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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晴沉默片刻,蓦地吐一口气,涩声道:"宁不空,先害死爹爹,又把你变成劫奴,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饶过他……" 陆渐没料她竟说出这句话,呆了呆,蓦地忘忽所以,伸出手指,掠过她的耳畔,撩开缕缕发丝,抚着滚滚的双颊,玲珑的耳珠,虽说夜间不能视物,但透过"劫手",仍能在心中勾勒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一时间,陆渐胸中柔情荡漾,喃喃道:"阿晴,阿晴,你这三年,又怎么样呢……"姚晴身子微微一颤,她素性刚强,即便流泪,也不愿哭出声来.可不知怎地,这会儿,感受着陆渐温暖的手,听着他关切的声音,姚晴却没来由一阵虚软,蓦地眼眶滚热,将脸贴在他怀里,恸哭起来.其实这一哭,不只为陆渐的遭遇,更为她这三年的寂寞,艰辛,惆怅,凄苦,千般情愫,尽随泪水倾泻而出. 陆渐见他哭得恁地伤心,甚敢愕然,连声道:“怎么啦,怎么啦……”不料他每问一句,姚晴内心的悲苦便增添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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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母为胭脂虎所害,自身长伴仇敌,如履薄冰,久而久之,喜怒哀乐,无不敛入内心深处,偶尔流露,也是假多真少.然而,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前世的冤孽吧,每当对着陆渐,她便不能克制心情,这情形令她又是迷惑,又是生气,所以故作冷淡,不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曾几何时,她也想斩断情丝,可这真情真性,又叫人如何取舍.那一天,真如梦魇一般:烈火,水鬼,还有满身火焰,跳跃挣扎的父亲.可是一觉醒来,家园,亲人…什么都消失不见,眼前只有碧云黄土,和那西洋女子漠然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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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碧始终对她十分冷淡,她对仙碧也满怀仇恨,漫漫西行路上,两个人竟没说过一句话.她水毒缠身,辗转床榻,生不如死,却不曾呻吟一声,只因仙碧就在一旁瞧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笑话.旅途真是又远又长,有大河高山,有沼泽沙漠,最后总算是到了一个叫做"西城"的地方.仙碧很讨厌,但她的母亲却很好,不但解了水毒,见她无家可归,又让她做了地部的地子.原本这样一来,她心中的恨意也少了许多,然而经历种种惨变,她的个性更是孤僻,从来不笑,也不爱说话.同门的女孩都讨厌她,排挤她,对她呼来唤去,百般欺侮.她砍柴,烧水,煮饭,洗衣,就如一个至卑至贱的奴婢,做着无日无休的苦力,她默默忍受着,却暗暗咬牙,仿佛一条冬眠的蛇,蛰伏在泥沼深处,等待着来年春暖,冰雪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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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疾余之蛾眉兮。以姚晴这样的绝世容颜,如何不惹众女的嫉妒?何况仙碧不喜欢她,以仙碧的直性子,很快就流露出来了。  

那些女弟子外表天真烂漫,内心谁没长几个心眼,仙碧是地母娘娘的亲女、自然争着讨好,姚晴为仙碧所不喜,自然可以排挤欺负她。  

所以仙碧说“将来地母之位也会传你”时,姚晴面露鄙夷之色,她在地部从没过得好,哪里会稀罕地母之位?  
  
昆仑山一望无际,山风出奇地大,星子也出奇的亮.她时常独坐山巅,听着狂风呼啸,望着漫天星斗,感受着无边的寂寞.有时候,她想起从前,却发觉,自从母亲死后,自己便一直生活在浓浓的黑夜里,尽管锦衣玉食,可自大的父亲,狠毒的胭脂虎,见风使舵的奴婢,都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有时觉得,死了比活着好,也曾将白绫挂上了横梁,只因为上吊的那一刹那,想到母亲临死的惨状,才断去轻生的念头.是啊,一直过得好好的,直到那天,陆渐出现在海边,拍手叫好.他的纯朴善良,是她从未见过的,而他的贫穷土气,却又让她很是不屑,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他,更不许自己动这个念头.然而在昆仑山,望着星光,她却蓦地发现,在那无边无际的黑夜里,这个憨憨的少年,竟是唯一的光芒,和他在一起,她才会拍手大笑,才会叽叽咯咯说个不停.每次瞧见他剑法精进,她便十分开心,比自己精进还开心,只要他不思进取,她便生气,比自己练不好还要生气,只不过,让这个又穷又土的少年胜过自己,那又是万万不能的.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却几乎是在对陆渐的思念中度过的,除了想他,她也不知还有什么可以回忆的,父母的死,报过的仇,还有姚家庄的冲天大火,一切都是那么灰暗,唯有一点点想着陆渐,她才不觉得心死.所以那一天,当她在萃云楼遇到陆渐的时候几乎是叫了起来,事后躲在墙角里发呆了很久.再后来,陆渐为左飞卿所伤,她抱着他在南京里狂奔,或偷或抢,找来种种药物,更不避嫌疑,为他脱去衣裤,用心敷治.也就是那时,她才发觉,自己竟离不开他,只有配着他,望着他,听他说,听他笑,她心中的苦恼才会消减,才不会觉得孤独难熬.再后来,她被左飞卿捉住,陆渐又傻傻地自投死路,这让她几乎疯了,大喊大叫,寻死觅活,左飞卿也没有办法,唯有将她关了起来.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却几乎是在对陆渐的思念中度过的,除了想他,她也不知还有什么可以回忆的,父母的死,报过的仇,还有姚家庄的冲天大火,一切都是那么灰暗,唯有一点点想着陆渐,她才不觉得心死.所以那一天,当她在萃云楼遇到陆渐的时候几乎是叫了起来,事后躲在墙角里发呆了很久.再后来,陆渐为左飞卿所伤,她抱着他在南京里狂奔,或偷或抢,找来种种药物,更不避嫌疑,为他脱去衣裤,用心敷治.也就是那时,她才发觉,自己竟离不开他,只有配着他,望着他,听他说,听他笑,她心中的苦恼才会消减,才不会觉得孤独难熬.再后来,她被左飞卿捉住,陆渐又傻傻地自投死路,这让她几乎疯了,大喊大叫,寻死觅活,左飞卿也没有办法,唯有将她关了起来.
那一刹那,就如鬼神驱使,她又来到他面前,虽然冷漠如故,心里却是慌乱极了,害怕被他看出心思,所以便撒了一个谎.其实,风君侯搜去的是"孽因子",至于舍利子,还好好地在她身上呢……不知哭了多久,姚晴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眼泪仍是止不住流了下来.她不由心想:"或许,这泪蓄了三年,也要三年才没流尽吧."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要是就这样在他怀里偎上三年,是不是一件好事呢……"一念及此,姚晴不觉双颊发烫.四下无声,窗纸慢慢明亮起来,忽而传来几声鸟啼,啼完之后,越发幽寂,以至于能听到陆渐的心跳身,一下一下,沉重有力."天亮了呢."陆渐蓦地叹了口气.姚晴慢慢起身,亦羞亦怒,默不作声.陆渐也沉默一会儿,幽幽叹道:"阿晴,这些年你是不是受了许多苦?"  
"胡说."姚晴闷声道,"那儿有那么多苦?"陆渐道:"若没有苦,你为何哭得这样伤心呢?"姚晴心头着恼,冷冷道:"我哭与不哭与你何干?"说罢顿了顿,又道:"我哭的事,你知我知,不许第三人知道,尤其不许告诉臭狐狸,他若笑话了,我便拿你是问."陆渐为人好善恶恶,却也并非愚钝,深知姚晴自负,凡事都要胜人一头,但在哭与不哭也要争个高下,却让他摇头.沉默时许,姚晴忽又道:"你说祖师画像上隐有字迹,可是当真?"陆渐道:"当真."姚晴道:"那些字你还记得吗?"陆渐道:"记得."姚晴起身出门,不一阵又推门回来,左手端一碗清水,右手擎一盏油灯,然后从背上取下青绸包袱.这包袱她埋在南京城外的柳树林中,出城后方才挖出.展开时,除了三轴祖师画象,还有一把玉尺,莹白通透,如被烛光照彻.  
姚晴燃起灯,依照陆渐所说的法子,水浸火烤,在地部画像显出的字迹是"持共和若拥下于白",雷部画像是"还颠有菲柄日自株"风部画像是"周白响质吟昔之根"姚晴望着三部画像喜忧参半,喜字显露,忧不知什么意思.她想了一会儿,取出那玉尺,随手一展,玉尺竟尔摊开,变成一张薄薄书页.敢情玉尺非尺,而是一册玉简,只是制作精绝,乍一瞧,绝不知其中奥妙.姚晴又取出一根钢针,刺破手指,雪白的指间沁出一滴殷红血珠.陆渐急道:"你做什么?"握住她手,又是吃惊,又是心痛.姚晴见他神色,心中欢喜,嘴里却骂道:"傻小子,别捣乱."挣开他手,说道,"你将宁不空那四幅画像上秘语说给我听."  
陆渐呆了呆,只得说道:"火部画像是之上长薄东季握穴."姚晴将字一一问明,用针蘸了血水,写在那玉简上,说也奇怪,血迹染上玉简,须臾消逝,玉简重又回复莹润本色."这是为何?"陆渐大奇.姚晴道:"这玉简便是《太岁经》,上面书有历代地母悟出的地部神通,非以鲜血,不能书写,一但书写,字迹便会消失."陆渐道:"那要观看呢?""什么时候这么好奇拉?"陆渐不由讪讪,姚晴笑道:"好拉,我告诉你,这玉尺以化生之术催发,便能看到."她见陆渐不信,左手握简,默运玄功,玉简上慢慢浮现出血色字迹,文辞简约,笔迹各异,显然不是一人所书.末尾处,分明写着之上长薄东季握穴八个蚊足小字.  
接着姚晴又让陆渐说出其它三句秘语一一写在玉简上,然后将地风雷三部画像秘语反复吟诵,牢记心上.已毕,她想了想,取出火盆,将灯油淋在三部画像上,丢在火盆中点燃,化为灰烬.陆渐瞧得目瞪口呆,失声道:"你干吗烧了…"姚晴急忙捂住他嘴,低声怨道:"你想满世界都知道么?难道宁不空就没告诉你?西城八部的祖师画像中藏有极大的秘密,自古相传"八图合一,天下无敌".据我猜度,或许这些字中,藏有西城祖师的绝世武功,练成之后,天下无敌."她说到这儿,乌黑尖细的眉毛舒展开来,注视陆渐,若嗔若笑:"我烧了这三幅画像再也无人能够集全八幅画像的隐语,那么当今之世,也唯有我能练成其中武功…我若练成,自会教你,或许有了那武功,就能克制你的"黑天劫"了."  
姚晴瞪着他,只觉得不可理喻,沉默一阵,蓦地摇头道:"这么活着,又有什么趣味呢?"说道这里,两人再无多话,默默对坐,各忖心思.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嘻笑,姚晴悄然起身,将窗户掀开一线,却见谷缜正在庭院里逗弄房东家小男孩儿.忽见他摸摸他胖忽忽的脑袋,忽而拧拧他粉嘟嘟的小脸,忽而将他裤子扯下半截,待得小孩去拉,他又嘻嘻哈哈,转身就逃.那小孩不依,奋力追赶,挣得小脸涨红,满头是汗.谷缜见状,忽又转身,将他抱起,高高抛起,又低低接住,唬得小家伙又是尖叫,又是欢喜."阿晴你瞧,"陆渐不知何时走上前来,欣然道,"平淡之中,也有许多乐趣."姚晴猝然而惊,心头一空,呆了呆,"有什么乐不乐,这只臭狐狸,尽知道欺负小孩子!"陆渐微微苦笑,瞧了谷缜一眼,忽道:"阿晴,你相信谷缜是冤枉么?"  
姚晴冷笑道:"这个大混球,冤不冤枉又有什么分别?"陆渐摇头道:"这个分别可大了.他若是冤枉,我舍了性命也要为他洗雪,他若真是十恶不赦,我…"说道这里,嗓子一堵,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姚晴道:"臭狐狸躲在萃云楼,我恰好也在,那些个名妓成天与他厮混,好得蜜里调油一般.臭狐狸嘴里也是嘻嘻哈哈,说了许多疯话,可是一连几日,就我所见,却不曾碰过那些女人一根指头.萃云楼里龙蛇混杂,入内的话男子,不是大色鬼,就是伪君子,我呆了几个月,臭狐狸这样的,我还是第一个见到.他对风尘女子尚能这样,又怎么会害自己的妹妹呢?"陆渐大喜,将手一拍,说道:"是啊,谷缜原本不坏,你何苦与他怄气呢?"姚晴怒道:"你就为他说话.他不惹我,我何必理他,他若惹我,我为何轻饶…"话音未落,忽听门外传来一缕乐声,似笛非笛,宛转生情.姚晴偷眼一瞧,却见谷缜正对着房门坐着,将小孩放在膝上,吹奏一片树叶,欲罢一曲,又笑着教那小孩儿.姚晴蓦地疑云大起:"臭狐狸莫非知道我在房里,故意堵着门,不让我出去?"想着心中暗恨,转身对陆渐道:"待我出去,你再开门,千万谨记,不许跟臭狐狸说我来过."不待陆渐答话,将身一纵,翩然上了屋梁,掀开瓦片,钻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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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莫名奇妙,眼见屋瓦掩好,才推门而出.谷缜见他,叫了声早,笑道:"昨夜十分奇怪,我听见你房里咿咿呀呀,好像是有人哭."陆渐心怀鬼胎,面皮一红,颤声道:"哪里哪里有人,你,你听错了吧"谷缜目不转睛,盯他半晌,忽而笑道:"若没有人,定是闹耗子,人哭我听过,耗子哭却第一次听到呢."姚晴远远听见,恨得牙痒,偏又无法反驳,心中郁闷极了.忽听陆渐支吾道:"你,你这话不通,耗,耗子怎么会哭?"谷缜笑道:"这耗子不只会哭,还会写字."姚晴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我将画像隐语写入《太岁经》,他也瞧见了."想到这里,双目生寒,心头涌起杀机.陆渐也觉得不可思议,摇头道:"岂有此理?"谷缜笑道:"你不信?"放下小孩转回己屋,捧来一纸素笺,笑道,"先瞧这个."陆渐接过,笺白如雪,上书一色遒劲字迹:谷兄雅鉴:人谓智有高下,运有穷通,下智之人欲行上智之事,取败之道也;足下自负小才,欲洗沉冤,诚可感佩,亦不自量.君本蝼蚁,不堪一捻,然吾慈悲为念,赐汝生机.而今陈,麻先死,徐海后亡,幸存一汪,窜于故土,吾邀君竞而逐之,胜者生,败者死,料君倜傥,必不相拒.东岛内奸拜上!  
陆渐瞧得吃惊,半尚道:"这是怎么来的?"谷缜笑道:"不知道阿,我一觉醒来,就在桌上了.说罢目视陆渐,意味深长道,"这是有人跟我叫阵呢!""奇怪了."陆渐说道,"这人既能入房投贴,为何不顺手加害于你?"谷缜笑道:"这叫猫捉耗子,先玩后吃,这人如此张狂,倘若将我轻轻杀了,岂不少了许多乐趣……"忽听姚晴冷笑一声,说道:"说了半天,你才是那只又奸又坏的大耗子."走上前来,劈手夺过素笺,看上一眼,漫不经心道,"这是男人写的."谷缜道:"何以见得?""女子行文,温柔款款,怎会这样硬邦邦的?"姚晴素手指点字迹,"再说你瞧,这些字迹,刚劲有力,绝似男子手笔.""大美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谷缜摇了摇头,笑道,"区区几句留言,又何必亲自书写?倘使这人是个女子,大可找一名文士男子,说明本意,委托起草.你瞧这酸溜溜的调子,说事之前先发一通议论,不像江湖之人,倒像是八股酸丁.换了是我,就应该这么写了:姓谷的听好,你小子贱命一条,老子动动指头,就能将你捻死;吐泡口水,就能把你淹死;放个臭屁,也能将你熏死.如今给你一条活路,看你运道如何,四大寇还剩个汪老鬼,谁捉到谁赢,输了的先叩十八个响头,再抹脖子了帐.嘿嘿,这才叫江湖中人的豪言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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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晴一时语塞,双颊阵红阵白,咬牙道:"谁似你这么多花花肠子."五指一挥,素笺飒地飞出,将谷缜脸面盖个正着.谷缜手忙脚乱,扯下素笺,忽就听陆渐一声大叫,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他慌张道:"这下糟了,你们瞧这一句'幸存一汪,窜于故土',这么说内奸也知道汪直逃回老家去了?"谷缜,姚晴两人哑然失笑.谷缜点点头:"这封留书中,这句话最叫人迷惑!敢问内奸大人说的话,谁敢深信!就算目下他说了真话,回头告诉汪直一下,汪老鬼也能临时变计,不去徽州.即便去了,那内奸也能抢先一步,将他宰拉.最厉害的莫过于敌人窜通一气,布下圈套,咱们一去,岂非自投罗网.总而言之,依照纸上所写,跟他来个'竞而逐之',可就是孔夫子搬家."陆渐道:"怎么说?"谷缜道:"十九是输."陆渐心往下沉,姚晴却"呸"了一声,不屑道:"说了半天尽是废话!"陆渐也叹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谷缜笑笑,屈指一弹额头,说道:"陆渐,你那夺人兵器的法儿,很管用吗?"他答非所问,陆渐望着他,满心忙然.又听谷缜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陆渐抓了抓头,说道:"我也不大明白,自然而然就做到了,就好像,就好像…"说到这里,他想了想,方道,"就像是任何兵器到我手里,我都会用,我的兵器碰到别人的兵器,立时就能夺回来,至于此中缘故,却叫人十分糊涂."姚晴凝住陆渐,神色疑惑,谷缜却将手一拍,笑道:"我明白了,必是'补天劫手'的关系,很好很好,我送你一个名号,就叫'天劫奴兵法'.天劫者,'补天劫手'是也;奴兵者,不但驾驭自身兵刃.你看如何?""天劫奴兵法?"陆渐念了两遍,欣然道,"这名字很好,但你问这件事做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谷缜眼里闪过一丝厉芒,"倘若有这'天劫奴兵法',就算徽州是龙潭虎穴,我也敢去趟上一遭."姚陆二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姚晴失声道:"明知是圈套,你也要去?""不错."谷缜点头道,"你以为是圈套,内奸不自为是圈套?他留下这话,就是要唬我不敢西向,继续背污名,如此一来,岂不是不战而胜?哼,天底下哪儿有这种好事?世人都当我不敢去,老子偏偏要去,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姚晴“呸”了一声,道:“你有什么兵法,还不是全靠陆渐,至于那个‘天劫驭什么法’,说了半天,我是半点儿也不信的。”见近处有一根晾衣竿,取来折成两截,左手一扬,叫道:“接着。”“嗖”地掷给陆渐。
陆渐接过竹竿,微微一愣。姚晴望着他,手持竹竿,若有所思,忽地问道:“陆渐,你还记得‘断水’剑法么?”  
陆渐闻言心动,眼前蓦地浮现出那个迎着海风、翩然起舞的白影,不禁感慨万千,笑了笑,说道:“怎么不记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姚晴听了,冷俏的脸上隐露笑意,恰似冰雪初融,春水微晕,陆渐见了,心跳不觉快了几分。  
姚晴笑容只一现,忽又敛去,淡然道:“既然如此,今天我就用断水剑法,看你能否夺下我的竹竿。”  
陆渐愣了一下,姚晴却不容他多想,以竹代剑,忽使一招“吉光片羽”,刺将过来。陆渐下意识应了一招“疾风骤雨”,却不料他悟出“天劫驭兵法”,与人交手,便自然而然融入招式,故而竹剑刺出,形虽似而神已非,两剑相交,姚晴便觉虎口发热,手中竹竿如活了一般,跃跃欲出。  
陆渐一招得手,顿然知觉,生恐赢了姚晴,叫她脸上难堪。忙将竹竿旁移,消去夺兵之势。姚晴忽见他剑势偏转,露出破绽,便使一招“射斗牛”,竹影一闪,电挚光转,刺向陆渐心口。  
陆渐自得仙碧点拨,学会“定脉”之法,劫力聚于“劫海”,双手越发奇巧。若说当日与赢万城交手,还只能知觉对手内息变化,因敌变化而变化,那么如今这知觉日益敏锐,已然变化为一种直觉,不自觉间,就能因应对方气机,借人之力,夺人之兵,乃至于驾驭敌手本身。  
然而他神通未足,纵有奇能,却也不能收放自如,与人交手,尽凭直觉,是故姚晴竹竿刺来,陆渐也不及多想,竹竿转回,当胸一拦。  
姚晴不料他回剑如此之快,哪儿还像当年个半饥半饱、有气无力的笨小子?“嗒”的一声,姚晴剑势被阻,几乎全无征兆,她掌中竹竿遽(ju)尔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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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不自觉又用上“天劫驭兵法”,不喜反惊,暗叫一声“苦也”,手腕急转,复又将竹竿挑回姚晴手里,这一夺一送疾逾闪电。姚晴芳心了然,抬眼望去,陆渐涨红了脸,目光闪烁不定。姚晴心知若是比剑,自己算是输了,但若就此认输,却不丢尽脸面?又想谷缜武功浅薄,眼力差劲,纵然旁观,也不能看清自己丢剑,既然如此,不如支撑到底,总不能叫这臭狐狸笑话。
想着厚了脸皮,紧咬银牙,仗着陆渐不敢来夺兵器,右手竹竿“刷刷”一通乱刺,左手却拈了一枚“孽因子”,觑(qu)准方位,屈指弹出,“孽因子”入土,“周流土劲”也自她足底涌出。这真气性质奇特,与土相合,更生奇变,地面微微一拱,“刷”的一声,一根青灰藤蔓破土而出,见风就长,须臾粗逾儿臂,缠住陆渐双足,“簌簌”绕将上来。  
陆渐本领全在双手,脚底功夫稀松平常,故而一缠便着。姚晴趁他无法动弹,左刺右刺,只不与他竹竿相交。陆渐初时还能勉力挥竹竿,虚应故事,但随“孽缘藤”渐缠渐密,从头到脚捆个结实,别说出剑,张嘴说话也成难事,被姚晴一剑抵住胸口,微笑道:“认不认输?”  
陆渐有心认输,无力说话,口中呜呜,两眼骨碌碌乱转,谷缜“呸”了一声,冷笑道:“这算劳什子比剑,有本事撤了藤,重新比过。”  
姚晴见陆渐辛苦,心中不忍,散去藤蔓,憋着谷缜道:“但使能胜,用剑用藤有何分别?‘孽缘藤’有六般变化,这种‘长生藤’是最不伤人的,其它的什么‘蛇牙荆’呀、‘恶鬼刺’呀,无不要命。你不是瞧见了么,桓中缺的脸就被‘蛇牙荆’扎伤过,变成那么个怪样子。”陆渐听了,想到方才藤蔓缠身的光景,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姚晴“哧”了一声,又说道:“你道这个‘天劫什么法’能打遍天下,真是不自量力。”谷缜却面不改色,呵呵笑道:“陆渐自不能打遍天下,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无大美人襄助,凭我二人,断乎不能成事。”  
姚晴心中十分受用,嘴里却冷冷的道:“少拍马屁,我就算去,也是为了陆渐的性命。哼,跟你臭狐狸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谷缜笑道:“自然,自然。”  
姚晴转眼望去,见陆渐定定望着自己,双目泛红,隐有泪光,猜到他心中所想,不由暗叹,牵着他衣袖,走到屋后,低声责怪道:“傻小子,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你看臭狐狸,脸皮比地皮还厚,何时服软过?”  
陆渐听了,忍住泪,涩声道:“阿晴,为了我,累你冒险,我、我心里难过极了……”嗓子不觉哽咽了。  
姚晴胸中滚热,情难自禁,牵着陆渐的手,盈盈坐在一处断垣上,将头靠在他肩上,轻轻笑道:“只要你心里想着我,念着我,就算再险再累,我也不怕……”这话冲口而出,顿时又觉害羞,心道:“傻丫头,你怎地变得心软啦?近作些小女人的勾当,说些不尴不尬的话,不害臊么……”  
她心中不住自责,却怎也鼓不起勇气,将脸从陆渐肩上移开,唯有昏昏默默,一声不吭,心里只盼这段光阴去得越慢越好.  
陆渐我着那白嫩小手,隔着肩衣,感觉到那张FR脸儿滑如凝脂,心中不觉热流汹涌,跌若生情.纵然如此,却也不敢去看姚睛,只觉得此情此景,就但如此静坐,倘若偷看一眼,也亵渎了这难得的默契
相依相偎,不觉光阴之逝,忽听一声悠长悦耳的口哨,继而便听谷缜哼哼唧唧,唱起曲子来:“我把你半亸(duǒ)的肩儿凭,他把个百媚脸儿擎。正是金阙西厢叩玉扃,悄悄回廊静。靠着这招彩凤、舞青鸾、金井梧桐树影,虽无人窃听,也索悄声儿海誓山盟……”  
陆渐未知所云,姚晴出身豪室,自幼听多了戏曲,心知这曲子出自《唐明皇秋夜梧桐雨》,唱的是李隆基和杨玉环交颈依偎,海誓山盟,心知必是谷缜偷看了这边情形,故意调侃,一时又羞又气,离了陆渐,顿足起身,陆渐不明所以,也茫然起身。  
一时转回庭院,只见谷缜抱着双手,背靠大树,笑眯眯望着二人,说道:“抱歉则个,并非小弟有意打扰搅,只怕二位光阴苦短,一坐一日,可就不妙了。”  
陆渐这才明白谷缜唱曲的旨意,羞得面红心跳,几乎要觅地而入。姚晴也是霞染双颊,瞪着谷缜,眼里几欲喷出火来。  
用罢早饭,三人启程上路,那小男孩万分不舍,扯着谷缜衣袖,眼泪汪汪。谷缜摸摸他头,塞给他一块大银子,小孩不识,怪问道:“这是什么呀,亮闪闪的,是糖么?”谷缜笑道:“不是糖,给你爹娘,将来供你读书用。”房东夫妇瞧见,欢天喜地,推谢两句,也就笑纳了。  
三人别过房东,拍马直趋徽州,姚晴马快,陆、谷二人马慢,她素来好胜,不是跑出去老远,掉过头来,撅着小嘴,向二人跃马示威,惹得谷缜心中暗骂:“直娘贼,早知如此,还不如找两头山西毛驴儿骑着痛快。”  
这不快转头即逝,瞧着沿途胜景,谷缜蓦地意兴大发,笑谈风物。他胸中神气鬼博,各方地理风俗、传说土产,莫不信口道来,引人入胜。不知是陆渐听得津津有味,姚晴也忘了炫耀马力,虽在一旁,听得入神,只觉许多事儿,竟是从没听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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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回忆梦中烈火焦尸,姚睛心颤神摇,呆坐许久,待得披衣出门,已是深夜时分.闲云掩月,园内寂静,惟有一灯如豆,撩人幽思.
姚睛近前,透过窗纱,绰约可见女子倩影,她识的正是程雪烟,心中不由奇怪:"这女孩儿夜半不眠,却在做甚?"纵上房顶,揭瓦瞧区,只见程雪烟在案前,信笔书写.姚睛定神细看,竟是吃了一惊,敢情那宣纸上大大小小,写的全是"谷缜"二字.  
如此写满一纸,程雪烟又发了一阵呆,将字纸引燃,丢入火盆,然后叹一口气,坐回床边,向着那堆灰烬呆呆出神.
姚睛不由暗自叹息,寻思道:"臭狐狸又造孽了,至于这女子,哼,却也白痴得紧,流水无意,落花又何必有情?"但下既恨谷缜轻薄无聊,又对这程雪烟充满鄙夷.  
盖上屋瓦,方要下房,蓦地瞥见向月处闪过一道黑影,轻若云絮,飘然而飞.
姚晴吃了一惊,纵身追赶,那人十分机警,姚晴一动,便觉出有人追踪,足下加紧.姚晴自也随之加快步子.这般一前一后,越过程家围墙,在城中屋宇间攀桓走壁,你追我赶.过了时许,两人始终相距三丈,那人既不能抛下姚晴,姚晴也不能追上.从后望去,那人窄肩细腰,窈窕多姿,分明是个年轻女子,如此一来,姚晴更憋足了一口气,提气轻身,紧追不舍.
不多时,她身子发热,呼吸渐转急促,这时间,忽见那女子高高纵起,身姿曼妙,落在一处屋顶上,将身一缩,猫在暗处.  
姚晴只怕对方暗算,也徒然止步,伏在左近,只见那女子一双眸子映射月华,在黑暗里闪闪发亮,忽而哧哧轻笑,笑声娇媚入骨,如一缕细丝,在人心尖儿上撩拨.姚晴听得心痒,捏下一块碎瓦,嗖地射去.  
两人相距数丈,那碎瓦射去,却如时沉大海,那女子眸子清亮如故,只多了一丝笑意.姚晴暗暗吃惊,正要施展"坤元"神通,忽见那眸子下燃起两点绿火,飘忽不定.  
姚晴见此异象,心神大震,土劲蓄足,却忘了发出,忽听那女子咯咯笑道:"粉狮子,别淘气,你弄痒我了."  
姚晴莫名其妙,那女子又笑道:"还你",说着劲风袭来.姚晴一挥袖,轻轻裹住来物,正是那块碎瓦,方要反击,忽觉不妙,"坤元"所至,掌下屋瓦旋起,在身前布成屏障,只听"叮叮"急响,青瓦上迸出点点火星.  
姚晴暗呼好险,原来这女子十分狡猾,先将碎瓦掷回,姚晴接下,但觉她受劲甚弱,便生轻视之心,谁料那女子掷瓦不过是迷惑对手,随那瓦片,突然射出凌厉暗器,又多又狠,若非姚晴机智,必为所乘.  
姚晴一挥手,细碎声响过,漫天瓦片如有灵性,重叠如故,不曾惊动屋主,她举目望去,满城房舍重叠不尽,那女子所伏屋顶却是空空荡荡,就似从来不曾有人停留.
姚晴迎着晚风,默立半晌,撕下一块衣衫,裹住手掌,俯身摸索,摸到几枚寸许长的三棱细锥,对着星光一映,微微泛蓝,显是有剧毒.  
姚晴大恼,忖想这女子端地歹毒,对手若非自己,十九没命.欲要穷追,又忌惮着棱锥暗器,是以犹豫良久,怏怏而回.  
回到程家,已是天色微亮,遥见谷缜房中灯火通明,走近时,却听门内有人说话,推门一瞧,却是谷 陆二人坐在桌旁,谷缜手持一张素筏,眉头微皱.  
姚晴心头一沉,叫道:"又有留书?"二人见她,均有讶色,谷缜笑着招呼道:"大美人早,我昨晚听到动静,惊醒时,便见到这个了."姚晴接下一看,笔上墨迹未干,歪歪扭扭写了八个大字:"大祸将至,速离徽州."  
谷缜道:"这字丑怪不堪,曲如春蚓,盘如秋蛇,依我看应是左手书写.留字人想是老相识了,故意反手留字,叫我看不出他的身份."  
姚晴冷笑一声,将素筏掷还给他,道:"什么老相识,是老相好才对."  
陆 谷二人对视一眼,陆渐道:"阿晴,怎的这样说?"姚晴将夜里的遭遇说了一遍,又将那棱锥丢在桌上,说道:"分明就是这女子投书,你且想一想,生平哪位相好,有这样的好心?"  
谷缜盯着棱锥,审视了一会儿,忽道:"你说那女子语声又媚又软?"姚晴倒:"比萃云楼的姑娘还媚还软呢!"  
谷缜眼中闪过一丝恍惚.惊觉时,忽见姚 陆二人望着自己,意似询问,不觉笑道:"看我做甚?"陆渐道:"你猜到是谁了?"谷缜摇头道:"有个人选,却拿不准."姚晴"呸"了一声,道:"什么叫拿不准?老相好太多了么."谷缜苦笑道:"只因那人没有这么好的武功,与我半斤八两罢了."姚晴一愣,也不再问.  
三人呆坐到天亮,程雪烟备好早点,前来相邀.用了饭,三人正品香茶,忽见程公泽满头大汗,跑了进来,眉间大有喜色.谷缜一见,郁闷烟消,笑道:"必有好消息了."  
程公泽跑得急了,端碗茶一气喝光,笑道:"我查了一夜,发觉两件事情,跟你吩咐的有关,第一件,是黄山西南柏寿村富户刘正德家失窃了十石新米 两口肥羊,昨日报官,官差去查,见地上有米粒散落成线,向山里去了,官差怕是山贼所为,不敢深入:第二件,是黄山东南方的泰光镇,镇里的'福龄堂'丢了若干药材,我派人问了,却是砒霜.小谷你说可怪不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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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砒霜?"谷缜沉吟一阵,百思不解,当下拱手笑道,"多劳程兄了,小弟叨扰一夜,也当告辞."程公泽吃惊道:"怎不多住两天?"谷缜道:"我仇家很多,又很厉害,再住下去,会给你惹来莫大灾祸,越早告辞,越无后患."  
程公泽终不是江湖中人,听得脸色发白,怔忡无语.谷缜讨了些干粮美酒,又换了两匹好马.其间程雪烟再未现身,直待三人临行,才来相送,双目微微红肿,低头不语.姚晴瞧在眼里,不禁看了陆渐一眼,暗自庆幸:"还好他土头土脑,言语无味,没有拈花惹草的本事."  
一阵风出了城外,谷缜忽地勒住马匹,说道:"陆渐,这一去,有两件事,一好一坏,你先听哪个?"姚晴冷哼道:"故弄玄虚."陆渐则想了想,说:"先听好的吧."谷缜笑道:"汪老鬼必然藏在黄山,这是好事."陆渐精神一振,说道:"坏事呢?"谷缜道:"坏事么,那就是东岛高手已至徽州."陆渐吃了一惊,默然半晌,道:"此话当真?"谷缜道:"八九不离十,如今之计,若要洗刷我的冤屈,就须在徽州逗留,若要保命,那就逃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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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姚晴对视几眼,陆渐皱眉道:"若是逃了,你我又能活么?"谷缜道:"多活几天,也说不定."陆渐也笑了笑,淡然道:"这么说,逃与不逃,均是不免一死,既然如此,我选不逃."谷缜注视他道:"你不后悔?"陆渐略一迟疑,回望姚晴,姚晴露出不耐神色,扭头道:"瞧我做甚,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陆渐心中一阵激动,谷缜不觉叹了口气,拍马走在前面.
奔突不久,忽听蹄声,只见前方道旁,一左一右,弛出两匹白马,毛羽光亮,骑士均为英俊少年,一色如雪白衣,背上剑柄红樱飘展,英姿飒爽.见了三人,蓦地调转马头,原路弛回.  
谷缜眼神一变,哼了一声.再行一里,忽又见迎面奔来两匹黑马,通体乌黑如碳,骑者是两名娟秀少女,墨绿衣裙,各背一面金灿灿的琵琶,见了三人,忽又掉转马头,原路弛回.  
姚晴奇道:"这些人弄什么玄虚?"谷缜笑笑不语.  
再进里许,忽又见两匹黄骠马驰骋而来,马上坐着一对黄衫少年,各背一张古筝,仍是不到近前,便即转回.陆渐 姚晴越瞧越奇. 其后再行一里,又来两骑枣红马,鬃毛飞扬,如烈焰翻腾,两名红衣少女,一带玉萧,一佩玉笛,见了三人,打个转儿,又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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