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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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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下午时分,温热的阳光微微有点刺眼,大地开始往上蒸发出一天积蓄下来的热量,太古的冷风机在各个方向吹着凉风,但不少人们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汗珠。

阿伦已经换上了一套雪白的礼服,为了掩饰自己的身形,他还加了几个护垫来加宽自己的肩膀,挑的衣服也是大两号的,对于未来家主怪癖的服装嗜好,侍侯他的礼仪人员并不敢多说什么,还大夸阿伦穿上礼服的样子真是超级的英俊迷人。

在万众瞩目下,阿伦站在了那方形仪式桌的左侧,面对洛塞夫送来的慈祥微笑,他只好也装出很高兴的样子,裂嘴笑了笑,然后目光就疑惑不定的盯着仪式桌上那本粉红色的契约,这是人类世界里订婚的契约啊,男女双方一旦盖上指纹,就已经是一对合法的夫妻了。

不是说只是装装样子吗?爱莉娅她在搞什么啊,看这样的架势,爱莉娅好象真的要和我订婚,她不是另有心上人的吗……

对于签订契约,阿伦已经患上恐惧症了,正是不久前莽撞的签定那个佣兵协议,自己才会中了那个圈套,出于对疾风的报答,出于对自己承诺的履行,同时也为能继续光明正大的留在人类世界,自己在这段时间可是常常要扮演着一个女性角色……。

现在又要签订一份订婚契约,天啊,真的签下去了,我未来的妻子就必须是爱莉娅了,谁知道又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呢?

这时,红毯的另一端,美得不可方物的爱莉娅一身雪白婚纱,她挽着毕农臂弯,正朝阿伦盈盈走来了。

阿伦默默观察四周,自由天堂的超级巨星凌蒂丝坐在第一排,她重新带上了那顶挂着面纱的帽子,隐约能感觉到她正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另外,第一排正中还坐着一个传说中的人物,那就是在星云里极少露脸的校长舒梅蒂先生,据说他正闭关研究着一个太古大项目,今天星云八百年庆典,他终于也露脸了,看他气息深沉内敛,整个人仿佛在一圈淡淡的银色光芒当中,就知道实力应该是不逊于汉弗里多少的绝世强者,舒梅蒂果然无愧于星云守护者之名。

面对这么多对眼楮的注视,阿伦不由得起了退缩的念头,不是因为不喜欢爱莉娅,而是他根本没想过要和任何女子成为夫妻,因为自己体内那并非人类一族的银灰色血液,也因为自己内心深处那脆弱无比的灵魂。

阿伦的脚轻轻的往后移动了一下,就察觉到起码有十几人目光中是闪过疑惑,其中包括坐在第一排的汉弗里、舒梅蒂,还有礼仪桌后的洛塞夫。

他不由得沉重的想:如果自己开溜的话,那么在汉弗里伯爵和舒梅蒂校长两位绝世强者的率领下,然后在座好几位绝顶高手同时出手拦截的话,自己势必成为未来几个月里阿兰斯上流传最广的冷笑话:薄情郎企图逃婚,在半空中被众高手撕成碎片。

跑是跑不掉的了,本来在更衣室里,他是有开溜机会的,但却收到爱莉娅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你敢跑,后果自负!

唉,没想到后果同样严重……

阿伦想着想着,爱莉娅和毕农已经走到身旁了,毕农挤出一丝笑容,将爱莉娅的手交到了阿伦手上,自己就在第一排那个空出的位置上坐下了。

面对爱莉娅含情脉脉、似笑非笑的神情,阿伦一阵激愤,却不敢表露,肌肉颤动了一下,在旁人眼中就变成了激动的笑容,众位围观的男性都体谅阿伦这种深切的激动,是啊,能娶到这样漂亮又有钱的妻子,夫复何求呀!

爱莉娅终于笑了,在嘴角慢慢的绽放开,整张俏脸已变得比任何盛放的鲜花更要灿烂。

阿伦不禁抿了抿嘴唇,每次爱莉娅占绝对上风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闭月羞花的笑靥。

洛塞夫龙钟沙哑的声音已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我们信奉众神,正是他们的存在,为我们人类世界带来了身躯和灵魂,正是他们的存在,为我们人类带来了今天的繁荣和昌盛,我们作为众神选中的幸运儿,在生命的旅途中,每一重大抉择,为了感谢众神的恩赐与仁慈,都必须在他们的见证下,庄严的完成……”

在洛塞夫的开场白中,阿伦与爱莉娅手牵着手,却不时交换神色,阿伦用眼神问:“你不是另有心上人的吗?为何这么做……”

爱莉娅先是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但立即又恢复了美丽的笑脸,以坚定的眼神回复阿伦:“我的心上人就是你,你跑不掉了!”

“……”

洛塞夫完成对众神的祷告后,已朗声发问:“蓝雪云先生,你可愿意爱莉娅小姐成为你未来的妻子,在未来漫长的人生旅途中,都像坚定的灯塔般闪耀着爱莉娅小姐前方的道路?”

阿伦呼吸不禁有点急促起来,但仅仅犹豫不到半秒,爱莉娅已在他手中狠狠的捏了一把,阿伦不敢痛呼,不禁转过头看着爱莉娅,察觉她正无限深情的注视着自己,她感动自己那一幕幕画面瞬间浮过眼前。

阿伦叹了口气,反正也跑不掉了,他回答:“我愿意!”

洛塞夫又将目光投向了爱莉娅,问:“那爱莉娅小姐,你可愿意蓝雪云先生成为你未来的丈夫,以你意志和力量,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有那份义务和责任去追随他呢?”

爱莉娅就比阿伦爽快多了,立即朗声回答:“我愿意!”毫无羞涩的愉快心情洋溢于表。

洛塞夫高举起双手,一道金色光芒从天空深处直直透射而下,将他们笼罩在其中,他朗声说:“在众神的见证下,伴随着神圣的光辉,我以神的名义宣布,你们的订婚仪式正式完成!”

在座屏息聆听的观众们,首次见到这么神奇的魔法,在人类世界,不倚赖魔石,单靠人体本身就能释放魔法的力量,本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想到今天有幸目睹,观众们不自禁纷纷鼓起了掌,直至掌声变作轰鸣,响彻在中区花园的天空下。

洛塞夫在两人面前摊开了那份粉红色的订婚契约,阿伦和爱莉娅踏前一步,同时在上面印上了各自的指纹,随着指纹的形成,两个金色的烙印“镪”的一声弹起,在契约上化成了两个小小的金色漩涡。

洛塞夫大有深意的看着这面前这两人,说:“订婚仪式已经完成,恭喜两位!希望到你们正式婚礼那天,我仍能有幸成为你们仪式的主持人!”

不管此刻阿伦与爱莉娅各自心情和想法如何,但多年以后的事实证明,他们用一次又一次的行动来完成今天的承诺。

自由天堂的订婚仪式模仿的是太古时代中的一种文化,但在自由天堂的人们热情和爽朗的个性下,仪式已演变得大不一样。

财大气粗的塞木家族才不会管现在是白天,数十道烟花同时冲向天空,绽放出一幅幅灿烂夺目的图案,家族到场的重要成员围了上来,打开一支支的昂贵香槟,然后毫不吝啬的喷向两位新人,全场立即响起一阵阵起哄声、口哨声,阿伦在措手不及下被喷得一脸都是香槟的泡沫,护住脸部的爱莉娅看着狼狈的阿伦一边抹着脸一边左闪右避,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全场气氛渐渐欢腾起来,礼仪人员将一车车的香槟推进嘉宾席,推到围观的人群中去,一时间芬芳四溢,人人从车上取过香槟,相互踫杯,为这对赏心悦目的新人庆贺,自由天堂特有的欢庆音乐适时响起,更是增添了中心花园的喜悦气息。

在持续不断绽放的烟花下,袄贝巨大石雕像周围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人人相互邀杯,毕竟自由天堂特制的昂贵香槟不是随便就能喝到的,焦点也渐渐离开了仪式台那个方向。

洛塞夫微笑看着这对变成落汤鸡的新人,调笑说:“蓝雪云先生啊,虽然在我们人类世界的贵族家庭里,一夫多妻是件很寻常的事情,但希望你能照顾到爱莉娅那个骄傲的心灵,控制住自己的魅力,少娶两个呀!”

阿伦还没来得及回答,爱莉娅已抢着说:“尊敬的大主教呀,他就是太清楚这一点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爽快在契约上盖上自己的指纹啦!”

看着阿伦在呵呵的傻笑中点头,爱莉娅美丽的笑脸立刻不见了,她狠狠的捏着阿伦,怒道:“笨蛋,你点什么头?你敢多娶半个,我就把你杀了,一了百了!”

阿伦忍着疼,苦笑说:“我以后多看别的女孩子一眼,你就马上把我的眼楮挖掉,你看这样好吗?” 不过阿伦在说这话的时候,眼楮已看向凤雅玲、艾波琳她们那个方向了。

“呵,那还差不多,你又在看什么,以为我敢说不敢做吗……”

阿伦忙低声下气的解释说:“爱莉娅小姐,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对吗?”说着眼楮又瞥了一下那边,暗示着爱莉娅,自己另一个身份娜娜小姐差不多要醒了。

爱莉娅对着阿伦轻哼了一声,才转向洛塞夫说:“大主教,我们到后面先换套衣服。”

洛塞夫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在微笑着,密密麻麻的皱纹更是叠到了一块去,他大有深意的看了阿伦一眼,才说:“去吧,孩子!”

在众多礼仪人员的开路下,两人突出人群的重重包围,阿伦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淡淡的寒意,他立即知道,汉弗里正在身后目送自己的离去。

人们在两旁大声对他们说着祝福语,并不时传来几声口哨声,气氛喧哗且热烈,爱莉娅挽着阿伦的手臂,头垂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了阿伦身上,那熟悉的茉莉花芬芳一阵阵的飘进阿伦的鼻子。

阿伦心中微微一荡,不禁低头看去,只见爱莉娅全身上下都被香槟喷得湿漉漉的,将她玲珑剔透的魔鬼身材一展无遗,一张美丽无暇的俏脸还残留着几滴香槟的水珠,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出迷人的光彩。

阿伦不由得看得呆了一下,爱莉娅确实是所有男子所梦寐以求的女人啊,拥有天使般的美丽,聪颖过人的智慧,丰富的学识……自己到底在懊恼什么呢?

“老公,你看够了吗?”爱莉娅微微抬起头,在喧闹的人声中,轻轻的在阿伦耳边说。

阿伦忙转开脸,说:“看看而已……等等,你叫我什么呀?”

“老公啊!”爱莉娅一脸奇怪的看着阿伦,似乎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迟钝。

阿伦压低声音说:“爱莉娅呀,根据你们自由天堂的传统,就算结婚后,夫妻间也是直呼其名的呀,更何况我们仅仅是订婚,还有……”

爱莉娅已经打断阿伦,甜甜的笑着说:“老公,我们都是学太古文化的,该根据太古时代的习惯来称呼爱人,你也叫我声老婆啊。”

“哎呀……”阿伦低声痛哼,他的手臂已被爱莉娅狠狠的捏了一下,他为了避免爱莉娅继续捏下去,赶紧说,“老…婆……”

“这还差不多,以后一辈子都要被我捏的啦,幸不幸福?”爱莉娅笑得更甜了,慵懒的将头上的丝巾摘下,顺手又狠狠的捏了阿伦一下。

“好幸福呀……你可以轻点吗?大家都在看着呢。”阿伦看着周围喧闹的人们,看着那一道道羡慕的目光,不禁又顶了顶鼻子上的墨镜,他始终不敢将那眼镜摘下,自己蔚蓝色的瞳孔实在太罕见了,会令熟人很容易产生联想,幸好自由天堂是个倡导自由装扮的地区,包括毕农在内,谁也没有特别要求过他将墨镜摘下。

慢慢从人群中越出,阿伦看着身边满脸甜蜜蜜神情的爱莉娅,眼中再次闪过疑惑,他终于忍不住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爱莉娅小姐,你不是说你有心上人的吗?为何还要和我签订那份契约呢?”

爱莉娅皱了皱眉,沉声说:“我的心上人就是你!你现在是不是后悔签下订婚契约了?”

阿伦叹了口气说:“那你上一次为何又要说喜欢的人不是我呢?”

“具体哪一次?”爱莉娅一副迷惑的样子。

“废弃实验楼天台那次!”阿伦看看四周,那几个礼仪人员倒是识趣得很,远远走在四周,应该听不到两人的交谈。

爱莉娅眼中闪过狡黠的目光,微笑说:“老公,那次你是以女性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呀,我说不喜欢你哪里错了呢?我不是同性恋,当然不会喜欢娜娜,我喜欢的是我的阿伦!”

阿伦立即又涌起被戏弄了的感觉,他低声说:“爱莉娅小姐,我觉得你很喜欢耍我啊!还有,事前你根本没要求我去签下什么订婚契约的,现在该怎么办?”

爱莉娅咬着下唇瞥了一眼阿伦,微笑说:“太简单了,以后我们按照契约完婚就可以!”

阿伦皱眉说:“但是,你没经过我同意啊!而且,我觉得你从一开始的策划就是这样的,我觉得我被你愚弄了……”

爱莉娅立即敛起笑容,沉声打断说:“阿伦,你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不喜欢我?哼,我还没和你算帐呢,在第三轮问答环节里,你乱回答什么,差点将我气死了,还有,你最喜欢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敢回答,另外……”想到气愤之处,爱莉娅又开始狠狠的蹂躏阿伦的手臂了。

阿伦苦着脸,暗想自己是不是在上辈子亏欠了爱莉娅什么,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总是有理的一方,就算自己有把柄握在她手中,但这种程度的忍让还真是超越自己极限了。

眼看塞木家族租下的中区宴客厅就在前面了,他忙转移话题说:“爱莉娅小姐,等会我跑了之后,你以什么理由来解释我的离去啊?”

爱莉娅抿紧了嘴,横了阿伦一眼:“你对我的称呼仍然是爱莉娅小姐吗?”

“老…婆。”

爱莉娅露出胜利者的灿烂笑容,轻笑说:“呵,我会对他们说,你忽然有急事必须回到暴风山脉,但你承诺会在一段时间内回来与我完婚。”

一段时间,可以解释为了几天,也解释为几个月,甚至可以变成几年。

阿伦不禁笑了,说:“这是个很抽象而且缺乏说服力的理由,希望你能编好吧!”

爱莉娅自信一笑,说:“我会收拾残局的了。今晚舞会见,老公!”

两人走进宴客厅后便分道扬镳,阿伦在更衣室中飞速的将那套新郎服装脱下,然后换回那套黑色的前卫服装,从更衣室里的窗户中爬出,闪过喧哗的人群,避开庆典热烈的气氛,脚下如飞,专找人迹稀少的小道来走,沿着星云的边缘,往废弃的实验楼奔去。

此刻阿伦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本不想在人类世界里留下太多的瓜葛,但事与愿违,他在人群当中陷入的漩涡是越来越深了,看来毕竟自己曾经也是一个人类啊,或者说,自己的潜意识其实也一直认为自己是人类吧……

这条小道泥土松软,四周是高大的松树,绿树成荫,抬头也仅仅能看到一丝淡淡的阳光,蝉的鸣叫声在耳边响不绝耳。

忽然间,阿伦全身上下仿佛流过一道冰冷无比的寒流,四周的景物也随之颤动了一下,视线变得朦胧起来,阳光似乎瞬间消失,在这一刹那,蝉也停止了鸣叫,天地万物仿佛也停止了运行。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股力量,已经可以震慑和影响自然界了。最要命的是,这股力量是带着攻击性的杀气,阿伦不禁涌起一阵轻微的恐惧,并暗暗回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感受过恐惧这样一种感觉了?

在这股汹涌澎湃的杀气压迫下,阿伦停下了脚步,并慢慢转身立定,他知道自己马上要迎来出道以来最强大的对手——汉弗里,那是一个光芒四射的名字,如同一颗巨星般闪耀在这个时代!

三百年前,他曾为了捍卫自由天堂,一人面对四千盗贼联军,浴血奋战一夜,将盗贼全歼,一战成名,轰动整个阿兰斯大陆,也随之宣告又一个绝世强者的诞生,“自由天堂守护者”的美名也是那一夜得来的。

这三百名来,曾有数之不尽的顶尖高手挑战过他,但这些人的都一一失败,其中不少人的名字同样是光辉无比的,最为有名的莫过于神龙帝国的东帝天,另一位人类世界的绝世强者,他们八十年前那场决斗直到现在仍被诗人们讴歌赞颂,但两人决斗的原因却湮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

战胜东帝天后,汉弗里的声名终于到达了历史的颠峰,成为武者金字塔上站在最顶端的几个人。

现在,这样一个颠峰上的传说,竟然找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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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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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路的尽头,一道魁梧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周围的气温在飞速下降,天地万物仿佛被阴影感染上了一样,变得越来越朦胧。

阿伦缓缓将自己的墨镜摘下,用他那对蔚蓝色的眼楮凝重地注视着前方,这个时候任何视线的盲点都可以令他抱憾终生。

那道魁梧的身影渐渐走近,压迫感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强,无风的下午忽然刮过一阵狂风,天空似乎也灰暗了下来,阿伦耳边仿佛响起了怒海翻腾时海妖的凄鸣声,阿伦赶紧收摄住心神,他知道自己精神守护得不够紧密,已经开始产生幻听了。

树叶在地上慢慢打起转来,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汉弗里那道魁梧的身影走到阿伦十米前停下,军临天下的伫立在阿伦面前,那汹涌澎湃的力量一浪接一浪的冲击着阿伦,在短短几秒钟内,阿伦好几次产生站立不稳的错觉。

最叫他震骇的是,汉弗里腰间多了一把暗红色的长剑,如无意外,那就是他威震天下的成名武器“永恒的黄昏”。汉弗里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追踪自己也不忘将兵器也带上。

汉弗里满意的注视着阿伦,已经很久没有对手在他面前站得这么稳了,况且,这位对手脸上还能保持住优雅的微笑,阿伦那对蔚蓝色的眼楮仿佛叫他想起了什么,他起码为此出神了两秒钟,但阿伦那一瞬间心灵正受震慑,并没有利用上这个机会。

汉弗里那冰冷而略带沙哑的独特嗓音响在这条小路上,他说:“狂风先生,这么急就要走了吗?”

阿伦微笑看了看越来越阴沉的天空,说:“是啊,汉弗里先生,看样子快要下雨了,我得赶着回家收衣服呢。”

汉弗里回以一笑,说:“天气的确不太好,我本不该妨碍你离去,但是,忽然有个问题很想问一下你。”

阿伦看着包围在汉弗里周围那团阴影变得越来越浓郁了,心中更为警惕,但仍保持微笑说:“伯爵先生,请您问吧,我一定言无不尽!”

汉弗里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犹如一个巨浪铺天盖地的冲阿伦打来,阿伦的重心立即往后一倾,勉强退了半步,胸口已一阵郁闷,喉咙甜甜的,但他强忍着没让自己将鲜血吐出。

汉弗里深沉的注视着阿伦的一举一动,缓缓的说:“狂风先生,我要问的是,东帝天是你什么人?”

八十年前汉弗里与东帝天一战后,东帝天便销声匿迹,很多人猜测他已经死在汉弗里剑下了。

对于像东帝天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阿伦当然听过,不过他的回答十分爽快:“伯爵先生,他不是我什么人,确切来说,我不认识他!”

汉弗里又往前走了一步,阿伦这次有了经验,反应冷静了许多,也随之退了半步,但脸上的神色却更凝重了。

汉弗里皱了皱眉,说:“那么,你的武功是谁传授给你的,你的老师是谁?”

那是一个身体中同样流淌着银灰色血液的家伙,远远比飞龙沙漠的魔兽可怕,他用常人无法想象的方式锻炼自己!阿伦默默的回忆着。

最难忘的一次回忆就是在阿伦十一岁那年,老师让他一个人在飞龙沙漠里呆了七天,那是恶梦般的七天啊,每天靠猎杀魔兽,喝它们的血来解渴,吃它们的肉来维持生命,没有一个晚上能轻易睡着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令他以为是魔兽的接近,直到在第七天,他遇上亡灵的巡守者,那位可怕的老师才再次出现将他带走,这样一个人,可能是传说中“仁者”东帝天吗……童年灰色的记忆飞速掠过阿伦心头。

他淡淡的回答:“我的老师是一位永远用黑布蒙住脸的先生,他只露出一对眼楮,我从未见过他真面目,他并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名字。”

汉弗里的声音却变得微微有点激动了,他立即就问:“那他的身形,他头发的颜色呢?”

阿伦的笑容冷淡了许多,说:“伯爵先生,我老师将他全身都藏在一件宽大的斗篷中,我看不到他头发的颜色,更无从判断他身形如何。

汉弗里微微低下头,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气势也弱了几分,阿伦握紧拳头,忽然向前踏出一步,气势狂涌而起,汉弗里猛地抬起了头,身形却是丝毫不动,他的眼中闪过赞赏,这是个相当大胆的年轻人,竟然在这样劣势下,仍想争取主动。

汉弗里微笑说:“狂风先生,我很怀疑你老师就是东帝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测试一下你的武技……”

阿伦冷笑说:“如果我介意呢?”

汉弗里瞬间收敛起笑容,身形忽然往阿伦疾冲而去,冷喝:“那你将付出自己的生命!”

汉弗里的拳头由小变大,随着他的那声暴喝,阿伦只觉汉弗里那一拳在眼前化作漫天的拳影,千千万万个拳头从各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向自己,根本无从判断哪一拳是真实的,哪一拳是虚幻的。

在大陆上的传说中,曾有人说汉弗里只有那柄剑是厉害的,拳脚功夫平平而已,此刻阿伦只想叫那人来帮自己挡这一拳。

虽然阿伦早有准备汉弗里将随时出手,但这位拥有绝世强者之名的恐怖高手的出手实在太快了,几乎是一动手就已来到身前,自负速度过人的阿伦虽不断倒退,但那片由拳影织成网却始终紧紧的笼罩在他身前,那强劲的气流令阿伦产生阵阵窒息感,耳边又再起响起心神脱轨的海魔哀鸣声,阿伦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人会瞬间败在汉弗里脚下了,但他绝不愿成为汉弗里秒杀名单里的其中一员。

在退到二十七步的时候,阿伦忽然刹住了身形,然后直直的往汉弗里右腋下穿去,汉弗里淡淡一笑,右手手腕轻轻一转,拳网始终紧紧将阿伦裹在其中。

眼看汉弗里的右拳就要重重的轰在阿伦头上的时候,阿伦的身体猛地一下横移,已经折射向汉弗里左腋下的方向了,这瞬间的动作完全违背了人体的自然规律。

“肯使出折射身法了吗?”汉弗里冷哼一声,右手忽然收劲,蓄势待发的左手几乎在阿伦闪身时同时挥出,浑然天成,阿伦这下高难度的身法变换立即就要变成自杀式冲撞了。

阿伦脸上诡异一笑,身形再次横移,重新回到汉弗里的右边,然后闪电般的从汉弗里臂弯下钻了过去。

“双重折射,这一招使得比东帝天那老家伙还要漂亮啊!”汉弗里暗暗赞叹,手下却丝毫不留情,右手手肘凭感觉和方向就往后一撞,已正正撞在阿伦的背心上。

阿伦顿时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般,斜斜的飞了上天,他胸口一阵难受至极的郁闷,气血翻腾,他强忍着没让自己将血喷出,双脚一勾,已经勾住了一棵松树在半空中横出来的枝干。

从汉弗里出拳,到两人错身,再到阿伦倒挂在松枝上,一系列动作只在眨眼间就完成,就像演练过千百遍般的赏心悦目。

阿伦暗想:幸好骗过了汉弗里的重心,不然此刻自己恐怕已经成为一具尸体,汉弗里确实是无愧于绝世强者之名,一出手就已创伤自己,不过也由此可见,汉弗里真的想杀了自己,不然哪有人用这么辣的手法来测试武技的?

枝干在颤动中震下片片落叶,阿伦两脚一松,随着落叶往地上飘去,就在汉弗里转身的刹那,那片片落叶仿佛在瞬间统统拥有了生命般,飞速疾射向汉弗里全身各个要害。

汉弗里双眼锐光一现,长袖往前一挥,那些叶子就已全部钉在汉弗里的大袖子上,灰白色袖子立即染成绿油油一片。

汉弗里刚将袖子放下,阿伦已疾射到眼前,只比那些叶子慢上半拍而已。

阿伦使出浑身解数,在死亡的要挟下,他将自身的武技在瞬间提上颠峰状态,右手为拳,左手化刀,狂风骤雨般袭向汉弗里。

汉弗里因为一刹那的破绽,竟然落到了下风,他在高速中后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阿伦这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招招都来个同归于尽,假如汉弗里肯牺牲一只手或一只脚或某些重要部位的话,有好几次机会能将阿伦毙于掌下了,但阿伦算准汉弗里不会因为自己而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便尽情的狂攻起来。

事实也正是阿伦猜测的那样,两人在高速跑动中瞬间就过了上百招,如果有旁人在此,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场面上,阿伦完全占据了上风,而且还追着传说中的剑客汉弗里满树林的跑。

汉弗里一边躲闪着阿伦的进攻,一边微笑说:“狂风先生,对比起当年的东帝天来说,你已经青出于蓝了,难得的是,你还这么年轻。”

阿伦的心不由得沉了一下,在自己的全力狂攻下,汉弗里仍可这么从容的微笑说话,这老家伙还是游刃有余啊……

他口中淡淡回答:“伯爵先生,我无法判定我老师是不是东帝天,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老师的武技还远在我之上!”

“哦?”汉弗里疑惑的观察着阿伦,判断他是不是在说真话。

阿伦诡异的笑了笑,说:“甚至,我认为老师的武技应该还在伯爵先生之上呢!”

两人虽在对话,但手下丝毫没有停顿下来,阿伦说完这句话后,气势更是再次蓦然大盛,攻击速度变得比原来更惊人了。

汉弗里在这阵惊涛骇浪般的进攻下,仍是从容的微笑着,包围在他躯体四周那团灰蒙蒙的阴影变得更浓了,他沉声说:“狂风先生,你真的是这么认为吗?”

他往后疾退一步,右手握住了剑柄,“锵”的一下清悦声,永恒的黄昏,那柄传说中的神兵已出鞘了!

天地也为这阵夺目耀眼的光辉所震撼,时间仿佛停顿了刹那,万物也被这片暗红色的光华所渲染!

首当其冲的阿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魔音在他耳中狂啸而起,暗红色的剑影化作滔天巨浪,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永恒的黄昏”到底什么样子,那一浪接一浪的剑影已冲阿伦奔涌而来。

他紧紧咬着嘴唇,本正痛快狂攻着的他此刻只能急速退后,在剑浪的空隙下勉强躲闪着,地下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那片暗红也不知饱饮过多少绝顶高手的鲜血,所以才染成这样诡异的一种颜色。

他终于明白汉弗里为何在阿兰斯上纵横三十年不倒了,实非侥幸!他拥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那是必胜敌人的信心,那是睥睨天下的剑术!

在这片诡异色彩的光华下,阿伦忘记东南西北的方向,只知道不断的后退,躲过下一片带着死亡气息的剑浪,甚至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汉弗里的剑气辗得破碎支离,他也浑然不觉。

直到汉弗里挥出第十剑,他才找到一丝逃亡的空隙,然后他看到汉弗里正无比凝重的看着另一个方向,阿伦根本无暇去分析汉弗里为何分神了,身体本能作出反应,利用汉弗里这瞬间的出神,他身形在折射中晃动,连续三次变向折射后,堪堪在那片暗红色的剑网中穿了过去。

汉弗里看着阿伦在自己的剑浪下穿插,竟能神乎其技的闪到了自己的身后,眼中闪过炽热的光芒,不禁赞道:“好小子!你临场表现很有创意,东帝天这家伙选弟子还真有一套!”

漫天剑浪瞬间敛去,“永恒的黄昏”化作一条惊人的直线,往后一撞,阿伦根本来不及闪避,剑柄已重重的撞在他的背脊上,阿伦惨哼一声,借着这道惊人的力量,射向了远方,他紧紧的抿住了嘴,控制住自己不将口中那鲜血喷出。

假如被汉弗里看到自己喷出血液不是鲜红色的,那么不管汉弗里分神的理由是什么,他必定将全力以赴追上来,诛杀自己,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拥有着亡灵族的恶魔血统,再交手的话,他恐怕甘愿付出沉重代价,也要自己长眠于不朽之颠了。

阿伦直跑到一堆乱石群中,确认汉弗里并没有追上来,才重重跪倒在地,双手撑在身前,一口银灰色的血液再也无法抑制住,狂喷而出,然后胃中一阵难受,他禁不住呕吐起来,把一天所吃的东西全部吐出,直吐到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样,才颓然坐下,缩成了一团,汉弗里最后那全力一击实在惊人,阿伦只觉自己身体里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

汉弗里撞飞阿伦后,“永恒的黄昏”瞬间回鞘,他看也不看阿伦逃逸的方向,仍是凝视着他进来树林时的方向,淡淡的笑说:“原来是舒梅蒂校长,这么巧呀?”

星云校长舒梅蒂一脸和蔼可亲,笑呵呵的那道路尽头走来,整个人仿佛在一圈淡淡的银色光芒当中。

耀眼的阳光重新投射进这片树林,蝉们又开始大声的鸣唱起来,本是死气沉沉的树林瞬间就恢复成了生机勃勃的原貌。

舒梅蒂双手都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微笑凝视着汉弗里,说:“伯爵先生,我正四处巡视星云呢,因为星云最近治安并不是很好,没想到这么巧踫到你了。”

汉弗里深沉一笑,说:“我也是四处走走,不过时间差不多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舒梅蒂微微鞠身,微笑说:“伯爵先生,慢走了!愿你在星云能度过愉快的一天!”

汉弗里回以一礼,两人保持着友好的态度便在擦身走过。

在擦肩而过时,汉弗里的剑握得更紧了,而舒梅蒂的肩膀也轻轻颤了一下,不过绝世强者之间的对决,却始终没有发生。

阿伦的头阵阵昏眩,视线从清晰变得朦胧,又慢慢从朦胧变回清晰,忽然发觉太阳已经慢慢落向西方,脑袋才一阵激灵,自己因为虚脱过度,竟然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躺了起码半个小时。

他耗尽所有力气,才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胸口又是一阵郁闷,鲜血再次从他口中喷出,那银灰色的液体缓缓从石头上流下,似在嘲笑他此刻的软弱和无力。

阿伦也自嘲的牵了牵嘴角,下个月二十日就是他与老师的三年之约了,自己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到时能过关吗?

他迈开蹒跚的步伐,像个醉汉般摇摇晃晃的走向废弃实验楼的方向,但汉弗里那庞大无比的身影仿佛仍在他身后,挥之不去。

阿伦换下那套在汉弗里剑下已变得破烂不堪的黑色套装,已花去不少力气,他赤裸着身体撑着破旧的课桌,粗喘了几口气,他运起内息企图检查一下身体状况,胸口又是一阵郁闷的疼痛。

阿伦低骂一声,汉弗里这老家伙下手未免太狠了,要不是底子厚的话,恐怕自己死在那片树林中了,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这老小子砸趴下,然后让你帮我擦皮鞋……不过,我的老师难道真的是当年鼎鼎大名的东帝天吗,汉弗里,是你想太多了,好不好?我老师的所作所为也配称得上有“仁者”之名的强者吗……

阿伦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爱莉娅特制的溶液涂到头上,然后低下头凑到水龙头边,不到一会,他的头发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深蓝色。

套上那套可恶的女装,阿伦又恢复成娜娜的模样,然后用积累起的一点力气慢慢跑回寓所。

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重新爬回五楼,然后胸口又是一阵难受的郁闷,他急忙冲向洗手间,对着洗手盘吐出了几大口银灰色的血液。

他双手撑在洗手盘上,急促的呼吸起来,汉弗里不久前拔剑的瞬间光华再次在脑海重演,他慢慢抬起了头,发觉洗手盘上的镜中人脸色苍白无比,如果现在自己这个模样躺着,又闭上眼楮的话,那十个人看见会有九个人认为自己是一具尸体。

这次所受的伤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啊……

“谁?”阿伦忽然一阵激灵,有人闯进这个房间了,房门并没有打开,来人是从窗口那里爬进来的,自己受伤后听力大降,被人进来这么久,现在才知道。

“娜娜小姐,请你不要惊慌!是我!”一把熟悉的男声,原来是贝里安先生。

阿伦从镜子中看到贝里安出现在洗手间门外,并一脸关怀的慢慢走近自己,急忙说:“别过来!”

如果被他看到洗手盘中的银灰色液体,那产生的后果是自己所无法想象。

贝里安急忙停下脚步,双手举起,关心的说:“娜娜小姐,我…我听雅玲她们说你病了,所以我特地赶过来看你,本来我早就想来看你的,那雅玲说你应该还没醒,对了,雅玲的神龙药草好用吗,你感觉好点了吗……”

在贝里安喋喋不休的问话中,阿伦慢慢打开龙头,将那些见不得光的银灰色液体冲去,咳嗽了两声,说:“谢谢你的关心,贝里安先生!我感觉好多了,不过我想,我现在更需要的是休息,请你离开,好吗?”

阿伦慢慢从一脸尴尬的贝里安身边走过,再慢慢的走回床上,有好几步差点就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了,他强撑着,几经辛苦才终于顺利回到床上。

贝里安又再次向他走来,尚未说话,阿伦已厌恶的说:“贝里安先生,擅闯女生宿舍在星云是违反校纪的,请你离开,好吗?”说着他用嘴角弩了下窗口的方向,意思最明显不过,你从哪里来,就从哪里走吧!

贝里安也感觉到了阿伦的厌恶,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眼中海洋般的深情,他从怀中慎重的取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子上,说:“娜娜小姐,这是我们凤凰城的圣药,据说能治百病,特别对内伤有奇效,当然,娜娜小姐你只是小小的伤风,很快就会好起来,但我还是希望这颗药丸能加速你康复的进程……”

至于贝里安后面说什么,阿伦已经听不清了,关键是“对内伤有奇效”,他眨了眨眼,贝里安竟然拿名贵无比的凤凰城圣药来医治自己的感冒伤风,他对自己所扮演的娜娜好得实在没话说啊。

阿伦难得的笑了笑,说:“贝里安先生,谢谢你了,这颗药来得很及时!”

贝里安脸上立即恢复了生气,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他大声说:“娜娜小姐,我为你所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你无须谢我!”

“这样吧……”阿伦眼珠轻轻一转,“下个月中旬开始,星云不是有一个月假期的吗?”

“对!对!”贝里安一脸期待的看着阿伦。

“那么,我想去自由天堂购物,我们一起去好吗?”阿伦脑海中想的是与老师的三年之约,约会地点正是自由天堂。

“好,太好了!”贝里安一张脸兴奋的涨红了。

“谢谢你的赏脸,贝里安先生!那么,到时候,就由你来邀请我们去了,正如你所见,堂兄查理士对我管束得很严,我这样随便去购物,他又要说些难听的话了,如果由你来提议就不成问题了!”阿伦笑眯眯的看着贝里安。

一听是“邀请我们”,贝里安王子就知道这不是单独约会了,届时肯定表妹凤雅玲她们也一起去的,他脸上微微闪过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兴高采烈,他说:“行,没问题!娜娜小姐,你等着我的邀请吧!”

阿伦微笑点点头,目光又重新看向窗外,提示着贝里安是时候消失了。

贝里安也是个聪明人,他立即很绅士的向阿伦躬一下身,说声:“娜娜小姐,愿你早日康复!”然后闪身跳出了窗外,敏捷的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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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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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伸出手,拿过那个精致的小瓶子,同时暗暗祈祷,贝里安所谓的凤凰城圣药有效才好。

吞下那颗小小药丸,入口清凉清凉的,然后进入到喉咙深处后仿佛便化成熊熊烈火,迅速燃烧向阿伦体内各处。

阿伦是行家,知道这药材的确有相当功效,他躺上床,将被子盖到身上,令自己身体保持温热,配合药力的发挥。

胸口的郁闷稍稍退去,身体内的力量也恢复了少许,不管如何,自己起码能暂停吐血了,阿伦欣慰的想。

在这片温热下,阿伦朦朦胧胧的过了好一会,房门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接着就听到艾波琳嚷道:“娜娜,我们回来啦,你好点了吗?”

“嘘——”凤雅玲马上叫艾波琳降低音量,她低声说,“别这么大声,娜娜可能还没醒来的?”

听着她们轻手轻脚的走近自己,阿伦涌起一阵淡淡的温馨,他无须再伪装,脸色已十分苍白,然后艰难的睁开眼楮,喃喃的说:“哦…你们回来了呀。”

艾波琳抢先一步,坐到床头,抚向阿伦的额头,立即又嚷了出来:“娜娜你怎么搞的,头比早上还要烫啊!”

“不可能的呀……”为阿伦服药的凤雅玲急忙走上前,坐在艾波琳的身边,手也摸向了阿伦的额头,立即就皱起了眉头,“真的好烫,怎么会这样呢……”

阿伦暗暗苦笑,自己这回是假病变真病了。

本是走在最后的玛雅抢在白露的身前,也坐到床尾的边缘上,她并没有作声,只是拉过了阿伦的手,轻轻的握在手中,眼中的关切之情丝毫不在艾波琳和凤雅玲之下。

看着这三位绝色贴着自己的身体坐在床缘,三对各有千秋的美丽眼楮紧紧的盯着自己,阿伦心中不禁一阵温暖,同时又暗想人是否在虚弱的时候特别容易被感动的呢?

他看了看站在凤雅玲身后的白露,白露脸上同样有一丝因为关怀才会露出的忧愁,不过远不如凤雅玲她们三人明显,阿伦笑了笑,说:“我感觉好多了,你们不要担心!”

“这样还能叫好吗?”艾波琳皱紧了眉,纤细的小手穿进被窝,探向了阿伦的身体,再次嚷道,“你看,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呀!”

凤雅玲说:“那快换件衣服吧!”

阿伦暗想:凤凰城的圣药有效是有效,但过于霸道,自己的身体上全是挥发出来的汗水。

艾波琳和凤雅玲合力将阿伦扶起,又拿枕头顶在他背后,玛雅从阿伦的衣厨中找出一件新的睡衣,在几位美女的侍侯下,阿伦只觉一阵懒洋洋的舒适,汉弗里那张恐怖的老脸一下就远离了乐观的他。

看着玛雅拿着睡衣递给自己,阿伦挣扎下床,艰难的站了起来,说:“我自己去换吧!”但身体摇摇晃晃的,一副随时就要倒下的样子。

艾波琳看着十分不妥的阿伦,急忙说:“不行,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我们找个人来帮娜娜换衣服吧……就我来好了!”

“不,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阿伦急忙摆手,让你看到我身体哪还得了吗?

艾波琳、凤雅玲和白露眼中立即闪过诧异,艾波琳毕竟是一片好意,阿伦的反应未免太过激烈了吧。

玛雅在一旁淡淡的说:“娜娜小姐在家族里曾意外的受过一次伤,这令她身体上某些隐蔽部位的皮肤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娜娜小姐对这方面有点阴影,请艾波琳小姐不要介意。”

众人才释然,忙安慰阿伦。

阿伦心想,玛雅你还真会编故事啊。

他脸上立即装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来配合玛雅,但玛雅接下来那句话马上令他瞪大了眼楮和张大了嘴巴。

玛雅说:“在娜娜小姐情绪低落的那段日子,我曾有幸照顾过她,所以,就由我来替她换衣服吧!”

“辛苦了你,玛雅小姐!”

“娜娜,你慢慢走,别急!”

“换套干爽的衣服,你感觉会好很多的……”

“娜娜,不如你洗个热水澡吧,感觉会更好的……”

在众女的声音中,玛雅已扛过阿伦的肩膀,慢慢扶着阿伦走向了浴室。

阿伦的心不争气的快速跳动起来,尤其是艾波琳建议洗澡那句。

进入浴室后,玛雅转身将门掩上,瞪了阿伦一眼,沉声说:“阿伦,你色迷迷的看着我干嘛,我只是帮你换衣服而已。”

“我知道,但我还想洗澡怎么办?”阿伦大方的建议,笑容亲切且甜美。

“哎呀……”但他这句话刚刚说完,脑门就被玛雅轻轻的凿了一下。

玛雅冷哼一声,说:“都病成这样了,拜托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只是出于同僚的关心,免得你尴尬,才帮你换衣服的,请你别满脑子龌龊的想法。”

玛雅在说话间,已经将阿伦扶坐在浴室中那张特制的椅子上。

阿伦忍不住轻笑道:“与你有关的事情也算是龌龊吗?”

玛雅的脸红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冷冷的说:“好了,等会用毛巾帮你擦擦身子,感觉就好点的啦。”

说话间,玛雅已将阿伦的上衣轻轻解下,她的目光马上被阿伦身体上那各式各样的伤疤吸引住了,那是要经过多少次战斗来打造出如此多的伤痕啊,阿伦曾经历过这么多的战斗,难道说,他竟是个身经百战的高手吗?

但玛雅立即想起阿伦平常吊儿郎当,走路轻飘飘的模样,哪里像是个高手了,况且,团长伯列奥大人也断定阿伦武技平平,那应该他是不太行的。

想着想着,玛雅的手已轻轻的抚在阿伦胸口的伤疤上,温柔且怜惜,冰冷的声音柔软了许多,她柔声问:“怎么弄出这么多伤痕呀?”

她慢慢抬起头,凝视着那张清秀而苍白的脸,但这张脸此刻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然后低声的回答:“玛雅小姐,你这算不算在占我便宜呢?”

温柔的神情马上从玛雅脸上消失了,她冷冷的说:“哼,我只是奇怪你不是伤到脸上去的!”

“呵,是呀,真是可惜,如果是伤到脸上,那就可以平添我几分男性魅力的!”阿伦一副惋惜的模样。

玛雅脸色不善的洗了洗毛巾,然后狠狠的擦在阿伦的身上。

正在脆弱期的阿伦忍不住痛哼了出来,他说:“玛雅小姐,你可以轻点吗?别拿拖地板的技巧用在我身上好吗?”

玛雅又狠狠的抹了两下,但看到阿伦一脸痛苦的表情,手上的力道渐渐又小了下来。

浴室中一时间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微微有点急促的呼吸声。

玛雅咳嗽了一声,慢慢站起来,将毛巾又换了一次水,才低声说:“这次星云八百周年庆典,克德杰副团长也来了。”

“哦?他说什么了……”阿伦闭上眼楮,由得玛雅温柔的帮他擦着上半身。

“他说他很想念你!”

“呵,他真是位诚实稳重的绅士!”阿伦淡淡的笑了。

玛雅低声问:“阿伦,今夜大型舞会,你能出席吗?”

阿伦说:“尽量吧,大概亮亮相就回来好了……”

玛雅说:“嗯,身体要紧……”

虽然玛雅不时会有特别温柔和善解人意的情形出现,但阿伦还是不禁睁开眼楮看了看她,玛雅的体态轻盈苗条,盈盈立在自己身前,一头黑色长发下是那优美脱俗的五官。

阿伦轻轻的感叹:“玛雅小姐,你不凶的时候,其实挺美的……”

玛雅冷冷的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过阿伦接着又若有所思的说:“唉,不过疾风家族第一美女竟然正在帮我擦背,真是说出去也没人肯相信呢……”

“叭”的一下,玛雅手中的毛巾已狠狠的砸到阿伦脸上,她面无表情的说:“下半身你自己完成,换好衣服叫我!”

玛雅说完这句话就站起来转过了身,阿伦不禁淡淡苦笑起来,自己干嘛说这么多废话呢。

玛雅背对着阿伦,不忘补充:“如果你敢提前叫我转头,让我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那我就会让那些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东西消失掉!娜娜小姐!”

领教着玛雅泼辣的一面,阿伦笑得更苦涩了,低声说:“玛雅小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       ※       ※

从浴室中出来,阿伦脸上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他心中再次赞叹凤凰城的圣药,竟然能将这么重的内伤暂时压制住,不过这次要康复的话,看来还需要好一段时间了。

在玛雅的搀扶下,阿伦走到了冷风机旁,他希望能借助强烈的冷风将自己的身体冷却下来,因为凤凰城的圣药十分霸道,他的汗又开始冒个不停了。

但玛雅发现他的想法后,立即将他拖回床上,冷冷的说:“发烧的病人最好不要吹风!”说完还紧紧的贴着他坐,为他的身体保温。

阿伦不由得为之苦笑,但又不能反驳,难道告诉玛雅,小弟不是发烧,只是被汉弗里伯爵打成重伤而已,吹吹风完全不是问题。

他只好推开窗户,让一丝傍晚的风逸进来,但风里仍带着温热的气息,窗外远方的沉寂之海仍是黑漆漆的一片,看来它丝毫也没有感染上星云庆典喜悦的气息。

凤雅玲她们看到阿伦脸色好了不少,慰问几句后,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娜娜,你今天没来真是可惜呀,你的好朋友爱莉娅小姐的夫婿选拔会可真是精彩啊!”艾波琳很自然就过来坐在了阿伦的另一边。

阿伦暗暗叫苦连天,身体仿佛被一团烈焰焚烧着,但玛雅和艾波琳还担心他身体着凉,一左一右的将他紧紧夹在中间。

但他还是要装出一脸愉快的样子,微笑说:“是吗?那肯定出现不少令人心仪的男孩吧……”

白露马上就说:“有一位蓝雪云先生真的很出色呢,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狂风怒浪’中的‘狂风’,最后他还获得了优胜呢……”说着说着,她脸上很自然便流露出了一丝遗憾和惋惜,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面对白露的怅然,艾波琳马上笑说:“哎呀呀,原来我们的露露在今天偷偷的移情别恋了,那贝里安王子可是很伤心的呀……”

白露的脸马上红了,她急忙说:“艾波琳你不要胡说,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么一回事……唉,我不跟你说了!”

白露拙劣的解释令众人笑闹了一阵,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阿伦丝毫不动声色,陪着她们笑,陪着她们闹。

凤雅玲笑闹了一会,才正容说:“其实不单白露,我对蓝雪云先生也很有好感呢,他学识丰富,举止优雅,难得竟然还拥有着高超的武技……”

她看了看阿伦,又接着说:“娜娜,蓝雪云先生的学识和他的观点,与你平时的很多看法相当接近呢!”

艾波琳也一拍脑门,嚷道:“我想起来了,和蓝雪云先生相处时的感觉很亲切,那时我总在想,为什么会这么似曾相识呢?呵,现在雅玲这么一说,我才发觉,原来他和娜娜的气质相当接近啊!”

这些话立即引起阿伦一阵急促的咳嗽,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笑盈盈的,但身旁玛雅的神色却异样起来,目光交接中,似乎正用眼神告诉阿伦:“如果不是看到你病得这么厉害,还真怀疑你就是蓝雪云呢,唉,不过算了吧,你哪有人家这样强悍的武技……”

在阿伦微微有点尴尬的应对中,玛雅微笑为他解围:“雅玲,你这样推崇蓝雪云先生,那假如让你在鲁迪斯先生和蓝雪云先生当中选择一位,你会选择谁呢?”

艾波琳马上拍手叫好,白露也跟着起哄,和艾波琳一起催促凤雅玲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阿伦不禁也感兴趣地注视着凤雅玲,看她如何回答。

凤雅玲眨了眨那迷人的大眼楮,单手托着下巴,大方一笑,说:“他们都是相当有魅力的男子,但我和蓝雪云先生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对他谈不上了解,所以……”

艾波琳听出凤雅玲要将这问题卸开,赶紧说:“所以不管如何,你也要凭直觉去选择一个!”

凤雅玲笑道:“好啦,好啦,真的逼我选择的话,我选择鲁迪斯……”

房间马上传来一阵起哄声,众人嘻嘻哈哈的闹了起来,这也是凤雅玲第一次公开表明对鲁迪斯有好感,但听在阿伦耳里,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一阵说不出淡淡怅然,就像有一件自己十分珍爱的事物就摆放在面前,但却因为它并不属于自己,自己无法去触摸一样。

凤雅玲由得众人笑话,平静的说:“毕竟蓝雪云先生已经和爱莉娅小姐签定了订婚协议,我和他永远也不会有可能的。”

神龙未来王座的主人,她是不太可能与其她人分享一个丈夫的。

白露浅笑说:“雅玲啊,你在无意间已经作出了一个重大的抉择了,就别再找什么理由来逃避啦!”

艾波琳立即点头附和,凤雅玲微微一笑,也不再和她们争论。

众人的话题也渐渐转移到了今天庆典发生的各个趣闻上,直到天色渐渐沉下。

阿伦看出玛雅眼中的忧色,因为凤雅玲谈话中很少提到查理士,甚至波特在她话题里出现的次数比查理士还要多,这就玛雅如何能不担忧?阿伦暗暗叹了口气,其实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了,除非有什么惊天的转机出现,不然凤雅玲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查理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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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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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整个星云沉浸在一片梦幻的金黄色之中,由于星云的精心布置,沿途大多建筑物和树木都被装点上了淡淡的金色彩带。映衬着傍晚的落霞,风是金黄色的,湖水是金黄色的,建筑物是金黄色的,就连空气,也仿佛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把人带入了一个辉煌灿烂的意境之中。

阿伦他们正沿着这条金色的大道,伴随着喧闹着人群,慢慢涌向中区,周围弥漫着人们沐浴后的芬芳气味,弥漫着星云庆典欢乐的气息。

玛雅取代了凤雅玲的位置,站在阿伦的左边,和艾波琳一起慢慢搀扶着阿伦前行,阿伦此刻的感觉相当不稳定,身体仍旧炽热非常,但不忍心扫凤雅玲她们的雅兴,也为了好奇去看看星云所谓史上最大的舞会,便陪同她们一起缓缓走向了中心花园。

人声渐渐沸腾,隐约中传来人工瀑布潺潺流水声和鸟儿婉转的啼鸣,无疑,这将是一个金色的、暖人的、诗意的美丽夜晚。

在一片眼花缭乱的耀眼金光中,中心花园洁白的大理石拱门被烘托得有了一份神圣的气息,仿佛是太古神话中通往星辰深处的天门,笼罩在一片光辉之中,可望而不可及。

阿伦他们在说笑间,伴随着热闹的人潮,穿过那道拱门,涌进了星云中心花园。

天色慢慢沉下,空中的气球立刻显出它们与普通气球的不同之处,原来它们都被涂上了夜光粉末,犹如挂在夜空下一盏一盏的荧光灯。

远远看去,星云创始人袄贝主教的巨大石雕像在夜空下屹然伫立,洁白而晶莹。

走过中心花园的外围,树木、草坪、花园、喷泉、雕塑点缀有致,四周喷泉不知疲倦地喷涌,为喧嚣的人声增添了一份热烈。

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来临,繁星渐渐布满了整个夜空,阿伦与艾波琳她们四人走在一起的效果是轰动的,尤其她们都换上了各自的民族服饰,这样的五位优雅、赏心悦目的美女走在一起,无疑正为星云欢兴的庆典添加上一道艳丽的色彩。

但在广阔的中心广场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矗立在袄贝主教的巨大石雕像下那座玻璃金字塔,它在被一只三脚金属架架到高处,刚好到袄贝雕像的腰间,金光闪闪的照耀着四周,随着黑夜的渐渐来临,它越发显得夺目而迷人。

天空气球的荧光、路灯、装饰灯交相辉映,流光溢彩,阿伦他们站在广场中央,伴着闪烁的光,飘逸的影,看着四周各地的来宾,星云的学员们打扮各异,前卫而不失品位,男士颀长的身材,女士优雅的仪态,中心花园的一切景物虽经过精雕细琢,却又浑然天成……阿伦静静地望向了璀璨的星空,轻轻的感慨,这样一个瞬间,恐怕多年以后,也是自己记忆中一幅珍藏的画面吧。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幸好星云中心花园十分宽阔,也不显得特别的拥挤,夺目的烟花开始一道道的射向了天空,宣告大型舞会即将开始。

广场在边缘上摆放上一张张长长铺着白布的桌子,上面全是上等的美酒、饮料和堆得满满的可口食物,星云的礼仪人员纷纷出动,他们托着圆形的大盘子,将酒和饮料送到宾客们的手中。

白露看着手中高脚杯中的金黄色液体,笑说:“这是自由天堂的薄荷酒呀,度数不低的,呵呵,星云今晚解禁,允许学员在公开场合喝酒了。”

艾波琳被周围欢乐的气氛所感染,兴奋的举杯说:“毕竟是星云八百周年庆典呀,岂能无酒呢,来,各位亲爱的朋友,我们干一杯。”

“叮”的一声,众人的杯子踫在了一起,当然,阿伦因为重病在身,他喝的只是普通的椰子茶。

凤雅玲轻声说:“大家都喝酒了,今晚星云警戒队可就累了……”

艾波琳马上笑道:“雅玲,你在担心鲁迪斯先生不能来陪伴你了?”

凤雅玲淡淡一笑,说:“艾波琳,你就是会胡说,鲁迪斯是属于学生警戒队的,况且,今晚执行监督的主要人员都是星云正式警戒队的成员,学生警戒队只负责辅助工作……”

白露在一旁插入说:“重点是鲁迪斯先生今天早上已经值过班了……”

艾波琳接着说:“那么,今晚他就可与雅玲一醉方休,然后,呼——”

她最后那声狼嚎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叫得又大声又流氓,站在她们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艾波琳爽朗一笑,对着四周吐了吐舌头。

“感觉真的不行就告诉我,我先送你回去。”玛雅看到阿伦此刻是满头大汗,忙拿出手绢轻轻地为他拭去额上的汗珠。

“还好啦,别担心!”阿伦淡然苦笑,此刻自己的身体仿佛正被一团烈火焚烧着。

这时,几道熟悉的身影映进了眼帘,查理士领着波特和比兹从另一边流里流气的走了过来。

查理士远远就喊道:“各位美丽的女士,晚上好啊!”

他是向众人打招呼,但眼楮却是紧紧盯在凤雅玲身上,直到他看到玛雅冲自己猛打眼色,他才醒觉要关怀一下那位便宜堂妹,他尽量装出一副温柔的笑脸转向阿伦,说:“娜娜堂妹,听说你病了,我担心了一整天,现在终于能看到你了,实在叫人欣慰呀,请允许我亲切的问候一声,娜娜,你好点了吗?”

娜娜小姐似笑非笑的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查理士身旁的波特正冲自己猛眨眼,才淡淡的说:“查理士堂兄呀,能得到你如此真诚的关怀,娜娜实在是受宠若惊啊,感谢神的庇佑,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查理士皮笑肉不笑的礼貌回应。

两人虚情假意一番后,查理士的焦点又重新回到了凤雅玲身上,不过也无非是“今夜星光灿烂”,“你实在美丽动人”等无趣的话题。

玛雅对阿伦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因为这次见面,阿伦罕见的没有讥讽查理士。

阿伦对此回以温柔一笑,这次比较客气的对待查理士,也算是对玛雅的一种报答吧。

随着庆典舞会的即将开幕,身边的熟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星云里的同学,也有各个国家,各个家族的重要成员,尤其凤雅玲是神龙未来王座的继承者,查理士是疾风家族未来的家主,特地前来攀谈的各国官员实在不少。

玛雅将波特拉到一边,低声问:“波特,克德杰副团长呢?”

波特的头很自然便转向了西南方,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淡淡的回答说:“玛雅小姐,克德杰副团长正在那边。看到那个大胖子了吗?副团长就站在他身边。”

玛雅点点头,然后轻轻拉了拉阿伦,便要走过去。

阿伦却牢牢站在原地,一脸疑惑的问:“玛雅小姐,你想干什么?”

玛雅低声说:“娜娜小姐,你没看到克德杰团长吗?按照礼貌,你该上去和他打个招呼的!”

阿伦面无表情的看着克德杰的身影,就是这可恶的家伙漂亮的耍了自己一记,令自己现在要穿着华丽的女装站在这里。他淡淡的说:“玛雅小姐,我病了,克德杰先生是位有风度的绅士,按照礼貌,是他过来问候我才对。”

波特笑了笑,说:“我过去把克德杰团长邀请过来吧!”

这时,袄贝大雕像下迅速搭建起了一个小高台,技术工人利索的动作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星云可是很少在世人面前表演他们出色的太古技术的。

克德杰绕过正在架设高台的技术人员,带着一脸春天般的笑容,大步走向阿伦他们。

他先是很有外交风度的与周围众人相互点头微笑,才站到阿伦身边,柔声问:“娜娜小公主,听说你病了,那可真叫人心疼啊,你好点了吗?”

阿伦没有拱下身,但脸上的表情却告诉克德杰,他随时准备呕吐。

克德杰爽朗大笑,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阿伦,阿伦的冷笑落到他眼里自然又化作了倾倒众生的娇媚笑靥,他满意的点点头,柔声说:“娜娜小姐,现在你感觉好点了吗?”

既然克德杰已经问候两次了,阿伦只好无奈的敷衍:“克德杰先生,我基本上还活着,谢谢你的关心!”

对于这么冷场的回答,克德杰却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又爽朗的笑了起来,或许在平常人眼中,他的笑容十分亲切可亲,但对于阿伦来说,他十分厌恶这个笑脸。

克德杰又压低声音说:“娜娜小姐啊,尽管你身体欠佳,但学业可不要荒废哦。”

阿伦笑了,对于克德杰而言,“学业”这个词完全可以用“任务”来代替的。

“……”

旁人远远看到这两人窃窃私语,肯定还会认为疾风家族新旧两代领导层的关系相当友好。

灯光忽然黯淡了一下,然后骤然而亮,全部照向了高台的方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中断了阿伦和克德杰之间虚情假义的对话。

那玻璃金字塔缓慢的转动起来,迷幻的荧彩在其中闪烁,更是显得光华万丈,校长舒梅蒂在光芒的照射下,缓缓走上了高台之颠,脸上挂着是他那一向和蔼可亲的笑容。

他负手而立,面向几万名的宾客和学员,微笑说:“各位嘉宾,各位学员,晚上好!”

声音虽不大,但清晰的传送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毫无意义的开场白往往都很难赢得如雷般的掌声,但这次却例外了,整个星云几万人都集中到了中心花园,而大家又同时鼓掌的话,声势是相当惊人的,轰鸣的掌声中,阿伦不禁揉了揉耳朵,暗想这样的声势,恐怕连整个星云山脉也要被震动了一下啊。

舒梅蒂微微举起手,掌声才渐渐停下,他继续致辞:“星云的历史是迷人的,它犹如一串项链,把阿兰斯千年的兴衰串在一起,见证着人世间的潮起潮落,而这一刻,星云八百年生日这一天,则是这项链上一颗闪亮的钻石,为这段迷人的历史抹上最绚丽的一笔华彩,我们都是幸运儿,因为我们有幸目睹了这一幕……”

掌声再次轰鸣响起,阿伦附和着拍手,淡淡的笑了,看不出校长舒梅蒂原来深藏不露,说话还真够煽情的,他仰望夜空,发觉今夜的星光特别明亮,他特发奇想:星辰深处的神灵从上面看下来,能不能发觉星云此刻这个变幻莫测的舞台呢?

“……好了,各位朋友,让我们一起同度盛世,星云八百周年舞会正式开始!”校长舒梅蒂的讲话煽情有力,短短几句话就带出了今夜舞会的第一个高潮。

在人们雷鸣的掌声中,数百道组合烟花从中心花园各处射向了夜空,灿烂夺目,一个个吉祥的图案在夜空中聚而不散,与繁星相互辉映。

轻快热烈的音乐声适时响起,袄贝主教大雕像周围让出了一大片空地,夜空中大部分荧光气球都将光芒投在其上,成为了天然的大舞池。

人们纷纷邀请站在自己附近的先生女士,结伴走进舞池中,凤雅玲、艾波琳她们马上成为了热门的对象,被热情的男士们请到了舞池中,连克德杰这位中年人也被自由天堂一位成熟女性邀请,进入了舞池。

阿伦现在脸色苍白,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他以病人的姿态,礼貌的拒绝了几位男士的邀请,慢慢就被人潮挤出了外围,隐约还能看到艾波琳和玛雅等人回头向自己打着招呼,大概是叫他先坐一下,照顾好自己吧。

阿伦忽然发觉身边只剩下波特一人了,不禁哑然失笑,说:“连比兹也能厚着脸皮去邀请美女共舞了,你该不会自认比他差吧?”

貌不惊人的波特裂嘴一笑,一副很敦厚的样子,伸出自己的臂弯,说:“娜娜小姐,像你这样美丽的鲜花,身边是应该有一堆牛粪来衬托的,哈!来,我们到外围一点的地方坐坐。”

阿伦哈哈一笑,把手穿进了波特的臂弯,说:“你是发觉漂亮的都被别人捷足先登,才暂时观望吧。”

波特携着阿伦在人群中风度翩翩中的走过,他压低声音说:“我说战友,今夜星云开放出这么多高度酒,好戏可是在后头,我要慢慢观察,慢慢观察,嘿嘿……”

“要注意安全哦……”

中心广场的地面铺着白色的小方砖,平整干净,在长形餐桌的后面放着一列长椅,棕色的木板做成宽宽的椅面,椅背的造型有着优美的曲线,和星云中心花园的风格十分统一。

波特挑了一处比较阴暗一点的地方和阿伦坐下,波特看着大广场上热闹的人们,他大大伸了一个懒腰,笑道:“星云庆典,果然名不虚传啊,想象一下舞池中央正有几千对伴侣在共舞,这场面还真够壮观的,呵呵……”

阿伦仰望着迷人的星空,淡淡的笑着说:“疾风的好色二人组有幸参加这样的庆典,还能很超然的坐在一旁大放厥词,这事传出去,疾风里的很多人肯定会笑破肚皮的……”

波特大笑道:“那根本没人会相信的,这样高雅的场合怎么可能会有我们出现呢?就算有人相信,他们肯定也觉得很滑稽吧,哈哈,一群高贵的天鹅中插放着两只丑陋的小鸭……”

阿伦不禁转过头看了看大笑中的波特,在那一瞬间,他却从波特眼中看到落寞和孤寂,这样的眼神阿伦是十分熟悉的,因为他常常在镜子中可以看到。

波特发觉阿伦正盯着自己,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疑惑的问:“怎么了?今夜星光过分迷人,令我们娜娜小姐产生幻觉了?”

阿伦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一位礼仪人员走过,阿伦取了杯薄荷茶,波特取了杯清水。

从沉寂之海方向吹来的海风清凉冰爽,但阿伦的体温却一点也没有降下来,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波特手中那杯清水,忽然想起,波特好象一直都是喝清水,很少喝其他饮料的。

阿伦喝了一小口椰子茶,低声问:“战友啊,我觉得你和比兹完全是两类人,而且克德杰先生也十分看重你,为何你会贴在查理士身边呢?”

波特转过了头,看向了广场的另一个方向,那边人潮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欢乐的笑容,但波特的眼中却闪过深邃复杂的神色,当他慢慢把头转回来面向阿伦时,又恢复了往常的清澈,他微笑说:“我说战友,我们认识一年了,平常从来不说这方面事情的,为何今天你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阿伦平静一笑,说:“或许是现在病了,人因为脆弱而变得特别感性吧,战友,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可以不回答我的。”

波特眨了眨眼,然后缓缓的说:“我说战友啊,太古先贤有句话说得好,人望高处!像我这种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当然要找个靠山,以后拍拍马屁就可以混口饭吃,多好啊!你说是吗?”

阿伦也眨了眨眼,打量着波特,轻笑说:“战友,实情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波特又将目光投向了别处,像是发现了一位大美女,“我说战友,我发现目标了,今晚我要孤军作战,你保重了。”

他眼角余光一闪,又笑说:“不过战友,你不必担心孤单,贝里安王子来陪你了。”

阿伦顺着波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鲁迪斯和贝里安正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贝里安发觉自己身影的时候,眼中明显的闪过了欣喜。

阿伦又喝了一小口椰子茶,目送着波特的身影消失在热闹的人潮之中,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波特在逃避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在抗拒着阿伦的友情!

在疾风这一年里,他和波特是走得最近的,家族里一旦提起自己,首先联想到的肯定是波特,像这么亲近的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将对方看作是朋友呢?

阿伦不禁仰望星空,眼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了无奈和落寞。

         ※       ※       ※

“娜娜小姐,人太多了,我找了你好久,幸好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贝里安兴奋的说,他热情依旧。

鲁迪斯也柔声说:“娜娜小姐,听说你病了,我们都很担心,你现在好点了吗?”

对于类似“你好点了吗?”这样的问题,阿伦今天已经听太多了,习惯于对鲁迪斯的警惕,他十分礼貌的回应着两人。

这时,鲁迪斯的一个随从在远处的人潮中打了个手势,鲁迪斯立即皱了皱眉,对阿伦微微鞠了一躬,又和贝里安打了个招呼,才告退离去。

阿伦看着鲁迪斯离去的背影,不禁打了个呵欠,这大概又是和冰风家族里另一个王座继承人黑斯克有关的事情吧。

贝里安很自然的就在阿伦身边坐下,取代了波特刚才的位置,他看到阿伦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忙找话题说:“娜娜小姐,你听雅玲她们说了今天竞技场的事情吗?”

阿伦点点头,说:“嗯,听她们说,传说中的狂风也来了,最后还赢得了爱莉娅小姐的芳心。”

贝里安神秘一笑,说:“那你知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阿伦只好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后来他们不是订婚了吗?今晚他们也应该来参加这个盛大的舞会吧,说不定我等会还能看到他呢。”

贝里安低声说:“娜娜小姐,这次你猜错了!后来狂风蓝雪云先生偷偷离开了……”

“哦,他跑掉了?”阿伦一脸很疑惑的模样。

贝里安苦笑说:“对于蓝雪云这么一位值得尊敬的先生,用跑掉来形容就实在有点失礼了,还是用离开比较恰当吧,反正他在订婚仪式完毕后,他就离开了星云,不过据爱莉娅小姐所说,蓝雪云先生是临时有事,才必须离去的。”

阿伦微笑说:“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吧,真的有事又怎么会去参加爱莉娅小姐的选拔呢?”

贝里安点头说:“正是如此,现在塞木家族里的高层十分震动呢,虽然爱莉娅小姐替蓝雪云先生解释了很多,但毕农先生仍是不能释然,他现在正想尽办法要将蓝雪云先生请回自由天堂,已经拜托我们凤凰城和鲁迪斯的冰风家族协助,估计各大国家家族的高层都接到相关委托了吧,真能请到他的话,得到的奖金可是相当丰厚的。”

阿伦淡淡的笑了,与其说请,还不如说是通缉好了,自己狂风这个身份已经成为阿兰斯人类世界里的著名通缉犯了。

贝里安又说:“娜娜小姐,这件事暂时请你不要宣扬出去,因为塞木家族对外宣称是有重要任务交托给了蓝雪云先生,所以他才急于离开星云的。”

娜娜小姐很乖巧的点点头,说:“嗯,我明白了!贝里安先生,请你放心吧!”

贝里安的一位随从从远处跑了过来,鞠身说:“贝里安大人,拜伦大人请你过去,他说要介绍几位好朋友给你认识。”

贝里安叹了口气,看了看阿伦,最后还是慢慢的站了起来,对阿伦说:“娜娜小姐,拜伦先生是我们凤凰城的重臣,也是我父亲的得力助手,他现在要借着这个庆典为我的未来打好关系,我先过去应酬一下,很快就回来陪你。”

阿伦看着贝里安情深款款的神态,笑说:“贝里安先生,正事要紧,你安心的去吧,我正想静一下。”

贝里安却误会阿伦是生气了,他又叹了一口气,才领着随从依依不舍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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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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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在持续绽放,舞曲也已经换了几首,阿伦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男的大多是一身笔挺的燕尾西服,女的则喜欢穿一袭雍容华贵的长裙,不少人的左手都戴上一只薄薄的丝绒手套。看得出,人们是经过精心挑选过服装才来参加这个盛会的。

但每当遇上这种重大的庆典场面,阿伦总会感到分外的孤单和落寞,更何况此刻他因为身体的虚弱而导致心灵特别的敏感。

波特选择的位置非常不错,阴暗而且清凉,基本上没有注意到这里,算是一个视线的死角吧,但坐在这里却能看清各个方向来往人们的情况。

娜娜小姐发现自己不再是焦点,不禁一阵轻松,很不淑女地将双手交叉放到脑后,昂首看向烟花和繁星交织而成的夜空,轻声哼起了童年时的一首民谣。

 “在神话深处的尽头,
    有一片恬静的家园。
    那里只有欢笑,没有悲伤和哀愁……
    但当我们完全将悲伤和哀愁忘却时,
    我们是否还能真正懂得如何去欢笑……”

“这是北部飞龙沙漠边缘上的部落民歌呀!”一把冷冰冰却充满磁性的声音传进耳里。

“嗯……”阿伦慢慢转过头,就发现充满病态美的凌蒂丝小姐正俏生生的立在身后,“凌蒂丝!”

当阿伦心里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口中已经叫了出来。

“呵,你认识我啊?”凌蒂丝好奇的看着阿伦。

阿伦眨眨眼,微笑说:“自由天堂的首席巨星,有哪个不认识呢?”

凌蒂丝看了看阿伦,又看看他身边的空位,难得的笑了笑:“我可以坐下吗?”

阿伦点点头,友好的说:“当然可以!”

凌蒂丝在后面绕了上来,慢慢在阿伦身边坐下,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阿伦那头深蓝色的长发,像是在说:没想到你的头发也是蓝色。

阿伦当然明白她的想法,正如自己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也是惊诧于她那头蓝发的,毕竟在人类世界里,这样颜色的头发实在太罕见了。

阿伦微笑说:“凌蒂丝小姐,我们头发的颜色很接近呢。”

凌蒂丝轻轻的说:“对啊,我从后面走过的时候,就是被你头发的颜色所吸引,才走过来的……”

凌蒂丝注视着阿伦的面庞,显然有点惊诧于娜娜小姐的艳丽,但那种熟悉的亲切感令她本来冰冷的脸部轮廓柔和了许多,她说:“幸好走了过来,不然也听不到这么动听的北部民谣了,在中南部地区,很少人会唱呢。”

阿伦的脸上绽出一丝淡淡的苦笑,自己就是在那里出生的,能不会唱吗?口中低声回答说:“北方边缘部落的民谣婉约动人,我一直很喜欢,所以经常收集这方面的资料,收集多了,就自然会唱了。”

凌蒂丝说:“但你唱得很地道啊,尤其男女声都能唱,你的假声控制得很好呀。”

阿伦不禁咳嗽了几声,有点狼狈的笑了笑,刚才自己太过失神,用男女声合唱了起来。

凌蒂丝倒没发觉阿伦的窘迫,她浅浅一笑,说:“北方边缘部落的民谣我也很喜欢,尤其用假声来合唱……”

她轻声哼了起来:

 “就这样一起来默默告别吧,
    今后无论我们相隔万里,天涯海角,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好,在我灵魂的深处,
    都是你铭烙下的深深印记。
    ……
    明天,假如还有明天,
    我心中每一朵盛开的玫瑰,
    都是为你而绽放。
    ……”

歌声凄婉动人,歌词哀而不伤,凌蒂丝起伏有致的轻哼,完全把握住了边缘民谣的精髓,犹如清泉流水般淌过阿伦的心田,他不禁听得有点呆了,夜空中闪烁的星光似乎缓缓交织出了一幅幅的画面,那都是他在童年时的喜,那时候的怒,那时候的哀,那时候的伤。

歌声停下了很久,阿伦才慢慢从故乡的旋律中走出,他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赶紧用力的搓动几下,免得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内心深处那彷徨无助的脆弱灵魂却早已泣不成声。

故乡,一别多年了,但就算重归故土,一切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凌蒂丝和阿伦一样,都在凝望着同一片星空,久久不发一言,这张椅子上的四周完全成了一个隔离开的空间,中心花园热闹喧哗的欢腾气氛仿佛已在他们眼前敛去。

阿伦轻轻抚摩着鼻子,慢慢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凌蒂丝,她脸上满是疲惫、困惑和无奈,这令阿伦不禁静静回味那首民谣的歌词,大意是说,一对情人即将分离,那个男孩要远走天涯,去执行一个十分危险的任务,告诉女孩不用等待他,但女孩却坚持要等他回来。多年以后,女孩已是白发苍苍,但每天仍在故乡的村口默默等待,不过男孩却早已长眠于远方的土地下……

阿伦默默叹了口气,她想起了什么往事呢,唉,像她这样一位天之骄女,会有什么忧愁呢?

两人很有默契的安静了好一会,阿伦才轻声打破沉默,他微笑说:“幸好我们周围没什么人,不然让大家知道巨星凌蒂丝演唱的话,单单要签名的人就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了。”

凌蒂丝浅笑说:“哪有这么夸张呢……其实你的歌也唱得很好啊,大家都是女孩子,但用假声唱男声时,我比起你可差远了。”

因为我本来就是男孩子嘛……

阿伦抓了抓头皮,一脸谦虚的说:“凌蒂丝小姐,谢谢你的夸奖。”

凌蒂丝慢慢转过了头,仔细的看着阿伦,看了好一阵才低下头,轻轻舒了口气,低声说:“谢谢你!”

“嗯?”这简单三个字令阿伦立刻紧张了起来,难道凌蒂丝眼力高明到看穿自己就是蓝雪云。

凌蒂丝轻声说:“你给我的感觉很亲切……本来我的心情很糟糕的,但和你坐在一起,谈了一会话后,现在心情好多了。知道吗?今天我放弃了一个追寻已久的梦啊……”最后两句话,声音已变得低不可闻了。

阿伦轻轻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一阵怅然。

他看着凌蒂丝慢慢站了起来,知道她要离去了,便微笑说:“凌蒂丝小姐,我也很高兴能与你共度过这么美好的时刻。”

“我要走了,我已经迟到太多时间,现在要去和朋友汇合了。”凌蒂丝走出两步后,又回过头,微笑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隆.娜娜。”

“娜娜小姐,期待还能与你见面!”凌蒂丝在浅笑中对阿伦摆摆手,便慢慢走进了人潮之中。

         ※       ※       ※

又是一道大型超大型的组合烟花冲向了夜空,形成四个彩字“千年名校”,在夜空中聚而不散,这引来了中心花园中新一浪的欢呼,在酒精的推动下,人群的气氛是越来越热烈了。

“咦?”一个高大的男子走过阿伦身后时停了下来,紧紧的盯着阿伦的背影。

阿伦抿了抿嘴唇,他听出这是扎斯町的声音,看来这次伤势真的挺严重的,常常有人走到很近的位置,自己才能发觉。

扎斯町身旁另一个星云警戒队员推了推他,压低声音说:“扎斯町,我们警戒队成员要和学员们保持距离了,尤其是女学员,我们继续巡逻吧!”

“伙计,你先到前面喝杯水,我好象踫到熟人了。”扎斯町叉起了腰,慢慢绕过椅子,一脸狐疑的窥探阿伦。

那队员叹了口气,这个叫扎斯町的新成员经常神经兮兮的,而且走路不看路,不时会踩空滚下山坡或掉下鱼塘,和他分到一组来巡逻,算自己倒霉吧。他沉声说:“快点吧,我在前面等你。”

扎斯町看清阿伦长相时,明显皱起了眉头,阿伦面无表情地与他对望,这家伙在某方面的直觉可是比鲁迪斯还要可怕的。

扎斯町微微拱下身凑近阿伦,爆了一句:“你怎么会是女的?”

阿伦一副哑然失笑的样子,说:“先生,你不觉得对一位美丽的淑女说出这种话,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吗?”

扎斯町的行为倒不是正常人所能猜度的,他抬头望了望星空下的烟火,敲了敲脑袋,然后将背后的长弓摘下来放到一侧,就大咧咧的在阿伦身边坐了下来。

阿伦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沉声说:“你真是一位有风度的先生!”

扎斯町咧嘴一笑, 自我感觉良好的说:“谢谢,很多人都是这么评价我的。”

阿伦为之气结,摇头苦笑。

扎斯町又问:“小姐,你认识艾波琳吗?”

“认识,我和她是好朋友!”阿伦点点头,自己和艾波琳是同一个房间的室友,扎斯町迟早会知道的。

扎斯町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双手缓缓探向阿伦,低声问:“你真的是位小姐?”

阿伦眨眨眼,赶紧用双手护住胸部,冷冷的说:“我叫救命时的声音可是很大的。”

扎斯町打个哈哈,把手收了回来,像是发觉自己的失态,赔礼说:“这位美丽的小姐,真是抱歉,我可能认错人了!不过……我们见过面吗?”

“没有!”阿伦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确定?”

“我确定,毕竟像你这么风度的先生,只要见过,我印象一定十分深刻的。”

“那你有哥哥或什么亲戚和你长得很像的吗?”扎斯町不死心的端详着阿伦。

阿伦看了一眼扎斯町制服上的星云标记,没好气说:“星云警戒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查户口了?先生,我保留投诉你的权利,我发觉你正在骚扰我!”

扎斯町瞥了一眼远处那位一脸不耐烦的同僚,低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你,但对你隐隐约约好象又有点好感……”

这家伙真有野兽一样的直觉!阿伦心中暗凛,脸上保持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态,冷笑说:“先生,你是否想追求你?如果是的话,你的表白方式很有问题,请自我检讨!”

扎斯町哈哈一笑,神经质般的回复了爽朗的笑容,说:“我叫扎斯町,是艾波琳青梅竹马的男友,请替我向她问好!告辞了,美丽的小姐!”

他站了起来,对阿伦微微鞠身,拿过一旁的长弓,重新挂回背上,大步走向了自己的同伴。

阿伦看着他渐渐远去,轻轻松了口气,不过,扎斯町,你真是一个粗鲁而且说话毫无逻辑而言的家伙,怪不得艾波琳会不喜欢你。

         ※       ※       ※

扎斯町才刚刚离去,阿伦发觉脖子一紧,一阵熟悉的茉莉花芳香从背后涌进鼻子里,一把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公!”

爱莉娅在椅子后环抱着阿伦的脖子,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才绕上来,坐在了阿伦的身边,笑容灿烂且迷人。

阿伦回以微笑,他忽然发觉今晚这个位置有很多熟人坐过了,先是波特,再是贝里安、凌蒂丝、扎斯町,现在是爱莉娅。

他默默的观察一下四周,对比起外面那片欢乐的海洋,这里无疑是清净的一角,应该没人注意到爱莉娅对自己亲昵的举动。

爱莉娅牵住阿伦的手,十指交叉,笑道:“老公,幸好你的旧情人凌蒂丝看见了你,不然我还真难找到你呢。”

阿伦没好气说:“什么旧情人嘛,说得真是暧昧……她和你提起我了?”

爱莉娅说:“对,她说她踫到了一位很投缘的小姐,叫娜娜,我问清楚位置就马上过来,不然我还怎么找也找不到你呀,人实在太多了,你又躲在这样一个角落里,真是难找……”

爱莉娅也不想多纠缠这个话题,她看着扎斯町离去的方向,低声问:“他是谁?”

阿伦苦笑说:“艾波琳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你笑得这么苦涩,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啊……”爱莉娅淡淡说笑着,但神色却慢慢凝重起来,她先是盯着阿伦那满是汗水的手,然后目光慢慢转移到阿伦苍白的脸上。

她将声音压得更低了:“老公,你受了重伤?”

阿伦苦笑着点了点头。

爱莉娅的眼神立即深沉了下来,沉声问:“汉弗里,还是舒梅蒂……”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最大的好处就是无须赘言,直接进入重点,现在在不朽之颠上,能伤到阿伦的就这两个人。

“汉弗里!” 阿伦轻声回答,当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那片暗红色的剑浪仿佛又再现眼前,那种叫人绝望的力量又再次铺天盖地的向自己涌来……

“是他……”爱莉娅咬了咬下唇,将阿伦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机会也没有?”

阿伦抬头凝视着远处那尊袄贝巨雕,汉弗里拔剑的刹那光华在脑海中静静的重放了一遍,他缓缓闭上眼楮,摇摇头说:“当时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尤其在他拔出‘永恒的黄昏’之后,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他追得满林子的乱跑。”

爱莉娅沉声问:“伯爵大人怎么会找上你的?当时情形又是怎样的?”

阿伦便将自己离开会场,汉弗里从后追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爱莉娅沉吟了一会,慢慢的说:“我想,他应该并不是想杀你的!”

“哦?”阿伦疑惑的转过头,注视着爱莉娅。

爱莉娅沉声说:“这纯粹是出于一种直觉吧,在今天选拔会里,汉弗里对你十分推崇,还视你为未来自由天堂的接班人;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你俩对决时,他有手下留情,不然的话,他出了这么多剑,为何你仅仅是衣服破碎,而无身体上的伤痕呢?”

阿伦不禁又再回想起与汉弗里对决的整个过程,汉弗里可是拳拳到肉的轰向自己,还有他那最后一击,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别说这样也算是手下留情……

激荡跳动的音乐声慢慢停下,清悦的笛声悠然在广场中心响起,四周喧闹的人声仿佛一下子也就静了许多,阿伦的心不由得颤动了一下,那是边缘部落的笛声!

爱莉娅轻轻的抚了一下阿伦的脸庞,柔声说:“准备轮到凌蒂丝表演了,本来说好是唱欢庆曲目,但她临时改变主意,要唱边缘民谣,呵,你听,多哀伤的曲调啊,幸好星云高层同意她这个善变的做法……”

“好了,老公,我说好要去为她打气的,我要过去了,”爱莉娅从贴身的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异常的小盒子,塞进阿伦手里,“这是我们塞木家族的疗伤圣药,你先服用吧。”

阿伦触摸上那盒子,察觉上面还有爱莉娅身体上留下的余温,看来这和贝里安的凤凰城圣药一样,到了生死关头才会使用的药品。

阿伦不禁一阵感动,嘴唇颤动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爱莉娅已伸出一根玉指,封住了阿伦的唇,然后将那盒子打开,取出一颗淡黄色的药丸,轻轻的放进了阿伦的嘴里。

那药丸入口十分火辣,阿伦感觉喉咙马上被烧着了一样,苍白的脸立即就被这股热流给熏红了。

爱莉娅观察着阿伦的反应,自觉药力起效,满意的点点头,又深情的看了阿伦一眼,柔声说:“老公,我过去了,晚点再来看你。”

看着爱莉娅快步离去,阿伦却暗暗叫苦起来,喉咙中多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现在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凤凰城的圣药和塞木家族的圣药看来是同样霸道,最要命的是它们都属火系药品,自己本就十分火热的身体现在竟滚烫了起来。

这两种药并没有相辅相成的发挥作用,而是在自己体内相互对抗起来,真是倒霉,两种无比珍稀的药品同时被自己服用,但竟然药力冲突了,令自己仿佛陷身于一个高温焚烧的洪炉之中。

他恨不得马上将身上的衣服脱掉,以此来获得一点清凉,但碍于自己的淑女身份,不得不压下这个不理智的想法。

阿伦勉力站立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长形餐桌,拿起一大杯冰水就灌了下去,刹那间的缓和令他感觉稍稍好了一点,心中暗想,塞木家族的圣药药力来得比凤凰城的还要霸道啊,爱莉娅小姐,你的好心现在起反作用了。

         ※       ※       ※

此时,中心广场的上空飘满了悠扬动人的笛声,风华绝代的凌蒂丝已走上了远方的高台上,在万众瞩目下,吟唱:

 “就这样一起来默默告别吧,
    今后无论我们相隔万里,天涯海角,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好,在我灵魂的深处,
    都是你铭烙下的深深印记。
    ……
    明天,假如还有明天,
    我心中每一朵盛开的玫瑰,
    都是为你而绽放。
    ……”

故土熟悉的旋律令阿伦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少许,他怔怔的看着远方的凌蒂丝,在闪着星光的夜空下,此时的她仿如一个出尘的仙子,这幅清澈的画面慢慢变得朦胧,阿伦用力的晃了晃头,画面才重新恢复清晰,一瞬间竟有点恍恍惚惚的感觉。

体内银灰色的血液已烦躁不安到了极点,阿伦全身上下渐渐被汗水湿透了,汗水从衣裳中渗出,延着手臂慢慢下滑,再从指尖慢慢滴落到地上,阿伦模糊的意识终于涌起一丝惊恐,自己身体太过虚弱,却同时服用两种霸道的药品,现在处境十分危险!

阿伦在晕眩中苦笑,命运之神今天专程来作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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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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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蒂丝的歌声已在高潮中结束,但人们仍如痴如醉,令人怅然的旋律仿佛仍在耳边旋绕,不过也幸好如此,所以没有人发觉阿伦正双手撑着餐桌,摇摇欲坠。

良久后,如雷鸣般的掌声才轰然响起,人们带着崇慕的眼神看向那高台,自由天堂首席巨星果然名不虚传,但凌蒂丝早已消失了芳踪。

对于这样曼妙的歌声,阿伦也很想拍两下掌来表达一下敬意,可是已心有余力而不足,他甚至连站立的力气也渐渐消失了。

不过,命运之神也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可恶,起码,眼看他就要倒下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在一旁扶住了他,一把熟悉的声音略略有点紧张的问:“娜娜,你怎么了……天,你的身体好烫啊!”

阿伦稍稍清醒,转头发现是凤雅玲,他强颜一笑,说:“看来这个舞会我是不得不早退了,雅玲,麻烦你送我回寓所吧!”

凤雅玲皱眉打量着阿伦,眼中闪过担忧,沉声说:“不行,娜娜!我想,你马上要去看医生了!等我,我去通知星云警戒队!”

一听要去看医生,阿伦不知哪里涌起了力气,他一把拉住凤雅玲,低声说:“雅玲,送我回寓所,我这种高烧其实每年都会出现一次,医生是无法解决的,你把我放进浴室的浴缸里泡泡就好了!”谁知道星云的医生水平如何,万一被他们看出自己并不是人类,那情况将会比现在还要糟糕一万倍。

凤雅玲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说:“好吧,娜娜!我送你回去,希望这种情形真的在你预计之中,坦白说,你现在的身体实在太烫了!”

“谢谢!”阿伦搭上凤雅玲的肩膀,整个身体的重量很自然便倾向了她,外人看来,就像阿伦紧紧搂着凤雅玲前行,其实阿伦也并不是有心占凤雅玲便宜,而是剩下的力气实在不多了。

凤雅玲搀扶着阿伦,从喧哗的人群中穿梭而行,她轻声说:“幸好我跑出来喝水,不然也看不到你问题这么严重呀。”

阿伦牵了一下嘴角,说:“没事啦,死不了!嗯,今晚玩得开心吗?”

凤雅玲看了看阿伦,微微一笑说:“还好啦,大家在里面都玩疯了!我和艾波琳她们好几次都从里面走出来找你,不过人实在太多,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不过这次我运气还不错,终给我看到了你!”

阿伦笑道:“雅玲,应该说是我运气不错吧!你再不出现,现在我可能已经被人横着抬走了。”

凤雅玲侧过头向阿伦甜甜一笑,阿伦不禁呆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艳的慌乱,尤其此刻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阿伦的鼻子里满是醉人的处子芬芳,要不是他此刻身体太过虚弱,可能已经出现男性的最原始反应了。

         ※       ※       ※

两人走出庆典的会场,耳边喧闹的人声也随之渐渐远去,回过头去看看,仍能感受到身后星云庆典那阵热烈的气息,夜空下盛放的烟火,袄贝大雕像四周的热舞人群。

随着两人慢慢走远,四周骤然清静了下来,两旁树木清新的气息,蝉们高声的鸣叫,整条宽敞的大道上只有他们两人和色调温馨的路灯,从纷扰热闹、色彩纷繁的中心花园走到这条清静、整洁的大道,令眼前的画面分外带有宁静的童话气息。

迎着沉寂之海吹来的海风,阿伦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凤雅玲,恰好凤雅玲也正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块,阿伦怔了一下,忙将头转过一边,咽了下口水,心跳慢慢加速起来,凤雅玲真是动人啊,就像是一位不小心坠入凡世的美丽天使。

凤雅玲看到阿伦害羞的样子,不禁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说:“娜娜呀,如果单是看你羞涩的神态,我还真以为自己正扶着个帅帅的男孩子在走呢!”

路灯映照下,长街的地面上有他们长长的倒影,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单从倒影来判断,真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阿伦注视着倒影,尴尬一笑,说:“雅玲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嗯……如果我真是男孩子,你会喜欢我吗?咳,咳,仅仅是如果……”

凤雅玲抬头凝望着繁星点缀的夜空,思考了一下,才微笑说:“娜娜,记得有一次,你在房间里将头发捆了起来,怔怔的看着窗外,完全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我和白露都因为你的模样而呆住了,不过遗憾的是,你看到我们的失神,马上又将头发放了下来。知道事后白露怎么说吗?她说啊,假如你是男孩子,很可能比贝里安表兄还要帅气呢!”

“哦,有过这样的事情吗?”阿伦回忆着。

凤雅玲若有所思的说:“嗯,所以我想啊,假如你真是男孩子,我一定会喜欢你的,不但因为你英俊的外表,优雅的气质,而且还有你广博的知识,更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很轻松,很舒服呢。”

阿伦笑了笑,说:“那你和鲁迪斯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又是如何的呢?”

凤雅玲对阿伦俏皮的眨眨眼,说:“好啊,娜娜,原来你说了这么多,主要是为了套出我对鲁迪斯的感觉呀。哼哼,我偏不告诉你……”

阿伦的胸口就像被什么塞住了一样,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看来在凤雅玲心中,鲁迪斯的分量要比自己重多了。

         ※       ※       ※

寓所静悄悄的,连看守大门的大婶也不见了,大概也到中区去凑热闹了吧,只有两个警戒队员恰好在路边巡过,看到凤雅玲扶着阿伦,也只是以为阿伦是喝多了,投来一个善意的微笑,做过手势咨询两人要不要帮忙,凤雅玲摆摆手表示不用。

凤雅玲扶着阿伦进入房门,将灯打开,阿伦微笑说:“雅玲,你把我扶进浴室后就回中心花园吧,庆典还没结束呢。”

凤雅玲笑道:“那里很多人都在没节制地酗酒,包括艾波琳她们在内,我不太喜欢这种气氛,我留在这里陪你吧。”

“哦,这样啊……好吧。”阿伦心中暗暗一喜,也不知是为了凤雅玲对自己的重视,还是为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凤雅玲慢慢将阿伦扶进浴室,阿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

凤雅玲皱了皱眉,将阿伦扶坐在椅子上,将冷水慢慢注入到浴缸内,她缓缓的说:“娜娜,你的状况真的不太妙啊,不如这样吧……我陪你一起沐浴,好吗?”

“什么?”阿伦差点就从椅子上滑下来。

凤雅玲笑了笑,说:“娜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常常和开放的艾波琳这样亲近,思想还这么古板吗?”

阿伦暗想,假如你知道我是个男的,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恐怕兴奋还来不及呢,可是你不知道啊……口中嗫嚅:“雅玲,不过我……”

凤雅玲善解人意的微笑说:“我记得玛雅小姐曾经提到过,你在家族里曾意外的受过一次伤,这令你身体上某些隐蔽部位的皮肤是常人不太一样的,所以你对这方面有点介意……”

“对,你记得就太好了!”阿伦忙不断的点头。

凤雅玲促狭的眨眨眼,微笑说:“那我把灯熄掉就好了,我们谁也看不到谁。”

“啊!”阿伦瞪大了眼楮,对于这个惊人的提议,他呼吸不禁急促起来,尤其这个提议是具有可行性的,天啊,和凤雅玲这种绝世尤物共浴,不知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奢望啊!

“好了,浴缸放好水了。”凤雅玲走到浴室一角,将浴室的门关好,又将灯熄掉,整个浴室顿时陷入进一片漆黑之中。

阿伦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了,本就干涩的喉咙就像多了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

“娜娜,脱衣服吧!”凤雅玲在漆黑中微笑,“我们是好朋友,你现在身体不好,我有责任去照顾你的。”

人家可是当自己是好朋友啊,怕你在浴室中晕过去,自己竟要借此来占她便宜?阿伦涌起一阵惭愧,但这阵负面情绪很快又被另一阵香艳的刺激所掩盖了。

现在再出口拒绝她这样善意的请求,那实在就太不近人情了……阿伦暗暗找着各样借口来宽慰自己,他慢慢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在这样一个漆黑寂静的环境中,阿伦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了。

他成年后还是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这样一丝不挂,本就炽热无比的身体更是烦躁不安了,他踏进浴缸中,冰凉的水为他带来一阵清爽,却无法浇熄他体内那团越烧越烈的火焰。

凤雅玲听到阿伦入水的声音,才走到浴缸旁,凭方向将手伸出,摸了摸阿伦的手心,轻声说:“你的手好象比刚才还烫啊,真是奇怪……”

她的手柔柔细细,握起来滑嫩无骨,阿伦心中一荡,忙咳嗽几声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在黑暗中,阿伦隐约能看到凤雅玲窈窕的身材修长而挺立,看着她慢慢将衣服脱下,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阿伦仅仅能看到一个相当模糊的轮廓,想象着凤雅玲优美脱俗的外貌,独一无二的高贵举止,现在竟然赤裸裸的站在自己面前,阿伦发觉自己虚弱的身体竟然有了本能的反应。

相比起娜娜小姐的羞涩,凤雅玲就显得大方多了,她轻盈的踏进浴缸中,水马上从浴缸的边缘上溢出,传出哗哗的响声,对于阿伦而言,这仿佛是黑暗之神对他发出的诱惑之音。

星云的浴缸虽然设计得比较宽,但容纳进两个人后,就显得有点狭小了,两人平躺在一起,肌肤无法避免的紧贴在一块,在漆黑中无声的摩擦着。

凤雅玲酥柔的娇躯与阿伦紧紧相贴,感受她那滚烫的体温,阿伦的呼吸和心跳都进入到了他所能负荷的极限,原始的冲动不断的膨胀,阿伦赶紧警惕自己,千万不要在这样一位绝世佳人面前退化成禽兽。

凤雅玲很自然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将凉水扑到自己身体上,轻笑说:“玩了一晚,洗个冷水澡,真是舒服啊。”

她的身体不经意的往阿伦靠了靠,她那无比动人的凸凹有致的娇躯立即紧紧地贴在了阿伦的身上,阿伦感受着那柔腻绵软的身体,忙将冷水淋到自己脸上,脸上绽出一丝苦笑,自己现在身体已经这么火热了,还遇上这样的情况,算不算是火上加油呢?

凤雅玲轻笑说:“艾波琳整天喊着共浴共浴,没想到是我们先做到了。”

“咳——,咳——”阿伦干涩的喉咙只能用咳嗽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情感了。

“娜娜,如果不是你病成这样,恐怕我也拿不出勇气做这样的事情呢,呵呵……”凤雅玲用手肘顶了顶阿伦,疑惑的问,“娜娜,你不像是这么保守的人啊,是身体的问题吗?好点了吗,好象还是很烫啊……”

阿伦紧张的缩了缩,低声说:“咳——,好很多了,别担心。”

“那就好,”凤雅玲忽然又靠过了阿伦一点,低声说,“娜娜,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左边胸口下面,有一块凹进去的十字星印记呢?”

“哦……是胎印吗?”阿伦好奇的问。

“对!我们神龙的主教说,这是爱神的标记,判定我是爱神下凡呢。”凤雅玲轻声的回答,阿伦也听不出她此时的情绪到底是高兴还是怅然。

阿伦不禁想:天啊,那么我岂不是和爱神共欲了吗,那我现在的行为不就成一种亵渎了呀……

凤雅玲见阿伦默然不语,误会了他的意思,笑道:“不信,你摸摸看!”

她也不容阿伦抗拒,凭方向就紧紧的握住了阿伦的手,然后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慢慢滑上去。

漆黑的环境下,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柔情,阿伦动荡的心跳终于跃过了临界点,呼吸更是急促到就像是一位频临死亡的病人,凤雅玲的肌肤光滑柔软,而且充满了弹性,就像一块磁石那样,紧紧的吸住了阿伦的手,阿伦感到自己的每一根指头都无法抑制的颤动了起来,这样的曼妙的感觉慢慢从手蔓延至全身,仿佛每一根神经也随之颤动了。

爱神竟然牵着自己的手去亵渎她高贵的身体吗?神,我有罪……阿伦不禁苦恼的想,凤雅玲平常最有魅力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电般的重放。

相比起阿伦的激动,凤雅玲就显得平静多了,她引导着罪人的手来到左胸下,水的波纹在四周轻微的泛起涟漪,她轻声说:“就是这里了,摸到那十字星了吗?”

阿伦的手静静的摸索着,再上去一点就是那座惊心动魄的山峰了,于是罪人情不自禁的要将自己的罪行加深了。

凤雅玲感到有点痒,笑道:“娜娜,不是那里,不要往上摸呀,下去一点,对,就是这里了!”

阿伦又是一阵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但刚才那一刹那惊心动魄的手感,已经深深的烙在脑海里,他的手按照凤雅玲的指示,终于触摸到了那十字星胎记,阿伦的血脉无声的颤动了一下,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的确是一块胎记,凭手感来判断,那胎记呈十字,朝上面那一端的尽头有一颗六角的小星星。

凤雅玲轻轻的拍打着阿伦的手背,低声说:“小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十字红点,到它慢慢随着我而长大,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如果在有灯光的地方看,你还能看到里面竟然有很细腻的图案呢!很诡异,也很神奇,对吗?”

阿伦慢慢的点了点头,那里确实蕴涵着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他想起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凤雅玲是看不到自己点头的,又轻声说:“嗯,的确很神奇……但雅玲你好象对此有点苦恼啊,为什么呢?”

凤雅玲轻笑说:“假如我未来的丈夫发现我的身体这样,无法接受我怎么办呢?”

阿伦怔了一下,是鲁迪斯的出现令她有这种微妙的心态吗?口中情不自禁就回答说:“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介意的!”

凤雅玲幽幽的说:“娜娜呀,我们毕竟是女孩子,有时是很难理解男性心理的。”

阿伦陪她叹了口气,他还是首次看到凤雅玲这么女儿家的一面,他在心中轻轻的回答说:我是男孩子啊!我可以告诉你,像你这样接近完美的佳人,是没有男人会因为这个小毛病而嫌弃你的……”

凤雅玲低声说:“娜娜,这是个秘密,连白露也不知道的……”

阿伦马上接上说:“嗯,我一定替你保密的。”心中暗暗许诺,这件事我是不会拿来当情报告诉玛雅的。

凤雅玲浅浅一笑,开玩笑说:“如果有男孩子知道了我这个秘密的话,我一定逼他娶我!”

阿伦干咳了一声,眨着眼问:“如果他已经有老婆了呢?”

“那么,我就一剑杀了他,哼哼……”

听着凤雅玲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阿伦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她开朗一笑,也不愿多谈这个,很快就将话题带到了别处。

阿伦渐渐也放下烦躁和激动,到了后来竟然十分平静的和凤雅玲谈笑了起来,就和平常并无两样。

到了起来穿衣的时候,阿伦不禁为之苦笑,像自己这么好色的一个家伙,和这样一个绝世佳人共浴,最后竟然能淡然自若的谈笑风生,真是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他当然不会知道,在不知不觉间,凤雅玲帮他度过了一个最大的危机。

凤凰城和塞木家族的圣药都是属于火系的霸道药物,他竟在短时间内同时服用,汉弗里对他造成的内伤已经令他身体十分虚弱了,再来两团熊熊烈火同时对他煎熬,内伤虽然暂时压下了,但他那身强悍的武技,最后也会被这双重火焰烧成灰烬。

幸好凤雅玲及时将他放进了冰水之中,暂时缓解了他的炽热,也因为凤雅玲本身的存在,令阿伦分神不去思考自身的问题,正符合了他所练习武技的要领“无心胜有心”,这才顺利从这双重烈火的危机走出,而且在无意间,他体内潜在的力量又已再上层楼。

         ※       ※       ※

阿伦仰卧在床上,身体暖烘烘的,难受的炽热渐渐离他远去,他侧过头看了看对面的凤雅玲,她早已甜甜入睡,月光从窗外静静的洒进室内,宁静而温馨,偶尔有一丝海风吹进,分外清凉。

阿伦看着窗外的满天繁星,嘴角绽出一丝微笑,今夜的星光,真是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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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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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虽然避开双重烈火的焚烧,但身体的状况仍十分虚弱,此后的一个月里,他的假病变成了真病,但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仍每天坚持去上课。

对于此,玛雅还是大为赞赏的,认为阿伦对工作认真负责,对他的态度也比从前好了很多,于是阿伦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玛雅竟然可以很自然的牵上自己的手了,偶尔无人的时候,还会将头靠到自己的肩膀上,对于这忽然而来的温柔,阿伦常常会回以一个男人应有的正常回应,但这时玛雅小姐矜持的一面就会立即显示出来,只要阿伦动作稍大,玛雅小姐的拳头就会立即砸到他的身上。

对于同僚们的努力,查理士对于这个任务的执行也可谓是尽心尽力的,无奈事与愿违,凤雅玲仍然对他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查理士苦恼的发觉,她对自己这种态度,好象一开始就是这样,而现在仍是这样。

玛雅和波特他们只能用先贤的哲学来鼓舞他:成功的路上总有许多障碍,相反,一帆风顺的过程往往都会以失败来告终。

查理士对此的回应是:神,请允许我选择后者吧……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情愿要一个甜美的过程,失败的结果,也不要一个坎坷的过程,成功的结果。

阿伦对此一直冷眼旁观,他可以告诉查理士的情报,基本已十之八九了,查理士和玛雅他们几乎对凤雅玲的所有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不过了解是一回事,成功又是另一回事。

像当初鲁迪斯对凤雅玲一无所知,还不是成功的俘虏了凤雅玲的芳心。

阿伦曾暗示性的向玛雅提出,自己可以提供的情报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呢?

玛雅微笑回答阿伦,多一个棋子留在棋盘上,对于局势还是会有帮助的,哪怕那只棋子的力量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对于这么伤人的话,阿伦决定报复性的保留了一个关键情报,那就是庆典之后,凤雅玲对鲁迪斯不如以往热情了,是她看穿了鲁迪斯对权力那种野心,还是另有外情,那阿伦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日子又在懵懂、朦胧、重复中度过了……

阿伦他们这个活动圈子里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个人,那就是星云警戒队的扎斯町先生,同时,他还是星云新来的箭术导师。

对于扎斯町的脸皮厚度,连波特也自叹不如。

他追逐艾波琳的精神是无人能及的,每当阿伦、艾波琳他们一起去喝喝咖啡,听听音乐的时候,扎斯町总能及时的出现在他们附近,然后死赖在他们中间,任艾波琳如何驱逐也不肯离去。

对于扎斯町的加入,包括白露、鲁迪斯、贝里安、查理士等大多数人都是不太欢迎的,因为这家伙说话实在太过直率了,直率得令他们无法接受。

他可以直言不讳的对白露说:“在贝里安先生面前,你少装点天真会比较好。”

他可以大声告诉鲁迪斯:“我觉得你的笑容很虚伪,我讨厌看到你笑。”

他可以摆出一副老朋友的样子拍拍贝里安的肩膀,然后说:“我觉得那位娜娜小姐不可能喜欢你的,你还是尽早死心吧。”

……

对于他这样的表达方式,确实很难溶入这个团体,要不是他的导师身份,众人说不定早上去群殴他了,不过他对此毫不在乎,像是能呆在艾波琳身边就十分满足的样子。

但艾波琳也快要被他气疯了,因为他口无遮拦的将艾波琳童年的糗事一一数出,怎么在月光下和自己洗澡啊,艾波琳到了九岁还会尿床啊等等……

但凡事总有例外,爱莉娅就十分欣赏扎斯町,以至扎斯町说她的手指不够好看,茧太多了,她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还解释说常常研究太古魔道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子……

还能扎斯町有说有笑的当然还有阿伦,他天生无所谓的性格根本不在乎扎斯町提出的尖锐批评,不过可怜的扎斯町却没有发觉,一直与自己关系甚好的娜娜小姐,就是当天在椰林中所见、他一直在星云中寻找的情敌。

对于扎斯町和阿伦友好的关系,查理士在暗地里与波特分析:有点神经质的人总能在沟通中找到共同的语言。

或许真的有这方面原因,爱莉娅与阿伦是越走越近了,周围没人的时候,爱莉娅就会以最亲昵的态度来称呼阿伦,阿伦有一次终于忍不住建议爱莉娅,既然那种关系了,大家何不做些夫妻间的事情呢,每次都是只允许接吻,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类世界的夫妻法则啊……

爱莉娅只在甜甜的笑容中回了一句:老公,等你内伤好了再说吧,那份贞洁永远留给你……

         ※       ※       ※

塞木家族仍在追缉未来家主蓝雪云,却不知他一直都在星云中;十姐妹盗贼军团近来动作少了很多,令人疑惑;覆灭博塔斯盗贼军团的真凶至今仍逍遥法外,各大势力依然无法从茫茫人海中将他找出……但总的来说,这是相当平静的一个月。

今夜皎月当空,星云秋季考试刚刚结束,对于新生来说,进入星云的第一次考试在嘻嘻哈哈中就完成,从明天开始,就是长达一个月的秋季长假。

贝里安王子按照约定,盛情邀请阿伦他们一同前往自由天堂去游玩,爱莉娅十分支持这次集体旅行,因为目的地就是她的故乡,她表示一定会尽地主之谊。

阿伦站在寓所外的长廊,静静的看着天上那轮明月,明天就出发前往自由天堂了,但他心里想的不是旅行的事情,而是他与老师三年之约。

老师那充满妖异力量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阿伦,你执意要离开飞龙沙漠,我也不留你。但我们要作一个约定,三年后的今天,正午十二点,我会在自由天堂的太古钟楼等你,假如你未能达到应有的水平,不能通过我考核的话,我将追回我给予你的一切……”

阿伦默默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慢慢握成了拳头,自己的内伤尚未完全康复,能通过老师的考核吗……

追回他给予我的一切,是我这本就不该存在的生命吗……

在阿伦心神仿佛间,远方黑暗的深处传来几声三长两短的野猫叫声,对于这个熟悉的声音,阿伦绽出一丝微笑,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波特很少找自己,但在出发前往自由天堂的前夜,他终于又来了。

         ※       ※       ※

巨岩的背后,那个熟悉的老地方,海风凛凛,沉寂之海千年如昨,死寂一片,与夜空在遥远的尽头连成了一片。

波特迎着海风伸了个懒腰,轻嚷:“好舒服啊,嘿嘿……”

阿伦淡淡一笑,深吸一口烟,说:“我说战友,看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波特微笑说:“战友,我一向心情都不错的,尤其是在刚刚考完试后。”

阿伦看了看波特,随口问:“考得如何?”

波特笑说:“一般而已,和查理士大人、比兹他们的一起作弊比考试本身有趣,哈哈!”

阿伦想起他们在考试时作弊的狼狈情形,不禁回以一笑,要不是监考官的视力不太好,又多次故意将脸转开,恐怕此刻波特脸上应该是另一种笑容了,看来疾风家族对星云学院中低层的银弹战术还是相当有效果的。

波特问:“那你呢,战友,你考得如何?”

阿伦淡然一笑,回答说:“也是一般而已。”

波特侧过头看了看阿伦,平静的说:“战友,听玛雅说,你的身体好象还没完全康复啊?对于感冒发烧来说,这次你可病得真久啊……”

阿伦心中暗暗一凛,脸色不变,微笑说:“已经基本康复了,战友,谢谢你的关心,人都是这样,很久才病一次的人啊,一次往往都要病很久的。”

波特“呵呵”的干笑了两声,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奇峰突起的问:“嗯……如果我来追求凤雅玲小姐,你猜我有多少机会?”

阿伦诧异地转过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波特,竟不似是开玩笑的样子,心中诧异,也不由得暗暗估计,在凤雅玲心中,波特的印象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虽然他其貌不扬,但他得体的态度,广博的知识,幽默的谈吐,冷静的气度,很容易就可以赢得别人的好感。

对比起同样身份的比兹,波特实在优胜太多了,但他到底只是查理士随从的身份啊,得以进入星云,完全是因为查理士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套用一句太古的俚语,他仅仅是陪太子读书,竟然想追求凤雅玲,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阿伦还没回答,波特严肃的表情已经在瞬间消失,化作爽朗的笑容,笑说:“我说战友,你认真思考的神情还真是可爱啊,太古有一句话说得好,癞蛤蟆又怎么可以妄想吃天鹅肉呢,哈哈……是这样的,查理士对凤雅玲小姐久攻不下,忽然就问我和比兹这个问题,嘿嘿,当时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呢……”

波特的笑容中不无自嘲之意,但他前面严肃的神情却同时掠过了阿伦的脑海里。

阿伦微微一笑,说:“查理士大人怎么加油也是徒劳的吧,波特你比他机会大多了。”

波特夸张的张大了嘴巴,邪笑转过来看着阿伦,说:“真的吗?”

阿伦苦笑说:“真的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波特,你不要想太多了,好不好?”

“哈,战友,你还是那么坦率啊……”

两人以爽朗的笑容对视一笑,夜更深,浮动在沉寂之海上的雾气也更浓了。

         ※       ※       ※

当阿伦与波特告别后,已是夜深人静,他轻手轻脚的攀过了那个大铁门,闪回宿舍楼。

他发觉玛雅早已在五楼长廊恭候他多时了,阿伦低声咳嗽了两下,沉声问:“玛雅小姐,这么巧呀?你是在赏月吗?”

“娜娜小姐,我是在等你!”玛雅皱了皱眉头,随着阿伦慢慢走近,她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烟草味道。

她揉了揉鼻子,低声说:“阿伦,我警告你,你和波特一起鬼混的时候,最好别抽这么多烟,首先,根据太古的文献就早已有结论,烟虽然在我们这个时代是奢侈品,但在太古时代曾经盛行过一段漫长的岁月,它是危害健康的一个物品!还有就是,你这样一身烟味回到房间,会影响你的形象,影响凤雅玲小姐对你的看法。”

阿伦耸耸了肩膀,淡淡的说:“玛雅小姐,关键你是想说出后面那一部分吧,我明白你意思了,你等候我这么久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阿伦正要绕过玛雅时,玛雅伸出手拦住了他,沉声说:“娜娜小姐,请你等等,我另有要事要告诉你的。”

对于玛雅对自己的称谓变化,阿伦早已习以为常,他叹了口气,微笑问:“玛雅小姐,有什么事,你说吧。”

玛雅却没有立即回答阿伦的问题,她用手背靠向了阿伦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心,然后很自然便将阿伦的手握住了,她喃喃的说:“真是奇怪,你的烧到现在还没完全退去……”

阿伦眨了眨眼,最后还是按捺住了不耐烦的恼人情绪,将目光投向夜空中那轮清冷的明月。

玛雅轻声说:“娜娜小姐,这次我们一起去自由天堂旅行,你……”

阿伦嘲弄的牵了下嘴角,说:“我要尽量安排机会给查理士先生,好让他能和高贵的凤雅玲小姐多多亲近……”

玛雅转过头,狠狠的盯了阿伦一眼,但这恼恨的目光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无奈和落寞,她以平静的语调缓缓的说:“娜娜小姐,你误会我意思了,我想说的是,你要小心点,我们收到情报,十姐妹听说你是疾风未来的重要人物,她们准备绑架你!”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吗?”对于这个消息,阿伦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到阿伦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玛雅不禁将声量提高:“娜娜小姐,你的武技是如此的低微,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很可能会落入她们手中吗?告诉你,在阿兰斯大陆上,十姐妹绑票的成功率是最高的,同时,她们的撕票的几率也是最高的!娜娜小姐,你该对她们建立起一个‘恐怖’的概念!”

阿伦暗想:那十个风骚娇媚的女人我都见过大半,还狠狠的打过一场架,但并没有发现她们有什么恐怖的地方……

这样的想法是肯定无法拿出来和玛雅分享的,阿伦口中随口答道:“哦,原来她们这么恐怖啊,我好害怕呀!”

他的手拍拍胸脯,一副担惊受怕的架势,脸上却全无害怕的表情。

玛雅为之气结,她压下那些负面情绪,沉声说:“阿伦,十姐妹每次勒索的赎金都是天价,如果你真被绑架了的话,家族是不太可能为你付这笔钱,你自己好好想想那是怎样一种后果吧!尤其当她们发现你竟然是个男人的话,大陆上风传十姐妹淫乱无比,像你长成这样的小男孩落到她们手中,哼,你说她们会什么淫亵的手段来对付你?”说到后面,玛雅的脸不禁也红了。

同时,一幅恢弘的淫乱画轴慢慢在阿伦脑海里铺开了,他咽了下口水,将那刺激的画面挥退,想想玛雅也是一番好意,自己还是用语言配合一下吧。

阿伦说:“好了,好了,玛雅小姐,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玛雅轻声说:“家族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派出高手沿途保护你的,加上凤雅玲、贝里安、鲁迪斯他们护卫,只要你谨记别到处乱跑,和大家走在一起,应该没问题的。”

“哦……”

玛雅见阿伦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叹气说:“算了,你好自为之吧!”她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走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       ※       ※

阿伦默默的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今夜的月亮分外的胶结,繁星点缀的夜空中,它是如此的清冷,这样动人凄美的夜空,一如七年前那个夜晚啊……

那个常常闯进阿伦恶梦的痛苦回忆又再刺激他的脑海,锥心的痛苦吞噬着他脆弱的心灵,他感到自己那孤独无助的灵魂又在无声无息的世界中颤抖了起来,那双空洞不带任何人类感情的瞳孔,父母死亡前痛苦的呻吟,飞龙沙漠上火系魔兽尖锐的咆哮声……

当痛苦刻骨铭心的烙印在你脑海时,那份煎熬将常常在你记忆中徘徊。

七年前,他仍是一个边缘部落中一个快乐的少年,无忧无虑,每天与草原和蓝天为伍,周围是一张张淳朴的笑脸,在远离人群的边缘部落里,一切的繁华尘世都是那么的遥远,只有草原、黄昏、夕阳、骏马和羚羊,连时间也似乎在这里停下脚步,倾听世界的宁静与安谧。

告别人间凡尘,细细体验草原风情的浪漫和静谧,那时候阿伦曾把自己幻想成是边缘童话里的英雄,飞驰的马背上弯弓搭箭,抵抗亡灵入侵,保卫人类世界,面对万人的欢呼和掌声,他挥手致意,谦虚微笑……阿伦的母亲曾问阿伦的梦想是什么,那时候阿伦就回答,他要当一个万人景仰的大英雄!

可是,阿伦的父母并不单单是边缘部落的高层,他们还担任一份十分危险的工作,那就是寻宝猎人,他们寻找的宝物只有一样,那就是魔石,这个时代里最主要的能源体。

一块块小小的魔石就能支持整个边缘部落半年的能源,可见其珍贵,魔石猎人是这个时代里热门职业之一,但也是最危险的职业之一,只要你能找到一小块魔石,那你就可以换取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币,但你只要失手一次,你将付出你所无法承受的沉重代价,包括你的生命。

因为,魔石的产地一般都在极度危险的区域,譬如说,飞龙沙漠。

边缘部落的魔石就快耗尽了,阿伦的父亲作为边缘部落里重要的领导人,不得不率领族人去寻找新的魔石。

边缘部落北上就是飞龙沙漠,那里长年盛产魔石,不过,同时也是火系魔兽繁衍地,偶尔还会有亡灵巡守者出现,所以对于人类而言,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踏足那片可怕的土地。

那时候,边缘部落新的长老会正在选举,形势十分微妙,不少重要领导人及其他们的亲属都在那段时间里被暗杀,被绑架,阿伦的父亲为了避免这种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经过多番衡量后,决定携带妻子和阿伦共同进入飞龙沙漠,去寻找魔石。

千里无人烟,层层峦峦的黄沙中,寻找魔石的进展过程并不如想象中的顺利,阿伦记得那时候父母整天都皱紧了眉,投向黄沙远方的尽头的目光中,尽是忧虑。

随着这支浩浩荡荡的寻宝队伍的深入,飞龙沙漠中的风沙也越来越大了,那样凄厉的风声,仿佛是亡灵族的魔鬼们的哀号,每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阿伦都会缩成一团,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十分胆小的孩子。

关于魔石的传说有很多,有人说它是众神的遗产,也有人说它是魔鬼的礼物……不过最盛行的一种说法源于一位星云的智者,他说魔石是太古时代的一种能源晶体。

正是根据这种说法,星云才开发出魔石探测器,而阿伦的父亲根据魔石探测器微弱的反应,已经在这个区域挖掘近三天了。

在第三天的晚上,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近百头魔兽忽然出现,夜袭了阿伦他们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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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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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呆呆的看着窗外那片动人的星空,回忆起恬静幽美、世界最美丽的边缘部落的时光,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夜晚清丽的月色下,所发生的一切一切,美丽的童年啊……但飞龙沙漠的那个晚上,就是在窗外那同样的一片星空下,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毁了!

阿伦慢慢将双手合拢,再慢慢张开,捧了起来,仿佛手中还是那欲放还留的黄沙,沙粒缓缓从指缝中滑落的感觉,仍如在昨日……

飞龙沙漠,千年前,百万亡灵大军就是从这片沙海踏过,进入人类世界,与人类进行了长达二十年的亡灵战争。

千年后,在同一片沙海中,迪。阿伦经历了改变他人生的重要夜晚,从此,他的一生不再走平凡路,直至日后成为大地上最闪耀的一颗巨星,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如此的沉重。

魔兽嗷嗷的尖锐叫声仿佛又再次在他耳边响起……那时,他仓皇地从美梦中惊醒时,四周已经是尸横遍野,边缘部落虽然出动了千人队伍去寻找魔石,但人类在凶悍的魔兽面前却是显得如此的脆弱。

平常一贯文弱的父亲却在此时表现出了强悍的武技,他在魔兽群中左冲右突,尽力掩护族人的撤退,但结果是叫人绝望,魔兽的冲击速度太过惊人,远在人类的逃亡速度之上,魔兽群那团火红色的旋风刮过的地方,生还者寥寥。

面对这一切,当时的阿伦口瞪目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眼看父亲也被那团火红色的浪潮淹没时,他终于失声惨叫了出来,脆弱的他根本不敢去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当时甚至天真的幻想着,所有的一切仅仅是一个恶梦,一个恶梦而已……

有部分魔兽已经停下,开始进食到手的猎物,血腥至恶心的场面在阿伦面前上演,一头魔兽终于发觉了阿伦的存在,它改变了原来奔驰的轨迹,在高速中转过头,像闪电一般冲阿伦扑来,它狰狞的面孔,闪着亮光的獠牙,血红色的毛发瞬间由小变大……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纤瘦的身影撞开了阿伦,自己却落入了魔兽的利爪之中!

是母亲,是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来挽救了自己,当时的阿伦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怒吼着扑向了那头巨大的魔兽。

魔兽的利爪只是轻轻一拨,阿伦的身体就已远远飞到一边,从心脏到小腹间被撕裂出了一道长长的缺口,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那也是他最后一次流出鲜红色的血液……

那头魔兽显然并不想就这样放过阿伦,它飞速往阿伦落点的地方奔来,眼看阿伦的生命就要终结于此时,远方传来了奇异无比的笛声,有点像婴孩的哭泣声,也有点像痛苦的呻吟声。

所有的魔兽都停下了动作,不知它们是害怕这种声音还是讨厌这种声音,它们嗷嗷的狂啸了起来,然后集体往那声音的反方向逃去,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伦想挣扎起来,却使不出半分力气,他只好拼命转动眼珠去观察四周,但却看不到半个还可以站立的人类,泪水从他眼眶中狂涌而出,自己的父母,所有的族人,很可能都已经丧生于魔兽的利爪下了。

繁星点缀的夜空动人依旧,但飞龙沙漠中的一角却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笛声传来那个方向驰了几十个亡灵巡守者,他们骑着通体漆黑的幽灵战驹,缓缓的踏进了阿伦他们驻营的地方,为首那位亡灵巫师开始轻轻地吟唱亡灵的咒文,歌声出奇的曼妙,在这样一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上,异常凄美。

阿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本已经死去的人们又再慢慢的站了起来,动作十分迟缓,拖着步子跟在了那位亡灵巫师的身后。

阿伦惊恐的看着这一切诡异的发生,关于亡灵一族的恐怖传说在他脑海中闪过了,所有丧失了灵魂的尸体,只要通过亡灵仪式,就能重新站起来,成为亡灵族中的一员,成为亡灵族的刽子手。

看着死去的父母竟然也慢慢站了起来,跟着其他人行尸走肉般的前进,但他们的眼楮中却再无半点人类的感情,甚至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透心的悲凉自阿伦内心深处狂涌而起,然后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赤身陷身于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中。

传说并不是传说,那是噩梦般的真实!

他想狂吼一声来宣泄一下此刻的感情,却发现喉咙却被什么卡住了一样,竟然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那位亡灵巫师缓缓走到他身前,显然奇怪还有活人在这片土地上,阿伦以惊恐的目光与那位亡灵巫师对视着,那双空洞不带任何人类感情的瞳孔仿佛可以刺破阿伦的表面,窥探到他灵魂。

阿伦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也要像其他人那样,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丧尸,成为亡灵族操纵的工具,他眼中的惊恐之意更甚了。

那几十个同行的亡灵巡守者从后面围了上来,以同样空洞的眼神打量着阿伦,阿伦忽然想起自己胸前的伤口,自己受了这样重的伤,看来是难免一死了,他们在等什么,难道亡灵族也有人道的一面,等候我死亡之后,才吟唱什么见鬼的亡灵仪式吗?

为首那个亡灵巫师终于作声了,而且令人惊诧的是,他使用的还是带有边缘部落口音的人类语言,他缓缓的说:“好一块惊世的美玉啊……”声音难听且沙哑,嗡嗡的响着,像是一个字一个字那样蹦出来似的。

他仰望了一下星空,又低下头凝视着阿伦,缓缓的说:“他说不定会成为我们新一代的亡灵大统领,你们散开排成六芒星状,我要对他进行终极亡灵仪式!”

一众亡灵巡守者慢慢散开了,一声不吭的以亡灵巫师为中心,在四周排成星状。

阿伦眼中的惊恐之意终于到达极限,那亡灵巫师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六芒星符号,那符号凝固在了阿伦头上,挡住了星空,并散发出耀眼夺目的银光,一旁的亡灵巫师已开始高声吟唱出咒文。

阿伦胸前那道伤口竟奇迹般的渐渐愈合,他感到全身的血液在倒流,脑袋渐渐变得沉重,身体仿佛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下沉,就在他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一道人影从沙漠的尽头飞速而来,瞬间就已奔到身前,那传说中拥有强悍无比实力的亡灵巡守者,竟然被来人一下就撞飞了三个,那人一把将阿伦夹到腋下,然后又从来路高速倒飞了回去。

阿伦在昏迷前只听清了一句话,就是那人沉声告诉自己:“你无法在八个小时内重新醒来的话,我将让你永远也无法再醒过来。”

那人,就是阿伦后来的老师……

         ※       ※       ※

阿伦急促的喘息了良久,才慢慢爬下床,看了看四周,同居的三位美丽女孩早已沉浸在香甜的美梦中。

他默默地站到窗边,凝视着远方天空尽头,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父母和族人到底是获得了新生,还是被剥夺了早该入土为安的躯体……他无比的痛恨,痛恨这样的仇恨竟然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找不到报复对象!

到底是谁令自己走出这条孤单的道路?是根本没有智慧的魔兽,还是打算赐予他“新生”的亡灵巫师,还是那位性情怪僻的老师,或者,还是那似水无定的命运……

老师!不管如何,你在七年前救我一命,我在七年后就堂堂正正的接受你考验吧,如果不能通过,那也正好结束我这段早该结束的生命旅程!

         ※       ※       ※

十多辆马车同时奔驰在驿道上并不是什么希奇的事情,但马车上那几个醒目的印记却可令任何人肃然起敬:神龙帝国、冰风家族、凤凰城、疾风家族、影月部落、自由天堂的塞木家族。

这几乎囊括了整个大陆上最重要的几股势力,任何盗贼团伙看到这列车队都像避瘟疫那样避开他们,惹上那几股势力中随便一个都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但偏偏就有传闻说,十姐妹要绑架他们当中的一员——隆。娜娜小姐。

对于这样的传闻,玛雅和贝里安他们是相当紧张的,甚至贝里安还提出要贴身保护娜娜小姐的建议,却被矜持的娜娜小姐断然拒绝了。

最近这几天,查理士看阿伦的神态都是充满期盼的,仿佛已经看到阿伦被十姐妹绑架了的悲惨模样,经常看着看着还自个笑了出来,对于此,阿伦这个当事人的态度反倒是相当轻松,微笑应对玛雅,冷笑讥讽查理士。

阿伦透过配着绿尼窗帘的薄纱窗看向远处的青山,暗暗判断地形,车队已经行进四天,如无意外,今天傍晚,他们将到达自由天堂的首都——天空之城。

无疑,阿伦所乘坐那辆马车是最大最豪华的,因为,所有重要的女性成员都在其中。

淡灰色真皮靠背椅上面铺着薄薄的狐皮坐垫,坐上去十分舒适,座椅下是精致的香炉,它令车内始终保持着清新的芳香。车上各处恰到好处地摆设着各种美妙的装饰和精巧的物件,甚至还备有化妆间和宽大的镜子。它们摆放得都相当有技巧,虽然繁多却丝毫不显得凌乱。

艾波琳在阿伦耳边轻声说着话,阿伦则心不在焉的应对;凤雅玲和爱莉娅靠在车厢的另一侧看书,不过两人看的书籍性质也相差很大,凤雅玲看的太古政史,爱莉娅看的是太古魔道,她们不时会抬头看看阿伦,送上微笑,尤其是爱莉娅,那种清纯中带着诱惑的微笑,令阿伦本就仿佛的心神更为不定;玛雅和白露在下着三色棋,不过玛雅常常会警惕的聆听四周,担心十姐妹真会从天而降似的,所以,她已经连输几盘了。

今日正午的阳光太过毒辣,车队慢慢驶进了一座靠在路边的饭馆的凉棚中,稍作歇息。

此时秋意渐浓,大雁的先行队伍在蓝天下一列列地往北方飞去。

鲁迪斯和扎斯町二人已早早下了马车,他们站在凉棚边上,低声说着什么。

阿伦远远瞥见鲁迪斯眼中闪过怒气,知道扎斯町又说中什么要害的话,激怒这位高傲的冰风王子了。

当阿伦和众人走近他们的时候,就听到扎斯町正兴致勃勃的挑拨着:“……既然如此,鲁迪斯先生,你还在等什么呢?”

鲁迪斯冷冷一笑,说:“扎斯町先生,你给我看着了!”

他从随从手中接过长弓,弯弓搭箭,瞄向了天上群飞的大雁。

众人不禁大感兴趣,在扎斯町的挑拨下,两人要较量弓箭了。

这是一个重视武力的时代,拥有一项无人能及的出色技能,是成为顶尖高手必不可少的条件。

艾波琳在一旁轻声说:“鲁迪斯先生的强项应该不是长弓吧,认识他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弯弓呢,但扎斯町这家伙可是用箭的天才啊!”

声音虽然很轻,但鲁迪斯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他眼中闪过深沉且锐利的光芒,弓弦渐渐满月,扎斯町在一旁得意的笑了。

对于这样的比试,查理士的笑容是最为爽朗了,因为扎斯町的到来,鲁迪斯和贝里安对自己的敌意已经大减,相互间的关系还正演变成同仇敌忾一同打压扎斯町的势头。

阿伦看清查理士的笑容,琢磨到他内心真实想法后,微笑说:“查理士堂兄,看你一脸充满自信的笑容,是不是等会也下场表演一下你出类拔萃的箭术呢?”

查理士的箭术可是和比兹这类小人物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他没想到自己这位便宜堂妹竟然这么不留情面的挖苦自己,正支支吾吾应对,“嗖”一下清脆的响声解除了他的窘境。

鲁迪斯的箭已离弦射向长空,在众人的注视下,那箭化作一条惊人的直线,蓝天下传出两声凄厉的鸣叫,那箭已经穿过两只大雁的咽喉,直直跌落了下来。

鲁迪斯身后立即传出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一名随从立即动作利索地奔跑向落点去拣战利品。

凤雅玲眼中泛起异彩,而她身旁的阿伦仅是眨了眨眼,一箭双雁,力量和准头都相当不错。

鲁迪斯淡淡一笑,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得意,他看向扎斯町,意思最明显不过:轮到你了,扎斯町先生。

扎斯町拨弄了一下他那顶插着彩色羽毛的帽子,面无表情的说:“鲁迪斯先生,你的箭术不错啊,十分适合用在打猎上。”

艾波琳忍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众人眼中也有了笑意,扎斯町这样说,不就是明损鲁迪斯的箭术不外如是吗?但如果扎斯町并没有惊人表现的话,那么这种笑意将会变作是讥讽,讥讽扎斯町的不自量力。

扎斯町弓箭在手后,立即收起了嬉皮笑脸,一脸肃容,在众人眼中,他像瞬间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身形仿佛也高大了许多,他准备时间也远不如鲁迪斯长,几乎是箭头一瞄向长空就射了出去。

箭弦颤动的声音清脆、嘹亮,阿伦眼中闪过光芒,那支箭化作一条惊世骇俗的直线,天空传来三声大雁的厉鸣,接着它们的尸体纷纷从空中跌下,那支箭却已不知所踪。

只有像阿伦、鲁迪斯等有限几个眼光高明的人才能看清,那支箭是连续穿过了三只大雁的身体,竟然势头并无减弱,没进白云之中。

难道这就是无影箭?鲁迪斯脑海中闪过这个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绝技,箭术的最高境界。

艾波琳呆呆的看着蓝天中那箭消失的方向,然后目光又慢慢转移到扎斯町身上,嘴唇颤动了一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他真的练成了吗……”

在众人慢慢从口瞪目呆中反应过来后,鲁迪斯深沉的脸色也慢慢变作了欢容,他保持风度,微笑说:“扎斯町先生,你是我见过最好,同时也是最有天分的箭手!”

对于鲁迪斯衷心的赞赏,扎斯町的指尖慢慢抚过弓弦,最有天分的箭手?他脑海中闪过阿伦在竞技场里持弓的一瞬间,在那一刹那,那个家伙的身形忽然变得高不可攀啊,假如给那个家伙也像自己那样练习弓箭的话……

他摇了摇头,将长弓放下,又恢复了平常厚直的模样,他对鲁迪斯裂嘴一笑,说:“鲁迪斯先生,或许我是你见过最有天分的箭手,但在我而言,我觉得在阿兰斯大陆上,最有天分的箭手应该是那个叫一零八八号的家伙……”

众人不禁升起疑问:一零八八号?那是谁啊,难道比扎斯町还要厉害吗……

在鲁迪斯莫名其妙间,扎斯町又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还有,鲁迪斯先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别总以为自己什么都是最了不起的……”

艾波琳大皱眉头,扎斯町这家伙老毛病又犯了,一占上风就要开始臭屁损人,她赶紧出来说些圆场的话,贝里安等人也帮忙将话题扯开。

阿伦看看扎斯町,又看看鲁迪斯,不禁淡淡的笑了,扎斯町好象特别讨厌鲁迪斯啊,其程度甚至还远在讨厌自己这个一零八八号之上。

         ※       ※       ※

自由天堂,位于阿兰斯大陆中部,北与凤凰城毗邻,西与冰风家族接壤,南部为疾风家族,东边与神龙帝国隔蓝河相望,扼守着整个大陆的交通要道,是历史上著名的战略要地。

但在寂静时代里,因为整个人类世界处于虚假的和平状态下,自由天堂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反倒令它成为了阿兰斯大陆上最为繁华的贸易地带,其首都天空之城更是号称人类的商务中心,每天前来这里交易买卖的流动人口以百万计算。

同时,自由天堂生活宁静、幸福,又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超凡脱俗的美丽景色、带点冒险色彩的神秘、适合疗养的气候、多姿多彩的节日以及令人心旷神怡的各种活动所构成的迷人生活方式,使它被誉为人类世界的最佳旅游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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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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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他们的车队穿越过了那道恢弘的城门,天空之城每天的人流量实在太大,检查得相当松懈,当天堂警卫队看清马车上有塞木家族的标记时,干脆连检查都省了,还以标准的军礼来目送整个车队的离去。

穿过著名的彩虹之门,来到了天空之城的主要大街——蓝天大道。

它的宽度相当惊人,竟然有差不多八十米宽,道路中间铺的是打磨过的玉色大理石,下午的阳光为它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这条蓝天大道尽管经历了近两千年的风雨吹打,其中多次被战火洗礼,但它依然屹立至今,见证着自由天堂和天空之城的兴衰成败。

阿伦他们都挤到车厢两旁的窗口边,在啧啧的称赞声中凝视着这座千年古城,

自由天堂贸易的日市正到了收市阶段,准备迎接夜市的到来,大道两旁都是忙忙碌碌穿梭的人们,但秩序丝毫也不显得混乱,所有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爱莉娅凑到阿伦耳边轻声说:“这些都是零售或小量的批发生意,真正大宗的交易,全部在蓝河畔的贸易中心进行。我们自由天堂所有的街道都是相互垂直相交,而且长度几乎是一样,在地图上看,全是一个一个整整齐齐的小四方块,如果在空中俯瞰而下的话,便如‘井田’一般,蔚为壮观呢……”

爱莉娅又指着远方那座高高的钟楼,介绍说:“娜娜,那就是举世闻名的太古钟楼了!”

阿伦轻轻一震,顺着爱莉娅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天空之城的东北侧,有一座巨大的沉色钟楼屹然而立,鹤立鸡群的立在城市中,童年时父母带着阿伦四处游历时,他曾见这座钟楼一面,在记忆里早变得模糊一片,没想到今天可以故地重游了。

阿伦怔怔地遥望着那座古老的钟楼,自己的命运,在明天的正午,就是在那里决定吗……

         ※       ※       ※

车队驶过天空广场,绕进富华大道,自由天堂有名望的家族都在这条大道上落户,塞木家族自然也不会例外。

外面繁华热闹的气息慢慢被隔离开了,仿佛只剩下鸟儿灵动的歌声和树木花草的清新气息,车队在一座气派非凡的府邸前停下,毕农先生早已率领众侍者恭候多时,对于这批未来各大家族的领导人,他丝毫不敢怠慢。

鲁迪斯、贝里安等人礼貌回应着主人家好客的热情,查理士公子也相当满意毕农对己的重视,脸上笑容也明显比平时多了许多。

毕农放下平时板着脸的长辈模样,和蔼可亲的对众人嘘寒问暖,对于此,阿伦则保持冷眼旁观,他可是见识过毕农威严不近人情的一面。

直到玛雅用手肘顶了他几次,阿伦才向毕农挤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笑容,一副宾至如归的模样。

看到娜娜小姐这样的表现,身旁的爱莉娅对她露出了谅解的微笑。

         ※       ※       ※

晚饭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爱莉娅则领着阿伦参观自己的闺房,关上房门后,爱莉娅立即投进了阿伦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脖子,送上香吻。

长吻一番后,爱莉娅低喘着气问:“我们这么久不亲热,你有没有怀念这种令人心动的感觉?”

阿伦看了看爱莉娅那张豪华的大床,笑道:“与其怀念,不如实践,我们还是做些大家都从未做过的运动吧。”

爱莉娅马上稍稍推开了一点阿伦,浅笑说:“真是个坏家伙,不和你说这个……对了,塞木家族未来的家主,对你这座旗下的物业,有什么看法啊?”

阿伦回想起傍晚时,毕农领着他们去参观整个府邸时的情形,这里怎是一个大字了得,单是做遍整个府邸就用了半个小时,最难得的是,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人造假山瀑布,再到屋内装潢,一切装饰得如此豪华奢侈,却丝毫不显得俗气,反而充满了高雅的情调,这样的风格,绝对不是暴发户所能营造出来的,塞木不愧是自由天堂的传统大家族啊。

他微笑回答:“爱莉娅啊,其实这么大的地方,难道你希望就这么一个女主人来统治吗?这未免太辛苦你了……哎呀!”

爱莉娅狠狠的捏了阿伦一下,笑盈盈的说:“老公,你是不是想把凤雅玲、艾波琳、玛雅、白露她们全娶进来,来减清我的负担啊?哼哼,还没真的娶我,就开始打其她人主意了。”

阿伦笑说:“爱莉娅,你说漏一个了,还有你好友凌蒂丝呢……”

“对哦,还有我好友凌蒂丝!”

“哎呀——”

爱莉娅狠狠的蹂躏阿伦的手臂了几下,动作渐渐缓慢了下来,她深深地凝视着阿伦,阿伦蔚蓝色的瞳孔温和且宁静,隐约中带着一丝无奈,一反平常的深沉和忧郁,她不禁轻声问:“阿伦,你最近有点反常啊,尤其是今天!”

阿伦淡淡的应道:“哦?”

爱莉娅将阿伦搂得更紧了,柔声说:“你是不是踫到什么麻烦了,我从来不过问你的事,但这次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在你身上,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看着你,我有不好的预感……”

阿伦知道自己反常的表现瞒不过这位洞察力敏锐的女子,引起了她的疑心,他笑了笑,平静的说:“爱莉娅啊,假如我死了,你说,人们会为我悲伤,多年以后,他们还会记得我的名字吗?”

爱莉娅眼中疑惑之意更重了,她用食指封在阿伦的嘴唇上,柔声说:“老公,你是胡思乱想,还是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

阿伦摇头说:“你别管,先回答我。”

爱莉娅正容说:“至于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如果你真的忽然走了,很多人会为你伤心落泪,多年人以后,人们依然能清晰记得你的名字。”

阿伦凝视着爱莉娅的双眼,又问:“那你呢?你会记得吗……”

爱莉娅眼中闪过忧虑,斩钉截铁的回答:“如果死神真的将你带走,我将为你复仇,在复仇后,我一定会追随你的脚步,来到你身边,永远陪伴你,哪怕终点是地狱的最深处!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誓言!”

阿伦看到爱莉娅眼中坚决的神色,不禁一阵感动,胸口涌起丝丝暖流,缓缓地游遍全身。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老师说过的话仿佛又再脑海中响起:“阿伦,你执意要离开飞龙沙漠,我也不留你。但我们要作一个约定,三年后的今天,正午十二点,我会在自由天堂的太古钟楼等你,假如你未能达到应有的水平,不能通过我考核的话,我将追回我给予你的一切……”

老师一诺千金,从来没有说出的话是不算数的,追回他给予我的一切,无论是生命,还是他授予我的武技,都是自己所无法承受的,因为没有力量去压制身体内那烦躁的银灰色血液,最后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死亡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吧,但仿佛之间,好象还有不少人和事值得自己去留恋啊……

阿伦静静的思索着,眼中的情感闪烁不定,爱莉娅一一看在眼里,不禁暗暗思索,阿伦到底在担忧什么呢,十姐妹绑架的威胁?十姐妹在大陆上虽然享受盛名,但在他的眼中,应该是不值一提吧,直接可以威胁到生命的事情,就算强如汉弗里,也不敢说在生死相搏时可以必胜他啊,他到底怎么了……

阿伦注视着美丽动人的爱莉娅,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庞,微笑说:“爱莉娅,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不必去想什么复仇的事情,因为我将面对的那件事,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仇人,更何况,仇恨对你而言,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啊!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和快乐的活下去,知道吗?”

面对阿伦罕见的说出这样充满感情的话语,爱莉娅的心莫名一颤,她沉声说:“迪。阿伦先生,不管怎么说,你是我未婚夫,我是你未来的妻子,我有权利知道你到底要去面对什么!”

阿伦默默叹了口气,坦然迎上爱莉娅的双眼,平静的回答:“我和我的老师曾有一个三年之约,如果明天我不能通过他考核的话,我很可能将失去生命!”

阿伦的老师,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厉害人物啊?爱莉娅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的问:“你老师是谁呢?”

阿伦淡淡的回答:“我不知道。不过汉弗里伯爵曾经猜测,我老师就是传说中的东帝天。”

这是一个充满震慑力的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曾经是神龙帝国的国师,这个名字曾经有数之不尽的光辉事迹。东帝天,曾经是人类世界里名动天下的绝世强者,但在八十年前败给汉弗里后,这些年来销声匿迹,不少人猜测他早已重伤身亡。

但有一些人,无论时间流逝了多久,只要一旦说出他们的名字,仍然具有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听到东帝天的名字后,爱莉娅就明显呆了一下,好一会后才沉声说:“难道,你不可以选择不去吗?要知道,你受的重伤,到现在还没完全康复的!”

阿伦苦涩一笑,说:“爱莉娅,太古文学中有句话说得好,男儿一诺千金,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去兑现这个承诺,更何况,对方是对我有救命之恩的老师!”

爱莉娅不死心的说:“那么,你们可以改期啊……”

阿伦笑了,说:“爱莉娅,别说这么孩子气的话啦。”

爱莉娅默然不语。

阿伦柔声说:“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应该能通过他考核的。嗯,明天之后,我可能会失踪一段时间,但我会在假期结束前赶回来的……”

他顿了一顿,避开了爱莉娅的注视,又说:“假如我在假期结束前还不能赶回来,你又收不到我任何音讯的话,请记得我拜托你的话,别想着复仇,也不用太过伤心,坚强而快乐的活下去。”

爱莉娅鼻子一酸,轻声说:“阿伦,你一定要回来,你忘了,我曾经说过,有一件事,我要亲自证明给你看的。”

她的身体仍是玉洁冰清那件事吗?阿伦轻拥着爱莉娅玲珑完美的娇躯,看着她那动人至极的脸庞,心中不禁一荡,邪邪的笑道:“当然记得,我每天都在等待你的证明,今夜月色皎洁动人,你的床又大又舒服,不如我们就……”

“想得美,滚回去好好休息,别做些影响体力的事情……”

当阿伦掩门离去时,爱莉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幸福来临时,她已紧紧握住,但神为何喜欢捉弄人,又要企图夺走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呢。

阿伦在门外也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令爱莉娅担忧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在这一个多月来,他利用记忆,在脑海中不断比较汉弗里和老师到底谁高谁低,结果他惊人的发现,老师的实力尤在剑客汉弗里之上。

         ※       ※       ※

第二天,阿伦果然又病了。

病征和不久前大病那次大同小异,感冒高烧,双眼无神。

不过在这一个多月来,阿伦早已塑造出一个病美人的新形象,所以众人虽然为她在难得的旅行期间生病而感到惋惜,但并没有太多的疑惑。

众人一一慰问后,便按原计划出门游玩了,但很少人发觉,阿伦看向他们每一个人时,目光都会在对方脸上停顿片刻的,毕竟这一次,有可能是大家最后一次见面了。

如艾波琳、贝里安等不少人都表示愿意留下来照顾娜娜小姐,但当娜娜发起脾气,说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他们才无奈离去。

毕农叮嘱管家和家族中的侍者好好照顾阿伦,又专门去找了几个自由天堂有名的医生前来为阿伦看病。

当然,那些医生来到塞木家族的府邸时,娜娜小姐已闭门休息,还大发小姐脾气,不经过她同意,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她房间,对于此,管家也无可奈何,只好祈祷那位大小姐千万别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毕农发起脾气来,可不是件开玩笑的事情,却不知前一刻还在房间里高声说话的娜娜小姐,此刻已溜出塞木的府邸,走在富华大道的路上了。

         ※       ※       ※

繁华的购物大街上,阿伦已换上了一套平凡无奇的商人服装,带着一顶随处可见的圆帽,尽管他已经将帽沿压得很低,但他挺拔的身形和俊美的脸庞,还是令沿途令不少热情的少女为他送上秋波眉眼。

因为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阿伦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走在购物街上,装出一副行家的模样,打量街道两旁的橱窗,里面有很多近期热门的商品:冰风家族的精致刀具、凤凰城的化妆品、神龙帝国的茶具、自由天堂本土特产,琳琅满目,争妍斗艳,价钱也很适宜。

迎着初秋凉风,在温馨阳光照射下,阿伦用眼角瞥着街上一个个穿得十分清凉的美女,特别养眼。难怪艾波琳曾说,除了她们影月部落,就数自由天堂最为开放了。

走出繁华的购物大街,阿伦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虽然这里仅是自由天堂的一角,但已可窥探出自由天堂人文传统之一二,这是一片自由开放的土地,融合了多个民族的文化和文明,经历了数之不尽的苦难和创伤,在历史的大潮下,大浪淘沙,流走的是泥沙,沉下来的是闪亮的金子,这些精华普及于饮食、艺术、建筑、音乐和其它一切的生活层面上。

一个小广场的草坪上坐着几个打扮古怪的男子,大概是落魄、郁郁不得志的吟游诗人吧,他们吹起一种叫“笛都”的乐器,低沉而忧郁,有一种在旷野上声嘶力竭呐喊的感觉。

其中有一个短发男子伴随着乐声吟唱:“不知缘何我竟如此悲伤,古老传说始终萦绕心上,宿命来临的一刻,你可感到命运的彷徨……”

宿命来临的一刻,你可感到命运的彷徨?阿伦默默品味着这句话,不禁一阵茫然,再想细听这首哀伤的歌曲时,发觉那几个男子已被自由天堂的巡警给驱赶走了。

这时,远方太古钟楼“铛——,铛——”的打了十一下钟声,已经快到正午了,阿伦默默地往太古钟楼的方向走去。

太古钟楼作为自由天堂的重点文物建筑,各个进出口都站有一身武装的守卫,除了特别的节庆日,钟楼是不开放给游人参观的。

今天只是一个普通日子,所以阿伦不得不采用其他办法进入。

他走到其中一个入口的近处,脚尖轻轻一撞一块小石头,小石头立即闪电般飞向恰好路过的一匹老马的马蹄上,那匹老马顿失前蹄,马上的那位风度翩翩的绅士一阵手忙脚乱,差点就从马上摔了下来,逗得那两个守卫哈哈大笑。

阿伦就在出脚的同时,身形疾速前射,从守卫视线的死角中闪进太古钟楼中,其中一名守卫只觉背后一凉,不禁回头四处张望。

另一名守卫奇道:“怎么了?”

那守卫抓抓头皮,笑道:“没什么,刚才有一阵风吹过而已。”

         ※       ※       ※

阿伦沿着螺旋形楼梯疾速上冲,一口气冲到了顶层,久不活动筋骨,他暗暗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发觉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应该已经恢复了七成的实力。

他将头探出窗外,往上看去,头顶就是那闻名于世的太古巨钟,阿伦观察一下位置,右手一按窗框,身形已闪出窗外,往上弹去,当上冲势头快要衰竭时,他左手一按那巨钟的分针,脚尖轻踏在时针末端的尖上,在空中一个翻身,已稳稳的站在太古钟楼的真正顶端,往四周看去,整个自由天堂的景色,尽收眼低。

阿伦暗想,这里大概是天空之城里最高的地方吧。

大风呼呼的在耳边咆哮,脚下是一片广阔的平台,并没有任何的栏杆作为边缘,因为这平台也正是太古巨钟的顶部,这里仿佛是一个天然的擂台,但阿伦知道,只要自己没通过老师的考核,这个擂台将是自己的坟墓。

长眠于太古钟楼的顶部,永恒地见证时间的流逝,永远在天空之城的最高点上,在世人与神之间安息,真是个浪漫的想法啊……阿伦自嘲的想到这里,嘴角边不禁浮现上一丝淡淡的苦笑。

此时正是天空之城最为繁华的时刻,脚下的人们从这个角度看去,仿若蝼蚁般渺小,在方形的城市中缓慢流动。

太阳慢慢爬到了头顶的正中,体内的银灰色血液在无声中烦躁沸腾,东面远方的蓝河犹如一条青蓝的水袖,在风中轻微晃动。

晴天万里,烈日当空。

不知不觉间,太古钟楼的时针与分针已完全重合在一起,脚下的巨钟又再“铛——,铛——”打响,震得阿伦双耳嗡嗡作响,双脚将声波慢慢传送至全身,传送到心灵深处,整个灵魂仿佛也随之颤动了起来。

一头巨大的白鹰在不远处翱翔而过,发出清脆嘹亮的鸣叫,恰好穿插在钟声的间歇处。

阿伦盯着那只与老师形影不离的白鹰,感到背脊升起一股凉意,他缓缓转身,发觉一道修长瘦削的身影,不知何时起,已静静地伫立在自己身后。

(第四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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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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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仍在阵阵呼啸,耳边尚有巨钟打响后的余韵。

阿伦深吸一口气,将那阵刺骨的冰冷驱之体外,令自己迅速平静下来,他鞠身问候:“老师,三年不见,您一切可好?”

那修长瘦削的身影似正在深深地端详着阿伦,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好!”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冰冷。

阿伦慢慢抬起头,看着这位受业恩师,他与三年前别离时一模一样,全身上下包裹在一件黑色的长袍中,根本看不清他脸上此刻到底是什么表情,他整个人仿佛就被一团浓而不散的黑雾重重包围着,多年前的噩梦似乎又再次在脑海中倒流。

飞龙沙漠中日日夜夜的苦练,火系魔兽尖锐的咆哮声,沙漠白天刺目的艳阳,沙漠入夜后入骨的寒风,老师的声音比沙漠入夜后的寒风还要冰冷,就是这一把声音,向自己讲述着武技的要诀,不时还会穿插他对人类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方方面面的看法。

他从未呵责过自己半句,只会用无比残酷的手段来锤炼自己……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保持着像冰一样的风度,冰一样的优雅,但这座千年的冰山,任何阳光都无法溶解它分毫,哪怕是盛夏正午的烈日……

“阿伦,你准备好了吗?”老师冰冷而无语调起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阿伦的遐想。

阿伦默然点头,慢慢移动几步,拉开距离,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老师一旦出手,那将是雷霆万钧之势。

“你的兵器呢?”老师忽然冷冷的问。

阿伦很想说一时间很难找到一件称心的兵器,与其这样,倒不如空手更来得灵活一点,但这个说法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老师很容易会认为,自己对他,对这场约会的并不重视,所以阿伦一时语塞,只能选择默然不语。

“忘记带了?”老师语气中满是自嘲,“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粗心的弟子?”

老师那件黑色长袍微微一抖,一柄散发出淡蓝色光辉的水晶剑已从他长袍中飘出,轻飘飘的飞向阿伦,阿伦恭身接过,他定神一看,暗自诧异,无疑,手中这柄长剑绝对是一把罕见的神兵,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正有力量的介质在蓝色的水晶中缓缓的流淌而过。

但令他震动的是,剑柄上刻有一行精细的太古文,阿伦认出,那是“仁者无敌”四个字,难道老师真的是“仁者”东帝天,手中这柄蓝色水晶剑,就是他当年以之纵横天下的神兵“飘零”。

老师冷冷地说:“如果我没推断错,你最擅长的兵器,应该还是剑吧。”

“正是如此,谢谢老师赠剑!”阿伦再次鞠身,心中默默补充:不过,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万里晴空下,那头巨大的白鹰又从钟楼的一侧翱翔而过,成为了这场强者间对决的唯一见证人。

环绕在老师四周的黑雾刹那间变得更浓,并渐渐蔓延向四周,阿伦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手腕微微一转,舞出了一个代表敬意的剑花,水晶剑发出一阵清悦的龙吟声,他恭敬地说:“请老师赐教。”

“好!”又是以一个字作为答案,爽快且利落。

老师的手上已多出了一根法杖,通体晶莹,隐隐闪烁出暗褐色的光芒。

阿伦心中一寒,他还是首次看到老师手中拿上了武器,这代表老师对他的重视,但同时也说明,自己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阿伦疑虑间,那根法杖已猛地指向自己的咽喉,阿伦侧身闪过,正待反击,法杖已化作一片暗褐色的光华,铺天盖地地向自己袭来,攻势竟在刚一发动就达到颠峰。

阿伦感到一阵窒息,魔幻飘渺的幻听自耳边响起,并直直回响到内心的深处,这样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令他回忆起与汉弗里的那次对决,但这样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攻势,甚至比汉弗里手中那柄神兵“永恒的黄昏”做得更为彻底。

汉弗里的气势阳刚暴烈,而老师的气势是阴柔冰冷。

阿伦暗暗比较这两位绝世强者,汉弗里伯爵在蓄势已久后,才能挥出那片暗红色的剑影,而老师却在无声无息间,就已将暗褐色的光华完全笼罩住了自己,这更是印证了过去的看法,老师的实力尤在汉弗里之上。

如果老师真是传说中的仁者东帝天,他当年又怎么可能败在汉弗里手上呢……

这番思考在电光火石间掠过了阿伦的脑海,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他在闪躲回避中有了相当大的进步,起码身上的衣物至今仍保持着完整,但阿伦知道,这还是不够的,身后不远处就是钟楼的边缘,自己再一步一步退下去,势必要掉到那深渊中去。

老师冷冷的哼了一声,明显对阿伦至今仍未能挥出一剑而感到不满。

这时,阿伦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与其强行回招,倒不如真的从太古钟楼上掉下去。

在老师一浪更胜一浪的攻势下,阿伦默默估计着位置,为了力求准确,他将心神的集中力提到了最高点,他甚至能听清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血脉流动的声音、两人移动时轻微的脚步声、远处白鹰拍打翅膀的声音……

到了钟楼的边缘位置,他假装一脚踏空,哎呀一声,整个人就从钟楼上倒栽了下去,动作表情都十分逼真。

“咦?”老师发出一声惊疑。

那片暗褐色光华瞬间敛去,他急身踏前一步,往钟楼下看去,只见阿伦倒挂在钟楼边缘下的横梁上,脸上无丝毫惊慌,显然刚才那一幕是他蓄意而为的表演。

就在老师探头出来察看,心神惊诧的瞬间,阿伦的腰猛地一挺,手中蓝剑已疾速递出,直取老师的咽喉,老师的上身后仰,避过剑锋,阿伦已飞身弹回钟楼上,蓝剑闪电挥舞,刺向老师全身各大要害,在金色的太阳光下,织出一片灿烂夺目的蓝色剑网。

“嗯。”老师的声音中隐隐带着赞赏。

在阿伦近乎疯狂的攻势下,老师步步后退,不知是否有意要观察阿伦深浅,他并未还招,于是,前面上演的一切此刻重演,老师被阿伦一步一步地逼向了钟楼另一边的边缘。

眼看老师离边缘只有几步之遥,阿伦手中蓝剑缓了一缓,但立即又再恢复暴雨般的攻势,他不死不休的气势赢来了他老师另一声赞赏,因为阿伦在瞬间作出了生与死之间最正确的选择。

但这么轻易就被人逼进绝境的人,那就不配是阿伦的老师了,他手中的法杖终于挥出,速度并不算快,但恰好攻在阿伦剑锋的间歇处,阿伦闷哼一声,连退了几步,才将那力度化解,那片辉煌的蓝色剑网顿时为之黯淡,而暗褐色的光华立时崛起,将蓝色的剑芒笼罩在其中。

在这片渐渐迷离的光华中,阿伦信心受挫,幻觉顿生,仿佛再次经历那种置身于一片惊涛骇浪的大海中的错觉,滔天的怒浪一浪接一浪地向他打来,漫天漆黑下,数条巨蛟缠绕在他四周翻腾起舞,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他脚下迅速蔓延开,要将他拖进无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锥心的挫折感疯狂地折磨着阿伦,他几乎产生要扔剑认输的念头,下唇早已被他咬破,妖异的银灰色血液正从他嘴角边缓缓逸出,但他浑然不觉,在飞龙沙漠中磨练出的坚强意识,此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尽管身心已疲惫到极点,但不到死的那一刻,也誓不低头。

又是一个巨浪打来,阿伦把心一横,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在了右手上,然后挥剑就往那片巨浪击去。

“锵”的一声巨响,响彻天地间。

阿伦眼中幻觉瞬间敛去,只见手中的神兵和老师的法杖踫撞在一起,两件神器同时发生阵阵清悦的龙吟声。

天空之城的人们不禁同时看向了太古钟楼的方向,暗想古钟今天怎么了,竟然提前报时。

不过粗心的警卫倒没意识到顶楼上正进行着一场颠峰对决,他们只是仰头看看,然后纷纷嘲笑古钟该修理维护了,倒没有人原意上去查看一二。

对于阿伦拼死一搏的表现,老师只是冷哼一声,法杖紧紧贴住了蓝晶剑,然后缓缓压下去。

阿伦只觉一股无比惊人的力量正以排山倒海之势,疯狂地向他压来,仿佛几座不朽之峰同时压落在他的剑刃上,他已双手持剑,仍吃不消这股带有疯狂气息的力量。

他知道这是生死存亡关头,也不去顾及什么颜面了,借着老师这股巨力,身形仰天贴地,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从东帝天胯中滑过去。

在恰恰滑过去的瞬间,阿伦仍不忘将长剑后刺,直取老师的背心,老师闷哼一声,往前急踏一步,恰恰避过要害,但他那件黑色长袍的下摆,就被剑气辗成碎片,迅速随风而去。

阿伦暗叹可惜时,老师也不回头,法杖往后一挥,那法杖已像长了眼楮般,直追阿伦而来,此时阿伦的身形正贴地急速前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赶紧收剑挡格,又是“锵”的一声巨响,连续与巨力踫撞,阿伦的虎口一阵酸痛,长剑差点就脱手而去。

他借着身形疾速前滑,避过了法杖下一轮的追击,但前后两股力量的推送下,他差点就滑出了平台外,在平台边缘处,阿伦连续变换几种身法,才勉强将那巨力卸去,恰恰站稳时,发觉自己全身上下已被汗水湿透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正从额上缓缓流淌而下,急促的呼吸中,双手因为使力过度,正轻轻的颤抖着。

前面一系列动作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只要阿伦在某个环节错失少许,恐怕现在平台上只剩下他的尸体了。

老师并没有急着追击,他只是将法杖前挥,直指阿伦,法杖顶上那颗宝石在艳阳下闪烁出七色的光芒。

这也是阿伦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由此证明,老师并不是表面看来的神舒意闲,他在前面的交锋中,肯定也付出了相当多的体力,不然他能在自己力竭一刻冲过来的话,自己肯定无力还击了。

当阿伦停下,呼吸到第十次的时候,老师终于又动了,阿伦知道不能再让他抢得先机,不然那可怕的幻觉又会再次重现,他深吸一口气,一声长啸,尽情燃烧起生命的潜力,直直迎了上去。

暗褐色的光华和深蓝色的剑影以惊人的速度再次相撞在一起,蓝天上慢慢堆涌起了团团云雾,以太古钟楼为中心,渐渐盘旋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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