深情,这一切全被身边坐着的昭惠瞧了去。一会儿,和塔又告病离开,玄烨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他会不会是去找昭萱了?这么一想,心里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再坐不住,好不容易挨到庆典结束,又召见些亲王、大臣到南书房聊了聊,听完他们的阿谀奉承后,已近黄昏。索性也不吃饭,带上隆科多与梁九功,陪他一同前往遏必隆府。

  到了遏府门前,竟然发现遏府大门紧闭,环视了下四周,看见府外的拴马桩上还拴着辆马车。玄烨皱着眉头,问道:“这马车是谁的。”

  隆科多忙回道:“回皇上,似乎是明珠大人的马车。”

  玄烨暗道虽说天色已晚,可是这门也未免关的早了些,而明珠。。。。这么晚,是来给昭萱讲课的吗?。。。。“叫门!”玄烨吩咐。

  梁九功上前拍门,还未出声说话,就听府里的人喊道:“府里今晚不待客,有什么事情,请明儿个来。”

  梁九功闻言,转头看了下玄烨,那张小脸拉得很长。。。。。。。。。。。。。。。。

  “嗵嗵嗵!”又是一阵急敲,梁九功边敲边喊:“遏必隆接圣旨了。”

  门里人一听,吓坏了,忙开了门,跪地不敢起来。玄烨也不作声,走进遏府,直奔小萱卧房而去。走到房门口,就听那房中唧唧咋咋的吵闹声,叫喊声此起彼伏。玄烨看了眼梁九功,梁九功忙上前将房门推开,说道:“皇上驾到,还不接驾?”

  屋里众人一听,哗啦啦地全都跪下,嘴里含着:“奴才遏必隆恭请皇上圣安。”“奴才明珠恭请皇上圣安。”“奴才。。。。”

  玄烨踏进屋,一屋子的人,唯独不见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再仔细打量,竟发现遏必隆身体微微发抖,他身边的一位老妇竟还来不及擦掉面上的眼泪,护军统领兼佐领的法喀神色慌张。。。。。。。。明珠也似乎愁容满面,出什么事情了?为何不见昭萱?难道她还没有回府,在外边玩?

  玄烨坐在椅子上说道:“遏必隆、明珠留下,其余人跪安。”

  “谢皇上圣恩。”众人答道。

  众人谢恩后匆匆走出房间,玄烨才看清明珠的手上竟还攥着张纸。

  “明珠,你手中拿的是什么?给朕呈上来。”玄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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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寻人

跪在地上的明珠闻言高举双手,梁九功走到他面前,将他手里的纸拿起,送到玄烨面前。玄烨接过来一看,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可是这字有的似乎认得却又感觉不认得,这满篇的字即好像是错字又似乎不是。自幼饱读诗书,通晓满汉两种文字的玄烨竟也看不明白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写的是什么,不禁骇然,问道:“明珠,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皇上,臣。。。也读不通顺。。”明珠答道。

  玄烨闻言,不禁一皱眉头,连曾任弘文院学士的明珠都看不明白,这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

  “这是哪来的?”玄烨问道。

  “禀皇上。。。。据说是。。。。。小女昭萱所写。。。”遏必隆支支吾吾道。

  “昭萱人呢?”玄烨问。

  “这。。。。禀皇上。。。府里的下人说,打中午就回来了,回来后换过衣服,打了个包袱就出府了,不知去哪里了。”遏必隆心里那叫个慌,毕竟是老了,他再没有当年之勇,当年的霸气,前些日子被鳌拜一激,还有些气势,如今又畏畏缩缩起来,他早知宫里传下令,秀女名册重修,昭萱要在三月后参加秀选,可这突然间人就打个包袱没影了,还留下这张什么也看不懂的信,这。。。。到时候找不到她,或者她有个什么意外。。。我可怎么跟宫里头交待!这府里头正为这事闹的不可开交,乱作一团,怎么这皇上就来了!

  听遏必隆这么一说,玄烨的心就仿佛是被人掏空一般,那大殿前威武高傲,犹如女将军的昭萱。。。。。那翩翩起舞,仿佛月里嫦娥的昭萱。。。。。她人呢?昭萱!你在做什么?你打个包袱就出府了,你要去哪里?你心里竟没半点朕的存在。祝演结束,也不见讨封赏的你,当真是心里容不下朕吗?你心里头喜欢的究竟是谁啊?朕该怎么做啊?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难为朕、无视朕!

  “派人找去了吗?”玄烨拍着桌子怒道。

  见小皇帝发火,遏必隆、明珠、隆科多与梁九功都是一惊。只听那遏必隆道:“皇上息怒,早已派人去打听了,正等着信。”

  “皇上请放心,格格一定会没事的。”明珠回道,心里正寻思着自己交待的事情,下面人有没有做好。正想着就看见门外似乎有人在往屋里张望,不由说道:“皇上,似乎有人找遏大人,说不准是得了格格的信。”

  “传!”玄烨吼道。他藏在宽大袖筒里的两只手早紧紧攒在一起,甚至有些轻微地抖动。

  遏必隆忙抬头冲门外喊道:“进来。”

  一个下人推开门,畏畏缩缩的低头进来,跪倒在地。

  遏必隆正要问询那下人,就见拉着长脸,满面冰霜的玄烨开口问道:“说,是不是得了你家格格的信。”

  那下人浑身打颤,声音发抖,边叩头边回道:“禀皇上,是的。刚才街上听了些消息回来,说下午时有个女孩子曾在祥和楼附近扔金锭,听长相穿着打扮,极似格格,据说后来被人带到祥和楼住下。”

  玄烨闻言,起身说道:“遏必隆、明珠起格,随朕前往祥和楼。”说完转身走出房门。眼见他脾气不好,遏必隆,明珠哪敢再有怠惰,忙起身跟着玄烨离去。

  一行人到了祥和楼,已是夜幕低垂,见皇上这么气恼,隆科多生怕再出个什么事情,忙暗中叫人围了祥和楼。

  隆科多上前打门,准备守夜的店伙计听到喊道:“是哪个?”

  “住店的,大买卖!”隆科多回道。

  店伙计闻言,忙将门打开,就看见一把雪亮的钢刀贴在自己脖子上,登时吓得双腿发抖。

  见玄烨等人走进店中,隆科多小声问道:“说,是不是有个长相秀美的小姐住在你家客栈里?”

  眼见来了这些人,身后还跟着众多官兵,店伙计更是吓得不敢吭声,拼命地点头。

  隆科多低声说道:“我问你,你在答,不问你不许说话,明白吗?”店伙计使劲地点头。隆科多放下手中的钢刀,冲店外的士兵们打个手势,那些士兵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店来,一人守着一个地方,没有任何声响,直把那店伙计瞧的浑身冒冷汗。

  梁九功凑近店伙计,在他耳边轻语:“那位姑娘在哪个房间。”

  店伙计不敢出声,只是用手一直指着二楼正中的一间大房。

  玄烨见状,就要上楼,忽闻门外又传来声响。从店外走进两人,一位身着统领衣装,另一人长袍在身,气度非凡。

  那统领进门一见,这楼内忽地多出这许多官兵,正觉纳闷,忽然看见了遏必隆、明珠与隆科多,忙单腿跪地,正要请安,就被眼疾手快的隆科多一把将嘴巴捂住。见隆科多对自己使个眼色,那统领忙点点头,隆科多才放开手,低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属下下午时帮一位。。。格格将一名病人送到此楼,那位格格吩咐属下去找郎中,这才找到那格格要找的郎中,忙带他前来。”统领回答道。

  “那格格受伤了?”玄烨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透着焦急与不安。

  不明白这少年是何身份,但是眼见明珠大人、遏必隆大人及这隆科多大人都对他恭敬有加,那统领不敢怠慢,说道:“格格没有受伤,和她一起的少年似乎是受伤了。”

  闻言,玄烨眉头皱得更紧。明珠走到玄烨身边,在他耳边一阵低语,玄烨听罢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点了点头。

  明珠又走到那中年人身边,轻问:“先生怎么称呼?”

  眼见这楼里情势紧张的很,乐尊育心里虽有疑惑,却还是恭敬地低声回答道:“在下乐尊育,走街串巷的郎中一名。”

  “乐先生,二楼中间大屋的人请你,你不妨打门问问。”明珠低语。

  乐尊育看了眼周围的情形,寻思了下,微微点了下头。见状,明珠让开了路,乐尊育踩着楼梯上了楼,敲响了大屋的门。

  “谁啊?”屋里传出一声。

  玄烨听到这声音,竟浑身一抖,如此熟悉,不是她还会有谁。便与众人悄悄地走上二楼,躲在大屋门外。

  “走街串巷的郎中一名,闻听军爷说这里有位姑娘找小人。”乐尊育回答道。

  “乐尊育?快进来啊!”屋里的女子喊道。

  乐尊育闻言大惊,怎地屋里人知道他的姓名。便将门推开,大步走进房门里,而玄烨等人也紧随其后的进了屋。

  “你怎么。。。。”小萱回头对着乐尊育正要说怎么才来,就见他身后跟进一堆人,打眼一看,还有他!皇上!不由将话咽回肚里。

  玄烨走进屋,找把椅子坐下,其余人全都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侧。他打眼看去,那坐在床前的可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可恶女子么。在看那床上,还躺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心里那叫个窝火。

  一屋子人谁也不说话,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喂,这么晚了,你来这干嘛?”小萱看着玄烨问道。

  呵!你还真嚣张~!有你这么跟朕说话的吗?偷偷地说跑就跑,现在还这么横,你。。。。

  玄烨看着小萱,冷冷地答道:“听说有戏看就来了。”

  “哼!”小萱也哼道,然后走到乐尊育面前,一把将乐尊育拉扯到床前说道:“咱们又见面了,这可是缘分啊,天上掉馅饼,你捡了个大客栈,你可要发善心,行慈悲,救死扶伤才对的起天上的那张大馅饼啊。”

  “姑娘,你可不是在笑话乐某。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好了。”乐尊育苦笑着说。

  “他被人下了药,你快看看究竟是什么药?”小萱忙道,救人要紧,其他人我管你是谁,先全靠边站。

  乐尊育二话不说,坐在床沿,将手搭在洪熙官的脉搏上。“奇怪,脉搏不很稳定。。。。”乐尊育喃喃道,随即扒开洪熙官的眼皮看了下说道:“莫非是中了**。。。。。”

  “这**是什么?”小萱忙问。

  “这。。。。。姑娘请恕乐某不才,乐某对这**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江湖上有些盗贼,惯用此药迷人心魄,盗人钱财。”乐尊育回道。

  闻言,一旁的明珠脸色铁青,暗骂:坏事的东西,叫你们做这么点事情都搞不好,谁叫你们下什么**了。

  “叫我小萱。你既然知道他中的是**,那你快救救他。”小萱喊道。

  “小萱姑娘,我虽说他中的可能是**,可是乐某对这**也是知之甚少,鲜少遇见,都是听别人说起的,不知道该如何解毒。”乐尊育苦着脸说。

  “什么!”小萱闻言,一把掐住乐尊育的脖子,说道:“你再说你不会解毒!”

  屋内众人见状,都瞪大了双眼,明珠忙上前,将小萱的双手扯掉,喝道:“还没说两句话,又撒野?!”

  “谁说的,我都跟他说了七八句了。”小萱怒道,然后狠狠地瞪着乐尊育。

  那乐尊育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小萱姑娘莫动气啊,若要解毒就要知道下毒的药是什么,这现在我对这**一无所知,怎敢乱解,如若乱开些方子,岂不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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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交易

小萱闻言,皱着眉头,就差要哭出来了。她心里直喊:老妈,老妈要是你在就好了。这咱们以前在家时,总听你唠叨这唠叨那的,怎么就没听见你唠叨。。。。。。

  “曼陀罗!”小萱忽然大叫。

  听她这么一叫,那乐尊育竟满脸喜色,看着小萱道:“对啊,对啊!我怎就没有想到呢!”

  玄烨坐在那里,眼见他们一惊一乍的,却不知为何。连明珠也皱起眉头。

  “姑娘,明朝时的李时珍曾留下部医书唤作本草纲目,里面也有记载,说的就是这作为药用植物引入我国的曼陀罗。秋季采曼陀罗花,火麻子花阴干,等分为末,热酒调服三钱,为一会即昏昏如醉。这曼陀罗多野生在田间、沟旁、道边、河岸、山坡等地方,最易被采摘利用,这小哥中的**,做药引子的只怕就是这曼陀罗。 ”乐尊育说道。

  “那现在知道了,你快想想解药救他。”小萱忙道。

  “小萱姑娘放心,救人是在下职责所在,怎敢耽误,我这就回去查找医书,找寻解药,然后煎好了送来。”乐尊育说道。

  “绿豆衣。。。。。”小萱用双手拼命敲打自己的脑袋,快想想,老妈那次救一个误食曼陀罗的人,还说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老妈明明说中药也可以医治的。。。好像是三味药。。。。那两味是。。。。。:“甘草。。。。。还有。。。。。金银花!”小萱说完,脸上溢满了笑容,这可是浪费了50%的脑细胞想起来的啊,不容易哇~~~~

  那乐尊育更是满脸钦佩,说道:“小萱姑娘,你刚才说的这三味药,都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乐某这就回去查实,如若无误,马上煎好送来。”说完,对屋里众人一一点头,推门而出。玄烨耳听小萱与乐尊育一番对话,心里对小萱的感觉更因她的“知识”,又多了一番喜爱。

  见乐尊育走了,小萱乏力的坐在床沿上。

  “嗯哼。。。。”玄烨假装咳嗽一声,就听小萱说道:“打死我也不跪,你看着办吧。”

  闻言,屋里人皆惊。

  “朕,准你不跪!”玄烨说道,然后一指自己身边的椅子说道:“过来,朕有话问你。”

  闻言,屋里人更惊。

  小萱异常懒散地走到那张椅子前坐下,不乐意地问:“什么事啊?”

  玄烨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说道:“朕问你,这张纸上面写的字,可是你写的?”

  小萱接过一看,瞪大眼睛说道:“是我写的啊,是留给我阿玛的。怎么在你手里。”

  玄烨闻言,轻皱眉头说道:“念!”

  “哦!”小萱撅嘴嘟囔道,然后朗朗有声:“亲爱的阿玛与可爱的额涅,你们宝贝的女儿我,已经出发了,我要去浪迹天涯,行走江湖。”闻言,玄烨皱紧眉头,再次攥紧手中的拳头。明珠闻言,心道:果然如我所料。他看了眼床上的洪熙官,脸色铁青。而遏必隆则紧闭双眼,小祖宗哎,你要玩死阿玛我啊!

  “女儿很有福气,有雷神庇佑,所以你们竟可安心。不用挂念我,偶尔有时间的话,可以想想我,如果我花光了钱,没办法过日子,我就会马上回来的,所以也不用找我,省得麻烦。”听到这里,遏必隆就觉得那叫个头大,没良心哦没良心,钱花光了你知道回来了,唉,我白养了你十五年,竟落得这下场。站在一旁的明珠,闻言确是轻扬下眉头:行,够直接的。

  “好了,咱不婆婆妈妈了,最后一句话,你们要保重身体,要早睡晚起,这样对身体才有好处,对了,我亲爱的阿玛,早朝能请假就请假吧,能不去就不去吧,每天一大早就站在那里罚站,是很不科学的,对身体尤其不好。”听到这里,玄烨一扬小脸,恶狠狠地瞪着小萱:可以啊你,还攒动着大臣们罢朝?!那边遏必隆听到这里,那脸比吃了黄连还苦。

  “行了,废话就不说了。噢,对了,亲爱的额涅,街头余记的火烧不错,又酥又脆,记得要丫头们多买几个回来给你吃,切记,一次不要吃太多,吃太多会噎着的。”

  “恩,就说到这里吧!哎呀,差点忘了我鳌拜二爹了,请亲爱的阿玛带话给我二爹,叫他多散散步,多泡泡妞,火气自然就不会那么大了。二爹脾气不好,火气大,一定与二爹的婆娘有关,估计我二爹的婆娘不解风情的很,所以二爹才寄情于书画,我闲下来有空的话,会多写些这方面的事情以供二爹的婆娘参考。”听到这,屋里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小萱身上,那表情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行了,又写了这么多,我走了。呀!记得要告诉福保,要少吃点肉,将来长胖了,还要减肥很麻烦的。对了,替我跟我宫里的妃子妹妹说句,她姐姐我走了,她一个人在宫里头,难免有人会欺负她,告诉她,拳头就是硬道理,谁敢欺负咱,先干倒再说。都说伴君如伴虎,告诉妹子,想要不怕虎,就要敢做虎中虎,女人是老虎!这才是真理。遇到那小皇帝唧唧歪歪,先办了他,等肚子里有了他的儿子,看他还敢较劲!到时候,他骂你,你就骂他儿子,他打你,你就打他儿子!!!他敢打你,姐姐我饶不了他!总之,目前,妹妹你最大的目标和任务就是赶在皇后前面先生下个儿子。这样,以后咱儿子就比皇后的儿子大,打架也打得过。好了,再不走就要关城门了!萱留字。”小萱好不容易念完,抬头看着众人。就见遏必隆两眼紧闭,眉头紧皱,心道:遏老爹,你这什么表情?吃火烧噎着了!再看玄烨,那眼神就叫个凶狠,恨不得要一口吃了自己一样。

  “谁是虎?”玄烨问道。

  “女人是老虎!”小萱答道。

  “你叫你妹妹办了朕?何解。”玄烨再问。

  “你怎么这么笨啊,亏你还是做爹的人,当然就是跟你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甜甜蜜蜜,那个那个的了,这样才能快点生孩子不是吗!”小萱答道。

  玄烨闻言,小脸涨得通红,他用手一指小萱说道:“你给朕留下。”然后继续说道:“其他人退出房!”

  见众人都出去了,小萱噘着小嘴问玄烨:“又怎么了,我又说错什么了?让我妹妹早点帮你生个娃也错了?”

  玄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红的不是一般。他低头想了下,将手往小萱跟前一伸:“拿来。”

  “啥?”小萱不知道他要什么。

  “你手里的信。”玄烨说道。

  “哦,你稀罕,给你!”小萱说完将信递到玄烨手中。

  玄烨接过信,将信叠好,塞入怀中,然后用手一指床上的洪熙官问道:“他是谁?”

  “他。。。。。他是给我赶车的车夫啊。”小萱答道。

  “既然只是个车夫,你怎么如此在意他的病情。”玄烨又问。

  “嗨!还不都是因为他帮我拿金子,结果被人盯上,给下了药嘛!那我当然要负责到底。”小萱说道。

  “好!既然是这样,那个郎中已经回去找解药了,这里就交给其他人好了,你跟朕回去,朕有话要跟你讲。”玄烨说。

  小萱闻言,望了眼床上的熙官,那微微一皱的眉,那担忧的神情,都看在玄烨眼中。“不行,你有什么话就说好了,我要看着他,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下。”小萱说。

  “哼!”玄烨冷哼一声说道:“朕没猜错的话,他跟那群乱党是一起的吧。”

  “才不是!”小萱看着玄烨的眼睛说,只觉得那双眼睛中的目光分外凌厉。

  “那好,朕就与你一起守在这里,等他醒来,朕告诉他朕是谁,看他怎么说。”玄烨道。

  小萱闻言,看着玄烨,目瞪口呆。熙官醒来决不能看见他,熙官要杀的不就是他吗?都传说这玄烨能文能武,到时候身体刚好些的熙官能打过他吗?依熙官的性子,就是打不过也要拼啊。想到这里,小萱低下了头。

  “怎么不说话了。”见小萱低头,玄烨问道。

  依旧是不言不语。

  “昭萱,你信中说你要浪迹天涯,只怕也是他指使的吧。哼,看朕怎么收拾他。”玄烨冷冰冰地说。

  “别,你别再这样了,放他走吧,多杀一个人,对你没什么好处,多放过一条生命,却能让一个生命存活下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小萱说道。

  “朕放了他,他还会回来杀朕的,你就忍心朕死吗?”玄烨怒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萱忙说。

  两人四目相望,玄烨爱死了那双迷离的双眼,他轻声道:“这楼里已经埋伏下了人马,他逃不出这里的。你想要朕放过他,那么就跟朕交换。”

  “交换?”小萱疑惑。

  “用你来换他。”玄烨说道。

  小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着那双无助的眼看着玄烨,半晌说道:“原来你这么。。。希望我死!”

  “什么!”玄烨闻言,皱紧眉头说道:“朕怎么希望你死了,朕如果想你死,你自己想想你犯了多少错,该治怎么样的罪,哪一次朕追究了,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你要我换他,不就是说要我拿命来换他的命吗?总之无论如何,总有一个要死去,不是嘛!”小萱越说越伤心,竟落下泪来。

  玄烨眼见小萱落泪,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说道:“昭萱,你别哭。。”边说边用袖子去擦拭小萱的眼泪说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的意思是。。。。只要你肯。。。。进宫,朕就放过他。”

  小萱闻言,登时擦干净眼泪问道:“还有别的商量没?”

  玄烨闻言摇摇头。

  小萱长叹口气说道:“行,成交。不过我要等他醒来,亲自送他离开北京城才行,万一你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看着眼前这双美的不一般的大眼睛,玄烨明白拗不过她,于是点点头说:“好,朕答应你,不过朕也把丑话说在前面,进宫后你就是朕的人了”玄烨说到这里,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接着又说:“所以你自己的行为也要检点些,不许再有任何离开北京城,浪迹天涯的念头,如果你再敢像这次一样,偷偷溜走的话,朕会让你们遏府付出欺骗朕的代价。你自己想好了。朕走了,他离开京城后,你马上回家。”看着眼前的小萱点了头,玄烨转身走向门口,边走心里边说:小子,朕答应昭萱,这次放过你,可朕没说要放过你一辈子,哼,竟想拐带走朕的人,朕要你好看。

  眼见着玄烨走了,小萱终于能将悬着的心放下来了,熙官,已经没事了,他答应我了,放你走。。。。。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的洪熙官,小萱的心里就放佛打碎了一堆调料瓶,什么味都有,本来想一走了之,没想到还是不能离开这个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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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离别

 夜幕下的慈宁宫里,太皇太后久久未眠,这次庆典收获颇多,那昭萱指挥的武演还真是长了军威,看得那些个蒙古王公们个个胆寒,想来以后也不会有太大的骚乱。可最让她牵肠挂肚的就是那个蒙古舞,自己未满十三岁就嫁给了太宗皇帝,那一年就由哥哥护送离开了蒙古大草原,这些年来,风风雨雨,自己都忘了,有多少次由于支撑不下去,而独自黯然落泪。那辽阔的草原,成群的牛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是她梦中的一幅画了。今天,耳边传来那阔别已久的潮尔的曲调,那悠长的歌谣,那优美的舞姿,那多少年一直静如湖水的心,今天竟泛起波澜,久久不能平息。

  “格格!”太皇太后轻声呼唤。

  “太皇太后,奴才在。”苏墨儿回道。

  “格格,你好没睡下啊?”太皇太后问道。

  “太皇太后,奴才瞧您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怕您睡不踏实,就没去睡。”苏墨儿边说边走到床前,掀起太皇太后的床幔,说道:“太皇太后,您睡不着啊?”

  太皇太后本布泰拉着苏墨儿的手说:“格格,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我是怎么都睡不着,这一闭上眼啊,就觉得那昭萱带着蒙古女人们在我眼前跳起舞来,哎,这脑子里响着的全是潮尔的声音,我这心啊、魂啊,都被她勾了去了。”

  苏墨儿轻声浅笑:“那是啊,那么美的舞,奴才也是第一次看见呢,哎,别说您了,我这里心里啊,都是空荡荡的。”

  “呵呵!”太皇太后轻笑下接着说道:“那昭萱还真不错,真没瞧出来她还会这些个东西,怪不得我那乖孙儿喜欢上她了,只是我这耳根子不清静,似乎听到些消息说那昭萱惹是生非的话儿。。。。。”

  “太皇太后,格格年纪小,可不是瞧什么都新鲜的很吗,这真要惹了什么事,那也是难免的。等将来她入宫了,多说叨说叨,开导开导,这宫里头比不上外头那么热闹,时间久了,这心自然就静下来了。”苏墨儿劝慰着。

  “唉,我就是怕这个,这宫里头比不了外头逍遥自在,这要是在宫里闹出个什么差错,那还了得。”太皇太后说。

  “太皇太后放心,奴才闲下来,自然会常去看看格格,多方引导,太皇太后就不要替她操心了,这大半夜的,快歇着吧,别累坏了身子,那就是奴才的不是了。”苏墨儿说。

  “好好好,我睡,格格你也早些安歇吧。”太皇太后说完躺下身来,苏墨儿将床幔轻轻落下,一直守在床边,好一会,听见了太皇太后沉稳的呼吸声,她才安心的离开。

  也不知究竟过了有多久,紫禁城外祥和楼床上一直昏迷的熙官,终于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头还有些晕沉沉的,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熙官努力的坐起身子,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喊道:“萱姑娘,快醒醒,快醒醒,那位小哥醒了。”

  熙官寻着声音看过去,房间中央的桌子上趴着一个姑娘,正慢慢地睁开朦胧的睡眼,她身边一位温文儒雅的男人正兴奋地叫喊着。

  “熙官!”小萱看到坐起身来的洪熙官高兴地大叫:“熙官,你终于醒了。”她站起身来,飞快地跑到熙官的床前,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容。

  “我。。。我的头好晕。。。小萱,我有点渴。。。”听到熙官想喝水,乐尊育连忙倒了碗茶水,送到床前,递给洪熙官。洪熙官慢慢地咽下几口茶,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认出了这端茶碗的男人,正是自己与小萱在前门附近乐家客栈遇见的乐尊育忙说道:“乐大夫怎么有空过来了。。。我怎么躺在床上,头还有些晕。”

  “呵呵,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你前日被人下了药,被迷倒了,萱姑娘派人将我找来给你看病,你这一睡就是两天啊,我和萱姑娘都不敢离开,好在你能醒转,我们也放心了。”乐尊育眼见洪熙官醒来,心里暗喜,这位昭萱姑娘说的药引子虽与本草书有些差异,自己却是按照她说的去调配的,心里也不是很放心,眼见这小哥醒来,这心才安了下来。心里高兴得不一般,又见小萱似乎有话要对熙官说,忙知趣地说道:“对了,这许久我都没有回店了,不知道店里有没有事,小哥既然醒转,就说明已无大碍,乐某就先告辞,如果有什么事情,只管叫人来乐家客栈找我,我就不在逗留了。”熙官忙道:“多谢先生了,先生一路好走,不敢劳烦。”乐尊育笑笑,转身向门口走去,小萱跟在乐尊育身后,将他送出,说道:“乐大夫,谢谢你啦!”

  乐尊育笑着说:“萱姑娘客气了,若有时间来小店,跟乐某一起说说这医药的事情,乐某就不胜感激了。”

  小萱笑道:“行,有工夫一定去。”乐尊育闻言,甚是高兴,兴冲冲地离开了客栈。

  小萱关上门走回床边,看着洪熙官问道:“熙官,你真的没事了吧。”

  熙官摇摇头看着小萱说道:“就是头还有点晕,应该没事了。唉,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没发现被人下了药。我喝茶等你的时候,茶碗被人碰洒了,后来那人一边说不好意思,一边又帮我倒满茶水,一定是那个时候将药下在茶碗中的。。。。我怎么这么大意。”

  “熙官,只要你平安就好了,你不知道,你都睡了一个半天了,吓死我。。。。”小萱说道。

  洪熙官看着小萱,红扑扑粉嫩嫩的脸上,那双睡眼惺松的美目,还有满脸尽是担忧的神情,不由说道:“。。。我起来,咱们走!咱们这就离开这北京城。”

  小萱一把将洪熙官按住,说道:“别,你先歇歇,等身子好了再走,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熙官问道。

  “我。。。。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小萱说。

  “嗵!”熙官用手重重地捶了下床梆子,就知道越耽搁越没好事,要是自己不这么大意,现在只怕早就出了这北京城,跟小萱踏上回少林寺的路了。

  眼见熙官这种反应,小萱说道:“熙官,你别生气,我家人生了重病,你也知道,百善孝为先,我要是这时候离开,那可就是大不孝啊!”

  熙官闻言,看着小萱问道:“真的吗?”他本以为是自己晕倒的这一个半天,小萱不习惯外面的生活,她在家中有人伺候,出外凡事都要自己来,所以改变了心意,听小萱说竟是担心家里人的身体,不由暗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她总是这么善良,家里人生了重病,她怎么忍心撇下不管。见小萱在自己面前使劲地点头,熙官脸上现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说道:“这样啊,那我等你,等你家里人病好,咱们再走。”

  小萱猛摇头,说道:“我家里人病得很严重,那可不是一年两年能好的事情,我小时候家人得病,说倒就倒,躺在床上七、八年,我都守在身边端茶送药什么的,这次一病下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你若一直在这里等,那不是耽误了你吗?我一天到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却在外面受苦受罪,你先走吧,我记得住,你们是去泉州的南少林寺,等我家人病好了,我就去找你们。”

  “什么病啊?这么厉害?”洪熙官睁大双眼惊讶道。

  “怪病缠身~!很难说的!”小萱也瞪大双眼回答道。

  “既然这样,你就安心的守在家人身边,我虽不喜欢满人,可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自古以来最讲究的可不就是个孝吗,我不能让你做这不孝之人。”熙官边说边移身下床,说道:“小萱,你既然不能走,那我就走了。我不想待在这里,成天看着这些鞑子作威作福,我现在就走,回泉州去找师傅去。”

  “你再歇个一两天,等身子好彻底了,再走好吗。”小萱劝道。

  熙官看着小萱,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自己。。。。我怎么都待不住地,不如叫我就这么走了,我心情畅快些。”

  小萱见实在无法挽留熙官,便打好包裹,扶着熙官一步步走下楼,叫来辆马车。扶着熙官上了马车。看了眼四周守候着的侍卫,不由暗道,那玄烨说得果然不是假话。她手向一个侍卫招了下,那侍卫立刻跑来说道:“格格,什么吩咐。”

  用手一指拉车的车夫,小萱说道:“你把这赶车人的姓氏,家住何方记录下来,他这一路上送的都是我的朋友,倘若我朋友有个好歹,我要能找到这人。”

  “格格请放心,这辆车是明珠大人专门留下来给格格用的,所有情况都作过记录。”侍卫回道。

  “哦!”小萱应道,既然明珠吩咐过了,自然就应该安全些,明珠大人明知道这人是自己的朋友,而且皇上也已经答应放人,总不会暗地里使坏刁难。再说,熙官虽然身子没有恢复,毕竟是练过功夫的人,这一对一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在侍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向着北京城城门行驶而去,车厢里的小萱又拔出自己头发中插着的发簪,塞到给熙官打包的包裹里,熙官不明白什么意思,眼瞅着小萱,就听小萱说道:“你们在外流浪,一定会有钱紧的时候,我再没什么钱能给你们了,将来如果真遇到用钱的时候,就把这发簪换些钱花吧。”

  一把按住包裹上的手,熙官皱眉说道:“萱,这钱已经够多了,再不需要了。”

  “钱多不是坏事,总有要用钱的时候啊。”小萱回答道。

  “再怎么用也用不了这许多。。。。。。。发簪我先帮你留着,等你家人病好,你就来泉州找我们,到时候。。。我会亲自为你戴上发簪。”熙官咬着嘴唇。

  小萱闻言,不再言语,不知不觉中车行驶到了城门处,小萱对熙官说道:“带我跟世玉他们问好,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说完跳下车,从怀里取出一个大金锭,扔给车夫说道:“车里拉的是我的朋友,你一路上给我伺候好,要平平安安地将他送到他要去的地方,要是有个纰漏,我绝饶不了你。”

  那车夫接过金锭,喜出望外,这明珠大人给自己分派的竟是这等好活计,忙不停地点头说:“好,好,没问题,没问题!”然后将金锭揣入怀中,问道:“格格还有什么吩咐?”

  小萱瞧了他一眼,走到看城门的侍卫处,说道:“这辆大车免予检查,立刻放行。”

  那侍卫正想说:你算老几啊,就见小萱从脖颈中掏出一龙纹玉佩,忙跪地喊道:“着!”然后起身将关卡打开,放了大车出门。

  看那拉着洪熙官的车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小萱的心也跟着飞的远远的,再见了,洪熙官,再见了,方世玉,再见了。。。我的江湖梦。

  大车中的熙官,将手伸入包裹,将那只发簪取出,凝望了片刻,揣入怀中,贴心放着,暗道:小萱,我等你,等你来少林寺找我们。。。等到那一天,我一定亲手将这发簪戴在你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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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女德

 对于遏府的下人来说,这些日子真的是不清静,不清静的太多了,平日里最能闹腾的那位格格,这些日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何也?被指定调教之中!按理说这被调教,应该是越来越乖才是,遏府的格格却非如此。

  这一大清早,正睡懒觉就被人从被子里扽出来的小萱,如果脸上有表情的话,那表情一定是要把屋里所有人都吃了。低垂着脑袋,睡意朦胧的小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冷冷的声音:“格格,这天都亮了,怎么还没起床?这要是在宫里头,现在这时候,只怕请安的时辰都过了。”

  是她!那个苏老太婆!

  这一大清早的,这老太婆一定是被孝庄给郁闷到了,才跑来我这泄火~!你。。。想得美!

  小萱眼睛睁都未睁,张嘴含含糊糊地说道:“算了,算了,我也没那么多的规矩,这请安就免了吧。以后宫里头也不用给我请安了。”说完,身子一歪,倒在床上继续睡。

  苏墨儿见此情景,不慌不忙地对小萱的丫头说道:“接着叫你们家格格。”然后,声音响亮地说:“昭萱,这宫里头给太皇太后、皇后、皇贵妃、贵妃请安的时辰都快过了,您怎么还睡着?这要是以后进了宫,这副模样成何体统,咱们宫里头,什么事情可都是要讲究个规矩的。”那丫头听老夫人吩咐,知道这是宫里派来教导格格的苏妈妈,她说的话哪敢不从,耳朵里传来她对格格的一阵数落,手里哪还敢慢,顿时将她家格格又从床上扽了起来。

  依旧是闭着眼,小萱张嘴说道:“说得好,咱们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个规矩,你们宫里头给什么太皇太后、皇后啥的请安的时辰到了,那是你们的事情,现在这是在我家,我起床的时间还没到,苏大妈,你一大早就跑来叫床,你眼里头还有没有个规矩。”说完,又再栽倒躺下。丫头眼见此景,又听她家格格对着着苏妈妈的一番回嘴,吓得大气不敢出,眼睛直瞅苏墨儿。

  苏墨儿被小萱一席话噎到,登时不再说什么,走到桌前椅子旁坐下,瞅着床上窝在被子里的小萱,暗道:好,我就看你睡到什么时候。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床上那人没有动静。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床上那人还没动静。

  半个时辰过去了。。。。。。。。。。。椅子上那人再坐不住了。

  苏墨儿站起身来,对着屋里的丫头说道:“去吧你们家格格叫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时候躺床上的吗!”

  丫头一听,苦着个脸走到床前,对这小萱一阵强拉硬扯,喊道:“格格,求求您了,您就起来吧。”她家格格将手一甩,跟她形成强烈地拉锯战,说道:“不起,就是不起,我头晕,哎呀,头疼的不行,不要折腾我了。”

  苏墨儿紧皱眉头,说道:“我去院子里等着,叫醒你们家格格,马上梳洗完毕,到院子里来见我。”

  “是,苏妈妈!”丫头恭敬地回道。

  苏墨儿扭身走出房间,带好房门,坐在小院四周的长廊上。嘴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苏墨儿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她寻思道:哎,我这是图个什么呀!毛遂自荐地跟太皇太后说,自己会亲自来教导这昭萱的,我这不是自找罪受吗?我对这昭萱如此在意,还不全是因为皇上。皇上喜欢她,我便想为皇上做点什么,好心好意来教导她,她却全不吃这套,这以后要是进了宫,她现在这副模样性子,明摆着就是众矢之的,妃嫔们嘲弄的主,只怕日子长了,连身边的太监、宫女都管不住,唉,我该怎么调教这丫头呢。想到这,心里头直上火。

  她跟这外边坐着,就听见屋里头,啼哩哐啷一阵乱响,紧接着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然后是哐嘡一声,盆落地的声音,再接着是啪,椅子摔倒的声音,苏墨儿闭紧双目,用手直揉太阳穴。菩萨呀,佛祖啊,那天跟太皇太后应承教导格格的人,真的是我吗?苏墨儿有些力不从心。。。。。。。。正跟这直上火,就听吱纽一声门开了,那位昭萱格格终于梳妆打扮完了,走出房门。苏墨儿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心里的怒火足有万丈之高。能不气吗?从自己走出房门到现在格格出门,这又耗去半个时辰。

  “格格,承蒙太皇太后恩典,特命苏墨儿前来遏府教导即将参选秀女的格格,还请格格认真听从教导。”苏墨儿严肃而又认真地说。

  洗去了满脸的睡意,小萱看着苏墨儿,恭敬地一个蹲安,说道:“劳烦苏妈妈了。”

  见小萱谈吐举止颇有礼,远不似刚才那赖床时的模样,苏墨儿不由又是一喜:瞧她这会与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也许她只是早起时毛病多些。

  对小萱轻轻一笑,苏墨儿说道:“好,那我们就先从女德说起。”

  小萱闻言瞪大双眼,女的?管你呢,你喜欢从女的说起就从女的说,喜欢说男的你就说,反正听烦了,我就闪人。

  见小萱点头,苏墨儿微笑着说:“所谓女德,就是德、容、言、功这四项。你以后若是进宫,自当遵守这四项规则,做到礼仪端庄,娴淑有德才是。这德就是说女人要行为检点,品德高尚。容即指相貌端庄、稳重、持礼,不可轻浮、随便。言,就是言谈举止方面,要会随意附义,能理解别人所言,还要知道什么是自己该说的,什么是自己不该说的话。功即指相夫教子、尊老爱幼、勤俭节约这些个生活方面的种种细节,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记住了,妈妈继续讲!”小萱点头答道。

  这格格真能如此照做的话,也不妄我苏墨儿一片心意了。苏墨儿面含微笑,接着说道:“还有三从。这三从四德是汉人的礼制,虽与我满人不尽相同,也可一听加以训诫自己,我听你额涅讲,你打小就喜欢跟汉人处在一起,对于汉人的女德应该早就有所闻,有所知,老奴我罗嗦下,今天再为格格说叨说叨。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汉人儒家经典。说得是女孩子在未出嫁之前要听从家长的教诲,不要胡乱地反驳长辈的训导,长辈们的经验见识丰富,是最好的老师。出嫁后要礼从夫君,与丈夫一同持家执业、孝敬长辈、教导幼小。如果夫君不幸先己而去,就要坚守好自己的本份,想办法扶养小孩长大成人,并尊重自己子女的心意。”

  “。。。。。我明白了,记住了。”小萱再次点头回答。

  苏墨儿一见,高兴地说道:“你即已明白,索性给我也讲讲。”

  “苏大妈,若是重复一遍你讲的,看不出我小萱的理解能力之强,这样吧,我把我心里想得也说叨说叨,你瞧瞧我的女德如何。”小萱说道。

  “甚好,甚好!”苏墨儿笑道。

  小萱冲着身后的丫头招招手,说道:“过来。”

  丫头闻言,忙走到小萱身边。就听小萱说道:“你也不小了,早晚都有嫁作人妇的一天,今天你家格格我就来给你讲讲做女人应该谨守的品行。首先说说这女得!等、舍、忍、记这四得,作为一个优雅的女人,一个光荣的女人,这四得可谓缺一不可,一定要牢记。先说说这等得!那就是梳妆打扮要等得!何解?就是说你梳妆打扮,不管花费多久的时间,你夫家都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等着,不许耐烦不许有意见。为什么呢,你想想,以后你要成日陪伴夫君,你这脸面不收拾得好看细致,出去岂不是丢你夫家的脸?所以你要仔仔细细的画,慢慢地画,绝不能懒惰,而你夫家,他自然该理解明白你这么做的良苦用意,你这般处心积虑地为夫家着想,他一定会爱你爱到发疯的。其次是舍得!女人花钱就要舍得。何解?你想想这男人一天到晚的忙忙碌碌地辛苦劳作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挣钱给你们花吗?所以花钱要该花就花,该买就买,万一哪天忽然入土了,想起来还有这么多钱没花,你冤不冤啊。。。”

  “格格,你这话怎么讲的?”苏墨儿再忍不住怒道。

  “我说得不对吗?”小萱回嘴道:“什么三从四德,都是屁话,都去照顾男人们成天快活痛快了,自己的生命呢?有意义吗?嫁给男人,为他操持家务,为他照顾老小,为他传宗接代,到头来他死了,还要w为他守一辈子寡,还说什么要自己想办法养活孩子长大,这要是一个穷人家的女人,她能想什么法子去养活她的家,是借钱还是卖身?王八蛋的书,变着法的让女人受苦受罪,男人死了,还要给男人守寡,我怎么就没看到这狗屁传统里有写,传宗接代的女人死了,男人为她守一辈子,想法子养家什么的,那大街上多的是女人死了,马上找新婆娘的汉子!还竟挑新鲜的、嫩的捡。那什么狗屁儒家经典,写那书的人是男人,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写出来有了更多男人的赞同了,那就是礼法了!靠!就这么几句话,傻子都听得出来,他娶的不是妻子,他娶的那是仆人,佣人,免费去他家,给他使唤一辈子的人。我这里也有三从四德,我也来说给你听听!这三从就是女人出门要跟从,女人说话要服从,女人说错要盲从!这四得便是女人化妆要等得,女人花钱要舍得,女人生气要忍得,女人生辰要记得。”

  话刚说到这,就见苏墨儿一手扶着头,两腿蹒跚,似要跌到,丫头一见,赶忙上前搀扶住苏墨儿。苏墨儿勉强站住,说道:“你。。。。昭萱,老奴苏墨儿才疏学浅,教不得格格,老奴这就走了,不打搅格格清静了。。。。”

  “多谢苏大妈前来赐教,小萱心领了,苏大妈的这套礼法还是留给宫里头,皇上的那些三宫六院去用吧。”小萱看着苏墨儿的眼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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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堆秀

 “好,好!”苏墨儿勉强挺直身板,说道:“既然跟格格多说无益,那老奴我也不再浪费时间了,我走了,格格多珍重!”苏墨儿说完,起步就走,那丫头手扶着苏墨儿的胳膊,只觉得苏墨儿的身躯格外沉重,当下不敢放手,顺着苏墨儿的意,将她送出府门,扶上马车。

  苏墨儿这一回去,就躺在床上足足歇了三天。

  这天身子总算好些了,火气也没先前那么大了,就见一小太监匆匆跑来,说道:“苏妈妈,皇上请。”苏墨儿闻言,忙随小太监前往乾清宫。

  进了弘德殿,就看见小皇帝梳洗得整齐干净,等在那里。

  “奴才苏墨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玄烨一把扶起,说道:“额涅,不要再这么多礼了。。。。。嗯,朕想请额涅陪朕去个地方。”

  “好啊,不知皇上想去哪里?”苏墨儿见玄烨眼中光彩夺目,不知道他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忙高兴地问道。

  “朕要去见昭萱。想请额涅陪朕一起去。”玄烨兴奋地说。

  苏墨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唉,又是她,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被那昭萱给折腾得散架了。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说道:“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不是给奴才天大的面子嘛。奴才巴不得陪在皇上身边呢。”

  玄烨听苏墨儿这么一说,不由小脸一乐,拉起苏墨儿的手就走,边走边说:“额涅,咱们去御花园。朕已经叫人将格格召至御花园,她应该已经到了。”

  看着玄烨兴奋的小脸,苏墨儿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心疼,怎么你就偏偏喜欢上了这个昭萱,怎么这个昭萱就总是那么与众不同。唉,苏墨儿心里叹着气,自打襄亲王妃那件事后,太皇太后便传下旨意,再不许命妇进这紫禁城里,昭萱虽未出嫁,可她却是第一个被皇上召进园子的女孩。这番情意,那昭萱可会懂得?

  随着玄烨一路来到御花园,立刻就看见了身着粉色旗装的昭萱,满园的芬芳竟也及不上她惹眼,她已经到了,此刻正在抬头眺望高高的堆秀山。

  玄烨快步走到小萱身边叫道:“昭萱。”

  小萱听到声音,转头一看,看见了玄烨与他身后的苏墨儿。心里不由念叨着,我就说这小皇帝没事怎么非叫我来,肯定是你这个老婆子给我告了状,他才叫我来问罪的。想到这低着头,别别扭扭地回了声:“昭萱在。”

  见小萱这么拘谨,玄烨不由一愣,说道:“朕当真比不上那纳兰性德、曹寅,你每次跟他们在一起,都兴高采烈的,每次见到朕都冷冰冰的。”

  小萱闻言诧异,再看向苏墨儿,却见苏墨儿对自己只是淡淡一笑。莫非是自己冤枉了人家。。。。人家大妈不是那么小气、专打小报告的人。。。。。“皇上,您叫昭萱来。。。。有什么事情啊?”小萱小声问道。

  “朕。。。想。。”玄烨红着脸轻声说,话未说完就对身旁的苏墨儿说道:“额涅,朕带昭萱先登上这堆秀山玩玩,您后面慢慢上来,小心些,别摔着了。”说完,一把拉起小萱的手往山上跑去。

  那堆秀山虽起名为山,却只不过是御花园中用太湖石叠筑的石山,只是道路有些险峻,陡峭,山却不高。玄烨拉着小萱登上了堆秀山的山顶,走进亭子里。玄烨看着小萱说道:“这里怎么样?还好吧。每年的重阳节,朕与皇后和妃嫔们都会登上。。。。。”说到这,他忽地打住了话,因为他看见了小萱听到皇后、妃嫔们的时候,脸色突变。她说过,她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的爱人。。。朕永远都没法满足她,朕永远都无法做到。。。。

  “昭萱,朕知道,朕不是你心中那个完美的人,但是朕会对你好的,朕会补偿你的。。。。”他低声说道。

  “皇上,这里能看到墙外哎。”小萱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在想什么?”玄烨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以后进宫了,如果不好玩,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不知道能不能跑出紫禁城。”小萱笑道。

  “你敢!”玄烨低声吼道。

  苏墨儿慢腾腾地走上来,正听到玄烨对小萱怒吼,忙说:“哎,我才落下这几步路,你们就吵嘴啦,真是小孩子性子。”

  玄烨一听,闷闷不乐,坐到一旁不再说话。苏墨儿见状长叹了口气说道:“我说格格呀,皇上生气这是为了哪桩事啊,好歹也说给老奴我明白。”

  见苏墨儿气喘吁吁,一把年纪的她,刚登上这堆秀山还来不及休息,就为他们两个操心起来,小萱心有不忍,说道:“苏大妈,您别担心,没什么事,我在气他!呵呵呵,他成天好吃好喝的,我羡慕的不行,索性说些话气气他。”

  “嗨!我当是为了什么呢,却是为了这个。”苏墨儿说道,话音刚落,就见小萱走过来,将她一把按到亭子里的小凳上,说道:“您一把年纪了,快坐着歇歇吧。”然后看向玄烨说道:“哟!那么小心眼啊,比我还小气。”

  玄烨一听,抬头盯着小萱嚷道:“朕哪有!”

  “还说没有,瞧你那表情,活像要吃人。”小萱乐道。

  玄烨盯着那张笑得比花还美的脸,不由站起身来,走到小萱面前说道:“不许再气朕!。。。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朕好了,朕会叫人给你送去的。。。。你别总说那些惹朕气恼的话,朕心里难受。。。。”

  闻言小萱一愣,他说的是真的吗?他这都是心里话?怎么可能,都说男人最会花言巧语了,没想到年纪小小的他也是如此!小萱将头低下去,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冲冲地跑到堆秀山下,头朝上喊道:“皇上,顺主子说她心痛。”

  “好端端地怎么就心痛起来了。。。”玄烨小声说道,然后看着小萱说道:“昭萱,你先在这里玩,朕会叫人给你送茶点来,朕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会回来找你。”

  “嗯!”小萱点点头,看着走下堆秀山,随着小太监远去的玄烨,寻思着这个顺主子究竟是谁,她这一心疼,这小皇上就跑去看她。。。。不由喃喃说道:“顺主子?”

  “哼!又在想什么,你这脑袋一天到晚都不闲着,当真不怕累到。那个顺主子。。。早晚有天你会见到她的。”苏墨儿冷冷地说。

  “哟!皇上才刚走,你就对我冷冰冰的?”小萱笑道。

  “傻姑娘,老奴我好心提醒格格,以后少招惹那顺妃,离她越远越好。”苏墨儿看着小萱认真地说。

  “顺妃?”这名字好熟啊,怎么就想不起来。。。。小萱寻思,然后问道:“苏大妈,为什么要少招惹她,您既然称她为顺妃,那么她也不过是皇上的众妃子之一,怎么就招惹不得。”

  “唉,你这个鬼精灵,就喜欢挖空心思问到底,总之妈妈我叫你离她远些,不要理她,你记好就是。皇上是真心的喜欢你,你早晚都要进宫的,要是在宫里头,忽然觉得哪里奇怪了,一定要告诉妈妈我知道。”苏墨儿的眼里透着一种异样的气息。

  “觉得哪里奇怪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小萱不解地问。

  “唉。。。。。。这我也说不上。。。。算了,就当老奴多嘴吧。”苏墨儿说这话的时候,愁容满面。

  小萱仔仔细细地瞧着苏墨儿的表情变化,这顺妃她一定听过。。。。。。究竟是在哪里听到的呢?算了算了,不去想她了,小萱坐到苏墨儿身边,用胳膊肘捅捅苏墨儿说道:“大妈,您不生我气啦?”

  用手指头狠狠一戳小萱的脑袋,苏墨儿说道:“能不生气吗?这被你气得饭都吃不下去了。”说完脸上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我老了,我这个老家伙没别的好处,就是这心宽,能容得下人,才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跟你一般计较,要是这样的话,这身处宫中几十年,老奴我不老死也被气死了。”

  小萱用手摸摸脑袋,假装疼痛,喊道:“好疼好疼。”这一抬手摸脑袋,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了胳膊上戴的那只旧金镯子。苏墨儿眼见,不由一愣,一把抓过小萱的那只手,颤巍巍地问道:“这。。。这镯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见她表情怪异,小萱想缩回那只被她拉着的手,无奈手被她紧紧拉住,无法收回,只好说道:“这是和塔送给我的呀!”闻言,苏墨儿慢慢松开了小萱的手,说道:“格格,对不起,老奴失礼了。”小萱的手被苏墨儿捏的生疼,心中诧异的很,又见她眼中泪光闪闪,忙说道:“大妈,您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别哭啊。 ”

  苏墨儿擦了把泪说:“没,没,我只是想起了这镯子的主人。”

  “啊?你认识啊?”

  苏墨儿深吸了口气,说道:“嗯,老奴有福气,有幸见到她。。。她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好人。”

  见苏墨儿如此称赞镯子的主人,小萱两眼冒光,问道:“她是谁啊?”

  “。。。她是咱们太皇太后的姐姐,与太皇太后一起侍奉太宗文皇帝,仅仅七年就逝去的敏惠恭和元妃。”苏墨儿回答。

  太宗文皇帝又是谁啊?嗨,说来说去,原来又是个妃子啊!小萱叹口气说道:“嗨,感情又是个妃子,这在古代啊,除了皇后外,当妃子的多半都没什么好下场,像那个有名的董鄂妃啦。。。”

  才说到这里,话就被苏墨儿打断:“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怎能跟敏惠恭和元妃比?”小萱望去,苏墨儿的眼里尽是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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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王妃

“你怎么这么说呢!那个董鄂妃是被强抢进宫的,她自己有爱人,就因为被皇帝老头看上了,才被迫与自己相爱的人分别,多可怜啊!你不懂,你不了解,她可不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小萱皱着眉头说道。

  “我是看着她进宫的,看着她死的,这世上只怕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更清楚她了。”苏墨儿冷笑道。

  小萱闻言,这苏大妈对董小宛也成见太大了点,便说道:“你看到的是她进宫后。董小宛她进宫前住在淮阳河畔,是鼎鼎大名的秦淮八艳之一,心爱的人叫做冒辟疆,是个很有名的才子,结果被那时候的老皇帝看上了,强迫她做妃子,她一直都不肯答应,最后病死了。她死了后那老皇帝心疼得不得了呢。”

  苏墨儿闻言,抬起双手狠狠地掐了下小萱的脸蛋,说道:“你这孩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话?我不知道什么秦淮八艳,更不知道那个董小宛是谁。我苏墨儿经过太宗文皇帝、世祖章皇帝、到咱们现在的皇上这一代,这后宫中那些妃嫔,哪个苏墨儿不是清清楚楚的,哪有什么叫董小宛的。听这名字似乎是汉人家的姑娘,咱们大清从开国到现在,还没有迎娶过汉家的女人,一直都是满蒙联姻的,除了这满蒙之外的姻亲,也只从满八旗中挑选女子进宫。这何来汉女子入宫一说?”

  小萱皱皱眉头,难道自己又错了,可是不都说那个董鄂妃就是董小宛的嘛?还有那一大堆的皇帝,究竟说的是谁啊?便对苏墨儿说道:“苏大妈,您说的简单些好吗?什么太宗文皇帝、世祖皇帝啦,我听不懂,他们总有个名字吧?”

  看着小萱清澈的目光,苏墨儿低头寻思了下,抬头看着小萱轻声说道:“这些本来都是藏在我心里的往事,一直藏在心里难过的很,今天这里只有咱们娘俩个,你又阴差阳错的得了敏惠恭和元妃的镯子,想来也是个有缘份的人,我就说些前朝的往事给你听听。太宗崇德皇帝叫做皇太极,是咱们皇上的祖父,你的镯子就是崇德皇帝最喜欢的女人的。。。物件。世祖顺治皇帝叫做福临,是咱们皇上的父亲,他最喜欢女人就是你说的那个董鄂妃。”

  “什么?”小萱惊道,原来闹出天大的绯闻的就是玄烨的老爸。

  看了眼小萱,苏墨儿异常认真地说道:“在咱们宫中,有两个人的名字是不许提起的,一个就是敏惠恭和元妃海兰珠。。。她总喜欢我叫她大姑娘。另一个就是董鄂妃。”苏墨儿说道这,眼里又补上了一层薄薄的泪光。

  “她们两人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她们都是先皇帝唯一爱恋的女人。她们活着的时候,比皇后受到的恩宠还要多的多。大姑娘生子,崇德皇帝皇太极喜极,立那孩子为继承人,还饮宴群臣,大赦天下。董鄂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顺治皇帝福临为册立她为皇贵妃而大赦天下。她们这样的殊荣,即使是皇后也无法享有。。。。。她们都死得很早,她们死的时候都很年轻,她们的孩子命运也是惊人的相似,都是男娃儿,都被立为继承人,都未及半年就夭亡。最为相似的莫过于崇德皇帝与顺治皇帝的去世了,他们都是在这两位“后宫之首”逝去后,不满两年的时间内,相继离世。”

  苏墨儿说道这,扭动了下脖子,用手轻轻地按了按后脖颈,似乎那里有些酸疼,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这毛病也多了。”

  苏墨儿一番话听的小萱目瞪口呆,原来后宫中还有这么浪漫、神奇的事情啊,忙看着苏墨儿问道:“大妈,既然她们都是以前的皇帝最喜欢的女人,怎么后宫中反而不许提她们的名字呢?”

  “大姑娘是咱们太皇太后的亲姐姐,不许提她的名字,是因为骨肉之亲,怕太皇太后听到了伤心。。。。那董鄂妃,更确切地讲应该称她为端敬后,不要说不许提她的名字了,”说到这里,苏墨儿的目光登时冷的让人心寒:“就连她的名字,也不许被写入名册中。。。哼,这就是报应吧。。。。。她死的时候,何其风光,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为她举哀服丧,可惜死后却连名字也不许被留下。这天地间,记得她的,念着她的,怕只有顺治皇帝一人。”

  “她在宫里头究竟做什么事情了,死后不许被留名在册?为什么你。。。那么恨她?”怕惹苏墨儿不高兴,最后几个字,小萱轻轻地说了出来。

  “她在宫里头。。。循规蹈矩,为人处事甚为谨慎,她跟大姑娘一样,很有才情,待人也很和善,在宫里头,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她所做的事情就是温柔体贴,恭敬孝道。”苏墨儿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恨她?她既然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死了以后,不能把名字写入名册?你们真是。。。奇怪的很。”小萱有些气恼。

  “格格,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听吧,这个故事在苏墨儿心里藏了快十年了。。。今天我就讲给格格听。”说完苏墨儿眼睛看着远方,开始讲道:“当年崇德皇帝因大姑娘早逝,悲痛万分,不久也离世而去,留下了当时年纪轻轻的太皇太后与年幼的顺治帝。太皇太后为了使皇室社稷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生存、稳定,为顺治帝做主,找了个皇后,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导致了顺治帝与太皇太后的关系恶化。这个皇后,是太皇太后的侄女,虽然容貌俏丽人也聪明,可是脾气却任性、倔强的很,生活更是奢华无比。穿戴的服饰,一律都要有珠玉来点缀。用膳时,所有餐具都要是金的,否则便不高兴。最让人受不了的还不止这些,这小皇后嫉妒心极强,每看到漂亮标致的人儿,就心生厌恶,恨不得让那人死了。她这所有的一切都让顺治帝不高兴,两人越闹越僵,最后虽名为夫妇,却形同陌路。过了两年,顺治帝终于结束了这段姻缘,不顾太皇太后、群臣的反对,将那小皇后废掉,降为妃嫔。”

  “啪啪啪!”耳边传来一阵巴掌声,苏墨儿闻声看去,原来是小萱在轻拍手掌,听她说道:“好!降的好!顺治皇帝还挺英明嘛。”

  “哦~!你且跟我说说,怎么就降的好了?他怎么就英明了?”苏墨儿看着小萱的眼睛问道。

  小萱微微一笑说道:“从小到大,我就没觉得做女人最重要的是这张脸!当然了,能有张漂亮的脸,也要感谢能把自己生成美人的娘不是。但是,还有一样东西更加可贵,就是善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人就该有颗善良的心。那小皇后身为国母,不但没有善良之心、更加没有包容之心。自己穿金的戴银的,吃香的喝辣的,那外面多少人吃不上一顿饱饭,穿不上一件保暖的衣衫。只顾自己享受,不顾他人死活,这样的皇后还不废,留着当宝啊?所以废的好,英明。”小萱愤愤不平。

  看着小萱那激动的表情,挥动的小拳头,苏墨儿心里似乎舒服了些,她接着说:“皇后虽然废了,可是年幼的顺治帝和太皇太后之间还是留下了道看不见的伤疤。顺治帝总是说这位皇后不是他自己选的,他要自己选后,甚至订立了选秀的制度,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秀选。他虽定下了这秀选制,却依旧逃不过满蒙联姻的束缚,年纪尚幼的他在选秀时,考虑到满蒙联姻的必要,娶的这第二位皇后,便是同样来自于科尔沁部落的废皇后的侄女,太皇太后的侄孙女。这第一位经过秀选订下来的皇后依旧不能趁他的意,好在这皇后圆通的很,凡事都讲究个避让,又得太皇太后的庇护,才保住了这皇后之位。。。。。。”说到这里,苏墨儿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顺治帝还跟你刚才说的那样英明就好了,董鄂妃的出现,让顺治帝变的。。。。如痴如癫,只怕董鄂妃到死也不会明白,她的确得到了一个真正爱着她的人,可是就是这段姻缘叫她送了命。。。。

  那时候,宫中的体制允许成亲后的命妇轮番进宫陪伴后妃,给后妃们讲些个外面的新鲜事,陪她们说话聊天,省得年纪轻轻的她们,在深宫中寂寞无趣。这原是一番好意,没想却因此种下祸根。这奉命进宫的命妇里,有一位就是,比襄亲王年长两岁的襄亲王妃,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氏。”说道这里,苏墨儿眼里寒意阵阵。

  “董鄂氏当时已经嫁给了皇上的弟弟襄亲王,却背着自己的丈夫,在宫里与顺治帝。。。。暗度陈仓。。。。。”说道这,苏墨儿身子竟有些发抖,她继续说道:“后来这件事情,闹腾到连居住在深宫里太皇太后都知道了,为了掩盖这桩丑事,太皇太后更改了体制,再不许命妇进宫陪伴后妃,可是为时已晚。。。。襄亲王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他痛责襄亲王妃,没想到就连这次痛责也被传进宫里,顺治帝大怒,被董鄂氏迷的神魂颠倒的顺治帝,将襄亲王召进宫里,怒言相斥,还出手打了襄亲王。。。。。襄亲王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妻子跟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了私情,自己教训这没有羞耻心的女人,竟还挨了那做下这等丑事的。。。哥哥的打骂,襄亲王回府后便自尽了,他死得时候才十六岁。。。。。。”苏墨儿说道这里,眼里蕴藏着的泪水,夺眶而下:“这皇子们哪个不是老奴我眼瞧着长大的,这说死。。。就死了。。。。。他还是个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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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灵光

“襄亲王死的那年,”苏墨儿咬牙切齿道:“就是她入宫的那年,她被封作贤妃!贤妃、贤妃,她何来这贤字之称?她毁了襄亲王,也毁了顺治帝,更毁了她自己。 ”言毕,揉揉太阳穴,苏墨儿又说:“我时常想,当年襄亲王妃一定是嫌弃襄亲王年幼,不解风情,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是人总会长大的不是吗?如果她能耐心地等襄亲王长大,她能谨守妇道,与顺治帝保持距离,那么事情就应该是另一个结局了吧。贤妃入宫后,循规蹈矩,很是乖顺,太皇太后为了跟顺治帝关系不会闹得太僵,在她这件事情上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她默许顺治帝将董鄂氏迎进宫封为妃子,默许他仅在几个月后,就将董鄂氏晋为皇贵妃,默许他在董鄂氏死后,册立死去的董鄂妃为端敬皇后,尽管当时真正的皇后还没有死。。。可这些让步还不能满足顺治帝,顺治帝越发闹得不可收拾,竟吵嚷着要出家,甚至还找来和尚要剃度,那时候他的心里哪有这天下。。。这般没完没了的折腾,不到半年,顺治帝也逝去了。他死后,太皇太后消了董鄂妃端敬后的封号,不许将她的名字写入名册。她的名字也就成了宫里的忌讳,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苏墨儿说到这里,用双手捂住脸说道:“苏墨儿不是什么圣贤之人,怎么都没办法忘记死去的襄亲王,每次想起襄亲王,我就很怨恨那董鄂妃。我。。。。真的很怨恨她。”

  再没有比这后宫中更污秽的地方了。。。。这皇帝的后宫中究竟还藏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原来这大名鼎鼎的董鄂妃竟是顺治皇帝的弟媳。。。。。小萱暗自寻思,忽道:“大妈,其实你本不用那么痛恨那个董鄂妃,制造这出悲剧的是顺治皇帝本人不是吗,如果他能洁身自好,哪还有这么多是是非非,话又说回来,太皇太后苦心经营的这一桩桩婚事,只怕也起了煽风点火的作用,如果不是她强将自己的侄女,孙侄女安排给顺治帝,一心想为这皇权、为科尔沁部落亲上加亲的话,也许顺治帝也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可笑至极的政治联姻。”

  苏墨儿闻言,用手捂住小萱的嘴说道:“孩子,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是这宫里头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是永远都说不得的。老奴我讲了这么多,实在是睹物生情,看到了手腕上的镯子,想起了大姑娘。。。。唉,都怪老奴我多嘴,讲了这么多的话,却惹得格格心里不痛快。”

  见苏墨儿满脸尽是自责的表情,小萱忙笑道:“大妈,您别这样,您讲的故事其实很好听的,董鄂妃的故事里,她的确做得有错,可是说心里话,我到满羡慕那董鄂妃的,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男人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要是有个男人也能像顺治皇帝爱她那样的爱我,那我也宁愿少活几年。”

  “都是老奴不好,”苏墨儿闻言,竟照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个巴掌:“都怪老奴话多,才惹得格格说出这种伤身子的话来。”

  小萱一把拉住苏墨儿要继续打脸的手,这一抓,才感觉到苏墨儿的身子颤抖不止。

  “我又惹您生气了。”看着苏墨儿脸上的道道皱纹,小萱认真地说:“您别这样对自己了。我知道我说话。。。。总惹您生气,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乱说话了。”

  苏墨儿闻言,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小萱松开苏墨儿的手,看了下四周,说道:“苏大妈,起风了,咱们下山吧。”

  苏墨儿点点头,小萱抬脚走下堆秀山的石阶,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堆秀山虽然小巧,却也陡峭,小萱走了一半回头看去,那四十多岁的苏墨儿双腿颤颤巍巍,下山极为困难,便返身走回山上苏墨儿身边,扶着她的胳膊说道:“这路陡,我扶您下去。”

  “格格,使不得,我只是个奴才。。。”苏墨儿嘴里说着,身子却被小萱强扶着向堆秀山下走去。

  从顺妃那里回来的玄烨正看见这一幕,不由站在那里发呆,他第一次看见有人愿意搀扶着一位年老的宫女走路。。。。。。从小到大,他看见的更多的是,年老的、不能再做事的宫女被赶到没人看见的地方,在那里静静等死。。。虽然说额涅的身份有些特殊,可是这是自己第一次看见有人搀扶她走路。。。这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他幼小的心灵。

  “昭萱。”玄烨几步跑到堆秀山下的小萱与苏墨儿面前。

  “你回来了。”小萱看着玄烨说道:“你的女人怎么了?”

  本来兴冲冲的玄烨,被她这么一问,顿时不高兴起来,朕一心直想着你,你却从不领情,顺妃借说心疼,叫朕前去,对朕是关怀备至,她忙前忙后地伺候着,朕都不稀罕,赶来你身边,你却这般不尽情意。。。。朕究竟要怎么才能抓住你的心啊。

  苏墨儿见小皇帝急不可待地跑来,忙说道:“皇上、格格,奴才来这儿已经有些个时辰了,不知道太皇太后那边有没有事情吩咐,奴才我先告退,回慈宁宫瞧瞧去。”见玄烨点头,忙转身对小萱笑笑,扭头离开。走不多远,回头再看,皇上与昭萱两人聊的似乎很高兴,这才放下心,安心走向慈宁宫。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句话: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男人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要是有个男人也能像顺治皇帝爱她那样的爱我,那我也宁愿少活几年。。。。。人,真能这样的相爱吗?不可以,顺治帝为了董鄂妃,放天下于不顾,这情啊,爱啊的,自古就是最害人的东西。。。。。

  心里总想着事,苏墨儿回慈宁宫后,不是忘了太皇太后说了些什么,就是拿错了东西,再要么就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太皇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以为她是身子不舒服,忙命她下去歇息。

  夜晚,苏墨儿躺在床上,额头上满是汗珠,她在做梦,奇怪的是梦里的情景竟是下午与昭萱待在堆秀山的那一幕。昭萱不停地对她咯咯的笑,不时地舞动双手,一会指着这,一会指着那,然后飘然转身向前方走去。。。啊!好刺眼的光,苏墨儿抬手试图遮挡那道强光,却发现那道光竟是昭萱手腕上,那只镯子发出的。

  格。。。。格。。。。。她试图叫昭萱,可是那带着镯子的人的背影。。。。大姑娘。。。。。大姑娘是您吗?

  啊~!苏墨儿从梦中惊醒,没有错,她绝不会认错,梦里那熟悉的背影不是昭萱,那是大姑娘海兰珠的背影。

  苏墨儿从床上起身,跪倒在床前,双唇不停地发抖,:“大姑娘。。。大姑娘。。。。。”她低声叫着,眼泪也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

  就那么一直跪着,似乎四周的事物都已不存在。

  天亮的时候,丫头进房来叫苏墨儿,却看见晕倒在床前的苏墨儿。。。。。。。。

  花园里,听苏墨儿说要回慈宁宫,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小萱也是满腹心事。傍晚,小萱告别玄烨,走出神武门,就看见神武门外正要坐上马车的明珠。

  “等等!”小萱喊了声跑过去,明珠回头,见是小萱,不由淡然一笑。好巧,听说她下午被召进宫里了,却没想在这里遇见。“上来!我送你回去。”明珠对小萱说道。

  小萱点点头,上了车,对明珠说道:“我上来了,先回家一趟,你好人做到底,在我家门外等我一下,我晚上要去一个地方,你送送?”

  “什么地方?”明珠好奇。

  小萱狡诘地一笑,然后撩起车帘,对着车夫一阵轻声细语,车夫频频点头,然后扬鞭驾马一路向前行驶。放下车帘,对眼里尽是疑惑之意的明珠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到了遏府,看着小萱飞快地跑进去,明珠心里不觉空荡荡的。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以前太皇太后勾掉她的名字,现在却又吩咐重新造册。。。皇上也总找机会与她见面,她进宫只是早晚的事情。。。。她若是进了宫,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吗?心里正一番胡思乱想,就见一个小人儿从大门跑出,钻进马车,竟是换上男装的小萱。

  你又要做什么?明珠心里一沉,问道:“怎么这副打扮。”

  “一会你就知道了。”小萱还是那句老话。

  车又慢慢地行驶起来,过了好一阵,车停了,明珠与小萱下了车。明珠抬眼一看,车停在一座豪华的酒楼旁,那酒楼上上下下挂满了大红的花灯,牌匾上写着“百翠楼”。

  见两人下车,衣着光鲜,气度非凡,一个老鸨早迎上前来:“哎呦,我说二位爷怎么才来呢,这再来晚些就没好位置了。”

  明珠一看便知这是什么地方,他一把将小萱拉至一旁,小声说道:“你竟然来这种地方?”

  “嗯!怎么了?”小萱瞪大眼睛。

  “你,你,这是什么地方,你也太胡来了。”明珠气道。

  “来看看还不行啊,这北京城里都传遍了,百翠楼来了个极会对诗词的女人。”小萱说道。

  “你。。这是花楼,哪有什么懂诗对词的女人?你知道这里的女人都是做什么的?”明珠有些愠怒。

  眨眨眼睛,小萱说道:“知道。”

  “知道还来,跟我回去。”明珠铁青着脸说道。

  “唉,你先别忙走,你一天到晚的宫里宫外的忙,哪知道这外面的事情,这个百翠楼前几天来了个女的,据说长得蛮漂亮,还很有才气,咱们去看看吧,秦淮八艳我是没福气亲眼看见了,这眼下就有这么一个,你就让我看看吧。”小萱认真地说。

  见明珠还是铁青着脸,小萱忙道:“就看一眼,看完咱们就走。”

  看着眼前这张小脸,明珠明白,就算强把她带回去也没用,她自己说不准啥时候还会偷跑来的,索性陪她进去看看,好歹自己在她身边,她也安全些。于是,无奈地点了下头。

  小萱见状,走到老鸨身边说道:“给我们准备你们楼里最干净、最舒服的位儿。”

  “没问题,小爷。”老鸨笑着说,说完喊道:“迎儿,将二位爷送东二楼。”

  两人跟着那叫迎儿的小丫头,走进了花楼,左拐右拐的,在她的带领下来到一座雅致的小二楼停下。里面一楼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连昂贵的二楼也快没位置了。两人跟在迎儿身后走到一张干净、宽大的桌前坐下。这位置不错,能将楼下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价格不菲,所以才能留到现在,否则,应该早被他人坐了。

  既来之则安之,小萱对着迎儿,开口将酒菜乱点一通,迎儿忙着准备酒菜去了,坐下的两人顿时将楼下闹哄哄的喧嚷声,听了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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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玉落

 “不知道今晚有没有人能开了这玉落的花苞。”楼下的人大声的说笑道。

  明珠一听,脸涨得通红,看那小萱,竟似什么都听不懂,还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地瞧这瞧那。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迎儿已带人端上来大盘大盘的食物,瞧这一桌子的精美食物,明珠的心情才好了点,反正她只是想看一眼,看完就走好了。

  眼见食物上了桌,小萱眼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眼里全被玉液佳肴占据,她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冲明珠喊道:“别客气,别客气,吃,吃!”说完,就朝着桌子上的盘子,一个劲地扎呀扎地,每扎必见肉,每夹必不落空。看着她这副吃相,明珠真怀疑,她每天在遏府都吃了些什么东西。正一个人郁闷,就听见楼上楼下忽然像炸了锅一样,更加热闹起来,楼下众人纷纷站在椅子上,眼睛全瞧着刚打开的一扇门。那扇开着的门里,缓缓走出一位芳华绝代的姑娘。

  明珠看着那佳人,皱皱眉,心道她一定就是那些人口中的玉落,果然天姿国色,只可惜一身脂粉俗气,哼,哪里及的上她的可爱秀雅。这般想着,眼睛又看向小萱,她。。。。还是眼里只有盘子,吃!吃!吃!你不是要来看这女人的吗?怎么就知道吃啊?!

  玉落环视了下楼上楼下的众人,将眼光停留在东边的二楼上。众人随着玉落的目光朝东二楼瞧去,那里坐着两位爷,年长的冷傲不羁,神情威武。年少的俊秀高雅,灵气逼人。玉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嘴不闲着的俊俏小爷。他们两人是这楼里唯一没看我玉落的人,而这小爷只一个劲的吃。。。。那东西就那么好吃,连我玉落的风姿都不及。。。。玉落收回眼神,身后的丫头给她搬来个小凳,她缓缓坐下。她的身后就是她的睡房,她要守住自己的房间,不给男人可乘之机,那样的日子。。。。能晚一天就晚一天。

  “玉落,今晚上可还要对对子?”一位貌似温文儒雅之士朗声问道。

  看着那男人,玉落微微一笑,说道:“玉落才疏学浅,能向爷讨教一二,那是玉落的福气。”

  温文儒雅的男人冷哼一声说道:“天边将满一轮月。”

  “世上还钟百岁人。”玉落回道,回完浅浅一笑说道:“这是宋时吴叔经贺友的佳对,用在这里岂不糟蹋了,玉落出一对子,向在座的各位爷讨教了。”言毕,扫了下众人轻声吟道:“千朵红莲三尺水。”

  “万碗酒水一缸取。”

  “万朵红花一丈绸。”

  楼下传来和对声,玉落轻皱眉头,就听楼下一声怒吼:“什么狗屁对子,都给我让开。”

  众人寻声望去,见一满脸霸气,矮胖之人走了进来,那矮胖子边走进来边喝道:“穷酸、穷鬼们都给我闪开。妈的。哪个不长眼,今晚敢跟董爷我抢,哼,我叫他好看。”那董爷说完,走到一桌旁,向桌边之人一顿拳打脚踢,将那桌人给打开,然后自己霸着那位置坐下。老鸨陪这董爷进来,见他如此霸道、蛮横,也是远远躲在一边,不敢招惹他。

  一楼的众人都纷纷避身,离这董爷远远地,因为这董爷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人长衫在身,手握竹扇,似师爷模样。另一位衣衫褴褛,脖颈上套着个大铁套,拴着跟长长的锁链,锁链一头系着他脖颈上的铁套,另一头攥在那董爷手中,模样浑似一头野兽。

  “董慎。”座中人见那野兽般的人,有晓得来历的顿时叫出这董爷的名字。

  听他姓董,小萱想起来下午苏墨儿给自己讲的董鄂氏的故事,心里本就有些抑郁,再见他身后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心中更气,照着桌子一拍,一声怒吼:“你个猪大头的老鸨给我出来,你以为小爷我没钱是不是,你个猪大头,我什么时候点冬瓜了?半道给我送进个矮冬瓜,还叫不叫我吃?”

  玉落闻言,眼睛一亮,他在拐着弯的骂那个董慎。

  老鸨一听,有人指名点姓地骂自己,忙跑到楼下,一个劲地赔不是。

  那董慎没听出来小萱在骂自己,他身后的师爷却听出来了,正想提醒下他家爷,就听他家爷说:“你给我接对子,今晚我要是上不了玉落的床,明早我就活埋了你。”那师爷闻言,打个激灵,忙出口说道:“一弯明月半亭风。”

  楼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这师爷果非一般之人,出口成章。

  “万里江山百世传。”一声朗朗的话语从东二楼传出,众人望去,竟是那吃东西的小爷。是他!玉落心里竟有丝暗喜。

  “这位爷对的怕不工整吧,这万里江山,哪个不希望能千年万载的流传下去,怎只落得个百世!”那师爷挑挑眉毛说道。

  小萱使劲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肚,然后瞅着那师爷说道:“亏你还是个师爷,连这点史实都不知道,我问你这前朝哪个朝代传过千载?哪个不是百年间就被改朝换代。千秋万载?那是蒙人的屁话!你对对子还带吹牛的啊?”

  小萱此语一落,楼下人顿时哄堂大笑,那师爷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那师爷对的相当工整,也很有诗意,只是他不该急着抓他人的把柄,这没抓住不说,反叫众人一阵嘲笑,连他那极工整的对子也顿时让人觉得无趣了。明珠将小萱的话听在耳里,记在心上,不住思量着那些话的深意。

  “两位爷对的都相当好,玉落不知深浅,还想接着跟两位爷讨教下。”玉落笑着说,她一开口,满楼鸦雀无声,她接着说道:“我再出两个对,两位爷任选其一。这其一是:鱼钓钓鱼鱼骇钓。其二是:白鸟忘饥,任林间云去云来、云来云去。”

  她这对子一出,众人都惊,这玉落刚来北京城不久,就艳名远播,传闻才思敏捷,诗词精进,果然了得。

  那师爷直皱眉头,微微一个沉思,朗声道:“鱼钓钓鱼鱼骇钓,马鞭鞭马马惊鞭。”

  “好!”顿时引来众人的齐声喝彩。

  明珠见那师爷已经对出了对子,再看小萱嘴里塞的满满的,忙低声说道:“昭萱,他对上了,该你了。”

  “这么难,我哪会。”小萱含糊的说道。

  明珠闻言瞪大眼睛,你。。。。。

  见东二楼的默不作声,众人开始闹腾了,“嘿,对不上了。”“敢情也是半桶水的主。”

  “白鸟忘饥,任林间云去云来、云来云去。青山无语,看世上花开花落、花落花开。”东二楼忽地传出一声和对,众人看去,那和对之人却是脸色冷傲的年长大爷。

  明珠对子一出,楼里顿时又无声,所有人都明白,这两个对子,明珠对的那个更难,这对对子的水准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董爷的师爷对的虽好,可这东二楼上的贵客也不逊色,玉落请问东二楼两位爷如何称呼。”玉落此语一出,众人又扭着脖子看向东二楼。

  明珠见众人齐齐看向他们,不由一阵尴尬,冷冽的眼神瞅着玉落说道:“这吃东西的小爷叫赵宣。在下人称明爷。”

  玉落闻言,暗道,原来那位小爷叫赵宣。。。。。赵。。宣。。。。为什么你总吃个不停,玉落就那么不入眼。。。。

  玉落对明珠微微欠身,说道:“二、三、四、五。”

  众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就听小萱含含糊糊地答道:“六、七、八、九。”

  明珠不解,说道:“昭萱,你说的这是什么?”

  “我在对对子啊,她出的是二三四五,缺个一,我对的是六七八九,少个十,正好啊!”

  “哇!”众人一听,顿悟,不由齐声喝彩。那董爷见状不由狠狠瞪了眼他身后的师爷。

  玉落心里又是一阵喜极,又道:“一盏灯,四个字,酒酒酒酒。”

  “三更鼓,两面锣,铛铛铛铛。”小萱接道。

  “哈哈哈,”明珠笑道,对小萱更是爱极,好一个铛铛铛铛。

  那董慎眼见东二楼连连夺彩,心中极怒,瞪向东二楼。小萱白了他一眼,对玉落笑道:“姑娘,接着来啊。”

  玉落面上一红说道:“南通前北通前南北通前通南北。”

  那师爷闻听此对,一时心急,竟想不起该如何应对。倒是小萱一下子就想起以前经常吃的东来顺涮羊肉,张口喊道:“东来顺,西来顺,东西来顺顺东西。”

  “好!”整个楼里一片掌声、喝彩声,没想到昭萱她才思竟如此敏捷,明珠守在一旁,脸上虽无表情,心里却泛出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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