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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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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诵克德杰先生丑闻的声音,竟在没到十天内,慢慢平息了下来,并非人们谅解了他,而是,更为轰动的消息,一件接一件的传了出来。

那些消息的源头究竟出自哪里,已经无人可以知晓了,世人所知道的,就是这些消息,每一件都是那样的骇人听闻,以至与克德杰先生的丑闻比较起来,他那件事实在不值一提了。

汉弗里伯爵,自由天堂的守护者,拥有剑客之名的绝世强者,已经告别了世人,告别了阿兰斯,回归到属于他的星辰当中!

红巫雪莉,冰风的守护者,已经香陨,举国哀悼!

除了这两位,那份可怕的死亡名单中,还包括雷诺守护者巨人亚特拉克,神龙守护者龙魂樊帝灵,凤凰城守护者圣女伊琴娃,冰风家族的血影武士团。

每一个名字都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他们代表的都是人类武者的骄傲,代表着各自国家的荣誉,代表着人们的未来和希望,竟然全部宣告死亡了。

这一份死亡名单同时也是人类世界里绝世强者的名单!

几乎所有的绝世强者都在这个代表黑色的月份中宣告死亡了吗?开始人们都嗤之以鼻,当作笑话来听,但后来这种轻松的心情慢慢转变成了彷徨,又从彷徨转变成了惊恐,因为,并没有任何一个强者出来澄清这件事,所有的强者都失踪了吗?在这个流言满天飞的时期里,这样的失踪就很令人深思了。

这份半真实的死亡名单中,唯一还可以站出的伊琴娃,此刻却正在闭关为樊帝灵治疗那可怕的伤势。

于是,这些消息就如同一颗巨大的炸弹,在阿兰斯的人类世界中爆炸开了,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代表他们信心所在的守护者竟然全部失踪了,是否真有可能像是传言那样,他们全部宣告死亡了呢……

自由天堂是一个强调民主和自由的领域,天堂长老会经过讨论,他们首先公开了他们精神领袖汉弗里伯爵的死亡,并举行了盛大的悼念仪式,当时整个天空圣堂四周围满了悲伤的人们,他们久久不肯离去,直到深夜时分,在天堂保卫厅卫士的劝慰下,人们才渐渐散去,他们留下的白色花朵,足够能天空圣堂外围围起一堵高高厚厚的白色围墙。

不过遗憾的是,举办方竟连伯爵大人的遗体也无法找出来供人瞻仰。

在自由天堂中,所有人都自觉的在右臂缠上了黑布,默默悼念着这位守护了他们三百年的伟人,平常热闹非凡的蓝天大道都失去了往日的朝气,失去了喧闹的人声,每个人都显得死气沉沉,无精打采,仿佛连树上的鸟儿都失去了生气,停止了歌唱。

接下来没几天,冰风家族也公布了红巫雪莉的死亡,那是另一个大型悼念仪式,同样的悲哀情绪,在冰风首都默默进行着。

相比起以上两大势力的坦诚,那份对自己国土的守护者的尊重,疾风家族就显得卑劣多了,他们并没有为血影武士团举行任何悼念仪式,甚至连丰碑也没竖起一块,尽显流氓佣兵团本色,打死也不承认血影武士团的集体死亡,因为血影武士团从未在公开场合露个脸,人们也无法去质疑疾风家族些什么。

为了证实己方势力的顶梁柱依旧存在,疾风家族还不惜发表官方声明,不过发言人是不久前的丑闻主角克德杰,那份官方文件就实在显得没什么说服力了。

这顺带影响了神龙帝国和凤凰城的官方发言的质量,这两个势力也宣称樊帝灵和伊琴娃并未死亡,他们十分健康的生活着,不过是为了研究某份太古文件,以至一直闭关无法公开露脸而已,但因为克德杰的发言在前,这两大势力官方文件的真实性听在人们耳里,也大打折扣了。

不过自发性的悼念行动竟然在神龙和凤凰城的国土内默默展开了,这两大势力的高层十分震怒,毕竟樊帝灵和伊琴娃是确实健在的,他们出动武力去进行镇压,才将这些无意义的民众行为给压了下去。

但无论如何,此时阿兰斯大陆上的人类世界,完全沉浸于一片悲哀气息当中,恐慌心理变作了传染病,慢慢在人群中传染开了,甚至有人开始囤积大米、小麦、盐等生活必需品,虽然在各大势力的极力镇压下,并没有任何商号参与,但在民间,各种生活必需品已经在无声无息中开始涨价了。

阿兰斯的人类世界中,人群心理的脆弱程度,终于到达了千年来的最高点,守护者一直是他们心目中精神和信仰的支柱,忽然失去了这根支柱,每一个人的心底都因为若然有失而感到彷徨和惊慌。

在这段时间里,鲁迪斯也离开了他们这个旅行团,赶回去参加雪莉大人的追悼仪式。

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悲伤是那么的令人心神颤动,凤雅玲在他临行前的两天,与他亲近了不少,阿伦也没有执意去阻拦,毕竟这么哀伤的神态出现在鲁迪斯那张坚强的脸上,无论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实性,但看起来还是令人感到分外神伤的。

紧接着,凤雅玲、白露和贝里安,都被各自的皇庭召唤回国,看来近日惊人的消息太多,这两个势力的皇庭需要开会来讨论消化这些消息。

白露的神情显得有点阴霾,仿佛也感觉到了那不明朗的未来,凤雅玲始终保持着镇定,微笑与阿伦、艾波琳她们祝福告别。

贝里安先生显然不希望这么快就与娜娜小姐告别的,直到凤雅玲劝慰他说,下个月便可在星云再会了,贝里安先生才肯与娜娜小姐依依惜别,不过他对于娜娜小姐死也不肯赠他临别一吻,他眼楮中的哀怨是可以把世间上最坚硬的魔石给融化掉的。

这个时期中,整个阿兰斯呈现出一副风雨欲来的凋零景象,民间中的邪恶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关于强者们是如何死亡的猜想,在无尽的悲痛过后,开始慢慢流传开了,他们死亡的版本有许多个,但都离不开两个关键词,那就是“西郊水晶矿坑”和“狂风蓝雪云”。

至于众强者为何会突然齐集于西郊水晶矿坑,人们的说法有很多种,一批属于太古的财富,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大量的武术秘籍……当然,其中也有人提过是新能源方案,但对于人们来说,它的可信度还远不如以上几项来得高。

他们的死亡过程,版本就更多,甚至还有些人格并不那么高尚的吟游诗人根据自己的想象,编造出大量的情节,绘声绘色的描绘出汉弗里是如何与樊帝灵对决,圣女伊琴娃是如何抱着红巫雪莉倒在地上,然后像两个疯婆子那样滚来滚去、互相嘶咬,亚特拉克又是怎样和血影武士团同归于尽,等等,借此骗到了不少的银币、掌声和眼泪。

传闻就像真实被谎言强暴后所诞下畸形儿,下一个版本会根据上一个版本进行增减,增加夸张度,减少真实性,无论如何,传闻离真相是越来越远了。

但众强者都不是傻瓜,他们为什么会跑到同一个地方自相互杀呢?人们需要一只幕后的黑手,狂风蓝雪云很荣幸的担当起了这个角色,他在这个故事中彻底的扮演着一个邪恶的角色,他很优雅的坐在某个黑暗角落中,穿着一套名贵的贵族服装,喝着最昂贵的红酒,然后编织出一个又一个阴谋,让处于光明中的众强者自相残杀,拼尽最后一滴鲜血。

“让神狠狠的惩罚这个恶魔吧!”每次说起这位邪恶的蓝雪云先生时,吟游诗人们都会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

然后,他就会得到人们如雷般的附和声。

当年那对少年英雄组合“狂风怒浪”,怒浪今天身处何方已不得而知,但狂风先生又一次出现在了传说中,并且担当起一个最不光彩的角色,“狂风怒浪”曾经拥有的光辉故事早已被人们忘得一干二净,人们只知道狂风是一个最可耻的恶魔,就是他用最肮脏最可耻的阴谋诡计,将伟大的绝世强者们、人们的精神支柱给一一摧毁的。

阿伦每次听到这样的传闻都苦笑不已,他丝毫也不怀疑,假如他恢复成蓝雪云的模样走在蓝天大道,被随便一个路人认出来的话,成千上万的市民将会化成愤怒的洪流,一涌而上将他吞噬掉。

但他也感到很奇怪,知道他参与这件事的人,还活着的人并不多,到底是谁最先将他加进这个故事中,克德杰?黑斯克?还是那个始终没有显出真身的兽人间谍……

从流言开始,并发展至今,就像有一条看不清楚的细线在暗中默默引导着。

知道部分真相,离真相最为接近的几个人,始终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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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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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卡氏家族在这次新能源事件中,他们本来扮演的是一个反面角色,得到新能源,并将这个新能源垄断,成为大陆上最有势力的家族,对于现在卡氏家族正处于危机的时候,索赛克并没有对此事多透露片言只字,况且,他也没有在恩师汉弗里的死亡阴影中走出。

克德杰和波特也没有说,疾风家族当年就在疾风平原正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下,乱中取胜,从而取得疾风平原的绝对领导地位的,现在阿兰斯大陆开始进入混乱状态中,他们恨不得更乱一点,只会继续编造出更夸张更不真实的版本传进民间。

缪诺琳是最希望为阿伦平反的人,但碍于她目前的身份,她只能利用手中可以利用的资源,将比较真实的版本传到民间去,无奈蓝雪云的恶名已经深入民心,这些善良狂风版、正义狂风版迅速被大潮淹没,被人扔到一边去。那些得到了缪诺琳好处,大肆将真相宣扬出去的吟游诗人,全部遭到了悲惨的待遇,人们都将他们当成了恶魔的走狗,将他们围殴和凌辱,运气最不好那位还被人活活打断了一条腿……

反正参与那件事的大多数人都出于各自的考虑,为了各自国家、家族的政治经济利益,并没有将这个事件的真相给说出来,虽然蓝雪云也算是他们的半个救命恩人,但在家族利益的面前,这点恩情还是远远不够的,况且人们悲伤的情绪也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那么,狂风蓝雪云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对于此,还有一个家族马上也作出了回应,那就是塞木家族,他们宣布废除狂风蓝雪云未来家主的地位,解除与蓝雪云的一切关系等多项声明,阿伦心里也没去责怪他们,毕竟,蓝雪云现在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大了,大到连塞木这个规模的家族也无法承担的。

回想起这大半个月来所发生的一切,阿伦看着烟雨朦胧的湖水,神情更为落寞了。

“娜娜,你正在想什么呀?完全出神了!”他身后的艾波琳挽上了阿伦的脖子,在他耳边问。

“没什么,在看雨而已。”

“喂,小琳琳,你不要和她这么亲热啊……”扎斯町在一旁抗议。

艾波琳回头瞪了扎斯町一眼,不满地说:“娜娜是女孩呀,亲热有什么要紧的?况且,也轮不到你管吧!”

扎斯町抓了抓头皮,讪笑说:“反正我看到你和她太过亲热,就是感到不舒服!”

“扎斯町,为何你总是这么白痴……”

“……”

阿伦微笑回头,看了看这两个整天总是吵个不停的家伙,他们这个星云旅行团,现在就剩下自己和他们两个了,不过也与他们的出身有关,影月部落身处南部边远地区,与世无争,极少介入阿兰斯大陆的争斗,最近这一则则无比震撼的消息,对于影月部落的人们来说,事不关己,也是听过就算了。

尼尔森和一众保镖正坐这个听雨亭的另一个角落,他在这大半个月里,代表塞木家族来招待他们,就算在流言满天飞的时期里,也始终尽忠职守。

今天,他们前来参观的是一所军事学院,一年一度的军事节正在这里举行,不过因为汉弗里伯爵这颗巨星的陨落,今年这个庆典比往年冷清了许多。

阿伦这一行人尚未到达会场就遇上了暴雨,在艾波琳的提议下,便暂时在这个听雨亭里避雨了。

远处出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穿着雨衣的男子,胳膊下还夹着一大捆伞,直直跑到亭子中,向尼尔森报告说:“尼尔森先生,雨伞已经拿来了。”

尼尔森不满地哼了一声,显然对面前这位手下的工作效率不满,他瞪了那人一眼,威严的问:“会场内的活动开始了吗?”

那位随从诚惶诚恐的回答:“先生,已经开始了!”

尼尔森点了点头,将脸转回向阿伦他们那边,又回复成了友好中带着谦卑的模样,温言说:“娜娜小姐,那些活动前的讲话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是继续在这里观雨呢,还是进入会场去看看那些活动?”

他关注地看着娜娜小姐的脸色,这位娜娜小姐喜怒无常,友好时能让你如沐春风,心情不好时就会故意制造出不少尴尬场面,那样的尴尬,令尼尔森脸皮这样厚的人也恨不得穿进地里面去,她比那个神经兮兮的扎斯町还要难应付。

阿伦的目光渐渐从湖水中收回,慢慢转向尼尔森,微微一笑,点头说:“去看看也好。”

尼尔森顿时松了口气,这位娜娜小姐近几天明显心情不好,幸好这次并没有刁难自己,立即向各个保镖挥一挥手,那些保镖们一人拿过一把大伞,同时在亭外打开,顿时造成了亭外那一片空间暂时停雨的假象。

“喂,尼尔森,我发觉你没将我当成是你的贵宾呀,什么事都不问我意见的?”扎斯町看到阿伦和艾波琳牵手出亭,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忍不住抗议说。

尼尔森只好低声下气地说:“扎斯町先生,请和我们一起去看看会场活动吧!”

“扎斯町,你不去的话,可以继续留在这里避雨的!”艾波琳没好气的插嘴。

“当然去,在这里快闷死了!顺便告诉你们,会场里面那些所谓的军事天才,恐怕还没有一个有我一半厉害……”

“……”

军事学院的宴会厅,是天空之城最大的宴会厅之一,在今天理所当然成为了军事节的会场中心。

可容纳超过三万人的会场,今天只有大约一万人左右到场,而且全部是阿兰斯大陆上的上层人物,毕竟,军队是属于国家的,所以军事节也只是上层社会的节日。

有超过一半的人是来自自由天堂的,他们的右臂上还缠着黑纱,提醒着人们,不久前自由天堂的上空,陨落过一颗巨星。

外围陈列的都是一些当代比较精良的兵器,及其介绍各大锻造厂的主要产品,内围一点的地方介绍的是人类大大小小的着名战役,千年前的亡灵战争和兽人战争,便成了这个区域的主流,关于它们的战例分析,也不知有多少专家写过相关的评论。

会场中并不算嘈杂,人们都在低声交谈议论,很少人是高谈阔论的,所以扎斯町这个大嗓门走到哪里,人们都为之侧目。

“不是吧,这把弓也能称为极品?”

“扎斯町先生,这可是我们天空之城着名的兵器大师打造的……”

“什么,还是大师打造的!你看这材料,何其普通,弓上还蚀刻出这么多花俏的图案,无聊且不实用,弓弦两端还镶着两颗红宝石?天啊,你知道吗,如果在黑夜中潜行,这两颗宝石发出的光芒就会立即暴露出自己的准确位置给敌人知道……这是件多么失败的产品,还好意思摆出来给人学习观摩。”

“扎斯町先生,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都请你不要这么大声好吗?大家都在瞪着我们呢……”

“扎斯町,你给我小声点,你看,你都快把尼尔森先生给弄哭了。”

“……”

“边防战役?胡说八道!我们影月部落和雷诺帝国什么时候打过这场仗了,尼尔森你去把这里的负责人员叫来,我要他马上把这块展览牌拆掉!”

“扎斯町,你给我看清楚日期了,那是一千六百年前的事了,你真确定没发生过这场战役?”

“这个嘛……好吧,尼尔森先生,你不用去叫负责人员了。”

“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尼尔森喃喃回应。

“什么?”

“没,没什么。”

因为有扎斯町的存在,阿伦的脸上也慢慢爬上了笑容,阴霾的心情也被他驱散了不少,随着脚步的移动,他们走进了会场的核心位置,那里围满了人群,也不知正在观看什么。

阿伦左右四顾,终于发现了一块介绍牌,上面写着“仿真战棋”,他心中一动,莫非是那个玩意……

众人挤进人群,往里看去,一张异常宽大的桌子上,布有一层结界在外面,结界中是一大片精致且复杂的模型,有山,有水,有峡谷,也有平原。

只有在细看之下,才发觉并不是这么一回事,里面的山水平原都逼真无比,简直就像真的一样,只是比例上与实际相差许多,里面还有特殊塑胶做成的士兵,正列队在其中穿插行走。

这里竟像星云里大竞技场那样,用魔石的能源模拟出一个战场来,让下战棋的双方进行对决。

那异常宽大的桌子两边各坐着一人,看来正是对决中的选手,他们都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个微型战场,不断从面前拿起各色旗帜,飞速舞动,指挥着战场中的塑胶士兵该如何列阵战斗。

看到连扎斯町也瞪大了眼楮,显然被沟起了兴趣,尼尔森立即解释说:“扎斯町先生,这种彷真战棋现在正逐渐在阿兰斯大陆中流行,但玩这个游戏所要付出的费用是相当昂贵的,因为模拟出这样的战场和士兵,是需要魔石的能源才能做到,它是根据太古时代的各式战棋和多项失传了技术做出来的,真实性十分强,但操作方式却相当复杂,常人要想弄懂它起码要半个月的时间,但因为它很能代表一个人的军事素养和对军队的指挥水平,所以天空军事学院已经决定这项技术导入教育,成为学员能否毕业的重点考题……”

后面尼尔森到底说什么,阿伦已经听不清了,他的视觉渐渐朦胧,仿佛又回到了飞龙沙漠那个可怕的地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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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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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款彷真战棋,他是最熟悉不过了,当年,他的老师仁者东帝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抓他来下几盘。

在东帝天的那个私人小绿洲中,专门有一个房间是放置这项太古技术的,他丝毫也没有吝啬魔石能源,只要他想要,大量的魔石就能从地下挖掘出来,因为,飞龙沙漠正是盛产魔石的地方之一。

刚开始阿伦与他对阵的时候,几乎被东帝天杀个片甲不留,因为东帝天作为神龙帝国的守护者时,曾驻守过暴风要塞超过五十年之多,在潘多拉平原上,在暴风要塞下,与兽人发生过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当年阿伦这个小毛孩哪里是他的对手?

于是,东帝天便吩咐阿伦到另一个房间中去温习兵书,那个房间里不但有太古时代的着名兵法,也有近千年来寂静时代名家的着作,而且还有东帝天亲自手写的用兵心得。

但阿伦那时已经在白天的锻炼中累得半死了,往往就在那个房间看几页书就睡过去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东帝天也没有责罚他,只是以后每次与阿伦下彷真战棋,只要阿伦一输,就马上将阿伦送去和一只凶猛的火系魔兽亲热,阿伦慢慢也学聪明了,为了不再被魔兽蹂躏,他开始拼命的钻研那些兵法书籍,也从开始的沉闷慢慢演变成了兴趣。

但东帝天是当年的兵法大家,而且每次对决都毫不留情,阿伦与他下了整整一年,虽然已经输得没这么惨了,但仍旧是一盘也没有赢过,随着武技的成长,每次等他输完以后,东帝天为他安排的魔兽也越来越强大。

为了不再被魔兽殷勤侍侯,阿伦钻研得更为艰苦了,将东帝天丰富的兵法藏书全部看完后,还看些数学、哲学、天文方面的书来旁补,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厚着脸皮去问那个冷冰冰的对手。

又过了半年,阿伦仍旧是输个不停,虽然双方最后的兵力已经越来越接近,但阿伦每次总是差这么一点点,不过东帝天也开始向阿伦讲解他每一次失败的原因。

终于有一天,阿伦明白到不能再倚赖传统的兵法,不然他永远都胜不了东帝天,没有人比这家伙更熟兵书了,于是,他开始另辟途径,天马行空的在战场上乱来,明明该退兵的时候他冲锋,明明该走水路的时候他就走陆路。

开始的几天,他又回到了两年前刚开始对决的状态,被东帝天杀个片甲不留,但过了一段时间,阿伦慢慢从乱中摸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秩序,输的兵力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东帝天已经不能像以前般算无遗策的掌握到自己兵力的动向了。

终于在第三年快要来到的时候,他以一种极不光彩的诱敌伏击战术战胜了东帝天,虽然那场游戏他最后只剩下几个小兵,但阿伦仍高兴得狂叫了起来,兴奋得在那小绿洲中狂奔了几圈。

东帝天看着最后的战局呆了一会,便亲自下厨为阿伦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自从那次以后,两人这种游戏式的军事对决也从过去的半个月来一次,频密到十天来一次,虽然阿伦还是输多赢少,但在战场上已经和东帝天有来有往了。

到了第三年末,两人几乎能平分秋色,胜负各半了,那时东帝天冷冷的说了一句:“阿伦,如果你现在到人类世界去,我保证会有很多国家为你敞开大门,请你当大将军!”

其实,两人的战术都十分灵活多变,极尽诡异之道,但每次到了关键时候,阿伦总能比东帝天做得更狠更绝,所以到阿伦快要离开飞龙沙漠时,他已经是赢多输少了。

“老师,你在过去已经说我能当大将军了,那么现在,我大概能当元帅了吧?”

不过这时的东帝天,已经不再作出任何评价了。

时光仿如流水,不为任何人前进,也不为任何人停留,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了。

阿伦默默叹了口气,心中一阵神伤,眼前的景象也从朦胧中慢慢变回清晰,尼尔森显然是此道中的爱好者,他仍在孜孜不倦地向扎斯町解释着:“旗帜其实就是一种感应器,使用红旗就是代表左翼军队的总进攻,绿旗就是右翼……”

扎斯町却是死死的盯着那战场,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尼尔森的声音。

那模拟的战场上,蓝方的主力已经被红方堵死在一个峡谷中,其余的兵力拼命的进攻红方的右翼,企图突围,但红方不为所动,一步一步蚕食对方的主力,只由得部分兵力在外围右翼与对方企图突进来的部队慢慢耗着。

阿伦明白蓝方已经输了,投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场上那名蓝方的指挥官已经是满头大汗,而红方的指挥官仍是气定神闲,两人都穿着整齐的军装,看样子,红方那位是自由天堂的高级军官,而蓝方那位是冰风家族的一个皇族成员。

“我输了!”蓝方指挥官颓然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旗帜,缓缓站了起来。

“承让了!”红方指挥官谦和一笑,站起来与对方相互鞠躬。

主持人简略的对双方的战术描述了一番后,又对众人说:“这场彷真战棋由保罗将军胜出,谁还有兴趣来玩一场呢?”

“我!”话音未落,扎斯町的大嗓门已经响起。

艾波琳赶紧拉拉扎斯町的衣袖,急道:“你这笨蛋,连旗帜怎么挥都搞不清楚,你玩什么呀……”

主持人看向了扎斯町,点头微笑说:“那么,就请这位先生就位吧。”

“不要怕,我是天才,我可以很快就将如何挥舞旗帜的要诀给掌握!”扎斯町自信满满的就往那个座位走去。

艾波琳赶紧向尼尔森说:“尼尔森先生,你快去帮助扎斯町挥旗吧,不然他就要出丑了……”

“这个……”尼尔森恨不得这个白痴出丑。

艾波琳又说:“扎斯町虽然很多方面很笨,但军事方面挺有才华的,有人帮他挥旗的话,应该不会输得很惨的……”

“这个……”尼尔森心想,鬼才相信那个白痴懂军事,我跟着他出去,那我岂不是要跟着他出丑了吗?

正当尼尔森想着如何推搪的时候,一旁的阿伦淡淡的微笑说:“我帮他挥旗好了,我也懂一点!”

“谢谢你了,娜娜……不过,真的没问题吧!”艾波琳心中暗想,娜娜从头到尾都是心神仿佛的,她真懂这么复杂的军事操作吗?

“没问题!”阿伦回头爽朗一笑,又摆了摆手,就往扎斯町的位置走去。

此刻主持人正向扎斯町介绍着基本规则:“座位周边几尺有一条细小的金属线,只要在金属线中,就只看清己方的兵马,对方的兵马是要遭遇时才能看到的……”

而扎斯町正看着面前那由上至下,密密麻麻的各色旗帜,不禁有点发傻了,在这个位置看,明显要比在观众席上看来要复杂啊。

阿伦正好在这个时候走到他身边,微笑说:“扎斯町,你在我耳边说战术,我帮你挥旗好了!”

扎斯町大喜,脸上却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唉,娜娜你也要来一起玩啊,看在是你的份上,那就让你一起玩好了。”

主持人一听是两人上阵,不禁皱了皱眉,重申道:“那请这位先生在游戏过程中不要移出金属线外,不然就当是作弊处理了。”

“我知道,走出金属线外就变成观众视角,能看清双方兵力,金属线内就只能看到己方兵力嘛,我知道了……”

对面那位保罗将军看着对手从一个变成两个,不禁笑了,一个是明显没玩过彷真战棋的男子,或许会有一定的军事常识,但应该高不到哪里去,而另一个是娇滴滴的女孩子,那是肯定没什么军事才能的了,这是多么奇怪有趣的组合啊……

他笑道:“这样好了,以什么地形作战,我该选取什么兵种,全由你来决定好了。”

扎斯町看到对方轻蔑的笑容,不禁激起了怒气,冷哼道:“你选什么兵种我管不着,地形就随便好了。”

保罗冷冷一笑,眼中不屑之意更甚了。

主持人见气氛有点僵,忙圆场说:“那么我看这样吧,地形就随机产生,保罗将军让对方一万兵力好了。”

他不这样说也就罢了,一听让兵力,连阿伦也激起了傲气: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我们!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回答:“一个兵也不用你让!”

主持人为之苦笑,只好说:“地形准备产生,双方各有五万精兵,请各自选取兵种!”

扎斯町马上大声说:“三万五千弓兵,五千轻骑兵……”

“闭嘴,笨蛋!”阿伦低声说,“选取什么兵种用台面下的旗帜选的,用不着这么大声告诉对方……还有,你要这么多弓兵干什么呀!”

“哦,那么我就选……”扎斯町倒不敢与这位旗手的驳嘴,忙凑到阿伦低声说话。

如无意外,这应该是一对活宝啊!观众席上的将军们、贵族们的脸上都有了笑意,这场模拟战就当笑话来看吧!

尼尔森恨不得挖过洞钻进去,真没想到招待贵宾的任务是这么艰巨的,他耳朵几乎已经可以听到等会这两个家伙惨败后,人们无情的嘲笑声了。

倒是艾波琳挽起了衣袖,探前了脖子,一副恨不得要喊加油的模样。

阿伦将所有观众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从容一笑。

那张异常宽大的桌子上,结界已经开始慢慢形成,里面的具体地形也渐渐呈现在人们眼前。

扎斯町沉声在阿伦耳边说:“娜娜,听我号令,你要相信,我是个百分百天才!”

“知道了!快点告诉我如何设置你的兵力,”阿伦没好气,“……什么,放那边,那是对方的地盘,一开始只能放规定范围内。”

“啊,这么不科学啊,那么就……”

站在两人身边的主持人真有点苦笑不得,问清楚两人名字后,便决定走开几步,不再受他们的对话干扰,口中发令:“红方是自由天堂的保罗将军,蓝方是影月部落的扎斯町先生与疾风家族的隆.娜娜小姐的联军,双方的对决,现在开始!”

这是一片冰雪之地,尽管是在模拟状态下产生出了的,但看上去却真实感十足,冰清玉洁,如同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般,战场中心地带是连绵的雪山,似银铸的屏风,伫立于双方之间,雪山下面的不同位置,开出了两条狭窄的通道,是双方士兵不用爬雪山而可以迅速到达对方地盘的捷径。

红方的地盘主要是密集的松林,此时也全部批上了白色衣装,松林中与松林外分别有一个小村庄,而蓝方的地盘上主要是几个结了冰的大湖,地形咋看虽不如红方有利,但却比对方多了一个村庄。

扎斯町看着那些彷真的塑胶战士全部穿着厚厚的蓝色军棉袄,异常逼真的在自己面前列队时,不禁感叹道:“真实感十足的呀……”

对面的保罗将军保持着轻视的微笑,已经开始飞速舞动各式旗帜了,阿伦不禁低骂:“扎斯町你这个笨蛋,快点下命令呀!”

“好,左翼弓箭部队推进至大雪山下的村庄,中翼轻骑兵部队到雪山左边通道前侯命,后方重甲骑兵紧随其后,长枪兵队伍往后方的村庄中准备好粮食,运输队伍跟随重甲骑兵前进……”扎斯町不再感叹,马上开始迅速下达各式命令。

阿伦迅速拿起各式旗帜,舞动了起来,同时心中暗暗点头,扎斯町果然不是军事外行,有板有眼的,而且,他的战术也不像传统战术般古板,灵活中带着不少创意。

基本上,扎斯町的战略是在一条雪山通道外布置好伏击,利用那条通道后方的村庄来供应粮食,而另一条通道只派出两千轻骑兵、两千重骑兵去巡守,一旦发现对方主力是从这条通道进入,便立即撤退报信扎斯町欺的就是那位保罗将军正处于轻视己方的状态下,一旦他贸然攻来,只要撞正自己所埋伏的通道,那他势必将全军覆没于此。

保罗将军显然也没想多和对面那对活宝多耗,兵分两路,分别埋伏在两个通道外,守了一会,却不见有任何动静,他暗自猜量,他们并没有从通道中冲杀过来,有三种可能,第一、这两个家伙连指挥旗帜都不知如何挥舞,结果军队只在原地周边徘徊;第二、他们正和我一样,将军队埋伏在对面,等我冲杀过去就伏击我;第三、他们企图翻过雪山,绕到我队伍后面突击我……

想到最后那种可能,他不禁又笑了,这样猜想的话,未免也太过高估他们了吧,况且,爬过这样的雪山,山路难行,将会耗费掉他们大量兵力的。

那么,只剩下第一、第二种可能了。

他轻蔑一笑,旗帜挥舞,两条通道外的轻骑兵同时分出三百人,往那狭窄的通道外探去。

场外的观众慢慢收起了原本轻视的笑意,因为扎斯町的排兵布阵,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外行人啊,不过,他的其中一项命令也未免太过大胆了,竟然让所有的弓箭兵和步兵攀爬到雪山上。

他们却不知扎斯町正在阿伦耳边低吼:“娜娜你这个笨蛋,我什么时候要让那些队伍上山了,那对兵力人员损耗相当大的,笨蛋……”

阿伦亲切的微笑回答:“旗子挥错了嘛,哎呀,又挥错了……”

蓝方那些弓兵步兵正在爬山的时候,保罗两条通道的轻骑兵都已经探了过来,扎斯町一旦看清楚敌人人数后,赶紧下令说:“那些是侦察兵,两边都全部歼灭,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方主力到底是哪边。”

阿伦却微笑摇头,心中暗自回答:歼灭一边就够了,把另一边放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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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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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来自影月部落的莽汉和一个艳丽的年轻女子联手,去挑战自由天堂著名的年轻将领——天堂骑士团的副团长保罗,这么特别的对决吸引到了越来越多的观众,彷真战棋这个活动区域的四周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贵族。

阿伦手中的旗帜飞舞得更快了,本来正准备接受羞辱洗礼的尼尔森也抬起了头,瞪大了眼楮盯着战局,蓝方部队的布阵排列方式实在不像是个外行人,而且战术大胆新奇。

他慢慢又将目光转向了阿伦和扎斯町,一个是满脸不在乎,并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而另一个就手舞足蹈,同时又喃喃不休,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像是会指挥军队的人啊……

这时,扎斯町正在阿伦耳边飞速的布置着战术:“既然弓兵与步兵已经开始攀爬雪山了,那就将错就错吧,对,就是这样,分成两边爬上,占据高点的战略位置,什么,娜娜你这笨蛋,我叫你将两边前来探路的侦探兵全部歼灭,你竟然只灭一边,天啊,你这笨蛋,还是灭那一边,你这个超级笨蛋……”

阿伦仍是一脸笑呵呵的天真无邪模样,他将主力埋伏点的兵力迅速往两边散开,躲进雪山下两边的丛林中,任由那三百侦探兵从通道中探出,而另一边的两千轻骑兵、两千重骑兵就如狼似虎的冲向了敌人,制造出己方的主力就是埋伏在此的假象。

扎斯町看着战局的变化,眼楮闪过亮光,低笑道:“既然都这样了,那我们就继续将错就错吧……”

保罗将军轻蔑一笑,对手果然是个外行人,哪有埋伏像他那样的,竟用骑兵来耗我的骑兵,那这三百骑就送你好了,他指挥着守在那边通道的兵力迅速往另一边总集合,准备从这个他眼中的“真空通道”来进入对方腹地,同时,得以顺利通过的轻骑兵们,马上前进向他认为是埋伏着重兵的通道那个方向,去侦察对方的布阵排列。

保罗的轻敌令他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侦探兵并没有仔细搜索通道外四周便迅速往另一个通道驰去,他期望速战速决的心情埋下了他失败的种子。

这时,蓝方的两万弓兵步兵已爬上雪山上,虽然其过程耗费了超过五分之一的兵力,但阿伦竟然继续指挥最后一万步兵开始攀登雪山,而雪山上的士兵们,他又再次分出大半,继续挺进,往对方的领域爬去。

四周的观众都看到了一幅奇异的画面,雪山上的边缘全是蓝方军队的身影,正缓慢的向对面推进,而红方的军队也在同一条通道外集合完毕,开始有序的进入到通道中,双方的主要兵力其实已经在同一条直线上重叠了,但谁也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扎斯町又再次开始在阿伦耳边低吼了:“娜娜你这个笨蛋,又挥错旗子了?山上的士兵埋伏在要点就可以了,你还推进个屁,天啊,你还要继续让另外的一万兵力爬山,快点停下来啊……”

阿伦好整以暇的低叫着:“哎呀呀,搞错了,正在调整,正在调整嘛,你别急,越催我越乱的,不好,又搞错了……”

“你这白痴,都错成这样了,继续错下去,放过来那三百骑已经走远了,剩余的兵力恢复埋伏阵列,既然都爬到那里了,继续往前爬,绕到敌方后面去……”

这时,红色的人流已经缓缓的流进了长长的通道中,保罗因为轻视对手,竟然连安排少部分兵力在通道后面殿后的心情都欠奉,于是,那接近一万人的蓝军顺利攀爬过了雪山,在红军原来的埋伏点列好阵势,严阵以待,而通道上面两边雪山的战略要点上,也全站满了蓝色服装的军队。

这时的形势,蓝军已经将长长的通道两边封住,同时上方也全是自己的军队,完全形成了关门打狗的架势。

阿伦冷冷一笑,保罗实在太多轻敌,他后备的几套方案,竟然没一套有机会用上。

扎斯町也愉快的笑了,他从自己兵力视觉中可以清晰的看到,所有红色的军队都在这条通道中,他忍不住低笑道:“哈哈,错得好,错得好啊!”

不少围观者都皱起了眉,保罗将军这盘战棋下得实在太过轻敌了,而身在局中的保罗却毫无知情,仍保持着轻蔑的笑容,缓缓将军队推进,同时,另一队侦探兵也已经遭遇到那虚晃在外围的四千骑兵,保罗也不应战,指挥那三百侦探往对方腹地逃跑,心想对方的外围也是布置骑兵,什么古怪的阵势嘛,真是个外行人,有意思的是,他们竟然用大队人马来追我三百骑了。

正当他暗自好笑的时候,惊变已经开始了,通道上方露出了无数蓝方军队的身影,紧接着,数之不尽的巨石与弓箭已从上方疾射而来,自己的兵马数目开始飞速下降。

保罗不禁大惊,他们是什么时候跑到上面去的,真是个疯子啊,上面起码有两万兵马,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可是要牺牲掉很多人马的……

他脸上轻蔑的神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凝重与彷徨,汗珠慢慢从他额上渗出,皱紧的眉头预示着他正一步一步走向失败,输给他所认为的外行人,所轻蔑的对象,那是何等的一种耻辱啊……

幸好战棋中的士兵思想里并没有恐惧这两个字,所以队伍中虽然不断有人倒下,但却无丝毫惊慌,仍是忠实的执行着命令,继续往前迈进,不过在保罗的旗帜指挥下,他们已经大大加快行进的步伐了。

保罗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喉咙的干涩,同时他也安慰自己,他们将这么多军队攀爬到雪上,肯定也是死伤惨重的,只要军队的一半人能穿过这条死亡通道,那么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结果,他队伍中的先行部队快要顺利冲出通道外时,又一次惊变发生了,大队的重骑兵从眼前出现了,以高速向己方队伍冲杀过来,先行的大队步兵立即成排成排的倒下,侥幸偷生的少部分,又被紧跟在重骑兵身后的轻骑兵们结果掉生命。

红方的头上仍有无穷无尽的滚石和弓箭落下,而前方又突然出现这样一大队屠夫,保罗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令自己镇定下来,留下中段的重骑兵队伍来殿后,所有步兵弓兵开始往后撤退,前方有埋伏,那只能先撤退回自己的领域中去了。

红方的人数下降得更厉害了,其实保罗的败局已定,但他仍不甘心的死撑着,结果当他们的步兵退到通道外时,才发现本来的入口竟然已经被对方占领,大量的弓箭手早已等候多时,漫天的箭头倾洒而至,而后方蓝方的重骑兵队伍又已迅速追了上来了。

保罗的瞳孔收缩了,自己所有的行动,一开始已经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了吗?他们哪来这么多的兵马,比变魔术还要神奇啊……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他本来飞速舞动旗帜的手开始缓慢了下来,军队已经完全崩溃了,他盯着战局远方那仍在冰湖上跑动的三百骑,不禁逸出一丝苦笑,这给予他错误信号的三百骑,恐怕已经成为最后的力量了……

他颓然叹了口气,慢慢将手中旗帜放下,缓缓站了起来,微微鞠躬,用沙哑且低沉的声音说:“我输了……”他的神态中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高傲和轻蔑。

阿伦也微笑站了起来,从容的回礼说:“承让了!”

扎斯町哈哈笑说:“喂,我早说我是个天才,你却偏要看扁我,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主持人呆了一下,才意识到保罗已经彻底的输掉这盘棋了,他清了清嗓子,宣布道:“影月部落的扎斯町先生与疾风家族的隆.娜娜小姐的联军,战胜了自由天堂的保罗将军,获得了这盘战棋的胜利!”

围观的贵族们才懂得从愕然中反应过来,尽管到了战局中盘,谁都心里有数了,但却没想到保罗竟然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尤其保罗还被誉为是年轻一代中最有前途的将领之一,不过回头细想,蓝方的战术也实在掌握得太好了,从头到尾,一次错误都没有出现过,而且把对方的每一个行动步骤都精确的计算到,具体指挥用兵时更是果断勇决,兵种推进时层次分明,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热烈的掌声中,人们开始打量这对古怪的组合了,扎斯町正咧嘴笑着,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个粗线条神经的家伙,而他的搭档娜娜小姐却神色自若,一副荣辱不惊的平静模样。

在众人的掌声中,保罗又再呆呆的看回到战棋上,己方的兵马已经被全歼了,而对方竟然还能剩下差不多四万兵马,这个答案令保罗感到更失落了,他们从头到尾竟然只耗费掉一万兵力吗,其中还包括着他们步弓兵攀山时所耗费的兵员,好高明的临场指挥呀,这样看来,就算我没有轻敌,恐怕也未必能赢他们啊……

想通了这点,保罗的神情顿时轻松了不少,因为他相信对手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输给他应该不是件太过掉人的事情。

保罗眼神中的不忿、失落渐渐转变成了坦然,阿伦暗暗看在眼里,心想这位保罗将军也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能成为天堂骑士团的副团长,对他的恶感不禁减弱了几分。

艾波琳和尼尔森是鼓掌鼓得最热烈的两个,尼尔森更是恨不得能冲进场中,分享这份荣誉,同时宣布扎斯町的基础军事知识就是他教的,所以他尼尔森也算是扎斯町的半个老师吧……

主持人倒没忘记这次军事节活动的宗旨,等众人热烈的情绪稍稍平息后,便开始简略的讲解了一次双方的战术,然后又安排下一场彷真战棋的对垒了。

“影月部落的扎斯町先生,对吗?我会好好记住你的名字的!谢谢你,你给了一个对我终生都有益的教训!”保罗无意再继续,微笑对扎斯町打个招呼便要离去了。

当然,他以为整套战术都是扎斯町来指挥,而娜娜小姐只是充当一个傀儡挥旗手而已,却没想到外表艳丽高贵的娜娜小姐才是真正的指挥官。

“别客气,”扎斯町一副很友善大度的模样,“记住不要轻敌这个教训啦!”

阿伦笑了,嘀咕说:“说不定仅仅是记住人不可貌相而已……”

他却不知扎斯町耳朵十分灵敏,扎斯町立即转头冷哼道:“人不可貌相?喂,娜娜,你这么说,岂不是认为我的外貌一点都没有将军风范?”

“扎斯町,我可没这样说,不过,你可以这样去想……”

“……”

扎斯町趾高气扬地领着阿伦他们继续参观会场,这一次,他再高声说话,谁也不敢皱起眉头了,这个来自影月的粗鲁家伙说不定真是一个军事天才,甚至还会有人去仔细聆听他的高见,不过人们往往都是毫无收获,因为扎斯町的说话水平也实在太叫人失望了,当然,也有人觉得这家伙实在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潘多拉平原不是在西北部地区的吗,怎么跑到暴风要塞的东面去了呢?”

“扎斯町先生,向你报告一下,潘多拉平原自神将世界创造以来,它一直都是在暴风要塞的东面!”

“哦,那会不会是神搞错了……”

“……”

同时,他走路不看路的习惯也一直没得到改善,从会场的一边走到另一边,起码撞翻了五块展览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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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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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节过后,这次自由天堂的旅游时间也渐渐到了尾声阶段,整个世界仿佛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蓝天大道上的交通依旧繁忙,彩虹大道上的商业依旧兴旺,不过,藏在世界深处的急流与暗涌,却是更急速和频繁了,一旦这些不明危机全部浮上水面,那将会终结一切虚伪的平静,终结阿兰斯大陆上已有千年之久的和平假象。

在塞木家族的盛情招待下,时间在休闲中游荡得更快了,明天,就是返回星云的日子了,但爱莉娅仍未归来,于是,阿伦觉得有必要去探访一下她,他婉拒了艾波琳与扎斯町的同行,再次来到了那恢弘的天空圣堂。

当然,因为娜娜小姐曾有失踪的前科,毕农派遣了大量的保镖跟随她,他知道娜娜小姐是爱莉娅的挚友,顺便嘱咐了娜娜小姐,叫她劝爱莉娅早日归来,因为爱莉娅进入天空圣堂后,一直就不肯见任何人,连毕农也不例外,毕农担心爱莉娅会成为洛塞夫的接班人,成为神最忠实的仆人,他表示不希望爱莉娅成为修女,因为还有庞大的塞木家族等待她去继承的。

对于此,阿伦哼哼两声就当作回应了。

慵懒的午后阳光下,神圣的天空圣堂静静的伫立在大地上。

阿伦吩咐塞木的保镖们在大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踏上大广场,往天空之门走去。

通报完身份后,守卫在门外的重甲卫士们便放了阿伦进去,因为实在太过顺利,与传说中天空圣堂的戒备森严大不相同,这令阿伦忍不住出口询问,才知道洛塞夫已下令,隆.娜娜小姐已经成为可以随意进出天空圣堂的贵宾之一,作为非神职人员,这是一项相当崇高的荣誉。

看到重甲卫士们都投来了崇仰的目光,阿伦为之苦笑,加快脚步便往圣堂中走去。

世界总是充满了偶然,当阿伦想问路的时候,又踫到了上一次那位荷玛修女,阿伦记得他曾经打断过这位修女与神的深度交流,正想绕过她,问她身后那位修士的,但荷利修女已经注意到他了。

她冷冰冰地注视着阿伦,冷冷地问:“隆.娜娜小姐?”

阿伦暗想,我在这里真的这么出名吗,难道我上一次在这里做出亵渎神灵的事情,已经被洛塞夫看出些端倪了……

他脸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傲慢的回答:“正是,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荷利修女说:“你的相貌与名字已经烙进了天空圣堂的贵宾册中。”她冰冷中的语气中明显地流露出了不屑。

亵渎完神之后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呀,难怪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多不公平了……阿伦眨了眨眼楮,微笑问:“那么,小姐,请问……”

“请称呼我作荷玛修女,大主教今天潜修经书,不见客。”

阿伦苦笑:“我想问的是,爱莉娅小姐在哪里?”

“往前直走,然后左拐……”

“谢谢你,河马……”

“……”

在荷利修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阿伦已一溜烟的消失在她视野之中。

走过一条条千篇一律的长廊,阿伦终于来到了爱莉娅所暂居的那个庭院。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凋零枯黄的叶子正随着秋风在地面上打转,成列的大雁正往南方飞翔,这满是秋意的庭院显得有点萧索和落寞。

庭院中,久违了的爱莉娅美丽依旧,一套蛋黄色的秋装,银白色的腰带将她的纤腰凸显得淋漓尽致,风华绝代的立在秋风中,为四周萧索的环境增添了不少生气。

但阿伦并没有立即上前,因为爱莉娅身边还站着一位高大英俊的陌生男子,两人正在一条人工的小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阿伦愕然了一下,他是谁啊?

看着两人亲密交谈的模样,阿伦的内心不禁涌过淡淡的酸楚,到底他和爱莉娅也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啊……

正当阿伦稍稍分神的片刻,那男子立即有了感应,他猛地回过了头,低喝道:“谁?”狂暴的杀气顿时直冲阿伦而来,四周的空间仿佛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

阿伦似乎丝毫也没感觉到那凌厉的杀气,坦然迎上了两人的目光,淡淡一笑,说:“故人造访,爱莉娅小姐,你还好吗?”

爱莉娅看到是阿伦,眼中闪过深切的惊喜,微笑说:“你来啦!我亲爱的……娜娜小姐。”

那男子见是爱莉娅的熟人,漫天的杀气顿然消失了,他猛的转回头,似是不愿让阿伦看清他的面孔,并沉声说:“爱莉娅,你朋友可是位难得一见的高手,他竟然来到这么近了,我才能发觉到他的存在……”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慢慢将面罩重新罩上,眼中更是闪过了高度的警惕。

爱莉娅也不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她淡淡一笑,轻声说:“她的确是我的一位密友。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那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说:“好,那我们再联系了!”

他转过身,深深的打量了阿伦一眼,微微躬了一下身,便算是打过招呼,翻身跃到墙上,迅速往远处射去。

爱莉娅含笑走向阿伦,神情就如平日般的动人和俏皮,看来毕农先生的担忧应该不会成立,爱莉娅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修女的预备人选。

阿伦保持着从容的微笑观察了一下爱莉娅,目光又重新投向了那男子离去的方向,此人竟能在戒备森严的天空圣堂中来向自如,可见颇不简单,他一看到自己便立即将面罩带上,可见他对自己身份的保密程度十分重视,而他在爱莉娅面前是不带面罩着,那证明他对爱莉娅有着熟悉和信任……

“他是谁?”阿伦淡淡的问。

爱莉娅观察着阿伦的神色,甜甜的笑了,轻声说:“老公,你吃醋了!真好……”

阿伦低哼了一声,似是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爱莉娅笑得更甜了,她投进了阿伦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搂着阿伦的腰,抬头深深的注视着阿伦那对有着无穷魔力的蔚蓝色瞳孔,轻轻咬着下唇,浅笑说:“老公,别乱吃醋,他是‘暗夜调查者协会’的会长,我是委托他帮我调查一些事情而已。”

暗夜调查者协会是阿兰斯世界中非常有名的一个情报机构,阿伦当然听过,只是没料到他们的会长竟这样年轻,他凝视着爱莉娅那张美丽无暇的脸庞,鼻子里满是那清淡的茉莉花芬芳,他柔声问:“爱莉娅,你还在查那件事?”言下之意是,汉弗里伯爵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太介意他与博塔斯的真正关系呢?

爱莉娅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在满是秋意的庭院中,这份神情分外的令人感到心疼,她平静的说:“老公,在这件事情上面,我希望你能支持你!当年那件事,我就算耗尽毕生的精力,也要将它查个水落石出的!”

阿伦默默叹了口气,这段仇恨到底要缠绕爱莉娅多少年啊……

爱莉娅也轻轻叹了口气,但神色很快又转作了不满,冷哼道:“阿伦,我和一个长得这么英俊的男人密谈,你怎么这么快就不吃醋了?”

阿伦为之苦笑,说:“那,我还能怎样呢?又是你叫我支持你的……”

爱莉娅更不满了,怒道:“那你起码多问几句相关情况呀,看看他有没有威胁到你的地位啊!譬如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啊,他是怎么看我的,而我又怎么看他啊,死阿伦,你怎么当人家未婚夫的,经常哦两声就当是知道这么一回事了……”

“哎呀,别捏了,我问就是,”阿伦苦笑中举手投降,然后轻咳两声,一脸认真的问,“老婆啊,你和刚才那个小白脸是什么关系,那个小白脸怎么看你的,你又怎么看他的?”

爱莉娅温柔一笑,停止了对阿伦的蹂躏,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中,就像一位贤淑的小娇妻向丈夫倾吐心事那样:“我和那小白脸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甚至可以说只是主顾关系,他怎么看我,我不知道,反正我对他没感觉,只是普通朋友!请你放心吧,老公大人!”

“哦。”阿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爱莉娅立即又恢复了怒气,怒道:“那些问题都是我提供给你的,难道你就没别的想问了吗?”

阿伦抓头想了一会,才挤出一个问题,说:“那么,看起来那小白脸身材还不错的,他的三围多少……”

“你想死啊,阿伦……”

“……哎呀!”

两人携手漫步在天空圣堂之中,秋风凛凛,人是特别容易感染上惆怅的情怀,路过圣堂中心的一棵参天大树时,两人都不禁在树下停下了脚步,本是青翠的绿叶早已枯黄,并铺满了整个庭院,仰头看去,叶子早已落下了大半,凋零的枝条显得光秃秃的,恰好一阵饱含秋意的大风刮过,片片黄叶纷纷飘然落下。

爱莉娅驻视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说:“生命真是脆弱啊,一个月前,这棵大树仍是满目青翠的,没想到今天已经凋零至此了。”

阿伦接过了一片落下的黄叶,柔声说:“到了明年春季,它就恢复绿叶满枝头、生机勃勃的样子了,你何必感伤呢?”

爱莉娅苦笑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满地的黄叶,轻声说:“但到了明年春季,树上还会是眼前的这些叶子吗?”

阿伦的心不禁随之一颤,内心深处某条久未触动的弦,仿佛忽然被人撩动了一下,余音不绝的回响在他脑海中。

但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同时心中闪过警惕:爱莉娅又再动用她那强大的精神力量来影响四周了,莫非她又有事所求?

爱莉娅仿佛能感觉到阿伦的情绪变化,微笑说:“老公,以我们今日的关系,我怎么会在你面前耍这种小伎俩呢?不过,我的确有一件事要拜托你的,但只是小事罢了。”

阿伦眨了眨眼楮,暗想可能真误会爱莉娅了,但仍不无警惕的说:“那,还是先说来听听吧。”

爱莉娅说:“你还记得我在不朽之颠上有个姨妈吗?”

阿伦点头,说:“记得,她在星云学院里经营贵族服装,对吗?”

爱莉娅说:“对!其实她生意做得很大的,人类世界里很多地方都有她的连锁店,但她喜欢星云里的环境,所以一直住在那里罢了,不过我今天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姨妈以前还在天空之城居住时,有一位好朋友,她叫希拉,职业是一名女巫,一名可以占卜未来的女巫。”

“女巫……”阿伦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的画面是:一位邋遢且神情诡异的老太婆,双手掌控着水晶球,神秘兮兮的念着咒语,在她身后还有漫天飞舞的塔罗牌。

爱莉娅笑了笑,说:“对,她的预言十分灵验的,我小时候曾经见过她一次。”

阿伦问:“哦,那她预言你什么了?”

爱莉娅缓缓转过了头,凝视着阿伦,柔声说:“她曾经说过,我会在十八岁那年,在世界的颠峰上,遇见我一生的幸运,从此,我的名字将会换上幸运的姓氏。”

“哦……”面对爱莉娅忽然而来的深情注视,阿伦不禁又回想起了星云里订婚的一幕,心中暗想:拥有像我这样命运的人,有如此优秀的女子与我相遇,并视我为一生的归属,那她到底是不是幸运呢,还是该说,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我的幸运呢……

爱莉娅看出了阿伦眼中闪过的茫然,嫣然一笑,说:“老公,请不要摆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样,好吗?”

阿伦牵了一下嘴角,说:“那你要拜托我的事情到底是……”

爱莉娅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四周封得十分严密,爱莉娅将它递给了阿伦,轻声说:“从星云离开时,姨妈拜托我将这个小盒子交到希拉阿姨的手中,但一直心烦的事情太多,始终未能成行,现在就拜托你代替我走一趟了。”

阿伦轻轻松了口气,这只是件小事而已,但很快又转为疑惑,看爱莉娅此刻空闲的模样,她为何不自己去呢?

这个问题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用目光来转告爱莉娅,爱莉娅立即洞察到阿伦的意思,淡淡一笑,说:“我拜托了好几个情报机构去查那件事,我要在这里等待情报的反馈,顺便也要思考一些事情。”

阿伦点点头,说:“好吧!那么,我和艾波琳她们明天就要离开自由天堂了,你呢?”

爱莉娅缓缓地转过了身,轻轻的搂着阿伦的脖子,芬芳的茉莉花气息再次围绕住了阿伦,她柔声说:“老公,你先回去吧,这次我要请假几天了,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吧……那么,你毕农叔叔那边,我该怎么说?”

“叫他也不用担心我,就说洛塞夫大主教传达了神的意旨,神需要我在此祈祷一段时间……”

阿伦笑了:“这个理由会不会太过牵强呢?”

“没关系的,最主要是有个理由就好,对了,如果希拉阿姨有什么物件要交还给姨妈,那就拜托你转交了……”

“……”

离别在即,两人的身躯在说话间渐渐贴近,炽热的红唇化作了醉人的热量,将冰冷的秋意也融化在了其中。

一阵凉风拂过他们身边时,仿佛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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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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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天堂,一条繁华的购物街中,阿伦正孤身一人漫步其上。

不久前他回到塞木家族后,立即装病躲进了房间,将房门反锁后就偷偷溜了出来,他明白爱莉娅的意思,爱莉娅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小盒子的存在,不然她早可以找个仆人,或委托情报机构的人送过去了。

阿伦换回了本来的男装打扮,却不敢再将那副墨镜带上,因为这种大号太古墨镜已经成为了邪恶和卑劣的代名词,当然,这也全因蓝雪云而起,在每一个流传甚广的故事中,邪恶的蓝雪云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带着这种复古墨镜,就是这种代表着邪恶的物件,它伴随着蓝雪云,让他把众强者给一一害死了。

现在这类墨镜在阿兰斯世界中严重滞销,真想买还未必能找得到,而且最近各类舞台剧上,最大那个反角无一例外都佩带上这么一副大号墨镜,加强己身所扮演人物的邪恶程度。

由此可见,蓝雪云此刻在民间的反面影响力到底有多大了。

他连头发也懒得染黑了,盘起来藏进了一顶宽大的帽子中,然后将帽檐尽量压低,遮住了小半边脸,再带上一副普通的贵族茶色眼镜来遮掩住那双蔚蓝色的眼楮,便走上了天空之城的大街。

天空之城的购物地带已恢复了往日热闹繁华的模样,虽然还有不少人仍缠着黑纱,但悲伤已经淡化了许多,讨价还价声,出货进货的喧闹声,路人的说笑声,在四周响不绝耳。

阿伦快要穿出这条大街时,忽然感觉到有人正注视着他,阿伦装得毫不经意的回头,判断出目光来自一辆停在路边的贵族马车。

他心中暗自警惕,正要加快脚步,一个高级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已从马车的方向跑了过来,对阿伦挥手喊:“这位先生,请等一等!”

阿伦依言停下了脚步,拉了拉衣领,眼中警惕之意更甚了,他冷冷的看着来人,淡淡的问:“先生,有什么事吗?”

那仆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阿伦身前,躬身说:“先生,我们家小姐想请过去一聚,不知你能否赏脸?”

阿伦皱了皱眉,但四周却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情况,他沉声问:“你家小姐是?”

那仆人将身体凑近了阿伦少许,将声音压得低无可低,说:“凌蒂丝小姐!”语气中很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了自豪。

阿伦顿时轻轻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她,但她竟然能将我认出来,这份眼力也实在叫人赞叹,怪不得那仆人神秘兮兮的样子,要让人知道巨星凌蒂丝忽然出现在这条购物街上,肯定会出现万人空巷的轰动场面。

他冲那仆人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个邀请,便随那仆人往马车走去。

那仆人转身的刹那,眼中闪过了强烈的不满,这家伙什么东西嘛,平常任谁听到凌蒂丝这个名字,肯定是满脸崇慕的表情,要是能得到她的邀请,更是欣喜得手舞足蹈,而身后这个家伙点点头就当是知道了,得到邀请后还一副老大不愿意的表情,真不识抬举。

仆人将车门拉开,低声禀告:“小姐,那位先生已经请过来了。”

“那快请他进来吧!”正是凌蒂丝清脆悦耳的声音,冷漠中微微带着一点激动。

阿伦踏步进入马车的车厢,凌蒂丝正端坐一侧,脸上依旧挂着厚厚的面纱,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

凌蒂丝定定的打量着阿伦,又向外吩咐说:“把门关上!”

“小姐,你说……”仆人感到这个命令十分不可思议,高贵的凌蒂丝小姐可是从来没有和一个男子单独相处过的。

“对,把门关上!”凌蒂丝冷冷的重复。

那仆人只好一脸无奈的将车门关上,街道上嘈杂的声音仿佛也被隔断了许多。

凌蒂丝这才将面纱缓缓摘下,清丽脱俗的容貌毫不吝啬的呈现在阿伦眼前,肤色苍白依旧,那份略带病态的美丽仍如往日般的惊心动魄,她深深的注视着阿伦,微笑说:“蓝雪云先生,你好大的胆子呀,这样的非常时期下,竟然还敢在大街上游荡。”

现在关于蓝雪云是如何邪恶的版本有这么多,阿伦相信凌蒂丝起码也听过好几个了,他坐到了凌蒂丝的对面,顶了顶那茶色眼镜,苦笑说:“凌蒂丝小姐,你这么大胆敢与我单独相处,难道你就不怕我真的如传闻中那么坏吗?”

凌蒂丝平静的微笑着,说:“就算你真如传闻中那么坏,是个最邪恶的恶魔,我也敢与你单独相处!”

语调平静无波,但其中蕴涵的深情,阿伦怎么迟钝也是能辨别出一二的,他苦笑更甚了。

凌蒂丝凝视着阿伦的眼神更柔和,她轻轻的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阿伦笑了笑,说:“凌蒂丝小姐,真正的恶魔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他的邪恶一旦发作起来,还专挑美丽的小姐来下手呢,嘿嘿……”说罢,那对魔爪还作势要往凌蒂丝探去。

凌蒂丝似乎根本没看到阿伦那对越伸越近的魔爪,用轻柔的声音说:“蓝雪云先生,其实,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些荒谬的传闻。”

阿伦颓然将手放下,暗暗也升起了知遇之情,当全世界都对蓝雪云这个名字咬牙切齿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能柔声说着这个名字的,那这份信赖就实在难得了。

他苦笑着说:“凌蒂丝小姐,我十分感谢你的信赖,其实真相十分错综复杂,但我在其中绝对不是扮演着邪恶的角色,可是传说偏偏将我捧上魔鬼这个神坛,实在是无奈得很。”

阿伦被世人这样冤枉,如果说一点也不介意,那就是假的了,和爱莉娅谈起这件事时,爱莉娅轻描淡写的哈哈两声就当是知道了,今天遇到凌蒂丝,终于能将心中的郁闷稍稍倾吐一二。

凌蒂丝听出阿伦不愿再多提此事的细节,也没去细问,柔声说:“蓝雪云先生,真相就像藏在沙滩下的贝壳,当浪潮过后,便会重新呈现在世人的面前,我相信未来阿兰斯的人民将会给予你公正的待遇,历史也将会给你公正的评价。”

阿伦不禁微微鞠身,正容说:“再次感谢你的信赖,凌蒂丝小姐!”

凌蒂丝在原位上微笑回礼,轻声说:“蓝雪云先生,你知道吗?除了在舞台上,我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她顿了一顿,将目光缓缓移向窗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对了,蓝雪云先生,当天在星云之颠,你为何要突然逃离呢,要知道,爱莉娅是如此可爱的一位小姐……”

阿伦呆了一呆,但马上就模糊的把握到了凌蒂丝的想法,难道她是误会了我是因为她而突然离去吗?那,这个误会也实在太大了……但,这也很难怪责她的,只能怪自己在当天的答辩中,那样的表现实在太容易令人产生误会了……

思考间,阿伦不禁露出了苦笑,该如何回答她呢,如果照直回答,哎呀呀,因为我还要急着回去扮演娜娜小姐啊,所以才会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凌蒂丝你不要误会哦,完全不关你事啦……那样说的话,也未免太过失礼和伤人了。

凌蒂丝见阿伦久久仍为作答,不禁回过了头,却见阿伦怔怔的看着自己,凌蒂丝的芳心顿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当天他突然离去,果然是因为我吗……

她深吸一口气,令自己迅速平静下来,恢复了微笑,柔声说:“蓝雪云先生,我已经明白了,你不用再去思考该如何回答我了……”

“哦,这样你都能明白啊……”阿伦为之大惊。

凌蒂丝忽然发觉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好,也不想再讨论这个了,她微笑问:“蓝雪云先生,你准备前往何方呢?”

“到附近去探访一位朋友。”阿伦想了想,还是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来回答。

“哦,是这样吗……”凌蒂丝的手伸向了自己的颈后,解下了一条精致的项链,柔声说,“蓝雪云先生,前路难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收下我这份小小的礼物吧。”

阿伦定楮细看,这是一条银白色的链子,也看不出用何种金属打造,恐怕是奇迹时代遗留下来的饰物,坠子是一个造型精美可爱的小天使,正专心致志的吹奏着风笛。

这份小礼物也未免太过贵重了,阿伦慌忙摇头,说:“凌蒂丝小姐,这份礼物太过昂贵了,我不能收下。”

“蓝雪云先生,你上次救了我,我还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所以,请你收下这份心意吧!”凌蒂丝缓缓站了起来,她怕阿伦还会拒绝,走到了阿伦身前,俯下身便要为阿伦亲自系上。

一阵淡淡的芳香顿时将阿伦笼罩在其中,阿伦尚在迷惘,凌蒂丝的手已经绕过了阿伦的脖子,慢慢将链子扣上,呵气如兰的在阿伦耳边轻声说:“蓝雪云先生,这条项链据说曾被众神祝福过,希望你能时刻将它带在身边,它将代替我,默默陪伴着你,走遍天涯海角……”说到后面,声音已低不可闻。

下了马车后,那阵茫然,阿伦仍久久未能挥退,尤其那坠子上还带着凌蒂丝那动人的体温。

她临别的话,仿佛仍在脑海中回荡:“上一次见面,那是盛夏,这一次见面,已是深秋了,真希望到了隆冬,我们还能再见一次……保重了,蓝雪云先生!”

阿伦不禁抬起了头,闭目感受了一下那温暖的阳光,长吐一口气,暂时将凌蒂丝那动人的倩影,藏好在脑海中某个温馨的角落中,继续大步往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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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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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区,没有人会去故意在城市中划分出这样一个区域,但区域往往能在自然而然中形成。

同样是在购物地带,贫民区中的购物地带就显得寒酸了许多,人们的衣着陈旧单薄,道路两边也主要是地摊、路边摊为主。

阿伦这个服饰光鲜的人士,走在这样一条道路上,就稍稍显得有一点突兀了。

不过他本人倒没感到什么不适,十分坦然便走在其中,甚至偶尔还会停下来看看摆在路边的货物。

附近一对衣着破烂的母子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孩子怔怔的盯着地摊上那副积木,母亲用力拉了他一下,他仍不肯离去。

看到那孩子渴望的模样,那母亲叹了口气,蹲下来向那摊主问价,这次反倒是那孩子拉了拉的母亲,然后低声说:“妈妈,我只是想看看,不用买了。”

那母亲慈祥的笑了笑,抱了抱自己孩子,已开始和那摊主讨价还价了。

阿伦打量了一下那副积木,大概也就是三、四个自由天堂的铜币吧,但在贫民中,已经是他们几天的生活费了。

有富裕的地方就有贫穷,这是阿兰斯世界的一个定律,也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默默叹了口气,正要继续前进时,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衣服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也是贫民区的孩子,他飞快的从那对母子身后跑过,在那对母子浑然不觉间,那小男孩已经将母亲系在腰间的钱袋给偷走了。

看着那对母子敦厚的模样,想象他们一会发觉不见钱袋时的伤心失望,阿伦心中一阵不忍,他看着那扒手将钱袋飞速放进自己的背囊,从他身边擦过时,阿伦的手轻轻晃了一晃,那钱袋已从扒手的背囊来到了他手中。

他慢慢蹲到了那对母子的身旁,装作是不经意间,手再次轻轻一晃动,将钱袋无声无息地重新系回到那母亲的腰间,那妇女根本不知道只在瞬息之间,钱袋已经失而复得了,她发现身边多了个陌生男人,赶紧警惕的打量了一下阿伦,还挪动开了几步,而那小男孩则眨动着黑溜溜的大眼楮,用充满好奇的目光注视着阿伦。

阿伦对他亲切的笑了笑,随便摆弄了一下地摊上的玩具,又慢慢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去,回头时,刚好看到那母亲从钱袋中数钱给摊主,小男孩拿住积木,一脸欢喜的样子,同时转过头,友善地目送阿伦这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贫民区的深处,一束暗黄色的灯光投影在淡红色的招牌上,上题“心灵港湾”。

阿伦在这块牌子下为之苦笑,真没想可以占卜未来的希拉女巫竟然住在这里,一个低层妓女云集的地方。

门口几个职业女性看到阿伦在门外驻足,眼楮立即亮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围住了阿伦,用非常专业的口吻向阿伦阐述着自己的优势,阿伦轻轻挣脱了一个妓女的纠缠,淡淡的说:“请问,希拉女士住在几层?”

希拉这个名字仿佛具备有某种特殊的魔力,那一对对伸向阿伦的手立即缩开了,一个个本是笑脸迎人的妓女变得战战栗栗,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妓女在闪缩中指了指门内,低声说了句:“四层四号房。”

阿伦清晰地感觉到她们涌起的恐惧,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巫婆形象在他脑海中变得更丰满了。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走进门后,再回头看去,正好看到身后妓女们对着他的背影在窃窃私语。

这已经是一栋非常陈旧的房屋,走在楼梯上,木板会发出吱呀的响声,四周的环境潮湿且昏暗,廉价的香水味、汗味、一种说不出的臭味糅合在一块,不断冲击着阿伦的嗅觉。

不时会有些衣冠不整的嫖客与阿伦擦肩而过,甚至还会对阿伦投来同好的淫亵笑容。

四层便是这层楼的顶层,周围稍为干爽了些,天花上的三块天窗将外面的阳光投射了进来,污秽之气在光芒下仿佛也被驱散了不少,两边的走廊空荡荡的,阿伦暗想,难道这一层就希拉女巫一个人居住?

走到四号房的门牌前,阿伦尚未叩门,里面已经传出了一把低沉沙哑的嗓子:“进来吧,自远方而来的客人!”

阿伦眉头跳了跳,他已尽量收敛气息,但她竟然还是能够发觉自己的存在?

他推门而进,想象中里面该是一个黑漆漆的房间,诡异的光点在四周飞舞,然后黑暗的中央坐着一个阴森恐怖的老婆婆,神秘的微笑着,对着面前晶莹的水晶球,说句诸如“孩子,我等了你很久了”之类狗屁不通的话。

但令阿伦感到意外的是,门后竟然是一个异常光明的房间,周围布置得整洁且优雅,一个年轻的白衣少妇正站在一张大型的实验桌后,忙碌的操作着桌上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

这更像是一个太古魔道的研究者吧?

阿伦轻咳一声,说:“请问,阁下是希拉女士吗?”

“是希拉小姐!”少妇纠正阿伦,同时也一脸疑惑的问,“请等等,你是想找希拉小姐还是找希拉女士?”

阿伦眨了眨眼,然后微笑回答:“这个,我要找的是希拉小姐……”

“那你没找错地方了!”声音正是前面那把低沉沙哑的嗓子,那少妇在一瓶沸腾的液体前抬起了头,透过朦胧的蒸气打量了一下阿伦,友好的笑了笑,评价说,“好俊俏的孩子!哦,你别呆着,把门关上,进来坐坐吧!”

阿伦依言把门关上,希拉又补充说:“这里常发生实验爆炸,所以进出一定要关门。”

本想坐到实验桌旁边的阿伦,马上改坐到墙边一张椅子上。

实验桌上,颜色诡异的液体正通过一根长长的试管,流到另一个容器中,希拉的手飞速的在各个容器中添加七彩的粉末,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似乎不再打算和阿伦说话了。

阿伦打了呵欠,开始打量着这位据说能占卜未来的女巫,她看起来确实也有可以称为小姐的资本,表面看来年龄大概只有二十五、六,皮肤嫩滑,五官虽算不上精致,但也有一种独特的女性魅力在其中,尤其胸前那对巨锋,大概可以拿来当武器攻击人了,但她竟然爱莉娅的长辈,那么她的实际年龄起码也有三四十了吧……

“怎么,孩子,看姐姐看呆眼了?”希拉女巫仍是目不转楮的看着实验器材,不过眼楮已经是笑眯眯了,“不过这也难怪你,只能怪我太有魅力了,哦呵呵……”

阿伦轻咳了一声,决定不再和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多作纠缠,肃容说:“希拉小姐,我……”

“你是受爱莉娅所托前来的吧?”希拉仍没有去看阿伦,很随意的说。

阿伦眼中闪过惊诧,这个神经婆有点门道呀,他不动声色的说:“正是,她拜托我……”

阿伦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希拉已开始自说自话了:“哦…爱莉娅可是个好女孩,记得她小时侯我代她占过一卦,假如她能挨过二十五岁,将来不是皇后就是皇妃呀……”

她忽然皱了一下眉,鼻子用力的嗅了嗅,说:“你身上不但有爱莉娅的茉莉花香,还有另一个女孩子的香味,这气味好熟啊,在哪里闻到过呢……”

但阿伦的注意力已不在这里了,他看到希拉抚着下巴,仰望天花思考时,她面前一支粉红色的试管已急速沸腾了起来,阿伦赶紧瞪了瞪眼楮,指了指那试管,希拉反应也十分敏捷,立即撒了几把粉末,那试管中的溶液才平静下来,令她那个实验得以继续在秩序下进行。

阿伦轻轻松了口气,屁股挪动了几下,离那实验桌更远了。

希拉自嘲的笑了笑,很快又转作恍然大悟状,说:“嗯,我想起那气味是谁的了,这么清淡的莲花香,是凌蒂丝,对吗?哦呵呵……年轻人,你前面刚见完爱莉娅,又去见凌蒂丝,这么风流呀,艳福不浅啊,啧啧……”

阿伦刚恢复正常的瞳孔,又重新瞪大了,惊叹道:“天啊,你竟然拥有野狗一般的嗅觉!”

“年轻人真是没礼貌!”对于这样的评价,古怪的女巫显然是高兴多于责怪,又继续说,“我的嗅觉可是比那些野狗厉害多了!”

阿伦差点笑了出来,这个希拉女巫实在太古怪了。

希拉操作器材和药粉的手舞动得更快了,同时嘴也没有停下来:“爱莉娅既然能委托你来找我,那你的关系肯定与她非同一般了……上过床没有?”

“咳——,咳——”面对希拉女巫面不改色就能冒出这样的问题,阿伦顿时急促的咳嗽了起来。

“看你这样青涩的表现,就知道一定没有了……唉,看你也不像是个假正经的男孩子,怎么手脚这么慢呢,看到好货色就要上啊,记住一句话,手快有,手慢无……喂!你什么态度呀,怎么越坐越远了。”

“轰——”

“隆——”

希拉女巫那个实验桌上的器材忽然闪耀出了无比夺目的光华,那些七彩的溶液同时沸腾起来,试管的碎片、沸腾的溶液在那爆炸声中漫天飞溅,整个房间瞬间就变成了废墟。

幸好希拉女巫有自知之明,在房间周围布有一层防御结界,所以这样惊人的爆炸仅仅只发生在她这房间的局部范围内。

阿伦当时离房门十分近,一看不对头,立即推门闪身而出,当然,他并没有忘记希拉的嘱咐:出入要关门。

所以,他立即又把门关上了。

整栋破旧的房子在爆炸声过后,仿佛也随之摇动了几下,屋顶上掉了大团大团的尘埃,阿伦有点明白这个“心灵港湾”中的妓女为何这么忌惮这个神经女巫了,她们要不是为了生计,恐怕并不单单这一层楼,甚至整栋楼也只有希拉一个人居住。

等到四周慢慢平静下来,阿伦才小心翼翼的重新推门而进,只见希拉被炸得灰头烂额的,像一个疯婆子那样坐在废墟中央,身后还靠着那张已经被炸成两截的实验桌,七彩斑斓的药水倒满了一地,中间还夹杂着玻璃的碎片。

阿伦轻声问:“希拉小姐,你没死吧?”

希拉慢慢托起了腮,喃喃的说:“莫非这次是六十三号溶液出问题,还是十七号呢……”

阿伦皱了皱眉,她还能说话,证明没死,于是他换一种问法,说:“希拉小姐,你没事吧?”

希拉缓缓将头转向了阿伦,茫然逐渐退去,微笑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家常便饭啦!”

她发觉到阿伦仍一身光鲜,恐怕连汗毛也没少一条,又笑道:“你这家伙还跑得挺快的,平常经常去做贼的吧,手脚这么灵敏?”

阿伦实在不想再和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打交道了,毕竟不可能每次的运气都这么好的,他正容说:“希拉小姐,爱莉娅的姨妈梅吉纳女士有一个小盒子要交给你。”

希拉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说:“好吧,反正实验也失败了,就敷衍一下你吧!”

她从阿伦身边走过,也不去遮挡一下自己的胸部,在爆炸过后,那个位置所剩下的布已经不多了,雪白的巨峰露出了一大截,在阿伦坦率且肆无忌惮的目光下,她只歪过头看了看阿伦,说了句:“孩子,要下火的话,下面有很多选择的,哦呵呵……喂,别摆出一副受冤枉的样子了,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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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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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房间中,希拉似乎也抵受不住阿伦那过分童真的眼神了,她披上一件黑色的披风,将全身包裹了起来,不过也没去打理那头颇具爆炸性的头发,仍是一副疯婆子的模样坐在宽大的软椅上。

阿伦坐在她对面,终于郑重其事的将那个盒子交到了她手中。

希拉只看了一眼那盒子,就随手扔到了一边,然后就笑眯眯的盯着阿伦。

阿伦被她看得浑身都不舒服,轻咳两声,正准备开口告辞时,希拉发话了:“年轻人,别急着走,陪我再聊两句。”

阿伦稍稍眯了一下眼楮,这个神经婆的观察力倒是挺强的,竟能从我神色的微妙之处就判断出我的想法。

他挤出一丝微笑说:“那么,希拉小姐,你想聊点什么呢?”

希拉随手指了指身边那个小盒子,问:“年轻人,如果我告诉你,这个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你相信吗?”

阿伦牵了牵嘴角,说:“相信,这又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

希拉神秘的笑了笑,说:“爱莉娅肯定是珍而重之的将盒子交到你手中的,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

阿伦淡淡的说:“盒子的颜色、盒子上的花纹、盒子的包装方式、盒子的捆扎方式等等,就可以传达出许多信息了。”

希拉笑容的弧度更大了:“哦呵呵……年轻人,怪不得你能俘虏到爱莉娅的芳心,原来你不单单拥有英俊的外表。”

阿伦苦笑说:“希拉小姐,你要我称呼你作小姐,而你又居高临下的称我作年轻人或孩子,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不觉得,自由地使用称谓,这是美丽小姐的特长!”希拉收起了神经兮兮的笑容,神色忽然庄严了起来,说,“嗯,作洛u^报……年轻人,我免费帮你占卜一次吧!”

她也不让阿伦出口拒绝,往前猛一抬手,就制止了阿伦继续发言,然后另一只手探到椅子底下,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出了一个脏兮兮的水晶球。

她“嘿嘿”干笑两声,用自己的披风随手抹了几下水晶球上的灰尘,笑道:“年轻人,你真有福气,我一般是不轻易帮人占卜的。”

“是吗?那我实在太荣幸了。”阿伦盯着那脏得一塌糊涂的水晶球,苦笑更甚了。

希拉将那水晶球摆放到两人间的桌子上,便闭上了眼楮,开始一脸正经的念动起咒语了。

阿伦打了呵欠,翘起了腿,心里想的是快点敷衍完这个神经女人,然后尽快离去。

令阿伦感到意外的是,咒语完毕后,那水晶球真闪烁出了浅蓝色的光芒。

希拉打了个响指,房间的灯立即全熄了,水晶球便成为了房间中的唯一光源,希拉用念咒语的语调说:“其实关不关灯都不影响占卜效果,但这样比较有气氛!好了,我们开始吧,年轻人,你想占卜什么呢?爱情运,事业运,或是友情……喂,你好好看着水晶球,现在不是研究掌纹的时间!”

“那么,爱情运好了……”

水晶球的蓝色光芒仿佛也闪动了一下。

希拉用吟场咒语的语调说:“哦,年轻人,你一生都被桃花所包围呀,爱情的女神十分恩宠你……嗯,人力有时尽,你可要注意保重身体哦!”

阿伦忍不住反驳道:“恩宠个屁,一次机会都没给我,我还是……算了,不说了。”

“还是处男对不对?哦呵呵……年轻人,要有耐心和勇气,你前方的爱情一片光明,到时可不要力不从心哦……”

阿伦怒道:“喂,你到底是嘲笑我,还是要帮我占卜的?这里又不是忏悔室,你不用说这么多吧!”

希拉神秘兮兮的探前了少许,说:“年轻人,要不要我介绍一些好东西给你呀,具有神奇非凡的强肾功效,我亲自研制开发的,打你八折如何?”

“送我都不要啊——”

“哦呵呵……年轻人,别激动。你还有两次提问的机会!”蓝色的光华将希拉一张脸映得发亮 “随便啦……好了,好了,别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瞪着我,我问就是,那,我一生中会有几次大的转折?”阿伦看了看对面那个疯婆子,心想这个问题能回答出就算你狠。

水晶球的蓝色光芒仿佛又闪动了一下。

希拉吟唱道:“年轻人,你的命运十分曲折离奇呀,第一次命运的转折出现在你十岁那年,第二次命运的转折出现在你十四岁那年,第三次命运的转折出现在你十七岁那年,第四次命运的转折出现在你十九岁那年……”

阿伦的心灵一阵震动,十岁那年他经历了人生中最残酷的一次洗礼,然后认识了东帝天,十四岁那年他离开了飞龙沙漠,来到了暴风山脉,认识了怒浪,而十七岁那年,也就是今年,他进入了星云学院,认识了凤雅玲、爱莉娅她们……

这三个特殊的年份中,都发生了许多许多改变了他人生的事情……

阿伦心中暗想:前面说的全中呀,这样看来,这个神经女人的占卜术难道真有点门道?那,第四次转折就是出现在后年,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呢……

他坐直了一下身躯,语气也变得谦虚了许多,低声问:“那第五次转折呢?”

希拉凝重地看着水晶球,叹了口气,说:“我看不到第五次了,水晶球已经变得一片模糊……”

阿伦感到喉咙有点干涩了,看了看那那正散发出道道蓝光的水晶,沉声问:“什么意思……”

希拉慢慢抬起了头,注视着阿伦的眼中闪过了沉重的悲哀,轻声说:“也就是说,你很可能将死于你命运的第四次转折中!”

阿伦咽了一下口水,强颜一笑,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在乎,还是表达根本就不相信希拉的鬼扯。

希拉的眼神在水晶的映照下,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她柔声说:“孩子,命运并不是绝对的!假如说,你是在九岁那年遇到我替你占卜,我想我看你十岁以后的命运,也是一片模糊的……”

她微微一笑,又说:“换一个角度来讲吧,当一个人的命运足以影响到整个世界的时候,那么他将会引起神的重视,他的命运也会变得飘渺迷离,无论多高明的占卜家,也无法洞察出那个人未来的命运……”

阿伦笑了笑,说:“希拉小姐,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

希拉打断了阿伦,微笑说:“年轻人,不用逞强了,而且,我并不是安慰你,我说的是事实,拥有这样命运的人,我已经遇见过三个了,一个是你,而另一个就是爱莉娅!”

“还有一个呢?”

希拉神秘一笑,说:“那是商业秘密!好了,你可以问第三个问题!”

体验到希拉女巫的占卜可信度后,阿伦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体探前了少许,盯着那水晶球,一时间却没将问题提出来。

希拉将阿伦的反应看在眼起,她微微一笑,说:“如果你也想看一下未来的话,我可以给予你机会!”

阿伦轻轻地握了握右拳,舔了舔变得有点干燥的嘴唇,尽量从容的说:“好!那么,请让我看看我命运第四次转折的契机是什么吧……”说罢,他将那水晶球盯得更紧了,蔚蓝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烦躁与不安。

水晶球的蓝色光芒再次闪动了一下。

希拉用低沉的声调说:“记住,命运并不是绝对!你所看到的,仅仅是一个最有可能的未来,但它未必是未来所必定会发生的!”

淡蓝色的光芒蓦然大盛,仿佛将阿伦也融化在了其中……

一棵火红色的参天巨木下,阿伦感到自己心中升起一阵急噪,天空大群的乌鸦正围绕着巨木凄鸣啼叫,仿佛能预知到这里将会有大事发生……

一阵茫然飘过,四周一切也随之朦胧,阿伦只感到自己不安的情绪是越来越重了。

当再能看清周围时,四周已经是数之不清的兽人重甲兵,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朝自己涌来,人类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地在身边倒下……

撕心的痛苦和绝望折磨着阿伦悔恨的心灵,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身躯正在无尽的漆黑中飞速下沉,整个灵魂仿佛也虚脱了一样,周围的一切慢慢变得朦胧,朦胧……

当他的视线重新变回清晰时,发觉自己仍坐在希拉女巫的对面,坐在那张柔软的椅子上,眼前耀眼的蓝光在这一刻分外的刺眼和夺目,阿伦察觉自己的背脊全被汗水湿透了,他仍未能从那可怕的画面中走去,嘴唇动了动,却未能发生任何声音。

希拉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抬起手摆了摆,柔声说:“你看到了什么,并不需要告诉我,因为就算你告诉我,我也无法帮助你什么的。只希望日后你真遇上了这一种未来,你会懂得如何去处理和面对,那么这一次的占卜,就十分有意义了。请相信,真正的命运,永远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阿伦慢慢从那极其负面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长长吐了口气,淡淡一笑,说:“谢谢!”

“不客气。”希拉打了个响指,房间恢复了光明,水晶球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去,又变回了原来脏兮兮的样子。

希拉看着茫然未退的阿伦,笑道:“年轻人,看你现在的情绪极不稳定呀,要不……到下面去宣泄一下吧,报上我的名字,起码可以打五折的!”

阿伦苦笑摇头,缓缓站了起来,注视着仍像是一个疯婆子的希拉女巫,说:“希拉小姐,我想我该走了,有什么要我交还给梅吉纳女士的吗?”

“没有。你走好了!”希拉笑了笑,又再次叮嘱说,“等会记得报上我名字了。”

“希拉小姐!都说我没这方面需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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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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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楼梯时,阿伦的情绪慢慢舒缓了下来,不管如何,他始终是一个不信命的人,就算希拉女巫那颗水晶能推算出他一些事情,但正如希拉自己所说的那样,命运还是要靠自己去掌握的,从飞龙沙漠的那一夜开始,这种观念已经灌输进了他的灵魂中,虽然刚才他曾有迷茫的时候,但冷静下来后,那样的茫然便开始迅速退却了。

他正思虑间,肩膀已与一个魁梧的壮汉撞上了。

“小子,你走路不带眼楮的吗?”那壮汉穿着紧身的短褂,配搭一条超大号的宽松裤子,也不管此刻秋意正浓,足有常人大腿粗的手臂,正在阿伦眼前示威的舞动着。

阿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六、七个奇装异服的男人,心想这大概是贫民区中的流氓团体吧。

他冷冷的笑了笑,淡淡的说:“不好意思了,各位先生。”说完也不想多理会他们,举步继续往前走去。

“等等!”那只粗臂已挡在了阿伦前进的道路上,其余众流氓顿时会意,老大要准备羞辱和敲诈这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了,他们立即呈扇形散开围住了阿伦。

阿伦眼中闪过淡淡的杀气,他默默观察了一下周围,大门外的妓女们闪缩到了一边,显然这群人恶名昭着,谁也不敢出声劝阻,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妓女嘴唇动了动,想将阿伦其实希拉女巫的客人说出来,告诉他们惹不起这个人,但她的嘴唇最后还是抿紧了,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伦脸上冷淡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温文尔雅的微笑,他轻轻的说:“这位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巨汉狞笑道:“小子,看你的打扮该是位贵族吧,竟然敢跑来我的地盘来行乐呀。不过老子也不和你计较了,你刚才把我给撞伤了,赔偿一千金币作为医药费吧!”

一千金币,足够让一个人开心快活的过一辈子了。

阿伦的笑容更柔和了,他看着面前这张面肉横生的脸,有点不好意思的拨弄一下帽檐,说:“对不起,先生,我身上没带钱。”

“什么?你当老子是傻瓜啊,来找女人竟然不带钱的,小家伙,惹火了我,我叫你生不如死……”巨汉将脸凑近阿伦,凶悍的瞪着阿伦,恶霸的本色立即淋漓的表现出来。

“先生,你还是放过我吧,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不骗你。”阿伦一脸怕事的样子,脖子还缩了缩。

“那就马上将钱交出来,不够就滚回去问你老子拿,懂吗?”大汉的脸凑得更近了,一个拳头已经握紧,准备砸到阿伦那张俊脸上,毁灭一切美丽的事物,这正是大汉平日最爱干的事。

阿伦眼中的杀机更重了,他看清了大汉的拳头准备攻击的方向,同时猜测出他的意图,如果自己真的是个普通人,今天恐怕真会面对生不如死的结局了。

“先生,你的口好臭,请你靠远点说话,好吗?”阿伦微笑着将巨汉的脸轻轻拨开。

“啊——”一声惨烈的哀号立时随之响起,震动了整间旧屋的大厅。

阿伦只是漫不经心的轻轻一拨,已将那巨汉整副牙齿给剥了下来。

巨汉捂住了鲜血淋漓的嘴巴,  的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是痛苦之色,他一众手下赶紧围上来查看,马上被剧痛下的他推倒到一边去。

阿伦静静的站在原地,淡淡的微笑着,愉快的看着巨汉的痛苦。

那巨汉在痛苦稍稍得到缓冲后,立即猛的抬起了头,暴喝了一声,然后含糊不清的吼:“小子,你在找死!”

那只早已蓄势待发的巨手握成拳头,轰然冲阿伦脑门砸去。

阿伦再次轻轻一拨,轻轻的拍在了那巨汉的手臂上。

“啊——”又一声惨烈的哀号响了起来,声音竟比上一次还要大,可见伤者痛苦的程度。

这声叫声过后,门外立即有几声女声尖叫和应了起来。

毕竟这忽然而来的一幕,实在是太过血腥了。

那巨汉整只手臂竟然被卸了下来,血淋淋的一片,将地板也染出了一片血红色。

门外的街道变得慌乱起来,本来想看热闹的人们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后立即迅速散开,混乱一片。

因为过度的痛苦,那大汉视线一阵模糊,只看到一只闪耀出银白色光芒的恶魔,正异常狰狞的站在他面前,当模糊慢慢清晰少许时,他才看清原来是那个英俊的年轻人,他竟然正握着自己的断臂,静静的站在原地,脸上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友善微笑,但那只银白色的恶魔并没有褪去,而是正和这个年轻人慢慢融为一体。

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含糊不清的向左右怒吼道:“你们发什么呆呀,给我宰了这混蛋!”

那几个比起大汉更是不如的家伙,大声应诺,然后吆喝着冲向阿伦。

“ ——, ——”几下响声过后,那几个小流氓全部被踢飞到一边。

阿伦随手将那只健壮的断臂扔到了一边去,然后一步一步的慢慢向那巨汉走去,柔声说:“先生,我真的没带钱啊,该怎么赔偿你好呢,你帮我出个主意吧。”

在周围痛哼声中,那巨汉眼中已满是惧意,从来在这一带只有他欺凌别人,何曾被人这样凌辱过,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稳就坐倒了在地,看着这个恶魔正越走越近,急忙用另一只支撑着地板,用力的往后挪动。

阿伦的笑意显得更亲切柔和了,他配合着巨汉后退的速度,不慌不忙的缓缓前进着,在心理上尽情的折磨着对手。

“狂风,一年不见,你的老脾气一点也没变呀!”一把清脆爽朗的男声忽然传进了这个空间中。

阿伦停下了脚步,怔了一下,然后目光慢慢从大汉身上移开,抬头看向门外。

不知何时,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已靠在了门槛上,他交叉双手在胸前,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视着阿伦。

阿伦微笑凝视着来人,他头上缠着厚厚、高高的白纱布,仿佛头部受了重创后的包扎,但阿伦知道他仅仅是想把他那对精灵的耳朵给遮挡起来,他拥有一双暗灰色的眼楮,慵懒且憔悴,但阿伦知道这种慵懒的眼神也不知俘虏了多少女性的芳心,同时,这双眼楮一旦在绝对的漆黑中,就会变作一种耀眼的鲜绿色。

四周还有流氓们疼痛的哀号,但这两个人充耳不闻,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对方。

他们都是传说中的男子,他们曾经是一对名动天下的少年组合,他们曾经被认为是大陆武者中最有前途的新人,他们的组合曾经被世人捧到绝世强者的级别,他们都是写进了暴风传说中的神话!

狂风怒浪,暴风猎人中的一段耀眼夺目的传说。

在命运的偶然推动下,他们又再度重逢了。

阿伦微笑说:“怒浪,好久不见了!”

“狂风,你小子竟越长越帅了,真是叫人嫉妒呀……”

巨汉眼中的惧意更甚了:狂风,眼前这个恶魔就是狂风,害死我们自由天堂领袖的狂风?

他顿时畏惧至颤抖了起来,想起那一段段惊心动魄、骇人听闻的传闻,这个小流氓团体的老大竟然就这样尿裤子了。

阿伦似乎已经对他兴趣不大了,淡然自若的就从他身边走过,直走到怒浪的身前,却没接受怒浪满是热情的张臂拥抱,而是将食指放到嘴唇边,低声说:“你小子别乱嚷嚷的,给人知道狂风在这里,我们立即就会被成千上万的人包围!”

怒浪一脸恐惧的模样,看了看四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你小子一直就是祸根,以前是,现在是,恐怕以后还继续是……我们快走吧!”

“好,去喝两杯吧。”

“他们……”

“由他吧,几个废物而已……”

“哇,你这样都不灭口,看来你不但变帅了,还变善良了……”

“你倒一点也没变,说话还是以前一样的无聊……”

当天晚上,闻风赶来调查的天堂保卫厅,得到了关于恶魔狂风的最新情报。

这个残忍的恶魔在这里重创了几个善良的居民,还抢劫了一个可怜的中年妇女。

那几个面目狰狞的流氓在保卫厅调查人员面前,摇身一变就成了良好市民,哭诉着狂风是如何的变态和暴戾的,用一套套无比残忍的方法将他们一一虐待。

而希拉小姐,她当然死活也不肯承认和恶魔有什么关联了,她声称狂风是上门抢劫的!对于狂风为何会跑到贫民区抢劫,保卫厅的人是疑惑不解的,但传说中这个恶魔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那只能归于他个性变态了,尤其在希拉小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介绍着她那个被抢劫完的房间,其实也就是实验失败后的那个废墟般的房间,调查人员看了看那个惨不忍睹的现场,开始相信事情就是如此了,还对希拉小姐的遭遇深表同情,表示可以替她提出赔偿申请。

一听还有钱赔,希拉大喜之下,马上和调查人员们一起诅咒狂风:让神狠狠的惩罚这个恶魔吧!

无论如何,狂风的恶魔传说,又添上了新的一笔,异常小气且不光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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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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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当事人,阿伦此刻正无比轻松的坐在一张吧台旁,当然,他身旁还有一个满是浪子气息的怒浪。

怒浪喝着烈酒,笑道:“搭档,真是羡慕你呀,人气已经远远超越了我……”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两人改用“搭档”来称呼对方了。

阿伦瞥了怒浪一眼,苦笑说:“你真的是在羡慕我吗?那好,我全部转让给你好了。”

“哪有这么容易转让啊,你以为名气是商品呀,不过,这样高的邪恶声望值,恐怕你已成为了阿兰斯恶魔史上的第一人了,啧啧,好令人羡慕啊……”怒浪一脸陶醉的表情。

“谢谢,希望你也有这样的机会。”阿伦真诚的祝愿。

怒浪笑了,说:“你小子诅咒人还是以往那样丝毫不留痕迹呀,来,再干一杯!”

当第十杯烈酒下肚后,两人还是在扯一些不相关的话题,他们当年之所以能走一起,就是因为双方都有一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从不问对方的过去,只说现在和将来。

按照常人,踫见一个多时未见的搭档,肯定问题会有一大堆了,但这两人没有,连一个问题也没有,怒浪没去问阿伦怎么会变成整个人类世界的公敌,阿伦也没去问怒浪这一年来到底干过些什么。

不过他们都是聪明人,既然能在那个地方相遇,那么他们要找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希拉女巫。

下午的音乐慵懒且缺乏节奏,贫民区附近这间酒吧档次并不高,灯光昏暗,人在这样的光线下,看起来模模糊糊的。

怒浪又干了一杯烈酒,活动了一下脖子,将酒杯推给那调酒师,说:“再来一杯!喂,你们这里的酒真淡啊!”

调酒师陪笑说:“先生,你喝的已经是最烈那种了。”

“真是没劲,等会记得要打折了。”

“……”

阿伦笑了,说:“搭档,其实刚才我说错了,你比以前更无聊了。”

怒浪“嘿嘿”的干笑两声,说:“无聊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啊,一个人越是无聊,那么这个人往往就越有深度!话说回来来,这一带的美女可真少啊……喂,搭档你看,坐在角落那里有一个深闺怨妇的极品正在看我呢,可惜她太肥了……”

阿伦托着腮,仰头看着吧台上那一只只水晶杯,懒洋洋的微笑着,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暴风时代中,那时候他和怒浪每次回到人类世界,都会这样在酒吧中说些无聊的话,做些无聊的事,来打发一个无聊的晚上。

当两人喝完第二十杯酒之后,怒浪将酒杯倒转放下,以示今天的酒就喝到这里了。

阿伦略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以往这个动作一般都是由自己来做的。

怒浪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那张刚毅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过几分疲惫,他转过头说:“搭档呀,见到你真高兴啊!好了,我还有要事在身,该走了。”

“嗯,如果我想找你,该怎么联系?”

这是阿伦今晚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怒浪的眼神立即锐利了少许,他冷冷的看向了阿伦,阿伦保持着懒洋洋的微笑,平静地迎上了他的眼神。

一阵无声的沉默中,周围全是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怒浪的嘴角渐渐弯曲,那带着浓浓浪子气息的笑容绽放了出来,他压低了声音说:“到任何一个暗夜调查协会的分部,就说将留言传达给七三三号,那我就可以接受到你的信息了。”

哦,暗夜调查者协会?阿伦一天内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它了,不久前与爱莉娅密谈的那个英俊男子,不正是暗夜调查者协会的会长吗……

怒浪看出阿伦的神色有疑,不禁沉声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阿伦笑了笑,说:“没什么,觉得你比我更没前途,竟然只是个七三三号,大概是暗夜调查者协会里面的中低层人物吧?”

怒浪哈哈一笑,说:“准确来说,是一个绝对的低层人物!大概比打杂人员好一点吧……”

他耸了耸肩,又说:“事实上,我是混进去查一些事情。”

阿伦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怒浪与他一年多没见,友谊非但没有疏远,反而加深了,因为按照平时,怒浪是不会将后面那句说出来的。当年那个以为自己是人类的兽人,曾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刺,也曾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鸿沟,令阿伦感到欣喜的是,在时间的冲刷下,这条鸿沟已渐渐消失了。

他笑道:“这样的生活还过得还开心吗?”

“开心得不得了,天天在美女当中打滚!艳遇万千灿烂像群星,奇遇多得十天十夜都说不完……”怒浪暧昧的笑着,话锋一转,问,“那么,如果我要想找你呢?”

阿伦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苦涩一笑,沉声说:“到星云学院,找一个叫隆.娜娜的女孩就可以了?”

怒浪抚了一下下巴,疑惑的说:“据情报说,那可是个美女呀……你和她什么关系?叫她转达给你?”

阿伦苦笑更甚了,低咳了两声,用更低沉的声音说:“不用这么麻烦,因为,她,就是我!”

怒浪的眼楮慢慢瞪大,然后连嘴巴也张大了,以看着魔兽的神情盯着阿伦,很快他的表情变得恍然大悟,接着用力拍着吧台,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伦反倒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他根本就不是怒浪所嘲笑的对象,将酒杯优雅的举起,慢慢将剩余的酒喝完。

面对酒吧老板的侧目,怒浪一边大笑,一边用大手冲他挥了挥,意思叫他不要罗嗦,好一会后,才收起狂态,但仍是满脸笑意的问:“喂,我说搭档,你干嘛这么想不开,要跑去当女人,啧啧,真是浪费呀,你还长得这么的小白脸,真替你可惜呢……”

阿伦看了看毫无惋惜表情、一脸幸灾乐祸的怒浪,淡淡的说:“唉,一言难尽……不过目前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掩饰身份,不然我以男性模样到处跑,一个不好真给人认出我是狂风,大概你以后有空就可以来拜祭我了。”

“哈哈……”怒浪上下打量着阿伦,大概开始以丰富的想象力想象阿伦装扮成女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大笑了起来。

“……”

“隆.娜娜…隆.娜娜……”怒浪像是想起了什么,渐渐收起了笑意,低声问,“你现在是不是和影月部落的人走在一起?”

阿伦想起扎斯町和艾波琳,点头说:“对,你这个情报员做得还挺称职的,连这个都知道!”

怒浪的神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皱眉说:“你们大概就在这两天回星云了,对吗?”

阿伦说:“明天就起程。”

怒浪抚摩了一下下巴的胡须根,沉声道:“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影月部落的族长最近身体不太好。”

“哦?你的意思是……”阿伦也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怒浪。

怒浪拍了拍阿伦的肩膀,沉声说:“艾波琳是影月部落第三顺位继承人埃里克的女儿,她是他们那一族的掌上明珠啊,影月部落的局势现在正处于波涛暗涌中,明白了吗……我可以说的就这么多,自己保重了。”

阿伦的脑神经飞速运转了起来:影月部落的族长病危,下一任族长的身份十分有争议,艾波琳的父亲打算有大的动作,被其他继承人发觉,打算抓住他女儿当作筹码来要挟他,还是……

怒浪的眉头慢慢松开了,他哈哈一笑,说:“这种事应该难不倒你的。好了,我真要走了,再联系吧。”

看着他即将离去,阿伦拉住了他衣角,依依不舍的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怒浪一脸狐疑的看着无比严肃的阿伦,低声说:“哦,什么重要事?”

阿伦压低声音回答:“那就是……我身上没带钱。”

“啊!不是吧……”

“你有带吗?”

“当然有带……但是,我没说过要请你啊!”

“可是,是你叫我来喝两杯的。”

“……算了,老规矩吧。”

“好……”两人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但阿伦很快又将音量提高了,“那么,老板,再打包两个双层面包,多加点奶油!”

“……”

贫民区一家廉价酒吧外,两个衣着光鲜、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以飞一样的速度逃离出这条街道,其中一个带帽子的还提着一袋打包的食物,气急败坏的老板追出门外时,仅仅能看到他们在街角尽头留下的尘埃。

“什么东西嘛!这么便宜的酒都跑单,临走还要打包,真是两个混蛋……”老板气愤不平的诅咒声回荡在城市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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