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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经典科幻小说-回顾--不锈钢老鼠《全》 [打印本页]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29     标题: 经典科幻小说-回顾--不锈钢老鼠《全》

01  星际盗贼




  办公室的门猛地一下被推开了。我马上意识到,一切都完了——这场戏该收场了。本来,这是一次一本万利的买卖。可现在,一切都已成了梦幻泡影。
  警察走进来时,我背靠椅子,强作欢颜,而他却脸色阴沉,脚步沉重,毫无幽默感。
  他还没有开口,我就知道他要说的每一个字。
  “詹姆士,博利瓦·迪格里兹,你被捕了。罪状——”
  当他刚说出“罪状”两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如下”,我就按了一下按钮,天花板上立即撒下一阵黑色的粉未,大梁“啪”的一声坍塌下来,一只三吨重的保险箱摔了下来,正好砸在警察的头上。
  我是特意等待这一时刻才动手的,因为,我感到,此景此情与他将要出口的“如下”两字相配合,倒是颇具幽默感的。
  多谢上帝,这一下可把他砸扁了!
  当灰消尘散时,我只能看到他的一只手还露在外面;那只手也略微有点扭弯了,还不时地抽搐着,可是他的那只食指还对我指责着。由于被压在保险箱下面,他说话的声音闷里闷气的,听上去还显得有点恼人呢!他不厌其烦地唆叨着:
  “罪状如下:非法入侵罪、盗窃罪、伪造罪——”
  他历数我种种罪状,名目繁多,不一而足,确实有点耸人听闻。但我却早就全部恭听过了。因此,他讲他的,我则把抽屉里所有的钞票拼命往手提箱里塞。当他宣读完我的种种罪名后,还随即补充了一条新罪状。讲到这里,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愤感情绪,因为我伤害了他的自尊心———这是的的确确的,我可以凭上帝起誓!
  “此外,你又犯了攻击机器人警察罪。你这样做是十分愚蠢的,因为我的大脑和喉头部位都由钢甲保护,我的中枢——”
  “这我知道得很清楚,乔治,但你那架小型无线电发报机,是装在你头顶上的。我可不想让你马上和你的同伙联系。”
  我朝墙上狠踢一脚,一块板立即被踢开。这是一个逃跑的出口,后面的阶梯通到下面的地下室。
  当我跳过地板上的碎石灰泥向墙边走去时,机器人警察伸出了手指,试图抓柱我的大腿。但对他这一手我早有提防,因此他抓了个空,手指离我的一条腿仅两英寸。我与这些机器人警察是老交情了,经常被他们追踪。固此,对他们的性能了如指掌。他们这批家伙不到彻底被毁是绝不罢休的,不管他们挨炸或挨打,照样紧追你不放;即使只剩下一个完整的手指头,也要拖着他那残缺不全的身躯来追你,嘴里还要蝶蝶不休地对你进行规劝和说教。
  现在,乔治这家伙没能抓住我,就又开始对我大放厥词起来,说什么要我放弃罪恶生涯,向社会赎还我的罪孽,嗜嗜苏苏,说个不停。
  当我到达地下室时,还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在楼梯的通道里回响。
  现在,我得分秒必争。再过三分钟,他们就会追上来,而逃出大楼,我至少得花一分钟零八秒。但这已足以使我赢得所需要的时间了。
  我又朝墙上的一块板猛踢一脚,进入了拆商标车间。当我沿着过道走过去时,没有一个机器人抬头看我一眼——要是他们真的抬头看我,那才怪呢!这些机器人是属于低级的M型、大脑简单,只能做一些重复的机械动作。这也是我租用他们的道理。至于为什么要他们把水果罐头上的商标拿下来,又为什么传送带的尽头是通过墙壁上的一个洞把罐头送过来一对这一切,他们都毫无兴趣去过问。
  当我打开墙上那扇从未打开过的门时,这些机器人也都连头也不抬一下。
  我进门后也不关门,因为,到此地步,对我来说已无秘密可言了。

[ 本帖最后由 高西 于 2008-1-3 14:05 编辑 ]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0






  沿着隆隆转动的传送带,我钻过凹凸不平的墙洞,进入了政府的食品仓库。洞是我挖的,传送带也是我装的。这些违法的事我只得自己亲自动手。仓库里的罐头一直堆到天花板,自动铲车不断地把罐头装进车子再送到传送带上。这种自动铲车比M型机器人更低一级)它们只是根据录音带的指示装卸罐头。
  我绕过自动铲车、小跑步通过过道。我非法装置的机器所发出的轰鸣声,在我背后逐渐消失了。
  说实在话,当我听到那些机器全速运转的隆隆声时,我总感到热血沸腾,撤动万分。我为自己的天才杰作而感到自豪。
  这是我所从事的最赚钱的非法买卖之一。我用了一笔不多的租金,租下了紧贴政府仓库后面的一座仓库。这样,只要在墙上挖个洞,政府仓库里的全部货物就属于我私人所有了。这座政府仓库里的货物是属于长期储备物资。我知道,像这样的大仓库,里面的库存物资几个月甚至几年都不会碰一下,那岂不是只等我来动手了!
  挖好洞;装好传送带,我就开张营业了。我租用了一些机器人,让他们把罐头上的商标撕下来,再把我预先印刷的五颜六色的商标贴上去。然后,再把这些货物经过合法的伪装,就投入市场出售了。
  我货源充足,取之不尽、成本低廉,一本万利。
  这当然应归功于我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性的活动能力。因此,即使我削价出售:也能获得巨额利润。当地的批发商立即发现有利可,订货单如雪片飞来。
  到目前为止,我手头已积了好几个月的订货单。本来,这次行动十分成功——而且,也至少可以干一个时期。
  我不再胡思乱想下去了。于我们这个行当,必须记住一条教训:一露马脚,立即下马。想再拖一天,或再去银行兑换钞票,那就等于自投罗网。此乃不言而喻之真理!对此,我一直熟音在心,深信不疑!我也懂得,最好还得与警察们混熟。
  “转身就逃,来日再干。”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0






  这是我的座右铭。而且屡试不爽。今天我事业颇有成就,也正是因为我不折不扣地实践了自己的座右铭!
  当然,光这样胡思乱想绝对不能逃脱警察的追踪。
  当我走到过道尽头时,我排除了一切杂念。毫无疑问。外面早已警察密布,戒备森严。我必须迅速行动,不能有任何失误。
  我匆匆左右一瞥,发现没有人影,就立即跨上两步,掀了一下调度电梯的按钮。我早已在这个备用电梯里装上了仪表,仪表上的数字显示,这个电梯平均每月才使用一次。
  不到三秒钟,电梯就到了。里面没有人。我一跳进去,就按了一个直上屋顶的按钮。电梯似乎在无止境地上升,但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事实上,从仪表的读数来看,只花了十四秒钟。
  这时,到了我这次逃跑计划的最危急的关头。当电梯上升速度逐渐减缓时,我握紧了无后座力手枪。
  这支枪对付一个警察还可以,人一多就不顶用了。
  电梯门自动打开滑向一边。上帝保佑。四周空无一人。
  我放心了。他们一定把警察全都分布在地面上了,因而没想到要在屋顶上布置警察。
  一走上屋顶,我就听到了警报声——听起来倒还挺悦耳。从阵阵尖厉急促的警报声来判断,我估计他们一定出动了几乎全部的警察。我感到,我自己好像是一位名噪一时的艺术家,正在接受崇拜者们的热烈欢迎。
  在电梯通道的背后,我也早已预先放好了一块木板。现在,这块木板经过风吹、雨打、日晒而剥蚀了,但还牢固。我只花了几秒钟就把木板拖到栏杆背后,并搭上了对面的垦顶。
  通过这高层屋顶的“独木桥”,是要冒生命危险的。这时,需要的是谨慎商不是速度。
  我小心翼翼地踏上木板,粑箱子放在胸前,以保持平衡。我一次只移动一步。每一步都十分小心谨慎。这儿离地面有一千英尺高,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只要不往下看,就不会掉下去……·
  总算快到尽头了。现在,速度又是关键了。在栏杆背后的木板,如果他们不马上发现的话,一时也无法发现我的踪迹。
  我急跨十步,就到了楼梯的门口。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囵为,我也事前早已在门的铰链上加足了油。
  我一跑进楼格间,就关了门,拉上了门栓,并长长地、深深地舒了口气。
  到此为止,我虽仍身处重围,但最危险、最紧急的关头已经过去。只要在这间斗室里再呆上两分钟,他们就永远也抓不
  到詹姆士·博利瓦了,“无影无踪的吉姆·迪格里兹”——
  这是他们给我取的好听的雅号。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0






  屋顶的楼梯间很小,里面光线暗淡,空气中散发着阵阵霉臭。
  这间斗室是无人问津的。一星期以前,我曾在这小屋里作过仔细的检查,看看里面有没装上**或窃摄器——一种暗藏的微形摄影机。结果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当时,从斗室里的灰尘来看,除了我的脚印外,没有其他任何痕迹。当然,今天我还得碰碰运气,谁知道在这一星期中是否被人装上了**或窃摄器呢?干我们这一行,有时也得碰碰运气。
  现在该向詹姆士·迪格里兹告别了——体重:98公斤,年龄:约45岁,身材魁梧,下颚宽厚,外表像一个典型的商人。此人的照片和指纹,使上千个星球的警察局档案增辉不少。
  这些照片和指纹往往在你之前先传送到各个星球,它们好像你身上的第二层皮。但是,这层皮不是不可以剥掉的,只要在皮肤上涂上一点溶剂,再改换一下装束,它就可以像脱掉一双透明手套一样容易地剥下来。
  接下来就换衣服,再解开腰带——我一直用这条腰带在腰间绑上20公斤铅铝合金,使我看起来像一个大腹便便的阔佬。然后,拿出一只小瓶,迅速在头发上倒上一些脱色剂,黑发立即恢复本色——棕色。眉毛也如法洗过。鼻腔和口腔内都塞上预先准备好的填料,使鼻子高起,两颊鼓起,虽略感不适,但一下子也就习惯了。最后,取下直接附在眼球上的蓝色隐形眼镜。这一伪装使我犹如初出娘胎,获得了新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这样,我完全成了另一个人——体重减轻20公斤,年龄小了10岁;外貌完全改观。
  在我的大箱子里,装有全套替换服装。一副黑边眼镜代替隐形眼镜。
  钞票都整整齐齐地叠在我的手提箱里。
  当我改装完毕直起腰来时,我感到自己似乎真的年轻了几岁。我以前一直在腰间绑了20公斤的铅铝合金,已感到十分习惯了。现在一经取下,更使我步履轻快,动作敏捷。
  这些铅铝合金以及其他东西留在室内的话,是一大铁证。我把所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用脚踢在一起,点上了滑形炸药。一声爆炸,什么瓶啊,衣服啊,箱子啊,还有鞋子、铅铝合金等等,都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乌有,连灰烬都不留下。警察来了,最多只能发现水泥地板上烧焦了一块地方,而微量分析也许能从墙上发现少量分子,但仅此而已。
  熊熊大火在我周围投下了跳动不定的影子。我往下走了三层楼梯,到达第112层楼。
  我真是福星高照,幸运得很!
  当我打开电梯门时,走廊里空无一人。一分钟之后,直达电梯把我和其他几个商人送到了底楼的前厅。
  通向街道的门只开了一扇,一架小型电视摄影机正对青门。人们自由进出,不受阻拦。大部分人甚至都没有发现那架电视摄影机和站在周围的几个警察。
  我向门口走去,步态沉着坚定。
  在这种场合下,需要有坚强的神经才能经受住这一考验。
  我实际上只在那架摄影机冷酷朗玻璃镜头前停留了一秒钟,就通过了大门。
  结果一切如常,我知道又闯过了一道难关。这架摄影机与警察局的计算机中心直接接通。只要我的外通知站在摄影机旁的机器人警察,那我就一步都动弹不得,机器人警察会立即上来把我抓起来。你行动再迅速快不过计算机——机器人系统。它们思考和行动的速度是以微秒为单位计算的。但人还是可以动脑筋智胜他们。
  这一次我又赢了!
  我乘上一辆出租汽车,开出了十来个街区。我让车子停下,下了车。一直目送空车子消失在大街的尽头,才叉上了第二辆汽车。当我换乘第三辆出租汽车时,我才宽慰地感到,我真的又脱险了。
  这时,我就让车子直驶航天总站。在我背后,警报声此起彼伏,逐渐减弱。偶尔有儿辆警察巡逻车从对面急驶而来,在我乘坐的出租汽车这一闪而过。
  这么一点小小的失窃,他们就大惊小怪,闹得满城风雨。不过,在这些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里,这种小题大做的办案方式已是司空见惯的了。
  因为,在这些世界里,几乎没有什么犯罪行为,因而,真的出现极少数儿个违法分子,警方就会忙得不亦乐乎。
  也许,我也不应该过多责怪他们。仅仅给违反交通规则者发发传票,这种工作确够枯燥乏味的了。
  我想,在他们沉闷平调的生活中,有这么一点小小的刺激和兴奋,他们实在也该好好谢谢我呢!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1






  航天总站远离市区。这次乘车旅行颇为惬意。我可以靠在晖椅上,一方面欣赏窗外急驶而过的风景,另一方面也可祝息逻想·我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以哲人的风度设想一下自己的处境。
  现在,我又可以重新享受一下雪茄的美味了。当我以食品商人的身分出现时,我只抽香烟,即使我孤身独处时,也绝不违背我所扮演的身分的习惯。我口袋里有一只能保持一定湿度的雪茄烟盒,因此,里面的雪茄吸起来永远新鲜如初,一点也不会走味。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对着飞驶而过的景色喷出阵阵浓烟。悠悠闲闲、无所事事和忙忙碌碌、埋头苦干,真是各有其乐。真不知道哪个更乐——我想,一个人或忙碌或悠闲,是会各得其所的。
  我的生活与社会上绝大部分人迥然不同。我怀疑我能否向他们解释清楚。他们生活在一个富饶繁荣的星际联邦之中,“犯罪”一词在人们的记忆中几乎已经消失。对现实不满的人很少很少,不能适应社会环境者更是寥寥无几。
  但是,尽管实行基因控制已有好几个世纪了,仍然偶尔会出现少数不良分子。大多数心理失常者在幼年时期就会被发现,从而很快就能得到纠正和治疗;个别人直到成年才表现出他们心理上的病态,但他们也只是搞点小偷小摸而已——盗窃、在商店里冒充顾客行窃等等。这些人也许能干上一两个星期或一两个月,这完全要看他们的天赋了。但就像原子蜕变不可遏止一样,警察不久就会找上他们,并把他们抓起来——
  这是命里注定的、不可违抗的规律。
  在我们这个法纪严明、人人富裕的社会里,所谓“犯罪行为”,仅此而已。至少,99%的所谓“罪行”,仅此而已。但正是这剩下的1%,才真正算得上“犯罪”;因而,也正是这最后的1%,使警察忙得不可开交、疲于奔波。
  这1%就是我自己以及其他极少数的几个像我一样的人——这些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分散在无边无垠、茫无涯际的星际世界中。
  从理论上说,我们这些人是无法生存的,即使生存下来。也无法活动——但我们这少数几个人不仅生存下来了,而且还在活动:我们是保护社会的法网里的老鼠——我们能在他们设置的重重障碍和制定的种种法律之外活动。
  如果社会法纪不严,老鼠就会越来越多。这就像老式木头房子里老鼠要比钢筋混凝土建筑里多得多一样。
  目前我们这个社会,可谓是全部钢筋混凝土和不锈钢结构,但就是这样的建筑,总还在一些衔接处留下孔隙。当然,只有聪明绝顶的老鼠才能发现这些孔隙;这些孔隙正是我们这些不锈钢老鼠的巢穴!
  作为一只不锈钢老鼠,既自豪又孤独——在这个茫茫的字宙世界里,你能生存于星际社会之内而又逍遥法外,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激动人心的伟大经历!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1






  航天总站远离市区。这次乘车旅行颇为惬意。我可以靠在晖椅上,一方面欣赏窗外急驶而过的风景,另一方面也可祝息逻想·我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以哲人的风度设想一下自己的处境。
  现在,我又可以重新享受一下雪茄的美味了。当我以食品商人的身分出现时,我只抽香烟,即使我孤身独处时,也绝不违背我所扮演的身分的习惯。我口袋里有一只能保持一定湿度的雪茄烟盒,因此,里面的雪茄吸起来永远新鲜如初,一点也不会走味。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对着飞驶而过的景色喷出阵阵浓烟。悠悠闲闲、无所事事和忙忙碌碌、埋头苦干,真是各有其乐。真不知道哪个更乐——我想,一个人或忙碌或悠闲,是会各得其所的。
  我的生活与社会上绝大部分人迥然不同。我怀疑我能否向他们解释清楚。他们生活在一个富饶繁荣的星际联邦之中,“犯罪”一词在人们的记忆中几乎已经消失。对现实不满的人很少很少,不能适应社会环境者更是寥寥无几。
  但是,尽管实行基因控制已有好几个世纪了,仍然偶尔会出现少数不良分子。大多数心理失常者在幼年时期就会被发现,从而很快就能得到纠正和治疗;个别人直到成年才表现出他们心理上的病态,但他们也只是搞点小偷小摸而已——盗窃、在商店里冒充顾客行窃等等。这些人也许能干上一两个星期或一两个月,这完全要看他们的天赋了。但就像原子蜕变不可遏止一样,警察不久就会找上他们,并把他们抓起来——
  这是命里注定的、不可违抗的规律。
  在我们这个法纪严明、人人富裕的社会里,所谓“犯罪行为”,仅此而已。至少,99%的所谓“罪行”,仅此而已。但正是这剩下的1%,才真正算得上“犯罪”;因而,也正是这最后的1%,使警察忙得不可开交、疲于奔波。
  这1%就是我自己以及其他极少数的几个像我一样的人——这些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分散在无边无垠、茫无涯际的星际世界中。
  从理论上说,我们这些人是无法生存的,即使生存下来。也无法活动——但我们这少数几个人不仅生存下来了,而且还在活动:我们是保护社会的法网里的老鼠——我们能在他们设置的重重障碍和制定的种种法律之外活动。
  如果社会法纪不严,老鼠就会越来越多。这就像老式木头房子里老鼠要比钢筋混凝土建筑里多得多一样。
  目前我们这个社会,可谓是全部钢筋混凝土和不锈钢结构,但就是这样的建筑,总还在一些衔接处留下孔隙。当然,只有聪明绝顶的老鼠才能发现这些孔隙;这些孔隙正是我们这些不锈钢老鼠的巢穴!
  作为一只不锈钢老鼠,既自豪又孤独——在这个茫茫的字宙世界里,你能生存于星际社会之内而又逍遥法外,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激动人心的伟大经历!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2






  当我瞌睡初醒时,飞船已接近10号行星了。我两眼半闭半张,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直到飞船着陆。海关人员检查行李时,我悠闲自得地抽着雪茄。我那只放钱的手提箱是锁着的。海关人员绝不会对此怀疑。因为,我已预先做好了一切准备。早在6个月之前,我就伪造了银行信使的身分证。在这个星系中,星际信贷业务不多,一切交易都是现款往来,因此,海关人员已看惯了进进出出的大笔现钞。
  大概是出于我的本能和习惯吧,我尽量搞得使自己行迹不定。
  我乘车直达离飞船着陆的航天总站一千公里以外的工业大城市布拉赫。我用一套完全不同的身分证件,在郊区一家幽静的旅馆里租了一套房间。
  一般来说,经过一次较大的行动后,我总要休息一、两个月再干,而这次,我感到没有必要休整。我开始在城里做些小买卖,并重新以商人詹姆士·迪格里兹的身分做生意。
  同时,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准备大干一番。
  第二天一出去,我就发现了一桩值得一干的大买卖。以后我每天都去进行观察,发现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我至今一直能逍遥法外,其主要原因是:
  同样的买卖我从来不干第二次。
  我设想出种种赚钱的良谋巧计,并付诸行动,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当然,各种计谋和骗局,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要能赚大钱!
  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件事我从未干过,那就是武装抢劫。看来,现在是该换换花样的时候了,而且,我也可以在这桩买卖中显显我在这方面的身手。
  我重新以大腹便便的“无影无踪的吉姆”的身分出现了,同时为这次行动进行了仔细的筹划。当我把新的指纹手套准备好时,整个计划也搞出个头绪来了。就像一切成功的计划一样,计划很简单。
  事实上,计划越简单,就越不容易出纰漏。是计划中的关键所在。
  我把车子停在一条L形的小巷里,离莫拉里奥百货大楼约半英里。大拖车堵住了小巷。但这没有关系,因为这条小巷里只有上午才有车子通行。我悠然自得地走向百货大楼,几乎与那辆运钞票的装甲车同时到达。
  我背脊紧贴大楼的墙壁。这时,那些卫兵正把钱从大楼里往车子上搬——一那就是我的钱啊!
  对那些缺乏想象力的人来说,他所看到的情景也许会使他望而生畏。
  至少有5个卫兵站在大楼门口,两个卫兵在装甲车的车厢里,还有驾驶员和他的助手。作为防备不测的措施,还有三辆单人摩托车护送——确实使人望而却步。
  但我祝若无人,悠悠然地吸着香烟。当我想到即将发生的一切对这些貌似森严的戒备是一大讽刺时,不禁想笑,但我还是竭力忍住了。
  我一直在数着他们从手推车上运出来的钱包数目。一共应该是15包,不多也不少。这使我能准确地算出我行动的时间。我应该在第十四包装人车内,第十五包运出大楼门口时开始行动。
  驾驶员也像我一样在数着钱包。他从驾驶室里跳下来,走向车厢的后门,准备等装上最后一包时锁门。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2






  我和驾驶员作相对运动,两人正好擦肩而过。当他走致车厢后门时,我走到车子的驾驶室。我轻手轻脚地俏悄爬进驾驶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驾驶员的助手刚要张口瞪眼,我就在他膝上放了一枚麻醉炸弹。他顿时倒在座椅里。我自己则早已在鼻腔里塞上了过滤塞。我用左手发动引擎,右手从驾驶室后窗向车厢内扔了一枚较大的麻醉炸弹。我听到里面两个卫兵砰然倒下的声音。
  整个过程只花了六秒钟。在大门口的卫兵惊愕未定,刚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我已从驾驶室的窗子里兴高采烈地向他们招了招手,同时把车子飞速开走,扬长而去。其中一个卫兵拼命向前奔跑,试图从车后开着的门口跳上来,但他迟了一步。事情来得如此突然,以至那些卫兵都呆住了,忘记了开枪。
  本来,我总以为,他们一定会开枪射击,对此我早有思想准备。但这些星球上的人坐着工作惯了,因而他们反应迟钝。
  摩托车手行动较为迅速。当我刚把车于开出100英尺时。他们就追上来了。我减缓车速,等他们跟上来:然后加大油门,与他们既保持一定的距离,又不让他们追上来。
  摩托车上的警报尖厉地嘶鸣着,一边还在打枪。这正中我下怀。落人我的圈套。我们这支车队在街上急驰而过,所有的车辆都急忙向两旁回避。这些摩托车手根本没有想到,正是他们在为我逃跑开路。
  一切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当时的情景蔚为壮观,也不无讽刺意味。我甚至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毫无疑问,现在必定已全城警戒,前面的街道上也必定设置了重重路障。但这半英里的路程,我们急驰向前,毫无阻挡。
  不几秒钟,我就看到了我停车的那条巷口。我把车子折入小巷,同时按了一下袖珍遥控无线电的按钮。
  我预先放置在巷内的一排烟幕弹同时爆炸了。当然,所有这些设备和武器都是我自制的。这时,整条小巷浓烟滚滚,漆里一团。我把车子稍稍向右靠,让车子的挡泥板擦墙而过,然后就凭着我自己的感觉沿墙开车前进。
  后面的那些摩托车当然无法像我这样靠墙行驶,他们要么停止前进,要么冒险驶人一片黑暗之中。但愿他们那儿个家伙开车技术高明些,不要因此而丧生。
  遥控引爆烟幕弹的无线电波,也同时打开了我停在前面的拖车车厢的后门,并自动落下了坡板。我曾经作过多次试验,效果良好。但愿这次不要出什么差错。
  我根据车速估计我离拖车的距离。但我的估计略有误差,结果装甲车的前轮撞到坡板上,车子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型拖车的车厢里——本来应该是稳稳当当地驶进去的。我被震得摇摇晃晃,但脑子还清醒。我来了个急煞车,刚好把装甲车在大车厢里停住。
  烟幕弹使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这阵阵浓烟,以及被震得昏昏沉沉的头脑,几乎毁了我整个行动计划。
  当我靠着车厢板壁,竭力辨清方向时,丧失了极为宝贵的几秒钟,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但当我踉陵跄跄走到车厢后门时,我听到卫兵们在烟雾中互相呼叫着。我拉起坡板时发出了清脆的了当声,卫兵们顿时大叫起来。我连扔了两颗毒气弹,好让他们安静一下。
  当我爬进牵引车的驾驶室发动引擎时,烟雾逐渐消散了。
  只几英尺,我开出了小巷,进入了阳光普照的大街。我见到有两辆警车飞驰而过。开进大街后,我把车子停下来,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我这辆大型牵引式拖车。结果发现,既没有人对我这辆大型货车感兴趣,也没有人注意到小巷。很显然,那场骚动仍然在L型小巷的另一头进行。我沿着大街加速前进,远远驶离了我刚刚抢劫的百货大楼。
  我一直向前只开了几个街区,就转入一条小街。再转一个弯后,就径直向莫拉里奥百货大楼开回去——那正是我刚刚作案的现场。
  清新凉爽的空气从窗外进入驾驶室,使我感到舒服多了。我甚至轻松愉快地吹起口哨来。
  要是能够从奠拉里奥百货大楼前面转入公路,并亲眼目睹一下那儿的混乱景象,倒是挺有趣的。但这恐怕只会自我麻烦。目前,时间就是一切。我预先计划好一条路线,可以避开交通拥挤的街道。
  现在,我正按计划中的路线行驶。只几分钟,我便开进了百货大楼后面的装卸区。这儿也略有骚动。但在忙碌的装卸工作中,这点小小的骚动并不怎么引人注目。货车司机和工头们三三两两地谈论着刚才发生的抢劫案,但因为机器人不能淡天,所以一切工作照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那些司机和工头们则由于过分激动而根本没有注意我开进来的这辆大型牵引式拖车。
  我把车子停在另一辆大型货车旁边,关上引擎,高兴地舒了口气。
  至此,第一阶段计划顺利完成。当然,第二阶段的行动同样至关重要。我从腰间摸出一瓶兴奋剂——这是我采取重大行动时经常随身携带的。我一般不太相信这种药物的作用。
  但刚刚装甲车撞进大型拖车牟厢时的猛烈震动,使我至今
  有点昏昏沉沉,脚步踉跄。2cc的林诺顿兴奋剂使我恢复了活力。当我走向拖车车厢后门时,又感到步履轻捷,精神振奋了。
  驾驶员助手和工兵还睡得像死猪一样。他们至少还得睡上十个小时。我把他们在车厢前边一字排开,免得妨碍我工作。
  装甲车正好装人拖车的大车厢,这是我早就预先计算好的。因此,我曾先把一些运货箱沿拖车车厢的板壁一字排开并固定好。这些货箱坚实牢固,上边都打着莫拉里奥百货公司的大印。这些箱子也是我预先从他们的仓库里偷出来的。偷几只箱子,当然不会引起他们的重视。
  我把箱子取出来,开始着手包装。我把一包包的钞票装进货箱。很快我就干得汗流侠背,不得不脱下外套。
  包装足足花了两小时。每隔十分钟,我总要从后门的小洞口向外张望。外面一切如常。警察当然已在全城戒严,并正在挨街挨巷地寻找那辆被劫持的装甲车。我有充分的把握可以相信,他们绝不会想到要在刚被抢劫过的百货大楼后面的运货场上来搜查罪犯。
  在放空箱子的那个仓库里,也放着空的运货单。我在每只箱子上都贴上一张运货单,每个箱子分别运往不同的地点,并标上运费付讫的字样。这一步行动很快就接近完成了。
  天快黑下来了。据我了解,装卸区晚上特别忙碌。我又一次发动了引擎,把车子开出停车处,倒车开到发货站台。在发货站台和收货站台之间的一小段地区较为空闲安静。我把拖车尽量接近分界线。当工人们都面向不同的方向时,我才打开后门。因为,即使是最笨的傻瓜也会怀疑为什么这辆货车上会卸下公司自己的货物。我把箱子堆在站台上时,在上面盖了一块防水帆布。我只花了几分钟就把全部箱子搬下来了。当我再次关上车门时,我才从箱子上取下帆布,然后就坐在箱子上吸起烟来。
  没等多久,香烟都还未吸完,从发货处走出一个机器人。我立刻叫住了他。
  “喂,看那边,那架M一19型运货车烧坏了煞闸,你来把这批货照管一下吧。”
  他的眼睛一亮,表示他一定尽责。这些高级M型机器人对待工作是十分认真的。当铲车和M型拖车在我背后出现时,我急忙向旁边一跳为它们让路。装货和分类十分迅速,一下子我的猎获物就在站台尽头消失了。
  我又点燃了一支烟,看着那些箱子编上了号码,打上了印记,分别装上了外地发货车和本地传送带。
  现在,我只要把牵引式拖车丢到随便那一条僻静的小街上去就行了。然后,再重新改换一下自己的身分,就大功告成了。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2






  当我走进牵引车驾驶室时,我才第一次发觉出了问题。尽管在拖车车厢装钞票打包时,我经常注视着大门的方向,但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那儿,运货卡车或拖车进进出出,似乎一切如常。但现在我才发现,原来那些进进出出的卡车或拖车,就是那么几辆。一辆红色的越野车开了出去,我还可以听到车子鸣呜开远,引擎声也越来越弱了。最后,只听到隆隆的轰鸣声。
  当鸣呜声再次响起时,车子又折回来了,从第二道门开进来。墙外,几辆警车正停在那儿待命。
  他们是在等我!这一发现,就像有人用铁锤在我太阳穴上狠击了一下。
  在我的一生中,我第一次感到了被追逐的恐惧。我未能警觉到自己被警察追踪,这还是第一次。抢来的饯都完了,这是肯定无疑的。对这些钱我也顾不上了。现在最急迫的问题是:他们已盯上了我!
  三思而后行。至少,我目前还是安全的。他们当然正在尽力缩小包围圈,但他们行动迟疑缓慢。因为货场太大,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哪儿。但是,他们怎么会发现线索跟踪上来的?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当地的警察,生活在一个几乎没有罪案的世界里,他们绝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发现我的踪迹,更何况我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不管什么人,能在这儿设下这么个圈套的,必定是根据逻辑和推理,而绝不是根据我的行踪。
  这时,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别动队”的字样。
  关于这个星际警察别动队,没有人看到过任何文字依据,只是在银河系数以千计的星球上,人们都悄悄地在私下谈论着这支警察的特别部队。
  这支特殊的警察部队,专门对付个别星球上所无法单独处理的麻烦问题。据说,在银河系完成和平统一大业之后,这支部队歼灭了专门抢劫商业飞船的赫斯克尔大空强盗的武装飞船队的残余分子,它还取缔了钽——锆稀有金属的非法星际贸易,最后,这支部队捕获了威震银河系世界的太空大盗莫斯基普。
  而现在,他们要抓我这个他们称之为“星际窃贼”的人了。
  他们在外面等着我冲出去。他们的思路与我不谋而合——现在,他们已把我的出路堵死了。我必须迅速作出决定——
  而且是要作出正确的决定。
  出路只有两条:通过货场大门或通过百货大楼。大门已堵住了,根本无法冲出去。百货大楼也许还有其它出口,值得一试。除此之外,别无良策了。当我作出这一决定时,我也完全清楚,他们那些人也必定与我有着同样的想法——英雄所见略同嘛!
  我可以想象,那些警察正在迅速分散开来,布置到大楼各出口处。一想到这里,我不禁不寒而栗,毛骨惊然,同时也使我不胜恼怒——竟然还有人比我棋高一着!
  难道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吗?这种念头使我大为沮丧。好吧,就让我们试试看吧,我也不会便宜他们!我绝不能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抓到,我绝不能束手就擒。何况,总还可
  以想想办法,碰碰运气嘛!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呢!
  首先,我采用了“声东击西”的策略。我发动引擎,向大门慢慢前进,当车子正对大门时,我设法固定好方向盘,自己立即从东门里跳出来;无人驾驶的空车子直向大门外冲去,而我却往回侠步跑进仓库。一进入仓库,我就迅速行动。
  这时,我听到背后的射击声、撞击声、呼喊声、警报声等混成一片。这当然也是意料之中的。
  通往百货大楼的门上都装着弹子锁,还配有一种老式的警报器。我只要花一秒种就可切断警报器的线路,但我已没有必要那样做了。我用万能钥匙打开一扇门、用脚一踢,立即跑进了百货大楼。我并没有听到警报声,但我清楚地知道,在大楼的某一处,电子监视室必定显示出已有人破灯而入的信号。我用100公尺冲刺的速度向前面的一道门跑去。这次过门前,我先切断了警报器的线路。一出门,我又立即把门锁上。
  一边逃跑,一边又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是很不容易做到的。当我跑到店员进出口处时,我的肺都快要炸了。
  好几次,我看到前面警报信好闪闪发光,我不得不改变方向,走不同的过道。真运气,在我改换过道时没有彼发现!
  有两个穿制服的人站在我要出去的门口。我尽量紧贴墙壁前进。当我离开他们仅20英尺时,我丢了一颗毒气手榴弹。我发现他们都戴着防毒面罩,但当我走到过道尽头时,他们还是都颓然倒下了。有一个人横在门当中。我把他向旁边一拖,把门开了一条狭缝向外张望。
  离门30英尺,探照灯光正在搜索。当灯光向我这边扫来时,亮光耀眼,直刺我的眼睛。我立即伏倒在地上。自动手枪的子弹在门上打了一排洞。子弹把金属门打得砰砰直晌,震耳欲聋。我还听到嗒嗒的跑步声。
  我用手枪向门外射了一排子弹。我故意瞄得略高一点,以免打伤他们。当然这不可能阻止他们的前进,但至少可以减缓他们前进的速度。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2






  他们开枪还击了,至少他们出动了整整一个追捕队。后面的塑料板壁上,也飞溅出大大小小的碎片,子弹在走廊里嘘嘘作响。我知道暂时没有人追上来,这儿有很好的隐蔽处。
  我紧贴地面,匍匐前进,以逃出火力圈。我转了两个弯,就可以站起来了。
  我双膝发抖;探照灯把我照得头昏眼花,眼前五颜六色,一片模糊,前面的情景只是依稀可见。
  我继续向前运动,尽量逃离火力圈。我一开门,外面的警察就立即开火。
  很明显;他们一定接到了一道严厉的命令:向大楼里跑出来的任何人开火!
  他们确实设置了一个极为严密的、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现在我的处境是:大楼里的警察将继续紧迫我不放,如果我想跑出大楼,那就立即会被打死。
  我开始感到自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突然,大楼里全部灯光大放光明,我顿时呆住了。我发
  现自己已接近农产品陈列室的墙壁了,陈列室对面有三个士
  兵,双方同时发现了对方。
  好家伙!连军队都出动了。这下他们是非抓到我不肯罢休了!
  门的另一边是通道,还有一道上楼的楼梯,我一步跳进电梯,按了降至地下室的按钮,而在电梯门关上前的一瞬间,我又跳出了电梯。
  电梯方向正好背着追上来的士兵,因此,我必须在他们赶到电梯口之前走上楼梯,并转过第一层的平台,他们才不会发现我。这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现在,他们还没有发现我,并以为我一定是乘电梯下地下室了。因此,到目前为止,我仍占着上风。我紧靠墙壁,拼命顺楼梯往上爬。他们的呼喊声、警笛声此起波伏,向地下室方向追去。
  但就在那一队笨蛋中,有一个家伙挺机灵。当其他人被我的行动所迷惑而向地下室追去时,我听到他却慢慢地向楼梯走上来。我手边已没有毒气手榴弹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任何其它办法可想,只有赶在他前面不断向上爬,并不能弄出一点声响。
  他慢条斯理地稳步向上爬,步伐坚定沉着。我则在他的前面,蹑手蹑脚地往上爬——两只鞋子挂在脖子上,光穿着袜子。他沉重的皮靴在金属制的楼梯上发出了单调粗厉的刺耳声。
  当我刚要开始爬第五层楼时,一只脚才抬起……
  只见从上面走下来一只皮靴——这种上下夹攻的形势,使我处于进退维谷的困难境地。我看到一扇通走廊的门,就立即开门溜了进去。
  走廊很长,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办公室。我向前猛跑,希望背后那扇门打开前能转个弯。但走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我立即意识到,我已经来不及逃出走廊了。
  我像一只老鼠在寻找可以躲藏的洞——但却没有洞。办公室的门全都锁着,每扇门我都试了试。我知道,我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我身后的走廊门打开了,尽管我连头都不敢回过去看一下,我也可以下意识地感觉到,枪口正对着我向我逼近。
  正在这时,我打开了一扇办公室的门。我立即溜了进去,随即反手把门锁上。
  在阴影中,我背靠着门,像一只被迫赶得筋疲力尽的猎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房间里的灯一下子亮了。我看到有一个人正坐在一张大
  写字台后面对着我微笑。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3

十一




  人的神经所能经受的惊恐程度是有限的,而我现在已达到了这个极限!
  他开枪打死我也好,还是请我抽烟也好,现在我都已不在乎了。
  我现在是山穷水尽,事败人亡了。但这个人既没有开枪,也没有请我抽烟,而是递给我一支雪茄。
  “抽一支吧,迪格里兹。我想,你抽的正是这种牌子吧。”
  人的身躯只不过是习惯的奴隶而已,即使死到临头,它还是受着习惯的支配。我的手不自觉地伸出去接了雪茄,并放在嘴上猛抽起来。与此同时,我双眼一直死盯着写字台后面的人,等待我的末日随时到来。
  我的这种不祥的念头也许在脸上表露出来了。对方指了一下旁边的一张椅子,并把双手搁在桌上,故意让我看清楚他手里是空空的、但我却仍紧握手枪,枪口对准着他。
  “坐吧,迪格里兹,把枪放下。我要杀你你早就完了,何必花这么大的周折把你引到这个房间里来呢?”
  当他看到我脸露疑色时,他双眉向上一挑,表示大为惊诧。
  “你以为你是偶然闯进这个房间的吧?”
  确实,甚至在这生死未卜的危急关头,我还是这么想的。
  我智穷力竭,狼狈不堪。我深知自己目前的不利处境。他们智胜了我,他们击败了我。
  现在,我唯一的办法是君子认输,不耍无赖。我把枪朝桌子上一丢,就坐到他指给我的椅子上。
  他的手随便一搂,把枪干脆利落地拨进抽屉,自己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刚刚你那样子真吓人。看你站在那里,眼珠转来转去。还把这家伙对着我。”
  “你是谁?”
  对我这个卤莽的问题,他莞尔一笑。“晤,我是什么人,这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所代表的那个组织。”
  “别动队?”
  “你说对了!警察别动队。你也绝不会把我看作普普通通的地方警察吧?是吗?他们接到命令,只要一见到你,就开枪打死你。只是在我告诉了他们应怎样抓住你,他们才让我们别动队接替了追捕你的任务。在这座大楼里,就有我的部下,正是他们把你赶到了这儿。那些地方警察的手痒得很,老是想开枪。”
  他说得那么傲慢,听起来真叫人寒心。但他说的倒是实话。他们追逐我,而我就像是一个M型的机器人。我所走的每一步,他们早已给我编制好了程序。
  桌子后面的老家伙——到这时我才发现他已上了年纪了——对我真可说是了如指掌。
  现在,“一切都完了,这场戏也该收场了。”
  “好吧,侦探先生。你既然已把我抓住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幸灾乐祸了。下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作心理纠偏治疗也好,神经切片也好——或把我枪毙!”
  “不,不,不,我是想请你参加我们的别动队!”
  这未免太荒唐可笑了。我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得从椅子上滑下来。
  我,詹姆士·迪格里兹,一个星际窃贼,去当警察!这不是太荒谬了吗?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一直耐心地等着我笑声停止。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2 17:33

十二




  “我承认,这件事粗看起来确实有点荒唐,但如果你仔细想一下,你就会意识到,在我们整个字宙世界中,谁能比贼更能捉贼呢?”
  他这话也确实有点道理,但我不能为了换取自己的自由而出卖我的同行。
  “很有意思,但我不想为了自己活着而出卖别人,你也知道,即使我们窃贼,也有我们自己的规矩。”
  这话使他大发雷霆。他站起来,看上去比坐着时身材要魁伟得多。他在我面前挥了挥拳头——那拳头竟有鞋子那么大。
  “你的蠢话倒很像谅险电视片中的陈词滥调!你一生中根本就没有见过其他窃贼,这你自己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要是你真的碰到了你的同行,只要对你有利,你就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他!你生活的哲学就是个人主义——再加上你生活中所需要的刺激。你为能为他人所不能为而感到兴奋!不过,这一切现在都该结束了,你也最好能及时认清形蛰。你不应该再继续做好逸恶劳、穷奢极侈的星际花花公子了。但有一件工作你可以做,这件工作需要你全部的特殊天才和才能、你杀过人吗?”
  他讲话态度的变化,使我一时丧失了警惕。我结结巴巴地回答说:
  “没……没有,我没有杀过人。”
  “很好,你没有杀过人,但愿你高枕无忧。你没有杀过人,这一点我在这次行动之前查阅过你的档案。这就是为什么我相信你会加入我们的别动队。我也相信,你会乐于追捕另一类罪犯——危险的杀人犯!”
  他的确说得顺理成章,令人信服。我只能提出另一个论据,以作最后的挣扎。
  “如果别动队知道你雇佣了一个未经改造好的罪犯,那他们会怎么样呢?明天早晨我俩将一起被拉出去枪决!”
  这次,轮到他放声大笑了。我看不出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因此,我对他不屑一顾,一直等他笑完。
  “首先,我的伙计,我就是别动队——而且,我还是别动队的头儿。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哈罗德·彼得斯·莫斯基普,你听说过吗?”
  “不是那个莫斯基普吧,他——”
  “就是那个莫斯基普,那个永远也抓不到的莫斯基普。是他,中途抢劫了法西蒂翁2号宇宙商船,还有其他种种买卖。我想,在你虚度年华的年轻时代,一定从报纸上读到过我的许多辉煌业绩吧!我也是像你现在这样被招募到别动队里来的。”
  他把我彻底击败了。他一定看到了我的眼神,因此,他发出了最后的有力一击,粉碎了我最后一根精神支柱。
  “你知道我的部下都是些什么人吗?我不是指那些警察技校的毕业生,就像楼下的那些笨蛋。我指的是我们别动队的正式成员。正是他们这些人计划了这次追捕行动,参与了这次活动的准备工作,并亲自参加了追捕和监督这次计划的顺利执行。他们原先也都像你一样,是窃贼,全部都是窃贼!他们原来的事业越成功,在别动队里的工作就干得越出色。我们的宇宙世界,无边无际,喧嚣不安。对其中层出不穷的问题,你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我们只招募那些有成就的杰出的窃贼!”
  “你同意了吗?”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使我没有考虑的余地。否则的话,我也许还会与他争辩一通。但,在我思想深处,我早就下定决心。我喜欢这种工作,我不可能拒绝这么好的一个差使。
  在我心里也升起了一般暖流。人类性喜集群,这一点我也是很清楚的,即使好几年来我一直试图否认也没有用。
  我将继续干在这茫茫的宇宙世界里最孤寂的工作——只是不再是我一个人单干了!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5

02  棋逢对手






  我应募参加太空特警队的决定,是彻头彻尾地错了。
  特警队里的这伙人,个个单调乏味。他们仅仅把我当作钝齿轮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轮齿。是的,我当然只是特警队里的普通一员,可我怎么会和这伙人为伍,连我自己也搞糊涂了。当然,要说真的糊涂,其实也不糊涂,因为一切记忆犹新。在这个齿轮上,我和其他的轮齿一起旋转,他们的轮齿却直刺我的心。
  我们最后在一颗小行星上着陆。这是一颗小行星,那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我一点也不知道附近有哪些行星,甚至连在哪一个星系也一无所知。这里的一切都是绝密的。很显然,太空特警队总部就设在这儿。警察学校的基地也在这儿。
  警察学校我倒挺喜欢,要不,我早就逃跑了。警察学校里的那些教官,都是老古板,但他们教的材料我喜欢极了。
  我全身心地投入,激动不已。这时我才认识到我以前的那些行动,简直是幼稚可笑。如果我能运用现在学到的那些技术
  和工具,我肯定比以前强十倍。这种念头未免使我学习分心,但在我情绪沮丧,神情黯然时,这种念头却老是在我的心中萦绕,在我的耳际回响。
  情况变得越来越糟,非但单调乏味,简直可以说是死气沉沉。我要花一半时间查阅档案。特警队有数不胜数的成功案例,也有极少几个失败的案例。我头脑里一直在考虑逃跑的问题,但同时又不得不怀疑,目前我是不是还处于所谓的“考验期”——考验我是否能坚韧不拔,坚持到底。我只得忍耐,尽量掩饰自己烦闷的情绪,并开始对周围作仔细的观察。现在我既然逃不出去,就全心投入。我想,我总有办法来结束这种劳役的。
  事情当然不太容易的,但我是找到了办法。我追寻了每一个案例的来龙去脉,几乎令人昏昏欲睡。但这没关系,这些档例有时读起来也令人兴趣盎然。
  当课程进行到开锁和打开保险柜的作业时,我可是一等的行家里手了。英斯基普私邸的门锁装有老式的鼓形制栓。开这种锁对我来说易如反掌。进门的步骤我肯定没有打乱。尽管我进去几乎悄无声息,但还是给英斯基普听到了。灯光突然大亮,他坐在闯头,举着一支0.75口径无后座力手枪,对着我的胸口。
  “你该放聪明写,迪格里兹。”他怒吼道。“竟敢夜里潜入
  我房间,你会被一枪打死的。”
  “不,不会的。”我说。
  这时,他已把手枪塞到了枕头底下。“像你这样什么都想知道的人,肯定会先问后开枪的。而且,像猫这样无声无臭走进你的住宅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如果你的警戒幕一直开着,我完全可以先打电话告诉你我要来。”
  英斯基普打了个哈欠,从床头的自动供水机取了一杯水。
  “我是太空特警对的头儿,但我并不就是特警队。”他边喝水边说,情绪有些伤感。
  “我也得睡觉。我的警戒幕只为紧急呼叫开通,不能给手下普通工作人员使用。”
  “你意思是说,我只属于你手下普通工作人员之列咯?”
  我问,竭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你想把自己归于哪一类就归于哪一类吧。”他咕哝着就
  躺倒在床上。“现在,你给我出去,明天早晨办公时间到办公
  室来见我。”
  他现在得由我来摆布了。他非常想睡觉,但我会叫他立
  即清醒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我边问边把二张油光发亮的大照片
  伸到他长长的鹰钩鼻下。他的一只眼睛慢慢睁开了。
  “是一艘大型战船,好像是帝国宇航舰队的战斗飞船。行
  了,你给我走开!”他说。
  “半夜里在睡梦中能猜出个大概,已经挺不错了。”我对
  他说,语气中显露出一种欢快的神情。“这是帝国后期的一种
  战船,是属于军阀级的。毫无疑问,这是迄今为止所制造的火力最强大的宇航战斗飞船。战船上的阶卫屏幕火器排列有半英里长,今天的任何舰队一遇上它,立即会化为放射性灰烬——”
  “事实是,最后一艘这样的巨型飞船已在1000年以前销毁了。”他口齿含糊,急欲睡去。
  我弯腰把嘴凑到他的耳边,说得既柔和又清晰,尽量不使他有任何误解。
  “对,对,你说得完全正确”我说。“不过,如果我告诉
  你,有这样一艘巨型战舰正在建造之中,你大概不会没有一点兴趣吧?”
  啊,看到他那样子真是够有意思的。被子推向床的一边,英斯基普滚到床的另一边。他动作迅捷协调,一下子从平躺的姿势跃起,笔直站在墙边,神情十分紧张。
  他在灯光下仔细审视着战舰的照片。因为刚醒来,还穿着睡裤,他显然难以相信。看到他削瘦的小腿上直起鸡皮疙瘩,真叫人觉得可怜。他的腿很瘦弱,但他的嗓音却铿锵有力,两者形成了显明的对照。
  “谈谈吧,该死的迪格里兹,快说吧!”他吼叫着,“这见鬼的战舰究竟是搞什么名堂?什么人在造这艘船?”
  我正在拿着一把指甲挫刀修指甲。我没有先开口,却举起手指慢条斯理地审视了一番。我从眼角里扫了英斯基普一眼,发现他的脸已涨得通红——但他也没有讲话。
  这时,我体会到了掌握一点小小权力的滋味。
  “‘把迪格里兹放到档案室里一段时间。’你说,这样他可以学点这儿工作的诀窍,让他埋头在尘封灰积的有几百年历
  史的档案当中,对‘无影无踪的吉姆·迪格里兹’正合适。这
  可以教他学会遵守纪律,告诉他太空特警队是为谁工作的。与此同时,他可以整理一下这些档案。这些档案早该清理一下了。”
  英斯基普张了张嘴,喉头咕咕作响。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他显然明白,一开口我反而不会马上解释给他听。我点头笑了,对他表示理解,就接着解释说: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管住我了。名义上让我了解一下特警
  队的工作,实质上是让我收下心来。可惜,你的计划失败了。情况恰恰相反。我翻阅了大量的档案,我对此很感兴趣。尤其是‘分类储存部’。在那里,各种机械设备接收来自银河系各行星的消息和报告,并立即加以分析和分类,再分门别类进行归档。有这种设备帮助工作真太棒了,我一直对宇宙飞船感兴趣,因此,我查阅了有关的材料——”
  “这是你应该做的,”英斯基普打断了我的话。“你偷看了不少东西了。”
  我看了他一眼,意思说他的话伤了我的心。然后,我又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下去:“你有点不耐烦,我也不必告诉你太多的细节来浪费你的时间。不管怎么说,我找到了这份蓝图。”
  我从皮包中拿出一份折叠好的图纸。我还来不及展开,他就从我手上一把夺了过去。
  你找到了什么?”他边咕哝着边迅速在蓝图上扫了一眼,“这不过是一艘普普通通的大型客货两用飞船,绝不像是‘军阀级’战斗舰。”
  一边说话,一边歪歪嘴表示出鄙夷不屑的样子是不容易做到的,可我成功了。“当然:你不会认为,他们会把一艘战舰在星际联邦注册处登记,可我刚告诉过你,对飞船我略知一二。在我看来,这艘船的用途比原计划似乎大了一点。旧船已够多了,不必再建造新船浪费燃料。这么一想使我开动了脑筋。我就查阅了过去建造过的全部这类大型飞船。机器只运转了三分钟,结果就出来了,只有六艘!你可以想像,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一艘是‘自给自足、自我维护’的殖民飞船,目的是进入第二银河系;另外五艘都是D级殖民飞船,建于帝国扩张时期,以运输大量的殖民者。现在再造这样大型的飞船,似乎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此时,我尚无把握,我想不出这样大的飞船有什么用处。我开动了‘分类储存部’的时间连击键,查阅了字宙开发史上建造的全部飞船,以便与此船相比照,不出所料,我终于找到了。只有帝国扩张时期的黄金时代所建造的巨型‘军阀级’战舰,才能与之相比。计算机还为我找到了这种战舰的蓝图。”
  英斯基普又一把从我手中夺去蓝图,并把两张图放在一起比较起来。我凑过去指出了一些令他感兴趣的地方。
  “请注意——如果把机房的隔墙略微移动一下,就可把旁边的货舱合并起来,这就足够满足这些坏蛋的需要了。这艘巨型飞船显然刚开始建造。但飞船一旦启航,这儿就成了回转炮塔。这两艘船的船体完全一致,只要在两三处略作变动,这艘看上去貌不惊人的货船就成了一艘快速巨型战舰了。这些变动可在建造过程中进行,然后再把蓝图入档。当联邦中有人发现问题时,战舰早就造好启航了。但这种机会也是微乎其微的——建造一艘飞船要经过六个部门的批准,而我们手中这份战舰的蓝图是一千年以前的旧档案。当然,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用你的名字打赌,你99%错了!”
  那天晚上我打的赌当然没有赢,英斯基普年轻时代像我一样是一名威震宇宙的大盗。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他就能一眼看穿任何阴谋诡计。他边穿衣、边连珠炮似地向我发问。
  “建造这艘巨型战舰是哪颗行星?”
  “西塔努瓦,北冕星座第二颗太阳的第二颗行星。在那个
  太阳系内,没有其它殖民行星。”
  “我从未听说过这颗行星的名字。”英斯基普说。这时,我们已乘上他的私人升降机去他的办公室了。“这也许是个好兆头,也许是个坏兆头。在偏远的不知名的地区出现麻烦,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对那些忠于职守的人员,英斯基普从不考虑他们的休息,这已成了他的习惯。他们必须召之即来,随叫随到。他一按桌上的按钮,那些睡眼蒙胧的职员和助手,立即送来了各种记录和档案,我俩就开始查阅起来。
  在英斯基普面前,我只得装得谦虚一点,所以没有先开口。其实,我和英斯基普很快就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英斯基普气得把一叠档案摔到了地上,并大声咆哮起来。这时,窗外已露出了黎明的曙光。
  “我越看越不对头,”他说。“这颗行星似乎没有建造巨型战舰的必要,可他们正在这么干——这一点我已确信无疑!可他们建成后究竟想干什么?他们的文化正在发展、没有失业,有多余的重金属,他们的产品有广阔的出口市场。他们没有宿敌,没有竞争,没有其它内外矛盾。如果他们不建造这该死的战舰,我会认为这是联邦中一颗理想的星球。我还得进一步了解他们的有关情况。”
  “我已通知航天港了——当然是用你的名义。”我告诉他说。“我要了一艘快速小型飞船,一小时之内我就可出发。”
  “你不觉得自己走得太远了吗,迪格里兹?”英斯基普说
  话的语气冷若冰霜。“发命令的是我,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你才可以自己发号施令!”
  我立即作出乐于从命的样子,因为一切都取决于英斯基普的决定,我只是想帮点忙而已,头儿。先做些准备工作,以等候你下一步的命令。这一次也算不上是什么行动,只是调查一下而已。这任务我能胜任,会做得像队里的其他人一样出色。这样我可取得经验,说不定将来有一天我会成为‘太空特警队’的正式队员。”
  “行啦,”英斯基普说。“别再对我唠唠唆唆了。出发吧,
  看看那儿究竟在干些什么,然后就回来。别的什么也不能干一一这是命令!”
  他虽然这么说,但我看得出,连他自己也知道,别的什么也不干是不可能的。他这么想确实也想对了。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6






  在供应部和档案室略微停留了一会儿,我就获得了一切必要的物资和材料。飞船起飞时,太阳刚升出地平线,银色的船体在灰色的航天场中闪闪发光。
  航程虽然只有几天,但已足够使我记住有关西塔努瓦行星的一切必要材料了。我了解情况越多,就越感疑惑——他们有什么必要建造这艘巨型战舰呢?他们根本无此必要。
  西塔努瓦是切利尼星系外的一个不太重要的殖民行星,这类殖民行星我以前也曾到过,他们联合成一个松散的联盟,互相之间争争闹闹,但从未发生过战争,而且,他们都憎战争。
  然而,西塔努瓦却在秘密地制造一艘巨型战舰。
  我这样想下去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就把此事搁到一边,玩起立体棋来。不久,西塔努瓦行垦就出现在船首的屏幕上。
  我最有用的座右铭之一是“显眼即秘密”。魔术师称此为错误导向,既让观众注意隐藏东西的地方。因此,我故意让人们看到我的飞船,挑选中午的时候在该行星最大的航天港着陆。
  我一副阔佬打扮走出了飞船。我拉了一下皮帽子,走下弦梯,后面跟着一个强壮的M-3型机器人提着我的行李箱。对海关大楼前的忙乱景象我视而不见,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这时,一位低级职员向我奔来,我才看了航天港一眼。
  他还来不及开口,我就一脚跨过去先开腔了。
  “啊,真是颗美丽的行星!气候宜人,是建造乡间别墅的理想地方。好客的人们让人感到宾至如归——一切都像我想象中那么美好。我喜欢你们这地方,真幸运我选择了理想的休假地。见到你很高兴。我是圣.安杰洛大公。”说到这儿,我与他热烈握手,同时塞给了他一张百元大钞。
  “现在请你把海关官员叫来检查一下我的行李,越快越好,行吗?飞船门开着,随时欢迎他们去检查。”
  我的言行举止和穿着打扮,我大方地给每个人塞钱,我的那些高级行李箱......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我这种阔佬来说,在西塔努瓦没有什么值得走私的东西。海关官员微笑着咕哦了几句,在电话上又说了几句,过海关的手续就办完了。
  有几个海关人员上来在我的行李箱上贴上标签,又检查了一遍贴得是否对头,然后手一挥就让我通过了。我与他们匆匆握手道别。我叫了一辆车子,司机提议了一家旅馆,我点头表示同意,就坐进了车子。M-3型机器人则忙着把我的行李塞进车子里。
  检查飞船他们将一无所获,我所需要的一切都在我的行李箱内。其中不少是危险品和爆炸物,一旦检查出来,会使人十分尴尬。在旅馆房间里,我先让机器人检查屋里有无**和窃视器。然后在卫生间里改头换面。
  特警队的机器人确实妙不可言。它外形看上去像个M-3型机器人,但实际上是一个高智能机器人。不仅如此,而且,身上各部位有各种设备和装置,用途极为广泛。它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房间的每一寸地方,同时打开行李箱,把我需要的包包拿出来。检查完毕他就报告说:
  “房间全部检查过了,一切正常,只是那边墙上有一个光
  学窃视器。”
  “你怎么可以用手指指点点呢?”我问机器人。“监视人员会怀疑你的。”
  “这不可能,”机器人十分有把握地说。“我在镜片上磨了一下,它什么也看不见了。”
  听到机器人的保证后,我脱下了阔佬的衣服,穿上了联邦大舰队上将的黑色夜礼服,再别上各种肩章、奖章,带上一些文件。一切就绪。
  我自己也感到我的这身打扮有点儿引人注目,但要给西塔努瓦人以合适的印象,这是完全必要的。与其它行星上的人们一样,西塔努瓦人非常重视制服的级别。送货的小厮、清道夫、职员——各有其特殊的制服。人们以制服量人,而我这身黑色军装在整个银河系中也是最高级官员的象征。
  离开旅馆时,只要外面罩上一件黑色的长袍,就可遮住我的军装。可是那饰有金边的军帽和一箱文件却是个问题。对伪装成M-3型的机器人用途我还不太熟悉,我想也许它能帮点忙。
  “喂,你这笨矮子,”我对它说。“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有的话打开来给我看看。”
  我一时以为这机器人身子被炸裂开来了,身上的各部位一一前后左右都打开了,大的,小的、扁的、宽的,到处都是可放东西的盒子或抽屉。
  有一处放着一只枪;另两处塞满了手榴弹;其他几处都是空的。我把帽子放进一个盒子,把文件箱放入另一个。我用手指打了个榧,把盒子和抽屉一一合上,合缝处不留一点痕迹。
  我戴上一顶漂亮的运动帽,把帽子拉紧,就准备出发了。行李上都装有机关且具有自卫装置。里面是**,瓦斯毒针之类的必备物品,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会自动炸毁。M-3机器人乘运货电梯,我则走备用楼梯。我们在街上会合。
  天色尚早,我没乘直升机,而是租了一辆地面交通车。我们悠然自得地在乡间驾车漫游,直到天黑才到达弗拉罗总统宅邸。
  这是一颗富裕的行星,作为一个高级官员,其宅邸当然是一座大厦,但其保安设备则简陋得可笑。我和350公斤重的机器人通过门卫和警报装置,但屋里却毫无反应。
  弗拉罗总统是个单身汉,正在吃晚饭。趁此机会,我搜查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什么证据也没有查到。没有任何材料与战争或巨型战舰有关。我如果对讹诈感兴趣,那我已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但我寻找的是比政治腐败更重要的证据。
  弗拉罗吃完晚饭走进书房时,房间是暗的。我听到他向仆人吩咐什么,同时伸手去摸电灯开关。他手还未摸到开关,机器人就把房门关上了,同时打开了灯。我坐在他的写字台后面,面前摊着他的私人文件——上面还压了一支手枪——脸上装出令人害怕的表情。他还未从惊恐中镇静下来,我就发出了命令。
  “过来坐下,快!”
  这时,机器人把他推了过来,他无可奈何,只得服从。他看到桌上的文件时,吓得眼睛都睁大了,喉头也咕咕作响。他还未醒悟过来,我就丢给他一厚沓文件。
  “我是联邦大舰队萨上将。这些是我的身份证明,你最好
  先过目一下。”这些文件与真的一样,我无须为之担心,弗拉
  罗尽管思绪混乱,但还是仔细一一检查了文件,甚至检证了图章。在这段时间里,他开始镇静下来,并想反击了。
  “你私闯官邸,盗窃文件,这算什么行为——”
  “你遇到大麻烦了。”我说,口气装得十分阴郁。
  所到我的话,弗拉罗晒黑的脸变得灰暗了。我乘胜追击。
  “我以阴谋罪、诽谤罪、盗窃罪,及其它即将发现的罪名
  逮捕你。我已经仔细查阅了这些文件,逮捕他!”最后这句话
  是我向机器人发出的命令。它对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十分清楚,走上来把弗拉罗的两手一夹,好像给他戴上了手铐。弗拉罗几乎没有察觉这一动作。
  “我可以解释,”他拼命说。
  “一切都可以说清楚,没有必要控告我。我不知道你手中的那些是什么文件,我很难说这些文件是真是假,你知道,我有很多敌人。如果联邦知道这个落后的星球所面临的种种困难......”
  “这些材料已足够了,”我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到时候你可以在法庭上解释这些问题。现在,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
  题:你们为什么要建造这艘巨型战舰?”
  那家伙倒挺会演戏。他睁大双眼,推推下巴,好像被锤子轻轻一击倒在了椅子里。当他开始说话时,这些话看来已毫无必要了。他的表情说明他对此一无所知。我错怪他了。
  “什么战舰?”他张口结舌地问。
  “在赛尼伦托拉飞船制造厂,正在建造一艘军阀级巨型战
  舰,这些是蓝图,但经了伪装。”我把蓝图丢给他,并指着一个角落说:“这是你的签名,批准建造此船。”
  弗拉罗在翻阅文件、检查签字时,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我不着急,慢慢等待着。最后,他放下文件直摇头。
  “战舰的事我一无所知。这些都是一艘大型新货船的蓝图。这些都是我的亲笔签名。我还记得是我签的字。”
  这时,我知道,我已把他引导到问题的关键之处了。我提出的问题必须仔细斟酌。
  “战舰是以这些蓝图为基础略加修改建造的。你说你对此一无所知?”
  他说话就像一个纯朴无辜的小孩子。难道他本人也受骗了吗?我在椅子上往后一靠,宽慰地舒了口气,并点上一支雪茄。
  “你看,机器人正抓着你的手。想不想了解一下它的功能?”我问。他低头一看,好像才发现一个机器人正抓住了他
  的手腕。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机器人。它手指上有一些特殊的装置,像温差电偶,电流测定器之类的小玩意儿。你讲话
  时,就能侧出你皮肤温度,血压,呼吸量等等生理变化。换句话说,着机器人也是一架高效快速测谎仪。现在,我们来听听你说了多少谎话。”
  弗拉罗拼命想把手腕从机器人手中挣脱出来,好像他被一条毒蛇缠住了似的。
  “现在你报告。”我对机器人说。“这个人有没有说流?”
  “他说了不少谎言,”机器人说。“他说的话74%是谎言。数字绝对精确。”
  “很好。”我点点头,提出了最后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说,他对战舰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测谎对象对战舰一事一无所知,”机器人冷冰冰他说。
  “关于战舰的事,他说的都是实话。”
  这次轮到我自己惊讶得睁大双眼张口结舌了。弗拉罗稍稍恢复了他原先的神态,他当然不知道,我对他营私舞弊的事毫无兴趣,但从他的表情来看,对他打击还是相当沉重的。面对出乎意料的情况,我竭力镇定下来开动脑筋。
  弗拉罗总统对建造战舰一事确实一无所知,那说明一定有人瞒过了他。他本人受骗上当了。如果他对此事没有责任一一那究竟是谁呢?是否有什么军事集团想推翻总统而夺权呢?
  我对该行星的情况知之甚少,应该把总统争取到我这一边来。
  这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一一我根本不必要用我在他档案
  中找到的那些文件来威胁他。我要是那样做,太折磨他了。这完全没有必要,我把两艘飞船的图纸摊开来给他看,并指出了两者之间的异同和联系,他马上领会了。可以说,他比我更急于找到利用他的人。至于有关他营私舞弊的那些文件,大家都心照不宣,搁置一边了。
  我们一致认为,下一步应去赛尼伦托拉飞船制造厂调查。弗拉罗总统说他有办法先不动声色地探听一下情况,以便找到一点他的政治对手的一些线索。我让他明白,星际联邦,尤其是联邦舰队,要求立即停止建造这艘战舰。做到这一点之后,他要玩弄什么政治手腕都可以。当他完全理解了我的意图后,就立即召来了总统座车和卫队,浩浩荡荡地直驱飞船制造厂。在四个小时的行程中,我们确定了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飞般制造厂厂长叫罗卡。我们到达时他睡得正香。全副武装的总统卫队半夜突然来临,使他惊恐万状,几乎连路也走不动了。可以想象,他不过像弗拉罗一样,只是干过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而已。他惊恐的表情说明他并非清白无辜。我乘势让机器人抓住他双手,并立即开始审问。
  问题没问完,我就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而且更令人吃惊。连厂长本人也对制造战舰一事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像我这样有自尊心的人,或者说,如果他是一个正派的人,这时候就一定会怀疑自己的推理和结论。可我却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正在建造中的这艘飞船至少有6处与巨型“军阀级”战舰相似。我对人的本性可谓了解至深,我绝不相信这仅仅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如果有两个选择,就选简单的办法。在这种场合下,我绝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我得利用人好奇的本能。
  我重新审视了飞船的蓝图,其巨大的船体引起了我特别的注意。要把飞船改建成巨型战舰,这是首要条件。
  “罗卡!”我大声吼叫着,“看看这些蓝图,看看船首部
  位!这些东西是否正在船上建造?”
  他立即摇头说:“不,计划改变了。我们安装了新的驱散
  流星的装置,以便穿越星际间的太空废料带。”
  我打开手提箱抽出了一张蓝图。“你的新装置是否像图上
  这个东西?”我问,同时把蓝图丢给他。
  他边摸下巴边看图。“呃,”他犹豫不决他说。“我不敢说有把握。不管怎么说,这些部件的细图不属我管辖,我只负责最后的安装。不过,这东西显然很像他们安装好的那个装置,非常大,动力也极大…”
  这是艘战舰,对此已毫无疑问了。听了他的话,我内心非常得意。
  “安装?”我大喊大叫。“你是说安装好了?”
  罗卡被我大声吼叫吓得连连倒退,并咬着手指甲。“是的
  ——”他说,“才装好不久。我还记得,安装过程中还出现了
  一些麻烦……”
  “还有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我脊背上已冒出了冷汗。“引擎、驾驶系统——全都装上了吗?”
  “怎么啦?当然都装上了?”他说。“你怎么知道的?原计
  划进度不断改变,造成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我全身已冷汗淋漓。我开始感到,我追踪的目标步步赶在我前面,按原来预计,该飞船要在一年之后才建成。当然,没有什么理由说原进度不可更改。
  “卫队,马上集合出发!”我大吼着发出命令。“立即去船台!如果那飞船建成了的话,那我们可要遭殃了!”
  该星球的卫对一直无所事事,平时生活乏味极了,现在警报齐鸣,管灯闪烁,这一切使他们大大兴奋起来。尖厉的警报声响彻夜空,我们直接向船台扑去。
  但这一切都已无济于事了,我们已迟了一步。一个穿制服的守卫拼命向我们挥手,车队立即停住。
  飞船已经升空了。
  罗卡怎么也不能相信总统也一样。他们在空空的造船场上来回徘徊。我回到车里,把雪茄烟嚼得粉粹,并责骂自己竟会这么愚蠢。
  我只是想到,“这艘战舰是由这个行星的政府制造的,因此忽视了明显的事实。当然,制造战舰是与政府有关,但政府只是充当了走卒的角色。这种小行星的政府,一般只关心自己行星上的事务,绝不会想到制造巨型战舰。我嗅到了一只老鼠的味道——一只不锈钢老鼠。这个人的行事方式与我被召募到特警队前一模一样。
  现在老鼠出洞了,我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它,也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它。厂长罗卡已跌跌撞撞走回来了,又哭又骂,还扯着自己的头发。弗拉罗总统抽出了手枪,神情严肃地注视着手上的武器,不知他是想杀人呢,还是想自杀。这对我都会指责他放走了战舰。对我来说,麻烦当然要更大些。
  我必须在战舰飞出该星系之前找到它。
  “罗卡!”我大声命令。“上车。我要看一下你们的记录——全部的记录——要马上看到!”
  他疲惫不堪地爬进车子,给司机指示了方向。对当前发生的一切,他仍然迷惑不解。面对黎明的曙光,他眨眨眼睛,惶慢清醒过来。
  “可是上将……时间不对啊!大家都还在睡觉......”
  我只咆哮了一下,但这已经足够了。罗卡从我的表情中领悟了我的意图,立即抓起车上的电话。等我们赶到办公大楼时,所有的办公室的门都已打开了。
  一般而言,我憎恨文件堆积如山的官僚主义作风。但这一次我不得不赞赏起来。这些材料精确仔细,巨细无遗,即使连一个铆钉也记录在案。这儿有我所需要的全部事实.我不必追查得太多,这会浪费时间。我把注意力集中在飞船建造过程中最近的一些改变上,譬如炮塔等装备。这样,我能很快找到犯罪集团的蛛丝马迹。
  当工作人员领悟了我的意图后,他们立即全力投人工作。一方面,他们为爱国主义精神所鼓舞;另一方面也为他们上司的高声命令所驱使。我只要提示一下追查的方向,有关的文件会立即出现在桌上。
  整个阴谋慢慢展现在面前。对手使用了伪造证件、贿赂、诈骗以及假冒等等非法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只有像我自己这样聪明能干的人,才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划。我咬咬嘴唇,心里真有点妒忌了。但像一切宏大的东西一样,这个计划是十分简单的。
  有一个秘密的集团,也许是几个,按自己的目的,偷偷修改了造船计划,而且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疑问,一开始该飞般是作为一艘巨型运输船建造的,这样在登记注册过程中可以经得起检查。工程一开始,原设计就开始逐渐改变,其偷梁换柱的手法似乎出自一个天才。改变计划的命令从多处发出,然后被通过,就这样调来调去,变来变去。我竭力追踪每一个变化的线束。许多改变都伪造了证件。有些改变似乎难以解释。
  后来我注意到,发生这些改动时,有关的官员都雇佣了一位临时秘书,而他们原来的助手都刚巧生病请假。而且,这些女秘书生病的原因都是食物中毒,好像患了流行病似的。每一次都由同一位姑娘顶替。她在每一个工作岗位上逗留的时间不长不短,正好使建船计划改动获得批准。
  这位姑娘当然就是那位阴谋大师的助手了。大师居于阴谋的中心,就像蜘蛛居于蛛网中央牵动每一根蛛丝,使计划付诸行动。
  我原来以为这一阴谋出于某集团之手。现在看来这种想法错了。许多证件都是伪造的,而不是经过个别人批准的,因而不存在什么集团问题。计划中个别几处改动是因为无法伪造证件,而且都出于同一位神秘人物之手,我们暂且称其为X.X自己的固定职务是助理工程设计师。条条线索都通向他的办公室。他有一位女秘书,每次她生病的时间,正好是她在其他办公室顶替的时间。
  我从办公桌上直起身子时,背上痛得像针刺似的。我吞了一片止痛片,看着周围那些疲惫不堪的助手们——他们也已72小时没有睡觉了。他们有的坐着、有的瘫倒在沙发里,等待着我的结论。连弗拉罗总统也在场。他看上去头发蓬乱,而且在狂乱中抓下了好几把头发。
  “你找到他们了,那个犯罪集团?”他问,手又想在秃了顶的头上再抓一把头发。
  “是的,我找到了。”我说话声音都嘶哑了。“但不是什
  犯罪集团,而是一位天才的大师——他的行动能力比你官僚机构中所有的人加在一起都强——还有他的一位女助手。”
  “马上把他们逮捕起来!卫兵……卫兵——弗拉罗边往外跑边喊。我只得对他的背影说话了。
  “我们也想逮捕他们,但现在看来还有困难。因为他们不仅造了船,还偷走了船。飞船的飞行控制是全自动的,因此根本不需要船员。”
  “那你准备怎么办?”一位职员问。
  “我什么也不做,”我对他说,装出一副老资格宇航员的样子。“联邦舰队已开始向他们包围合击了。不久你就能听到逮捕他们的消息。谢谢你们的合作!”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6






  我用极其迅捷的动作向大家敬了一个礼,他们就鱼贯走出了办公室。看着他们的背影,我一时羡慕起他们对联邦舰队淳朴的信任感了。其实,联邦舰队正在追踪潜逃的飞船之说,犹如我是舰队上将的职位一样虚幻。截获飞船的工作仍由太空特警队负责。英斯基普必须随时获得最新的情报。我已给他发出了有关飞船被窃的无声话语电报,但至今未见他回音。也许,他想着先弄清楚这些窃贼的身份。
  我发的是密码电报,但如有人一定要设法破译的话,也不困难。我亲自把电文送到发报中心。发报员坐在透明的正方形发报室内。我走进发报室,把门锁住。这时发报员正对着话筒讲话,同时收下了不知从银河系何方发来的电文。发报室外,收报机正在这转,抄码、译码、打印、归档;发报室的透明墙是隔音的,室内悄无声息。我等发报员收报完毕,就递给他电文。
  “第14联邦中心一一快!”我对他说。
  他眉头一扬,但什么也不问。几秒钟内就与中心取得了联系。他仔细地读着密码电文。他读时只是嘴动但不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思想能传到无数光年之外。因此,这种无声话语电报也称“超心理电报”。他一读完,我就取回电文撕碎后放人口袋。
  我很快得到了回电。可以想象,英斯基普一定在等待我的情报。话筒关了,在外面的机器上,电文打印了出来。我拿到电文立即自己用速写法破译。
  “……如果可能,不必口基地!”
  电文的结尾没有密码,电报员边读边笑了。我立即命令他停读,并气势汹汹地告诉他,如果他胆敢重复电文中的一个字,那他就得完蛋。电文是绝密级的。电报员立即收住了笑脸,但我自己并未感到轻松多少。
  破译出的电文内容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在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之前,由我负责追踪和截获潜逃的飞船。如果需要,我可以要求联邦舰队支援,我还可保留舰队上将的军衔,并不断向英斯基普汇报工作进展情况。只是电文的最后一句话使我感到有点不快。
  我现在的任务,是我向往已久的工作。但电文的主要精神是:要么我截获飞船,要么我自己完蛋——不成功,便成仁!而对我发现制造战舰这一阴谋的功绩,电文却只字未提。这真是一个冷酷至极的世界!
  我这么自我哀怜了一番,觉得轻松多了,就立即上床睡觉。我目前的工作是等待,那么睡觉是最好的等待方式了。
  我只得等待。当然,我还可做一些其它事情,例如下令派一艘巡逻飞船随时待命,进一步了解飞船窃贼的有关情况。但这些都是次要的工作。对我的主要任务而言,我能等待到的也只能是坏消息。我也不可能到其它地方去,唯一的追踪出发地是这儿的西塔努瓦行星。每过一分钟,搜查的范围就会大大扩大。我命令巡逻飞船的监视人员24小时轮流值班,其余人员则在附近待命。
  已经查获飞船窃贼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彼普,女的叫安吉利娜。可至今有关他们的材料甚少。他们隐藏得很好。只知道他们讲话带外地口音,看来是来自其它星球的。有一张彼普的照片,但很不清晰。他看上去胖胖的,但神情严肃,表情郁郁寡欢。没有找到那女的照片。我翻阅着不多的资料,竭力克制自己烦躁的心情,同时让电报员把太空中任何发生麻烦的区域的情况给我送来。我和领航员在他的房间里研究被窃飞船的行踪。有些空域发生了事故甚至灾难,但后来送来的情报都表明,这些事故都事出有因。
  我曾命令电报员,把有关空域的一切情况及时向我通报。送报员把我从沉睡中唤醒,打开灯后递给我一张纸条。我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我刚读了两行,就按响了警报器。我应该承认,舰队的那些字航员是忠于职守的。警报器一响,我尚未读完电文,飞船就升天了。我又一次仔细阅读了电文。
  这一次看来我们找到点线索。灾难发生时没有目击者,但不少监察站收到了大型武器发射的能源波。三角测定法判明了灾难发生的空域,那儿有一艘运输船叫“奥吉梦幻号”,船身被重武器打开了一个洞,洞大如铁路的隧道。船上的货物钚全部不翼而飞。
  从情报判断,我确定这是彼普干的。他的飞船没有乘务
  员,如果他想与对方谈判或试图威胁对方,那就得碰运气了,对他而言,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用重武器向目标发动突然袭击。“梦幻号”上18名乘务员全部被击毙。飞船窃船现在又成了杀人凶手。
  现在我不得不行动了。我身上的压力当然很大,而且不能走错一步。矮胖子彼普已成了一个杀人的凶犯-一他一旦选中目标就立即行动,手下毫不留情。在抓到他之前,可能更多的人死在他手下。我的责任是把被害人数减少到最低限度。
  当然,理想的办法是我把舰队派出去把他抓获归案。这当然不错,要真能这样做的话那就太好了。但他在哪儿呢?尽管这是一艘巨型战斗飞船,在茫茫无垠的太空中要找到它,却比大海捞针还难。何况飞船一定不按正常商业航线飞行,并尽可能地逃避太空监察站和其它行星监察站的追踪。
  所以,要确定其行踪真是难上加难。
  那么,我怎么才能找到它呢?找到了又怎么能抓住它呢?更严酷的事实是,舰队中目前还没有一艘飞船能与此巨型的“军阀级”战舰相匹敌,这正是我的困难所在。为了寻找解决的办法,我成天成夜难以人眠。
  我得想出一个解决办法,要稳妥仔细。我不知道彼普的下一步行动,所以我得让他到我要他去的空域。
  当然,我也有一些有利条件。首先,我迫使彼普在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仓猝出逃。我一到西塔努瓦行星他就离开,这绝不是偶然的巧合。他有周密的计划,其中也必定包括警戒计划。我到达之前几星期,引擎、驾驶系统和武器已安装就绪。但飞船起飞时,一些次要的部件还未完全安装好。一位目击飞船升空的人说,他看到一些电源线和电缆还吊在飞船的外壳上。
  现在我得利用这一有利条件把彼普抓获。这就是说,我得设身处地地想出一个周密的计划。如果我处在他的地位,我会怎么干?我得赶在他前面才能抓住他。用贼抓贼,这确是一个好主意。当然,今天我亲自把这个伟大的理论付诸实施,心里总感到有点不是滋味。
  抽一支雪茄,再喝上一杯,确实有助于思考。对付这么大的一艘巨型战舰,办法确实不多。彼普是想做太空大盗。
  “很好,很好——可要当太空大盗何必要建造一艘大型战
  舰呢?”
  我自言自语问自己。这是我碰到难题时的习惯。我感到,我的想法是对头的,他确实想当大空大盗。
  但究竟为什么要耗费时日建造一艘大型战舰呢?只要花十分之一的精力,彼普就可以为自己建造一艘巡逻飞船。有一艘巡逻飞船也足以当太空大盗了。
  那么,彼普到底怀有什么目的呢?他需要一艘大型战舰,他也已建好了一艘大型战舰。这就是说,他不仅想当太空大盗,他还有更大的目标。是什么目标呢?
  很显然,彼普是个偏执狂,极端利己主义和精神病患者。他用什么手法骗过官僚机构的层层审查而达到建成大型战舰的?
  秘密迟早会调查清楚的,但这不是我的事情。我的任务是要把他抓获归案。
  我头脑中渐渐形成了一个计划,但我不着急。首先,我得充分了解彼普其人。任何人能骗过政府为他建造一艘大型战舰,并能迅速窃走,绝不会到此罢休的。战舰需要乘务员,需要加燃料,需要有基地。
  首先要解决燃料问题。所以,彼普第一个目标是袭击“梦幻号”,以取得钚元素。可以用作基地的行星可太多了,而要配备一组乘务员在和平时期要困难得多,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袭击几个精神病院或监狱,你就能找到足够的称职乘务员。现在看来,当太空大盗这一目标对彼普来说是太微不足道了。他想统治整个行星吗?或者他是想统治整个星系?难道他还有更大的野心?
  想到这些,我不禁不寒而栗。这样狂妄的计划一旦开始实行,真能有什么办法制止它吗?在星际纷争的时代,即使没有像彼普这样聪明的人,只要有几艘战舰,就能成立一个帝国。但最后,这些帝国都灭亡了,因为这些帝国都只靠个人的独裁统治。然而,要消灭这些独裁帝国首先得付出代价,做出牺牲。
  这正是彼普的意图。我内心感到,我是想对头了。有些细节也许我考虑得不太周全,但这不要紧,总的计划我已一目了然。在犯罪这一领域里和在人类其它活动领域里一样,都有规律可循。这我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了。
  “立即把通讯官叫来。”我向内部通话系统发布命令,“再来几位译码员。快!这是生死悠关的时刻!”我知道自己有点兴奋过头了。我拉了拉领子,整了整军装。当他们敲门时,我又完全是一副上将的模样了。
  根据我的命令,我们的飞船进入正常航道,这样电报员可与其他报务员联系。史坦船长粗声粗气地咕哝着,因为这等于浪费宝贵的时间。有一半的乘务员正在执行我的指令。在他们看来,我简直是有点发疯了。当然,我的计划船长无法理解。这就是为什么他只能当船长,而我是上将——尽管是临时的上将。
  按照我的命令,领航员在他自己的斗室里重新确定搜索范围。根据计算,我们与被窃飞船一天航程内的所有星系进行联系。开始,所需联系的星系并不太多,报务员完全能独自处理。他一一进行呼叫,向舰队公共关系官员发出新闻报导。后来,需要联系的范围逐渐扩大,报务员似乎忙不过来了。这时,我已准备好了一个新闻发布稿,并写下了如何运用这条新闻的几点指示。我让报务员发送给舰队14中心。目前,所需联系的行星数目在不断增加。
  新闻发布稿和随后的追踪报导,都只有一个内容。我用
  各种形式发布这一新闻,包括记者采访等。不管是什么形式,我希望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刊登这一消息。
  “这简直是胡闹!”史坦船长怒气冲冲他说。追踪被窃飞
  船的行动早已中止。他闷闷不乐地坐在船长室里,为自己无法完成这次任务而担心。他又烦躁又困惑,几乎难以自持。而他读了我下面的一条新闻发布稿后,却显得惊恐怒安。
  “一位亿万富翁想建立一个自己的世界……一艘宇航快艇满载各种贵重物品……足以维持一百年的生活。”船长翻阅着这些类似的新闻稿,脸涨得通红。
  “这些东西与我们抓获凶犯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当我俩单独相处时,他对我毫不客气。他向我提出各种问题,暗示我是个假冒的上将。当然,我仍然是他的上级,但我们之间的关系绝非正式的上下级关系。
  “你认为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我对他说。“但这些都是鱼饵,可以让我们要抓的鱼上钩。这是为彼普和他的同犯设下的陷饼。”
  “那谁是那位神秘的亿万富翁?”
  “是我,”我说。“我一直想发财。”
  “那么那条快艇呢?快艇在哪儿?”
  “正在舰队的船厂建造。我们马上要去那儿。等这些新闻稿发出之后就去。”
  史坦船长把新闻稿往桌子上一丢,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以免受到感染。他也想竭力理解我的意图,但看来实在难以理解。
  “你这样做毫无意义,”他粗声粗气他说。“你怎么能保证凶手读到这些新闻呢?即使他读,他为什么一定会上钩呢?在我看来,你是在浪费时间,而凶犯却正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我们应该发出警报,通知每一艘飞船。应该通知舰队,让巡逻飞船在每一条航线上执行搜索任务。”
  “如果那样做,凶犯完全可以避开巡逻飞船,甚至根本不必回避而轻而易举地消灭任何飞船。这不是解决办法。”我对船长说。“这个彼普聪明绝顶,十分狡猾。这是他的力量所在,但也是他的弱点。像他这样性格的人总认为没有人能超过自己,而我却恰恰要胜他一筹。”
  “你这么说不感到自己不够谦虚吗?”史坦问。
  “我不想谦虚,”我对他说。“假装谦虚是无能的表现。
  我一定能抓住这家伙。我会告诉你怎样才能抓住他。不久他又会攻击其它飞船或行星。不管他袭击哪儿,肯定有登我新闻稿的报刊杂志落人他手。不管他抢劫的目标是什么,报刊杂
  志他是肯定要搜集的。一方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更重要的是他想寻找新的攻击目标。譬如说各条航线上飞船的情况。”
  “你这只是瞎猜。你对他一无所知。”
  他老是认为我不称职颇使我烦恼。我控制自己不发脾气,作了最后一次努力。
  “是的,我只是猜猜,但我的猜测是以我们目前获得的情报为依据的。我们手头多多少少掌握了一些事实。‘梦幻号’上的书报杂志被洗劫一空,这一事实我已获得了证实。我们无法阻止那艘巨型战舰再次发动袭击,但我可保证,袭击之后他们就会陷入我们设下的圈套。”
  “我不知道,”船长说。“在我看来,这像……”
  他话没有说完,飞船上警报就尖叫起来。我们快步跑到通讯室。
  他们又发动攻击了,摧毁了一颗舰队的供应卫星,打死了34个人。“
  “如果你的计划不奏效,上将,”船长在我耳边低声说,“我要亲自看到剥你的皮!”
  “如果我的计划不成功,船长——我身上就没有什么皮好剥了。现在请你立既飞向舰队造船厂,我要立既上我的快艇。”
  周围的人都憎恨和蔑视我,使我恼怒得几乎失去理智。
  在我的思绪中,愤怒替代了逻辑。我竭力控制自己,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暂停执行我刚才的命令,”我大声叫喊着,重新恢复了我星际窃贼的本性。“先问一下,看看这次袭击后,刊登我们新闻的报刊杂志有否被他们搜刮去。”
  报务员发报时,我随便翻了翻报纸,略微放松了一下,情绪也开始镇定下来了,船上的官兵们紧张地等待着,难以掩饰他们对我的憎恶。十分钟后,回电来了。
  “回答是肯定的,”报务员说。“在遭到袭击前20小时,正好有一艘供应飞船停靠该卫星。货物中有刊登我们新闻的报纸。”
  “很好。”我平静他说。“请报务员发出通令,停止发布有关新闻。现在我们的指令都可能被‘窃听’。”
  我缓步走出通讯室。现在,我已掌握了主动权。我转过脸去,这样室内的官兵着不到我脸上的冷汗。
  我们很快飞抵了舰队船厂。在那儿,我这个亿万富翁的快艇“埃尔多拉多号”正整装待发。船台的指挥官带我看了看快艇,竭力不露出自己的好奇心。我对自己的使命守口如瓶,这是我对联邦舰队的一个报复。我与技术人员一起检查了飞艇的驾驶系统和一些特殊的装备,就让大家全部下船。
  船上有一条自动导航的磁带,我只要一按按钮,飞艇即可上路。我按下了按钮。
  这是一艘十分漂亮的快艇。船厂为装饰该艇可说是不遗余力。从船头至船尾的管子全部涂上纯金,还有其他贵重金属,可谓豪华之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建造好这么一艘富丽堂皇的快艇。联邦舰队一定是把一艘现成豪华快艇加以改装,以满足我的要求。
  现在是万事俱备。或者彼普走出下一步,或者我自己驶向新的亿万富翁的天堂星球。如果真能那样,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将永远呆在那儿。
  现在我迸入了太空,且已无法回头。原已消除的疑虑现在又重新出现。原来看来十分清晰而合乎逻辑的计划,现在看来似乎是疯狂的、不完整的权宜之计。
  “坚持下去,老家伙。”我对自己说,就像自己真的是舰队上将一样。“一切依旧。在目前情况下,这仍然是唯一最佳方案。”
  真是这样吗?彼普这家伙控制着那艘巨型战舰,享受着舰队供应的一切物资。我能保证他对舒适奢侈的生活会感兴趣吗?如果他对豪华的生活没有兴趣,他是否对各个行星上的珍稀财宝有一种占有欲呢?在我起草的新闻稿中,我列举了该亿万富翁的快艇上装载的稀世珍宝,并把新闻发往他可能到达的空域。现在,他已看到了鱼饵,问题是他是否会上钩。
  这我就难以断言了。照这样忧虑下去,我可要发疯了。我得设法想想别的事情。随后的四天日子过得慢极了。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6






  快艇上的警报尖利地响起来。我一下子感到一种宽慰。也许,几分钟之后,我就会死去,变成灰烬,但这对我来说已无所谓了。
  彼普上钩了。在银河系里,只有像他那样的大型巨舰,才会在这么远的距离触发快艇上的警报器。巨舰径直快速向我艇靠近,从远距离发出光束把快艇拖住,同时无线电里传来了噼啪声。我略略等待了一下,就打开了通话器。
  “……你在战舰火力之下,别想溜掉,否则…”
  “你们是什么人一一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我对着话筒问。我打开了扫描器,他们能看到我,但我没有打开自己的监视屏幕。这使我的行动要方便一些。我是在和看不见的人打交道。他们可以看到我华丽的服饰、船舱里豪华富贵的装饰,但他们看不见我的双手。
  “我们是什么人这无关紧要。”无线电又响起来。“如果你想活,就服从命令。离开驾驶座位,我们将向你艇靠拢。然
  后按我们的命令行动。”
  两条带磁性的长链条吸住了快艇,快艇被拖向巨舰。我故意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眼珠乱转,似乎想夺路逃窜。同时,我偷偷看了外部扫描器一眼,发现快艇已靠上大船。我按了一下按钮,把一个手拿吹管焊接器的机器人送出飞艇。
  “现在我要说话了,”我大声对着话筒说,脸上那个亿万富翁的惊恐忧虑一扫而光。
  “首先,我要重复你刚才发出的警—-—如果你想活,就服从命令让我告诉你为什么——”
  我一旋旋钮。原来设计好的程序就开始展现了。首先,我飞艇的船壳是带磁的,炸弹都已装上引信。我关掉驾驶舱内的扫描器,打开引擎室的扫描器。我检查了一下监视屏幕,就立既穿上宇航服。动作必须飞快,同时又要谈吐自然。他们一定以为我坐在驾驶室里。
  “你看到的是艇上的引擎室,”我说。“现在,98%的能源在给快艇船壳充电磁,所以你别想再和我艇分离,我也劝你
  别这么做。”
  宇航服穿好了。我边跑边对着头盔里的话筒说话。监视屏幕上的图像改变了。
  “你现在看到的是一个氢弹,它是引磁起爆的。你如果想和我艇分离,氢弹会立即爆炸。”我抓起监视器,奔向飞艇出口处。
  “这是另一种炸弹,”我说。一只眼看着屏幕,一只眼看着正在慢慢打开的出口处的门。“这枚炸弹与船体相联,你若想破坏我艇的任何部位,炸弹就立即引爆。”
  这时,我已进入太空,跳上了巨舰的船壳。
  “你想干什么?”这是彼普发出警告之后第一次开口。
  “我想和你谈谈,做笔交易。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不过,我再让你看看其它炸弹,你就不会对我们的合作再产生什么怀疑了。”
  我当然应让他看看其它炸弹。这是一定得做的。快艇内的扫描器按既定程序逐一展示应让他看的东西。我在谈到这些重武器时,口气十分轻松,但一旦出事,我们就将同归于尽。我一边谈话,一边通过通道进入了巨型战舰。这儿没有机关或警报系统。这是我根据战舰蓝图仔细选择的人口处。
  “对,对,我都看到了。你的整艘快艇就是一枚飞行炸弹。你就不必再炫耀了。讲讲你有什么打算。”
  这次我没回答他,我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同时我关掉了话筒。如果蓝图正确无误的话,前面就是驾驶室。彼普应在那儿。
  我踏人驾驶室,抽出枪对准彼普的后脑勺。安吉利娜就站在他身边,面对着屏幕。
  “游戏结束了,”我说。“慢慢站起来,把手举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彼普怒气冲冲地问,眼睛仍注视着面前的屏幕,寻找我的踪迹。那女人比他聪明。她一转身用手指着我:
  “他在这儿呢!”
  他俩注视着我,吓得目瞪口呆。我的出现他们完全没有防备。
  “你被捕了,”我对他说。“还有你的女朋友。”
  安吉利娜眼珠向上一翻,慢慢瘫倒在地上。是真是假,我也顾不上了。我把枪对准了彼普。这时,他扶起安吉利娜,把她放到靠墙的加速椅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连声音都颤抖了。他那鼓鼓囊囊的下巴在抖动,眼睛里还流出了眼泪。对他的表演我无动于衷,因为那些被他杀死的人的尸体至今还在太空中飘游,对此我记忆犹新。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把椅子旁,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他们想把我怎么样?”安吉利挪问。这时,她已睁开了眼睛。
  “我不知道,”我这是对她说实话。“这得由法院来决定。”
  “是他强迫我跟他一起干的。”她哭起来。她年轻漂亮,肤色黝黑。眼泪一点没有使她的容貌逊色。
  彼普双手托脸,肩膀抽搐着。我把枪对准他,厉声命令说:
  “坐直了,彼普。我不相信你会哭。联邦舰队的飞船正向这儿靠近,自动警报器一分钟之前已发出警报。我相信,他们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别让他们抓住我,请别!”这时安吉利娜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背靠着墙。“他们会把我关进监狱,改变我的头脑。”
  她边说边沿墙往后退缩。我回头看着彼普。我不想放松
  对彼普的监视。
  “我对此无能为力,”我对她说。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只
  见墙上有扇小门打开了,安吉利娜一下消失了。
  “别想逃跑,”我对她大声叫喊。“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这时彼普发出了一声恼人的声响,我迅速回头一看,只见他已站了起来,脸上也没有任何泪痕。事实上,他不是在哭,而是在笑。
  “哈哈,你也上了她的当了。聪明的警察先生,可怜的小安吉利娜,她那双眼睛多柔和啊!”他又倒在了椅子上,笑得身子直发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咆哮了。
  “你还不懂吗?她说的都是实话——不过、她稍稍歪曲了某些事实。整个计划,从造船到窃船,都是她的主意。是她把我拖进去的,像玩木偶一样地玩弄我。我爱上了她。我恨自己,但又感到幸福无比。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对此我感到高兴。至少我让她逃走了。我还清了欠她的情。当时她那番表演,几乎把我气炸了。”
  听了他的话,我全身冰凉,几乎要瘫倒了。“你在撒谎!”我粗声粗气地说。这话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很抱歉。这是事实。你们那些大脑纠偏专家可以把我的脑壳打个粉粹,就会发现这是事实。现在再撒谎已毫无意义了。”
  “我们会搜查全船。她躲不了多久。”
  “她不会躲在船上,”彼普说。“我们缴获了一艘巡逻快艇藏在一间船舱里。看,一定是快艇飞出去了。”
  这时,我们感到船身一阵颤动。
  “联邦舰队会抓住她的。”我对他说。但说这话连我自己都没多大信心。
  “也许吧,”彼普说。他突然累得瘫倒了,也不再笑了。“也许他们会抓住她。但我给了她逃跑的机会。对我而言,一切都已了结。至少,她知道,我至死都爱着她。”这时,他又现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当然,我知道,她对我的爱不屑一顾。”
  我的枪一直对着他。我们两人谁都没有动,一直等到舰队的船只到来,官兵的脚步声在驾驶室外响起来。我抓获了巨型股舰,他们再也无法袭击无辜了。那女人逃跑了,但这不是我的责任,如果她逃过了联邦舰队的追捕,那是他们的责任,与我无关。
  我终于胜利了。
  但胜利中因有一些遗憾。我有一种预感,我和安吉利娜的事还远远没完。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6






  如果我的预感错了,那生活就会甜蜜得多了。联邦舰队的那些人都被安吉利娜骗了。可你怎么能怪他们呢?他们都低估了安吉利娜一一她那令人心醉的眼睛后面隐藏着一个多么聪明的脑袋啊!犯此错误的,联邦舰队的官兵既非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也不想责怪我自己。我让安吉利娜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既然犯了第一次错误,我就不想再犯第二次错误了。对彼普的话,我还不能全信。也许他编造这个慌言是想让我放松警惕。我生性多疑,所以我的枪口一刻也不离开他,手指一直扣着扳机,直至一队太空陆战队员进入驾驶舱接替我,我才把彼普交给他们。他们一抓住彼普,我立即发出警报,要大家特别小心捉拿安吉利娜。在舰队全部船只收到警报之前,安吉利娜的巡逻艇已出现在监视屏幕上了。
  我总算松了口气。她确实是个天才,所以我更不想让她溜掉。把她、彼普和战舰一起交给英斯基普可是个大收获。
  现在她想逃跑是不可能了,联邦舰队的船只正从各个方向向她包围过去。干这种事情他们可是行家里手,抓获安吉利娜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我把巨型战舰交给舰队的太空陆战队,自己回到豪华快艇上倒了杯威士忌,点燃一支长长的雪茄。我舒舒服服地坐在监视屏幕前面,监视着追踪的情景。
  安吉利娜痛苦地在座位上扭动着,为了不被抓住,她用G级高速转弯。如果她用15级加速转弯几次,她从头到脚将会青一块紫一块的。她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最终她还是会被抓住,这样做只是帮助她拖延一点时间罢了。这一次可是个关键。舰队陆战队员终于登上了她的巡逻船。
  船内空无一人。
  我们整整化了10天才慢慢弄清楚当时发生的情况。这可是件倒霉的事。她让我们大家都出了丑。即使精神病医生不对我保证说彼普说的是实话,我也不得不承认,安吉利娜又一次从我眼皮底下溜走了。她走在我们大家的前头。当她乘巡逻艇从大型战舰飞出来时,她根本就没想要逃跑。恰恰相反,她全速直奔最近的一艘舰队的巡逻飞艇——一般飞艇上有12名乘员。他们当然不了解在巨型战舰上发生的情况,因为当时我还没有发出警报。
  现在想来,我应该在她逃走时马上发出警报,那么,那12名乘员可能至今还活着。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是怎样骗过了他们12个人,但不言而喻,他们对她毫无戒备。也许她编造了一个故事,说自己是一个囚犯,在争斗中逃了出来。不管怎么说,她夺取了巡逻快艇。5名乘员死于瓦斯,其余的人都是用枪打死的。
  这些我们都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时,那艘太空舰队的巡逻艇正在离出事地点很远的空域飘浮,但飞艇完好无损。在夺取了巡逻快艇之后,她开始驾艇潜逃。在舰队的全部船只追踪包围时,她故意稍稍落后,最后溜了。后来,她的行踪完全消失了。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她又夺取了另一艘飞船。这是艘什么船,她把船开到哪儿去了——至今还是个谜。
  在太空特警队总部,我向英斯基普解释着这一切。他目光冷峻,态度生硬。我则竭力为自己的行动辩护。
  “全胜是不可能的,”我说。“我带回了战舰和彼普。安吉利娜骗过我逃走了。这一点我不否认。但她把联邦舰队的人
  骗得更惨!”
  “为什么说联邦舰队坏话?”英斯基普有气无力地说。
  “没有人说你玩忽职守。你的话听起来好像犯了什么错误似的。不,你干得很好,非常出色。第一次执行任务……干得这么好…真是棒极了!”
  “你又玩老把戏了!”我大声叫喊。“你想考验一下我的性格,看看我是否耳朵根太软。你把他放在身边,也是同样想考验考验。”我用手指着彼普·尼罗。
  这时,我们正在一家饭店吃饭,彼普就坐在我们附近的桌上。他目光呆滞,正在嚼着什么。精神病医生已对他进行了改造。他原有的性格已被抹掉,在他身上植人了新的性格只是他的身躯还是老彼普的身躯。那个老彼普还爱着安吉利娜。而安吉利娜却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精神病医生正在试验一种‘躯体·性格’的新理论,”莫斯基普和颜悦色他说。
  “所以我想观察一下他们这种新理论的实践效果。如果他性格中重现犯罪本性,我们可以把他召募到特警队来。对此你不介意吧?”
  “我对他毫不介意,”我哼了哼。“他与他的女朋友杀了那么多人,你把他辗成肉饼做汉堡包我也不介意。但他使我想起了安吉利娜。她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依然逍遥法外,还将继续玩弄阴谋。我要去把她抓来。”
  “不,你不必去,”英斯基普说。“你以前就提出过这个请求,但我没有答应。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以后不必再提了。”
  “但我可以……”
  “你可以干什么?他格格地窃笑起来。“银河系的全体司法人员都已收到了她的照片。搜查还在继续进行。他们那么多人在追踪她,难道你一个人比他们大家都高明?”
  “我想,这不可能。”我咕哝着。“好吧,到此为止,不提了。”我把盘子往前一推,尽可能自然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我想拿一大瓶酒到我自己房间借酒浇愁去。”
  “你去吧。忘了安吉利娜。明天上午9点到我办公室来。那时你酒该醒了。”
  “你真的把人当奴隶使唤了。”我边说边向门外走,然后转向宿舍的走廊。我一离开英斯基普的视线,立即转弯奔向航天港。
  这是我向安吉利娜学到的经验。计划一旦形成就立即行动。一拖延,别人也会想到,就会赶在你前面。我的对手现在是英斯基普,他是这一行里的顶尖人物。一想到要与他作对都使我直冒冷汗。现在我违反了英斯基普的命令,把自己置于他与太空特警队的对立面。其实,我也并非完全违反了他的命令,我只是想完成未竟之业。抱有这种看法的人当然只有我一个人。
  在我的宿舍里,有各种工具、武器和钱币,这些都是现成的。但我不能去拿。英斯基普看到我突然同意他的意见,他一定会有想法。我得赶在他的前面进入太空。
  一位机械师正与一个机器人把一艘特警队员的飞船拖到发射台上。我走上前去,以上级的口气问:
  “这是我的船吗?”
  “不,先生——这是尼尔逊警员的船。你看,他来了。”
  “与指挥中心联系一下,好吗?情况紧急。”
  “有新任务吗?吉姆?”奥夫边走边问。我点点头,看着机械师在拐角处消失。
  “老任务,”我说。“你网球练的怎么样了?”我边问,边举起手来装出挥拍打球的样子。
  “越来越好了。”他说,同时转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飞船。
  “我教你一种新的击球法。”我说着就举手用手掌在他头颈上狠狠一击。他一声未哼倒了下来。我把他拖到飞船的甲板上,用他的手指改变了磁带上原定的飞行程序。
  机械师还没有回来,我已上了船,关了门。我把修改了的磁带放入自动驾驶系统。我通知指挥塔请求放行。
  我好象等了整整一个世纪,全身直冒冷汗。这时指挥塔上亮起了绿灯。
  我已经走出了第一步,至今尚未受到怀疑。发射加速度一结束,我立即离开驾驶座,用手头的旋钮拨弄控制键。
  在这种船上,往往装配有遥控系统。太空特警队的任何船只都可远距离遥控起飞。我第一次航行就发现了这种装置。我一直认为,多知道一些没有什么坏处。我拆除了输入和输出电
  线,就立即奔向引擎室。
  也许我过于多疑了,也许我太蔑视人类了,或者说我太蔑视英斯基普了——他这个人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规矩。其他人也许会忽视安装在引擎中的无线电遥控的自爆炸弹。这种炸弹在飞船被俘获时就可引爆。
  我相信他们不会对我使用这种手段,除非万不得已。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拆除了导线。
  “英斯基普,”我发话了。我觉得喉头干燥,声音生硬,但我必须说清楚。“英斯基普,你的通知我收到了。你认为是你把我开除出了太空特警队。事实恰恰相反,我向你正式提出辞呈,辞掉我在太空特警队职务。”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7






  我全身感到一阵轻松。我又独立了,我不对任何人负责。我进行迂回飞行,磁带上的程序完全是任意选择的。这样特警队的飞船根本无法追踪拦截我。到时我可再行制定新的程序。我高兴得轻轻哼起了小调。
  我该往哪儿去呢?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需要研究一番。至于我该做什么,则是毫无问题的。我得找到安吉利娜。粗粗一想,把安吉利娜捉拿归案是特管队的任务。既然太空特警队不让我担当这一任务,而我自己却要自找麻烦,岂不太傻了。但再仔细一想,这事与太空特警队已毫无关系。安吉利娜骗了我两次,这对“无影无踪的吉姆”来说是难以容忍的。
  你也许认为这是我的自负心在作怪,但唯有自负,才使我们干这一行的人能生存下去。没有了自负,那我们什么也没有了。
  至于找到她后我该怎么办,我至今尚未拿定主意。也许把她交给特警队,因为像她那样的人给我们干这一行的人脸上抹了黑。但鱼还未抓到,我就不必先为怎么煮鱼而烦恼。
  首先要制定一个计划,并得考虑计划的种种细节。开始时我曾担心飞船上没有雪茄,但在冷藏室的一个暗角里找到了一盒。照理雪茄不应该放在冷藏室内,但总比没有强。尼尔逊喜欢一种名不见经传的酒,我也没有意见。我站着喝着酒,抽着雪茄,就开始开动脑筋了。
  首先,我仍得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我是安吉利娜,我会怎么办?我本应回到原来的出事地点,可我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这个问题完全可以由电脑来解决。我就把出事地点的有关数据输入电脑。所有这些数据都在我头脑里,所以我根本不必翻阅记录。
  电脑有庞大的储存系统和快速的检索系统。一会儿,离开出事地点最近的星球一一显示在屏幕上。我抄录了前面十几个星球的名称。后面的那些星球离出事地点太远了,根本不必考虑。
  现在,我得像安吉利挪那样考虑问题:我是一个女凶手,12具尸体还堆在我周围,我正在被追捕,我得匆匆行动,四周都是敌人。她手里也一定有一份星球名单,这她可以从被窃的巡逻艇的电脑中获得,现在——该往哪儿去呢?
  情况紧急,时间第一。总得找个什么地方落脚。得离开出事地点,越快越好。看一眼名单,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两颗最近的星球都在四分之一圆周内,两者相距15度,距离与出事地点基本相等。但更应注意的是,3号星球就处在另一空域,比上述两颗星球的距离远一倍。
  因此,理想的去处当然是前两颗星球。这是急切中能作出的唯一合理的选择。进入正规的航线,飞向太阳系的行星,就能碰到其它飞船。而在接近行星前,必须抛弃巡逻飞艇,越快越好。在银河系里,每一艘船都在追寻这艘快艇。得另找一艘飞船,随便什么飞船都行。夺取新飞船,抛弃巡逻快艇——随后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我似乎有点智穷力竭了。我又喝了一杯酒重新点燃了一支雪茄。我双眼半开半闭,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思绪。夺取飞船后——就径直向行星飞去。安吉利娜只要单独逗留在太空,那就身处险境,所以得在一颗行星上着陆,并立即改变身份。
  我再次核对了最近的两个星球,选择就容易了。有一颗叫弗雷波的行星,似乎还不太发达。
  “在这两个恒星的四周约有五六颗行星有人类居住。但这
  些行星都不是我要找的目标。有的人口太稀少,这样陌生人一到就容易引人注目;有的社会组织严密,呆久了就容易被发现。弗雷波行星则没有这些问题。该行星加入星际联邦还不到200年,社会组织不太严密,新旧结合,土著文明与异星文明交融。这对安吉利娜是个理想的去处。她可以偷偷在这颗行星上落脚,然后以新的身份消失在这颗行星上。
  得出了这一结论,使我有一种“一石两鸟”的得意感。因
  为我不仅找到了安吉利娜的行踪,而且,我目前所处的地位也与安吉利娜相似。我也得仿效安吉利娜,藏匿自己的行踪。弗雷波行星对我也正好合适。我高兴地上床睡觉了。
  航程并不太远。我利用这段时间开始化装。
  开始我化装成原来的“无影无踪的吉姆”形象,心中还为恢复原形而高兴。但后来仔细一想,我这样做未免太蠢。英斯基普一定熟悉吉姆的形象。他发出的搜捕令中除了我本来的面目外,当然少不了“无影无踪的吉姆”的照片。因此我重新化装,以新的形象出现。这并不难,只要改变一下肤色和头发的颜色就行了。
  弗雷波行星的情况我还不太了解。我不能化装得不三不,而是要很容易地混入当地人中,以便寻找安吉利娜的行踪。
  同时,我利用这段时间制造了一些小玩乒意儿,如针头手榴弹、领带夹手枪等等常用武器。当船上发出即将到达目的地的信号时,我的工作也已完成了。
  行星上有航天港的唯一的一座城市是弗雷波巴德,位于一个大湖边。这个湖泊极大,但也是星球上唯一的淡水湖。看着湖光潋滟的湖面,我真想跳下去游泳。这种冲动也许是因为我本能地想到要把飞船沉人湖底,这样需要时随时可再起飞。
  我在山脊棱蹭的湖边降落,这样航天港的雷达就不易发现。这时正好暴风雨来了,其间还夹着冰雹,从而使能见度更低。离岸不远的湖底有一条深水隧道,飞船正好在其上方降落。这时我也已把一切必用物品装人箱内。带的东西太多当然很不方便,但特警队的许多工具和武器实在太有用了,不带走也太可惜。
  我把工具箱用防水纸包好绑在宇航服上,就打开了飞船的门。升上湖面时,大雨如注,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湖岸。
  穿着宇航服游泳是十分轻快的。我向湖岸游去。上岸后我烧掉了宇航服,把灰烬推到湖里,由于雨大,一切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然后,我就躲在防雨布下等天亮。
  夜里我也许睡着了。醒来时,天已亮了。我感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头。我不知道是什么唤醒了我。这时我又听到有人在叫唤。
  “去弗雷波巴德吗?当然到城里去。还有其它什么地方可去呢?我也到城里去。我有条船,船是旧了,可是条好船,至少可以不走路……”
  这个人蝶蝶不休他讲着,但我没有听进去。我责备自己警惕性太差,竟然会让别人叫醒。此人正坐在岸边的一只小船上。他长着一脸杂乱的胡子,破帽子下小而黑的眼睛在不断地转动,这时我的恐惧感逐渐消失了。我想,这怪家伙不可能是特警队的人。这次巧遇也许对我有利呢!
  我带上小箱子跳到小船上。此人叫朱格。我一上船,他就发动了船尾的发动机。发动机看来像是个热交换器。它吸进冷水,加热至沸腾,再把沸水由水下喷射器喷出。发动机开动时悄无声息,所以小船靠近时我毫无觉察。
  朱格看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但我还是十分警惕,把枪放在手边。如果他真是个老百姓,我可运气了。
  他还在蝶蝶不休。我从他的谈话中开始对他有所了解。他显然是个猎人,一个人呆在山里已好几个月了,现在准备把他的猎获物送到市场去卖,长期孤独的生活使他一见到人就想讲话。我也不想打断他的谈话,因为从中我可以了解不少情况。
  使我不安的是我穿的衣服。最后我决定穿一件灰色的水手服,这种外套在这个星系的各星球上十分普通,因此也没有引起朱格的注意。他自己穿的衣服显然是他自己用当地的皮毛做的。他穿的裤子的布料是机织的,靴子与我的一样,是永固塑料做的。他这套穿着不引人注目的话,我的也照样能通过。
  朱格的装备也和他的衣着一样。体现了新旧文明的交融,像弗雷波这样的星球,加入联邦还不久,这种情况是十分典型的。他身边既有高级的猎枪,也有弓箭。对这儿的人来说,两种武器均能运用自如。
  我安坐在柔软的包袱上,欣赏着湖上黎明的景色,颇有怡然自得之感,而朱格的话滔滔不绝。
  中午之前我们到了弗雷波巴德。朱格更想自己讲,而不怎么想听我讲。所以我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我想上城里,他也不加追问。
  我们在一个渔码头靠了岸。上岸后我就径直走向市区。然后在公园里坐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
  城市风光也表现了新旧文明的结合。那些建筑前门是塑料的,墙壁则是泥砖涂上了石灰。钢材、玻璃、木头、石头的混合建筑随处可见。人们的服饰也是奇形怪状的古今结合。
  我仔纲地观察着周围的人,他们对我倒毫不在意。一个卖报的机器人来了,我买了一份报纸。这儿也使用联邦货币,与当地货币同时流通。
  报上没有什么重要新闻,倒是广告更使我感兴趣。我仔细看了看大宾馆的广告,对其中的介绍和价格一一作了比较。
  这时,一阵恐惧感油然升起,使我冷汗淋漓。我一生中形成的根深蒂固的生活习惯怎么一下子消失了呢?我在法律和秩序的社会里只生活了一个月,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循规蹈矩的守法公民了。
  “不,你是个罪犯!”我对自己说。“你憎恨法律,没有法律你生活得更愉快,你自己就是法律,你违反法律,因为法
  律就是你自己制定的。只要需要,你可以随时修改。”
  这一切都是事实。我恨自己竟然会忘记这一切。
  在太空特警队只服务了短短一段时间,却几乎改造了我反社会的本性。
  我得做点犯罪的事以重塑我的形象。
  机会不难找。不到10分钟,我就找到了目标。在我的箱子里有各种必需的工具和设备。我把工具箱放到公共物品寄存处,拿出几样必要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口袋。
  弗雷波第一银行是我的目标。银行有三个入口处,四个警卫,银行里人头攒动。我得补充一句,四个警卫不是机器人,而是人。当今世界上,银行都用电子监视器,谁愿意为警卫付工资!我心里高兴极了,就排在一个队伍里。全自动控制的银行是很容易抢劫的,只是需要不同的技术而已。而用机器与人结合管理的银行,那就更容易抢劫了。
  “请把我的十元联邦货币换成当地金市。”我边说边把金光闪闪的联邦十元硬币交给出纳员。
  “好的。先生。”出纳员说,并把硬币放人计市器。这时,我就开始动作了。我一按手腕上的遥控器,预先放在四周的摧泪弹纷纷起爆,银行内一片混乱。
  我早已戴上防烟眼镜和鼻过滤器,走进柜台,把预先准备好的袋子装满了大额货币,然后在一片混乱中走出银行。人们都各自奔命,谁也没有注意我。
  一切都易如反掌。只要事先仔细计划,这些都是举手之劳。完事后我情绪高涨,感到生活十分甜蜜。至于找到安吉利娜也非难事,世上还没有我不能办到的事。
  我乘兴在宇航员饭店租了个房间,该饭馆在航天港附近。我在一间酒吧坐下来,吃着牛排,喝着酒,尽情地享受一下生活。
  如果安吉利娜到弗雷波来,一定会到这儿来逛逛。我相信这儿一定能找到她的行踪。我本能地感到我是绝不会错的。
  “给姑娘来杯酒怎么样?”一个女人无精打采地走上来打照呼,我同样无精打彩地摇摇头。后来,脸色苍白的老板娘走了出来。我一副宇航员打扮,是姑娘们注意的目标。
  这时,一个姑娘进人酒吧,身材比其他人更苗条,裙子又短又紧,高高地露出漂亮的大腿。她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全身
  扭动。我不禁欣赏起她来。
  当我抬头看她的脸时,发现她十分美丽动人,而且有点面熟……
  此时,我心头猛跳,在椅子里僵住了。说来难以置信——但这确是事实。
  她就是安吉利娜!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7






  她的头发脱色了,外表也有一些明显的改变。光从照片或文字描写是认不出她来了。
  但只有我能认出她来,因为我在战舰里亲眼见过她。对我有利的是,我能认出她,但她却认不出我。她见到我时,我穿着宇航服,脸藏在头盔里面。当时,她想得最多的是如何逃,不会注意我。
  这是我获得成功的一天,而见到安吉利娜则是我最大的收获。
  她确实是个天才,把自己隐藏得很好。我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呆在这个星球上。她有的是钱,可她生活得像个流浪者。这姑娘真不简单。如果她不是杀人成性,我俩倒是天生的一对!
  但我立即想到,安吉利娜是个危险人物,她走近谁,谁就会倒霉。她那漂亮的脸蛋后面隐藏着极度扭曲的脑袋。
  现在,我最好多想想被她杀死的那些人的尸体,而不是欣赏她的体态。目前只有一件事要做:尽快把她从这儿带走,交给太空特警队。至于我对太空特警队的看法,我并不在乎;特警队对我有什么看法,我也不去多想。把安吉利娜抓获归案,这是压倒一切的任务。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应干得干脆利落。
  我向她迎上去,要了两杯酒。我非常小心地改变了我讲话的发音和谈吐,并故意使嗓音显得更浑厚。因为安吉利娜虽未看清我的脸,但她听到过我的讲话。所以若不小心会一下子给她辨认出来。
  “干杯,小宝贝儿。”我边说边向她举起酒杯。“干完到你
  那儿去。你一定有地方住,是吗?”
  “可以,但你得先付10元联邦硬币。”
  “行。”我咕哦一声,装作被轻蔑而不快的样子。“你以为
  我只能付得起一杯酒钱吗?”
  “废话少说,”她的角色确实扮演得不错。“先付钱再走。”
  我把10块联邦硬币抛给她。她一伸手从半空中接去,动作熟练漂亮。她把硬币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后就放迸皮带里。我看着她那一系列动作,简直钦佩之至,当她转身向酒吧外走去时,我才回过神来。我明白,这不是在玩乐,而是正经事,是要尽我的职责。她的美貌确实削弱了我的意志。我有意识地想到那些无辜的死者以加强自己的行动决心。
  我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就跟她走出了酒吧,进入了一条小巷。
  小巷又窄又暗,不禁使我加倍警惕,安吉利娜扮演自己的角色可谓天衣无缝,但我想,她绝不至于与来到这儿的每一个宇航员睡觉。很可能她有同伙,手中拿着凶器躲在暗处,然后给来者致命一击。我说过,我生性多疑,所以我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紧握着枪。
  我们穿过一条街道,进人一条走廊。她走在前面。我们路上没讲一句话。当她用钥匙开门时,我才松了一口气。房间不大,同伙无处藏身。安吉利娜径置上了床,我转身检查一下门有否锁好。门锁得很好。
  当我回头时,只见她手持一支0.75口径的无后坐力自动大手枪对着我。枪太大大沉了,以致她得用两只小手才能握
  稳。
  “你在搞什么鬼名堂?”我怒吼着,但心中很虚。
  我想,我的计划一定在什么地方出了错。我的手仍在口袋里握着枪,但只要我一动,那就等于自杀。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马上要你去见上帝。”她的话音听起来很甜,笑得也很甜,还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你坏了我的好事,夺走了我的战舰!”
  她没有开枪,只是一股劲地笑,开始微笑,继而露齿而笑,最后几乎大笑。
  她欣赏着我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因为这时我开始意识到,她的思考一直走在我的前面。本来是我想设下陷讲让她落网,现在是我自己落入了她为我设下的陷阱。而现在我已一筹莫展了。
  最后,安吉利娜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像银铃般清脆好听,她看到我完全认清了自己的愚蠢时,不早不迟就开火了。
  她不只开一枪,而是一枪接一枪。
  她一共开了五枪,四枪打向我心脏,一枪打向我鼻梁上方。
  我不是恢复知觉。而是痛醒的。我竭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只见一张脸在我眼前晃动。
  “这是怎么回事?”那张模糊的脸问。
  “我正想问你同样的问题……”我说。但感到自己的声音那么微弱,就马上闭上了嘴。什么东西在我的嘴唇上擦了一下,一块红色的东西在我眼前晃过。
  我又竭力眨了几下眼睛,模糊的脸庞变得清晰了。只见一个年轻人穿着白大褂儿,原来是一个医生。我还感到身子在移动。我们一定在救护车内。
  “谁向你开枪了?”医生问。“有人向我们报告听到了枪声。算你运气,我们迟来一步你就没命了!你失血很多——我已给你输了血——身上多处粉碎性骨折,手臂伤得很重···有人要报复你,是吗?谁?”
  谁?我可爱的安吉利娜!还有谁?就是她想杀死我。
  现在,我记起来了。当她开火时,我手臂遮住脸往旁边一要跃试图避开枪弹。
  当然,枪弹是避不过的,但总算没把我打死。致命的一枪打在了我的手臂上。结果全身是血,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使安吉利娜以为我死了。这是她犯的错误——唯一的一个错误。小小的房间里烟雾腾腾,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到处是血——这不是一个女人可以忍受的。所以她得迅速离开。何况枪声传到外面,不久就会有人来调查的。这使她没有时间验看一下我是否真的被打死了。
  “躺下去,”医师说。“你再这样胡闹我就给你打一针,你就一星期别再醒来!”
  这话才使我自己意识到我已在担架上坐起来哈哈大笑。我连忙躺下,因这么一动我胸部疼得厉害。
  这时,我马上开动脑筋,我得充分利用目前的形势。
  我不顾疼痛,扫视了一下救护车。我活下来已算运气,我得充分利用我的运气。安吉利娜一定以为我死了。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我们在医院前停下。在救护车上我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我只偷了一支笔和医疗记录。我右臂虽然很痛但还未被打断。一个机器人走来把担架推进医院。医生把一张纸往我头边一放说了声再见。我也向他笑了一下。
  等医生一走出视线,我立即拿起纸来迅速瞟了一眼。这是我的机会。那是医生的报告。只要这些报告不输入电脑,我这个病人就更本不存在。
  我把枕头推到走廊地板上,机器人立即停下来。他根本没有注意我在纸上写东西,我第二次把枕头推掉他也不在乎。这使我有足够的时间改动报告。
  医生名叫米克维勃克尔兹——他的签字似乎就是这么念。可他签字不合规矩。在报告的最后一行和签字之间留下了太多的空间。在这空间里,我模仿他的笔迹补充了下面几行字:
  “内伤严重,令人震惊……死在送医院途中。”这看起来颇像医疗报告。最后我又迅速补上一句:“抢救无效。”最后这一句打消了医生们再次抢救的念头。当担架推到医生值班室时,我正好把报告放回原处,并笔直地躺在担架上装死。
  “这个人送达医院当即死亡,斯万特大夫。”有人说,把报告从我头旁取走。我听到机器人走开了。他根本不在乎他刚刚推的病人死不死的事。机器人就是这点好。不关他的事他从不过问。我想象死人应有怎样的表情,并竭力装出那样子。有人脱下了我的靴子和袜子。
  “可怜的家伙,”这人说,“身子还没凉呢。也许可叫抢救
  小组来试一下。”这家伙真令人讨厌。
  “不,”另一个人比较聪明冷静。“他们在救护车上已抢救过了。把他装进箱子里去吧。”
  有人在我大脚趾上缚了条铅丝,铅丝上挂了块牌子。他缚得太紧,使我痛得几乎露出马脚。但我还是竭力控制自己一动也不动。这时担架又被推出去了。
  他们把我推入了停尸间,那里已停了几具尸体。到现在为止,运气一直伴随着我。
  推车的人走了,关上了停尸间的门,灯也随即熄灭了。
  这一天我可真够受的。尽管我全身疼痛,我还是设法法溜下来一跛一跛地走到门口。我摸着黑走到墙边,找到了电灯开关,开了灯。
  我看了一下门,不禁惊恐万分。这门根本无法从里面打开。门里面甚至还装了个插销,不知派什么用处。不管怎么说,我若把插销插上,至少没有人会突然进来打扰我。我就插上了。
  房间里人很多,可没有人注意我——他们都死了。我先把缚在我大脚趾上的铅丝取下来。在黄色的牌子上写着医生的报告:“送达医院当即死亡。”上面还有编号,与原来的医疗报告上的编号相同。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我找到一具严重外伤难以辨认的男尸,把他的黄牌取下,放入自己的袋内,换上了我自己的黄牌。我从别的尸体上取下了一双靴于,又从另一具尸体上取下一件衣服。
  别以为我做这一切都非常容易,事实上疼痛一直伴随着我。我只能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在停尸间里摸来摸去。当一切都完成后,我关上了灯。最后设法开了门。
  走廊里吹来一阵凉凤。我又蹒跚着走到最近的一扇门。打开门,里面是一间储藏室。室内唯一可供利用的东西是一把椅子。我在椅子上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但不敢久留。走出储藏室,走廊里仍空无一人。第二扇门锁着,第三扇门却开着,门里黑洞洞的,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肯定有人睡在那儿。
  我走进房间,此人睡得正香。我在房内摸到了一些衣服,就赶紧胡乱穿上,最后还竟然找到了一顶帽子,我赶紧戴上。在这个过程中,那人睡得像死猪一样。这是他的运气。要不,我肯定会让他吃苦头的。
  我走出房间,见到远处有一些人,但他们没有注意我。我推开了一扇太平门,就走到了弗雷波巴德的街上。
  天空正下着雨,街上淌着雨水。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7






  回到自己旅馆的房间里确实有点冒险,但也可能没什么事。事实是安吉利娜不知道我住在哪个旅馆。即使她知道,她也不会去。因为她以为我死了,所以不会再对我感兴趣。看来我做对了。
  我走迸房间,没有什么人来打扰我。我让服务员每天都把食物和酒送到房间里来。就这样休息了三天,身体渐渐复原,我为自己感到庆幸。
  第四天早晨,我虽然还感到十分虚弱,但已能勉强支持了。我想该作下一步打算了。
  我先要来了前三天的报纸。看过报纸后,我深感满意。报纸上把对我的谋杀案大肆渲染了一番。其效果大大超过我的预料。报纸还报导了医院的报告:“受害者送达医院即死亡。”但有关医院尸体失踪的事却只字未提。这是医院的丑闻,当然不宜公开——家丑不可外扬嘛!
  安吉利娜一定以为我必死无疑。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只要我身体好了,我又可开始追踪她。因为她以为我已被火化,这就使我的追踪工作变得容易得多了。
  现在,我有足够的时间仔细计划一下。这次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到底谁追踪谁,这种游戏可不能再玩下去了。我要抓获安吉利娜,就像她把我抓住一样!
  在我的生涯中,这次败在安吉利娜手下,真是一大耻辱。她步步想在我前面,步步走在我前面。她在我的鼻子底下窃走了巨舰,又在我的枪口下逃跑。
  更令我难堪的是,她设下了圈套让我去钻——而我自己还得意地以为我在追踪她···但这一切均已成为历史。下一次该轮到我发牌了。
  我头脑里出现了各种想法和计划。但首先要做的事是——改变我的外貌和形象。不仅拿获安吉利娜需要这样做,而且,要想永远摆脱太空特警队的纠缠也必须这样做。
  我首先从市图书馆借来了前几年所有的地方报纸和杂志的微缩胶卷。有一份杂志名叫《最新消息》,专门刊登社会新闻,是一份通俗杂志,里面刊登的尽是凶杀、走私、桃色事件等新闻,从中我也许可以找到我需要的资料。
  人们一般对医生玩忽职守是深恶痛绝的,我还听说有的部落至会把医生处死,如果病人无故死亡的话。处死庸医的做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我们生了病,就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医生。我们信任一个陌生人,让他随便怎样处置我们。如果医生破坏了这种病人的信任感,那么人们理所当然会憎恶医生。
  有一位叫沃尔夫·西夫德尼兹的公民,原来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在《最新消息》这份杂志中,对他作了详细的报导。他是个花花公子,可又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一次,他为一位政治要人动手术。不知怎么回事,他阴差阳错地弄错了开刀的部位。政要不久就死了。这是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他被从医院开除了,罚款数字很大,几乎罚掉他全部的积蓄。从此他过着穷困的生活。后来还有一些有关他的报导。他因生活穷困而私下做了一些违法的手术。
  他正是我要找的人。我决定去拜访他。
  从我的能力来讲,要在一个陌生星球的城市里找到一个陌生人绝非难事,这仅仅是个技术问题。当我在这个城市的贫民区敲着一扇木门时,我已决定实现我的第一步计划了。
  “我有笔生意要和你谈谈,沃尔夫。”开门的是一个目光呆滞的家伙。
  “你走错门了。”他边说边想把门关上。但我一只脚早已踏进门里,顺手把门一推我就进了屋。
  “我不是医生了,”他含含糊糊他说。因为他看到了我用绷带绑着的手臂。“更不会给警察手下的逃犯做手术。你找错门了。”
  “你的话毫无意义,”我对他说。我要你做的事是完全合法的,而且马上给现钱。即使有什么地方不合法,我俩都不会计较,你更不在乎。”
  我不理他的抗议,看了看里面的一个房间。
  “根据可靠消息,你与一个名叫齐娜的女人同居。我想讲的事不能让她听到。她现在在哪儿?”
  “滚出去“”他大吼起来。“你一一给我滚出去!”说着,他抓起一只长颈瓶想摔过来。
  “你不喜欢这个?”我边问边把一厚沓崭新的大面额钞票往桌上一丢。“还有这些一一这些——接着我又丢出了两大沓。瓶子从他的手指间滑落下来摔到了地上。他双眼越睁越大,几乎呆住了。我接着又加了几大沓。
  事情变得十分简单了。当他弄清楚我想要叫他干的工作后,我们就立即着手讨论细节问题。钱使他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我走之前说。“你不想不这一切告诉齐娜把?”
  “齐娜?你疯了!”沃尔夫大感意外,言下之意是我怎么会提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这就是说,你不会告诉她。这次手术只能你知我知。那你怎么向她解释你为什么要离开她?又怎么向她解释钱的来路?”
  这个问题更出乎他的意外。“解释?向她解释?我一离开这儿,她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还谈什么钱!我们10分钟内就出发。”
  “我懂了。”我说。我感到他对齐娜太忘恩负义了。我想以后得帮齐娜一把。但目前的主要问题是让迪格里兹从宇宙中消失。
  根据沃尔夫列出的单子,我订购了所有的外科手术器械,只要可能,我就购买机器人控制的机械,因为沃尔夫只能单独为我进行手术,不能用任何助手。我们租了一辆大型运货车,把所有的设备装上运到乡下的一座房子里。接着我们开始了重大的手术。
  房子坐落在湖边的悬崖上。每星期送一次食物、药物和邮件。
  现代外科手术不会使受手术者感到任何痛苦,我躺在床上,有时因**而整天昏昏沉沉的。
  沃尔夫确实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他改变了我的身高和走路的姿势。手、脸、头颅,耳朵——一切都变了。我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新人。头发和皮肤也变黑了,当然发式也改了。更绝的是沃尔夫还改变了我的嗓音。我讲起话来声音更深沉粗矿。
  手术完成后,吉姆·迪格里兹就消失了,换成了一个名叫汉斯·斯莱米德的新人。
  这名字不怎么样,不过这主要在沃尔夫离开我之前用一下罢了。
  “很好,确实非常成功。”我看着镜子,用手摸着自己陌生的脸。
  “太好了,我想喝一杯了。”沃尔夫说。他确实是个酒鬼。他已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了。“把余下的钱给我,我得走了。”
  “别着急,大夫,”我低声说,同时把一沓钱塞给他。他急忙解开绳子数起钱来。
  “这是浪费时间,”我对他说,但他还是不肯停。“每张纸币上我都写了‘被窃’字样,在银行里用紫外线一照就能照出来。”
  这下他真的停下来不数了,同时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写‘被窃’字样?”他气急败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给你的钱都是偷来的。”他的脸变得更苍白了。“不
  过,别担心,我以前给你的钱都能用。我已用了不少了,从未遇到过什么麻烦。”
  “可是…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他最后问。
  “这问题问得好,大夫。我把同样数目的这最后一笔钱给了你的女朋友齐娜。我认为你欠了她的情,这笔钱不多不少正好作为补偿。公平交易,是吗?”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把所有的手术器械推下悬崖沉人湖底。
  “直升机马上就来。我们一起离开。我很抱歉,但我必须
  告诉你,到达弗雷波巴德之后,你根本没有时间去找齐娜拿回那笔钱。”他脸上立即显出失望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今天有两艘飞船飞离本星球,两班航班之间仅隔几分钟。我自己订了一张票,也给你订了一张。但我们坐不同的航班出发。”
  他接过了船票,一言不发。“对不起,我们必须迅速行动。你离开后几分钟之内,一封检举信将寄到市警察局,揭露你动这次手术的全部经过。”
  沃尔夫大夫仔细地考虑着我说的一切。他终于意识到,我的安排无可挑剔,使他根本无机可乘。
  这时,直升机已到达。在飞往航天港的过程中,他蜷缩在椅子里一言不发。他既不骂我,也不说声再见,就上了宇宙飞船。
  我装作向自己要乘的飞船走去,但没有上船。当然根本没有关于检举信的事。这些话只是想让沃尔夫大夫永远打消回来的念头。我自己当然没有理由要离开弗雷波。恰恰相反,我一定得留下来。
  安吉利娜还在这儿,我在找到她之前不能有任何意外。
  我知道,安吉利娜和我的思想方法几乎完全一致。我完全能预料她的行动计划。
  首先,她为把我置之死地而十分高兴。这一点使我行动方便得多。
  我也知道,她会采取一些一般性的措施对付当地警方和太空特警队。至于她会继续留在弗雷波这一点,我是毫不怀疑的。这儿是进行非法活动最理想的星球。警方并不知道她在这个星球,我的死亡也没有牵连到她。她完全可以改变身份留下来。
  这是一颗和平的星球,法治的星球,社会秩序安定。但要进行非法活动还是有可乘之机。安吉利娜知道到哪儿去寻找这种机会,我也知道。
  但经过几周的努力,仍未发现安吉利娜的踪影。
  我租了一架电脑,把整座图书馆的资料都输进去,并设想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不久,我可以说成了弗雷波的经济学家,但还是找不到任何安吉利娜的线索。
  我知道她是一个权欲狂,她一定得找机会满足她无止境的权欲。在经济上有不少这样的机会,但电脑显示,这个社会最近在经济上出现的一些问题,均与安吉利娜无关。
  弗雷波国王一一维尔莱姆九世,应该是一个可以考虑的目标。但对维尔家族及其近亲的调查,也没有发现安吉利娜的任何蛛丝马迹。我似乎钻进了死胡同。
  正当我借酒浇愁时,突然灵机一动,找到了问题的答案。我这是凭感觉,而不是通过思考找到解决办法的。
  “这简直是疯了,”我不禁喊出声来。我立即躺到床上入睡了。等我醒来,逻辑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想法。
  要找到安吉利娜,我自己也得像她一样疯狂。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7






  安吉利娜杀人如麻,而我没有杀一个人;她根本不把人的生命当作一回事,而我珍视人的生命。这是我俩的根本不同之点。在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我就无法按她的逻辑思考,就无法找到她的踪影。
  尽管她有残暴的一面,可她聪明漂亮,我几乎爱上了她。确实,理智和感情是两回事。理智上,我应把她杀死一一她骗了我两次,杀了我一次。可感情上,她那么可爱、那么富有犯罪天才。我俩正是天生一对……
  我竭力按她的逻辑思考。这是一个落后的星球,封建社会中统治阶层内部之间的权力斗争尚未完全绝迹。安吉利娜为了满足她的野心要让这个星球浴血在纷争之中。为此她就得找代理人。这个代理人一定得是个权力人物,他也需要有别人的支持。这是安吉利娜以前的行事方式。现在她必定会按同样的方式行事。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问题是这个代理人是谁?
  我在报纸上寻找有关王室的新闻。结果发现。两天之后,国王将举行一次盛大的宴会。这是个绝好的良机。
  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我做了好多准备工作。首先,要出席盛宴得有一个身份。通过查阅有关资料,我发现有一个偏远而贫穷的省份。这个省份穷得什么也没有,只是该省的乡音往往是弗雷波人讲笑话的资料。这个省份叫米斯特里斯,人们因受到嘲笑丽变得顽固而又不愿与外界交往。省内也有少数贵族,但从不受国内其他省份的人重视,人们也不了解他们。这就使我很容易地使用本特·底伯斯托尔家族的身份。这个名字在当地语言里有“上匪”或“收税官”的意思。这也反映了那个省份的经济状况和家族的历史。我做了一套合身的军装,同时在头脑里编造好了这个家族的历史和自己的经历。
  我请印刷商给我伪造了王室的请柬,我是到达的第一批客人。我向国王鞠躬致意,姿态优雅。国王嘟嘟嚷嚷说了些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我乘机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国王。他醉眼蒙胧,似乎无法集中注意力。有谣传说他酗酒成性,这话看来不假。他不喜欢宴会,更喜欢独酌独饮。他还是个业余的昆虫学家,而且在这方面还颇有才华。接着我见到了王后,她更好客些。她比国王年轻20岁,非常漂亮迷人。谣传说她非常讨厌那些甲虫。我与她握手时故意用力紧握了一下,她也有力地一握回报了我。
  我开始吃时,其他客人陆续到来。我一边审视着他们。一边大喝大吃。我快吃完了,其他人刚开始吃,所以我在他们中间来回走动。我对每一个女人都仔细端详一番。她们似乎都很高兴,因为我现在的新面貌和新装束都非常漂亮。我当然没有期望这么容易就发现安吉利娜,但仔细观察一下总没有错。有几个女人外表像安吉利娜,但几句话一交谈就知道她们都是本地人。我又回到了酒吧间。
  “王室有人要见你。”一个人在我耳边说。
  “谁?是国王?”
  “不,是王后。”来人说。
  “很好,我也想见见她。请带路。”我穿过人群,来到王后身边。
  “本特·底伯斯托尔晋见王后陛下。在下来自一个贫穷的偏远省份。几百年之前,别人用欺骗手段剥夺了我的家族的贵族封号。”我滔滔不绝地自我介绍。
  “我没有听说过你这个家族。”王后低声说。她又指了指我胸前的勋章。
  “这是我在星际部队服役的奖章。家族被剥夺贵族封号后,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在本地当然是不会有出路的。我就离开本星球去星际部队服役。当然经历过不少战斗,立了不少战功。”我边说边指着一枚特大的勋章。“这是星系勋章,是星际部队中的最高奖章。”
  “真漂亮。”王后说。
  “是的。”我附和说,“我不想吹嘘自己的战功,不过,陛
  下如果感兴趣的话…”王后确实感兴趣,我就按原先编好的故事胡吹了一通。结果周围的人都听得入迷了。后来,大家都谈论着我的事迹。我希望有些话能传到安吉利娜的耳朵里。
  黄昏来临了,我继续在客人中散布我的故事。大部分人都绕有兴味地听我吹嘘自己。这一计划开初看来似乎不错,但当宴会过了大半时,仍然没有安吉利娜的一丝消息。我必须加快步伐。我心中形成了一个新的计划。这计划近乎发疯,弄不好会丢了小命。但如果成功则会立即生效。
  我来之前已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现在该用上了。国王已喝得醉醺醺了,可手里还拿着杯子。我走上前去。一位见过我的大臣为我作了介绍。我对国王说,自己也是个业余的昆虫学家。
  “我不远无数光年的距离,带来了一个标本,想献给陛下。”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盒子递到国王鼻子底下。
  国王竭力睁开模糊的醉眼,其他人也围上来观看。
  这是一只美丽的甲虫,但根本不是从什么星球带来的,而是我早上自己做的。我用各种甲虫的部位及塑料,制成了一只奇形怪状的甲虫:有三只眼睛、三个翅膀、长短不同的无数对足…
  “你仔细看看,陛下。”我打开盒子,同时也装作喝醉了
  酒,手在颤抖。人在摇晃。国王是真醉,步履不稳,头脑摇晃。这样,我略微一动,标本就从盒子里掉了出来。落进国王的酒杯里,酒溅到了王袍上。为了加强效果,我慌忙到国王酒杯里去捞甲虫,同时打翻了自己的酒,更多的酒溅到了国王的衣服上。国王在慌乱中跌落了酒杯,甲虫掉到地上摔得粉碎。这时,周围人一片混乱。一些人赶快扶国王退席,几个年轻军官想上来抓我,可他们哪是我的对手。我拳脚相加,把他们一一打翻在地。这时,一大群人围了上来,我故意拼命挣扎,最后当然寡不敌众,让他们抓住投进了监狱。
  我的行为当然是极不文明的,但狱吏待我却非常文明。我故意装作十分粗野的样子,吃完饭把盘子摔破,可他们毫不在乎。
  这些都是我放出的鱼饵。在这个和平的星球上,我的野蛮行为成为众人茶余饭后闲谈的主要话题。我的行为会引起每一个弗雷波人的憎恶,只有安吉利娜会感兴趣。
  在弗雷波,当然还有一些身强力壮的人。这些人安吉利娜会招募过来组成卫队。但要夺取权力这是不够的。她需要助手,需要参谋一类的人物。这种人在弗雷波是难以寻觅的。在我的行动中,我显露了自己的才华。她一定会注意到的。馅阱已挖好,只待她掉进去。
  狱吏过来打开牢门说:“有人来看你,底伯斯托尔先生。”
  “叫他滚回去。我不想见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人!
  来的几个人不顾我的无礼,静静地等着。待狱吏一走,其中一人打开了公文包,从中拿出一张纸来。
  “我不会在自杀的文件上签字。”我大声抗议说。但他没有理我。
  “你这样说太不公平了。”他严肃他说。“我是王室的律师,绝不会做这种事。”来的三个人一起点了点头。
  “年轻人,你犯了不少罪,我们都可以起诉你。”他语调平淡无精打采他说。我表示对他的话毫无兴趣。“当然,我们不会这样做。”他接着说。“这只会伤害有关的每一个人。陛下本人也不想这么做。他要我平静地把这事件了结掉。他渴望和平。我们都深为感动,故来此执行陛下的御意。这是一份要你对事件表示歉意的文件。你签了,就可乘今晚的飞船离开本星球。事情就可以了结。”
  “要我道歉?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我说。“想把我赶出这个星球,以掩盖你们宫庭的丑闻?”
  “你太放肆了,先生!”律师轻蔑他说,“在这件事情上,你并非无可指责。我衷心奉劝你接受国王陛下仁慈的建议,签字后离开本星球。”
  “不,我绝不签字。我要维护自己的荣誉,我没什么好道歉的!”
  他们无可奈何地走了,狱吏过来锁上了牢门。我这一切都是做给安吉利娜看的,但愿她会感兴趣。
  我只能等待,但等待可不是好受的事。在我独处时我善于思考,但就我本性来说,我更善于行动。制定计划是一回事,但在牢狱里等待计划的实现确实又是另一回事。难道计划当中毫无漏洞?
  下一步要看安吉利娜了。我除了等待别无选择。我只能希望她能从我的行动中得出合适的结论。
  我足足等了一星期,几乎有点耐不住了。
  到第八天,安吉丽娜行动了。那天晚上,一种异样的声音把我惊醒。我听了一下,没有什么回音,就偷偷爬下床,躲在门后向走廊里观望起来。看到的情景令人振奋。
  只见一个蒙面人已把看守打倒,接着出现了另一个蒙面人帮他把看守拖到一边,并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我立即溜到床上假装睡着了。不久,我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接着灯亮了。我假装惊醒过来拼命眨着眼睛。
  “谁?你们想干什么?”我问。
  “快起来,穿好衣服,底伯斯托尔。我们来救你了!”我
  跳下床,警觉地背靠墙站着。
  “你们想谋杀我!”我急促他说。“这就是维里国王的仁
  慈。对吗?然后说我是自杀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别傻了!”那人轻声说。“别出声,我们来救你出去。我
  们是你的朋友。”接着又来了两个同样装束的人。我看了走廊
  里的人一眼。
  “朋友?”我大声叫喊起来。“你们想谋害我!还说是什么朋友!”
  只见走廊里的那个人与同伙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几个人就向我动起武来。我想好好看看他们的头儿一眼。他比较矮小——如果他真是个男人的话。他穿的衣服显然大太了。头上蒙着一只黑袜子。他的高度与安吉利娜差不多。但这时那三个人一拥而上来拖我。我假装拼命挣扎,最后似乎无可奈何地被他们绑架走一一
  其实我心里多么愿意去那个地方啊!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8






  因为我一路上一直在挣扎,他们就在我鼻孔里塞了颗催眠药。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把我拖到哪儿,离牢房有多远。等我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手里正拿着针筒。看来他们给我打了解药针。我伸手打掉了那人的针筒,因为我不能忘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杀死我前还想折磨我,你们这些蠢猪!”我大声抗议。
  “别担心,”我背后响起了一个深沉的声音。“你已在朋友中间。我们完全理解在目前的政局下你感到的不满。”
  声音听上去不像是安吉利娜。医生走了就留下我们两人。我开始担心计划出了什么差错。现在我认出来了,这个人我在宴会上碰到过。
  “坦伦特一一坦伦特伯爵,”我说。“你是国王陛下的堂弟。很难相信你要利用我为你个人的目的……”
  “你相信不相信无关紧要。”他怒气冲冲地说。“国王是我的堂兄,但我并不认为他是个好国王。你大谈特谈自己的家族,但事实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编造的慌话!”
  我热情而又好冲动,即可成为忠诚的朋友,也可成为死敌。至于徒手搏斗,我更是行家里手。我向前一跳,抓住他的手。
  “你说的若是实话,我就是你们的同盟者,我会跟你们走到底;如果你在撒谎,是国王设下的圈套——那好,伯爵,准备决斗吧!”
  “不必决斗。”他用力把自己的手从我手中抽出来。“我们的事业很艰巨,我们应学会相互信任。”他揉了揉手腕,忧郁地望了望窗外。“我衷心希望我能依靠你。弗雷波与过去大大不同了。星际联邦的干预,使人们丧失了斗志。我什么人都不能依靠。”
  “那些抓我到牢里去的人看来挺会打斗的。”
  “那仅仅是力气!”他轻蔑地吐了一口唾沫。“那些人没有什么头脑。只要我需要,我可把他们都雇来为我服务,我需要的是领袖人物,能带领弗雷波走向美好的未来!”
  这时,我听到机器移动的声音并闻到一股烟味。我马上惊觉起来。结果发现一个老式的机器人步履蹒跚地端着盘子进门来。原来他给我们端酒来了。
  “这机器人是烧煤的?”我问。
  “是的。”伯爵说。“这是弗雷波经济状况的一个典型的列子。这是由于国王的无能造成的。在其它星球上。你见到过烧煤的机器人吗?”
  “我想没有。”我好奇地看着机器人笨拙的动作。“当然,我离开这儿已很久很久了……情况是在变化的。”
  “情况变得太慢了!200年来我们加入了联邦,可我们得到了什么?国王是得到了好处,可人民依然如故……”
  其实,就我所知,联邦不想干预任何星球文明发展的进程,弗雷波是联邦疆域中一个偏远的星球,经济落后与联邦联系也不多。当然,联邦可以在一夜之间给这儿运来上千个先进的机器人。可这对他们的经济有什么帮助呢?联邦的政策是,让当地人自己去发展。可怕爵不这么看,而安吉利娜十分聪明地利用了伯爵的偏见。
  可安吉利娜在哪儿呢?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已看到了安吉利娜的影子。但她人在哪儿呢?这时我被带到另一个房间,会见了伯爵的一些军官。
  一位叫库特的年轻军人主动带我参观了伯爵的宅邸邪。这儿也是新旧文明交融的典型。宅邸四周是围墙,既像封建的城堡,又像现代的城镇。年轻人很直爽,他有问必答,但对整个阴谋他知之不多。
  路上我们遇见了一些女人,他也一一向我介绍。
  “你结婚了吗?”我问。
  “不,我想我还没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现在谈恋爱也太迟了。把我们的大事解决之后,生活会好一些。那时谈个人问题也还来得及。”
  “说得好。”我附和说。“那么伯爵呢?他结婚了吗?我离开这儿太久了,这类事我知道得不多。什么孩子啊,妻子啊、家庭啊……”我边说边偷偷注意观察他。
  “呃……是的,你可以这么说。我是说伯爵结过婚。但出了点意外,现在他单身……”他欲言又止。
  如果想追踪安吉利娜,那就得先发现有没有人暴死。当然,要把伯爵夫人的意外死亡与安吉利娜连在一起,需要极其丰富的想象力。如果伯爵夫人是正常亡故,库特当然不会害怕谈及这干话题。目前,我没有必要逼迫库特太紧。至少,我已找到了线索,找到安吉利娜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但安吉利娜采取了主动步骤。一个烧煤的机器人走来告知说,伯爵想见我。
  我很高兴见到伯爵。“有什么任务,先生?”我问。
  “坐下,坐下。”他把一盒雪茄烟向我身边一推。“抽烟吗?”
  “今天不抽,先生。我已有一段时间不抽烟了。我随时准
  备投入战斗。”
  伯爵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他上下打量着我,然后突然开口问:“你知道雷德勃里奇家族吗?”
  “一点也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回答说。“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他含含糊糊地说。“请跟我来。”
  我们穿过层层走廊,一直向宅邸深处走去,最后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这个房间与其它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门口多了个门卫。
  “不必搜身了,”伯爵说。“我带他进去。”
  “一定得搜,”门卫说。“这是命令!”
  太有意思了,在伯爵的城堡里,伯爵得听从别人的命令!这个发令人是谁?不是安吉利娜还能是什么人!我心里一阵激动。最后的时刻到了,我已为此等了好久好久了,但我必须保持镇静。
  伯爵开了门,我跟在他后面进人房间。
  尽管我知道马上要见到安吉利娜,但真的看到她安坐在桌子后面,还是使我大为惊讶。
  当然,她外表看上去已不太像安吉利娜,但我心中毫不怀疑,脸和头发的颜色都变了。脸型变了,但像以前一样甜美漂亮。她的身材改变不多。她做的美容手术没我做的那么彻底,只作了一些表面上的改变。
  “这是本特*底伯斯托尔,”伯爵说。“这是你想见的人,安吉拉。”她是个天使,只不过换了个名字。她喜欢使用含有“天时”意义的名字,这是她的弱点。
  “喔,谢谢你,凯西特。”他说。原来伯爵名叫凯西特!“很高兴见到你,本特。”她毫无表情地说。
  凯西特希望她能对自己更热情些,可安吉利娜不再理他,只顾自己翻阅桌上的文件。然后就叫他离开。
  等凯西特走出房间后,安吉利娜就问:
  “你对他们说你在星际部队服役的鬼话都是谎言。你为什
  么要骗他们?”
  “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说实话呢?”我不解地反问她。
  “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她还是毫无表情地问。
  “这是我的私事。”我也同样毫无表情地回答她。“再说,
  你是谁?你怎么能左右凯西特伯爵?”
  “你知道这儿是我说了算,所以你最好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不必怕我感到意外。我知道的事可能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不,可爱的安吉利娜,我的爱,我绝不会感到意外。但我还得扮演我目前的角色。“你是这场革命的创导者,是吧?”我用肯定的语气说。
  “是的。”她亮出了自己的牌。现在她要看我的牌了。
  “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说:“那我就告诉你,我是搞
  私的。这个职业挺意思,但你得知道把什么东西送到什么地方。几年来我赚了不少钱。最近,有几个星球政府因损失巨大而想追捕我。这真不公平。只允许政府欺骗公众,就不允许我吗?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回到故乡呆一阵子,休息一下再干。”
  安吉利娜当然不是傻子。她反复质问我做走私生意的种种细节。好在我也不是外行,对她的问题应答如流。看来,她对走私这一行当也是行家里手,提的问题都切中要害。
  我们谈话的气氛好像是谈家常,边喝酒,边吸烟。安吉利娜故意制造一种轻松的气氛,以便使我放松警惕后露出破绽。我当然没那么傻,不会上她的当。当我们谈得差不多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能否告诉我,这儿的一个雷德布里奇家族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问,态度依然那么平静冷淡。
  “来这儿前,你的朋友凯西特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对他说
  我一无所知。这家族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想谋害我。”她说。
  “太遗憾了一一他们这样做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我想吹捧她一番。可她对此不屑一顾。“那,那我能为你做什么?”我问。
  “我要你做我的贴身警卫一一保镖。”她说。我笑了,正
  想开口恭维她一番,她又接下去说:“不必说什么恭维话了,凯西特说得够多了,我讨厌!”
  “我只想说,我乐于从命。”我说。“请告诉我有关想谋害你的那些人的情况。”
  “凯西特伯爵是结过婚的,”安吉利娜边说边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他夫人自杀了,自杀方式十分愚蠢。她的家族——就是雷德布里奇家族——认为是我杀害了她,所以他们想报复我,杀害我。在这个落后的星球,复仇行为还十分盛行。”
  这下子一切都清楚了。伯爵生来就是一个投机分子。他凭借娶一个富有而有势力的家族的姑娘,加强了自己的地位。这一切在安吉利娜出现之前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安吉利娜可能不了解这个星球上复仇的传统,在除掉她的绊脚石时无意中触犯了这一传统。也可能在阴谋进行过程中,伯爵出现了失误,因此安吉利娜处于危险之中。现在,安吉利娜想把我置于她与她的复仇者之间。
  现在,我该让她摊牌了。
  “夫人是自杀吗?”我问。“还是你把她杀了?”
  “对,我杀了她!”她说。现在,互相试探的阶段已经结
  束。双方的牌都已亮了出来现在该由我作出决定了。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8

十一




  我该怎么办呢?当然我得把她捉拿归案,但目前还办不到。何况,我还想了解清楚伯爵他们反叛的阴谋。此事属太空特警队的管辖范围。如果我想重新加人特警队的话,我当然应该送上几份有价值的见面礼。
  不过,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是否应重新加入特警队。他们当然不会忘记我的违纪行为,所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何况,我喜欢安吉利娜。在她身边,我就会忘记那些死在她手下的受害者的尸体。
  我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满意。看着安吉利娜工作,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而且,我得承认,从她那儿我也确实学到了一些东西。她单枪匹马,在一个和平的星球上策划一场革命——而且,这场革命完全可能成功。我也对她稍加帮助,有几次她向我征求意见,我都能立即提出建议,她也往往按我的建议行事。我当然没有干过推翻政府的事,但做坏事也有一般规律可循,这只不过是如何应用这些规律的问题。
  在最初几星期里,我当然主要是扮演保镖的角色。
  过了一段时间,我也逐渐了解到,伯爵本人并非一个坚决的革命者。行动的日子越接近,他变得越动摇。他的弱点越来越暴露清楚了,最后终于到了暴发的一天。
  安吉利娜和伯爵在室内议事,我在门外守卫。只要可能,我当然就设法偷听他们的谈话。他们两人开始争论起来一一最近他们经常争吵一一我断断续续可以听到他们争论的话语。伯爵大喊大叫,他不断发出威胁以推动事件的进程。
  然后他改变了态度,声音放低了,所以我听不清他在讲些什么。安吉利娜的口答却非常干脆。“不!”这下伯爵又发起火来。
  “为什么不?现在你老是说‘不’,我已听够了!”
  我听到衣服撕碎的声音,就立即推门奔进去。我见到安吉利娜的衣服已被撕破,伯爵的指甲深深地掐进安吉利娜的手臂。我还来不及采取行动,安吉利娜已一手抓起桌上的一只瓶子向伯爵头上猛力一击,伯爵立即瘫倒在地。
  “把枪收起来,本特——没事了。”她平静他说,同时把衣服往臂上一拉走出了房间。“你在这儿等我。”
  很明显他们之间的合作出现了麻烦。当伯爵回来后,他对安吉利娜和革命肯定会改变看法。几分钟之后,安吉利娜回来了。
  她穿了一件长袍,掩盖了她手臂上的伤痕。我立即开口问:
  “要我结果伯爵的命吗?说不定他会反叛站到他们家族一边会。”
  她摇了摇头说:“他还有用处。我得设法控制自己,你最好也别发火。”
  “我不会发火。但你怎么还认为他可以与你合作呢?他醒来后可能会改变主意。”
  这点小事安吉利娜不屑一顾。安吉利娜一挥手说:“我还
  能控制他,让他干我要他干的事——当然有一定的限度。这时,不知道他这么无能。他胆小怕事,时我无法对他寄予太多的期望。他还有用处,可以做我们的傀儡。我们必须利用他这一角色。但以后权力应掌握在我们手里,决定得由我们来作出。”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她的,就问:“你说‘我们’和‘我们
  的’,这是不是包括我在内?”
  安吉利娜往椅子背上一靠笑了。
  我要你和我合作,”她甜甜地说。“让伯爵做我们的马前卒。事成之后就把他干掉。你同意吗?”
  “好啊,”我说。“好啊……”我惊喜得说不出话来。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难以平静。
  “可为什么要我和你合作呢?我只不过是你的贴身警卫,保卫你的人身安全。我自己只想恢复我家族的地位和荣誉。这等于我从一个办公室里跑腿的小职员一下子变成了董事长。真令人难以置信!”
  “你对自己的能力了解得最清楚,”她笑着说。“你能干,像我一样好,而且乐此不疲。我俩携手合作,可能在这个星球上干一场干脆利落的革命。你看怎么样?”
  她这么讲时,我正在她背后踱步。她一转身伸手抱住了我。我感到她手指的热气透过了我薄薄的衬衫。她在对我微笑,她声音甜美。
  “我们什么事都能干,是吗?——我和你两人。”
  是吗?那还用说!这时,我情不自禁抱住了她,一低头就吻她的嘴唇。
  她也抱着我,吻我。可一下她就移开了嘴唇,松开了手。我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不禁松开了手。
  “怎么回事?”我问,心里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我很漂亮,是吗?”她的话好像在哭泣。“难道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忍不住发火了。“是你要我吻你——这你不必否认。怎么一下子又变了?”
  “你想吻她吗?”安吉利娜尖叫着。她把挂在项上的项链扯断向我丢来。项链上挂着一个保藏纪念品的贵重的金属小盒子。里面有一张放大的照片清晰可见。我刚向照片看了一眼,安吉利娜又改变了主意,马上把项链收回去。并把我推出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卫吃惊地看着我,我也顾不了啦,径直穿过走廊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这些反常行为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回想起我刚才看到的挂在安吉利娜项链上的照片,这是一个姑娘的肖像。难道是她的妹妹?这女人丑得不能再丑了。可以这么说,人类的一切丑陋外表都被集中在她的身上了,看了真让人恶心……
  我坐下来时,突然一下子明白了。我感到自己太笨了。安吉利娜给我看的正是她本人的照片。正是她原来的相貌塑造了她现在的生活。这么一想,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了。多少次了,当我看着她的时候,怎么也无法理解,在她美丽的容貌下怎么会深埋着一颗冷酷的心。现在,我明白了。我看到的不是她原来的容貌。对男人而言,容貌丑陋是够糟的了。但对女人而言,那简直是致命的。在这种情况下,镜子成了你的敌人,人们看到你就掉过头去不愿多看一眼。试想一个女人怎么能这样生活下去呢?尤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这样的生活叫她任何忍受下去呢?
  有的女人也许会自杀,但安吉利娜绝不会那样自暴自弃。她恨自己,也恨整个世界和人类。她首先想到的是弄钱,钱到手后可做美容手术。她就一次一次地偷钱抢钱,一次一次地动手术。如果有人胆敢妨碍她的行动,她会毫不留情地把他除掉。这样,边犯罪,边凶杀,边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漂亮女人。
  可怜的安吉利娜,我有点同情起她来,原谅起她杀人的罪恶。
  可是,人的形体可以改变,人的头脑是否可以改变呢?
  我边想边走到室外,来到花园里,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弗雷波没有月亮,但夜色清朗,繁星闪烁。
  我沿着花园小径走去,偶尔发现路旁的一些花草拆断了。这情况有点异常,引起了我的警觉。因为这里是伯爵最喜爱的地方,每天都有专人和花匠维护整理。再低头仔细一看,花草丛下躺着一具卫兵的尸体。再抬头一看,尸体正好在安吉利娜卧室的窗下,而她的卧室在这幢房子的顶层。我不假思索,立即跃上台阶。这时,我发现从安吉利娜卧室的阳台上悬下一根绳子。情况十分危急,刺客已爬上阳台了。
  我不顾一切,急速沿绳子攀上阳台,刚站到阳台栏杆上,发现刺客正在打开卧室的窗户。我就从栏杆高处向他一跃扑上
  去,把他压倒在底下,刺客手中的匕首跌落在一旁。
  经过一番无声的搏斗,我终于制服了刺客,把他摔下了阳台。
  这时,我跨进窗户,只见安吉利娜已坐在床上。
  “死了,”我对他说。“用他自己沾了毒药的刀把他干掉
  了。”
  “我睡着了,没有听到开窗户的声音。”她说。“谢谢
  你!”
  她显然是在撒谎,她语气中不再有平时的冷漠,一种真情已开始流露。我走上前去跪倒在她床边,那串带肖像的项链放在她枕边。我一把抓在手里。
  “你应该知道,你记忆中的姑娘已不存在了,”我说。安吉利娜了一动不动。“一切都过去了。从前你是个孩子。现在你已是成人了;从前你是个小姑娘,现在你是个妇人了。你过去是那个小姑娘,可现在你己不再是了。”
  我越说越激动,一转身把项链丢出窗外。
  “一切都过去了,安吉利娜!”我大声对她说。“现在你就是你自己……就是你自己!”
  我发疯似地吻着她,她也不推开我,也不反抗。我需要她,她也需要我。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8

十二




  黎明时分,我把刺客的尸体带到伯爵的客厅。他已经在客厅里了,周围还有不少人,地上已躺着另一个警卫的尸体。大家正在围着尸体议论纷纷。我进去时他们都没有发现我。我把刺客的尸体往地上一扔,他们都大吃一惊。
  “这个人是刺客。”我说,语气中流露出得意的表情。从伯爵的眼神判断,他一定认识刺客,客厅中的其他人都露出一种神秘的眼光。
  这时,伯爵命令大家离开客厅。我正准备离开,他却对我说:“本特,你留下来!”
  其他人都走了,他关上了客厅的门。回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从他颤抖的手我可以断定,他是想借酒镇定自己。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才给我倒了一杯,接着他检查了一下门窗是否都已关紧,就在写字台前坐下对我说,“你很聪明,本特。你到过许多星球,见过世面。”他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中流露出他自己本人要比我能干得多。“这儿一切都很落后。要摆脱这种局面,只有革命,推翻国王。为了解放这个星球,我们不惜任何牺牲。”
  “那个外星球来的女人——”伯爵继续说,“开始时对我们帮助不小,可现在成了我们的绊脚石。尤其是她触犯了雷德
  布里奇家族,这大大妨碍了我们革命事业的进程,因此必须先粑她除掉。我相信,你能完成她留下来的工作。你认为怎么样?”
  “我深感荣幸,尊敬的伯爵。”我热情他说。“怎么对付那女人?”
  “我们当然不会太亏待她。把她抓了关起来。这样她就不会给我们制造麻烦了。”
  “这很好,”我表示衷心拥护。“为了革命事业,就得这么干!手段服务于目的。”
  “说得好!”伯爵说。“手段服务于……呃……目的。”
  “如果你这么定了,行动越快越好。今晚6点,我在她房间里把她抓起来,你派人解决外面的警卫。”
  “好,一言为定,本特。”他和我握了握手,我就立即离开了。
  我直奔安吉利娜的房间。
  “这儿谈话会不会给别人偷听到?”我问。
  “不,房间里有特殊设备。”
  “你的朋友凯西特要谋害你,”我对她说。“事实上,昨夜的刺客不是雷德布里奇家族派来的,而是伯爵本人派来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动声色地问。
  “来人熟门熟路。外来的刺客不可能那么快找到你的卧室。再说,伯爵早就有谋害你的意图,你对他的攻击只不过是加强了他的决心。所以他提前行动了。”
  安吉利娜对此似乎无动于衷。我有点忍不住了。
  “现在一一你看怎么办?”我问。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你看怎么办?”她语调呆板
  平静,但言外之意是不言而喻的。
  我该怎么办?我到这个星球上来干什么?要发动一场革命?我毫无兴趣。我来捉拿安吉利娜交给特警队?特警队没有交给我这个任务。我得立即作出决定。我虽然做了改容手术,但经不起长期的观察,只是因为安吉利娜以为我死了,才没有一下子露出马脚。
  我回头看了看她,只见她正向我微笑。
  “你知道我不叫本特。”我对她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已经好久了。你来这儿不久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记得你夺走了我的巨型战舰,当时我把你恨死了。后来,我在弗雷波巴德开枪杀了你,我感到出了一口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吗?”
  “吉姆。”我对她说。“詹姆斯·迪格里兹,人称‘无影无踪的吉姆’”。
  “多好听的名字。我真名叫安吉拉。”
  “你既然早知道了,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亲爱的?”她问。“过去,我们都犯了错误。过了这么久,我俩才共同意识到,我们是天生的一
  对。我可以问你一个同样的问题——你为什么不逮捕我?你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想抓住我,对吗?”
  “以前是……可现在……”
  “现在怎么样,你初来时想抓住我,可你自己越来越矛盾了。所以我故意装作没识破你。你该成熟了,别为在警校里学来的那些胡涂思想烦恼了。许多男人都说爱我。他们只是爱我的肉体。可你不同,你不爱我的肉体,你爱我的一切。因为,从本性上来说,我俩是完全一致的。”
  “并不完全一致,”我坚持说,但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话说
  得非常无力。“你杀人——你喜欢杀人——这是我俩的根本不
  同之点。难道你没看到这点不同吗?”
  “胡说,”她笑着说。“你昨天就杀了人——而且干得干净利落。我看你杀起人来也毫不留情啊!”
  尽管我知道她说的话都不对头,但就是不知道错在哪儿。
  “我们离开弗雷波吧,”我终于说。“别在这儿搞什么革命了。这会死好多人,而这完全没有必要。”
  “我们离开这儿,到哪儿去?没有哪个星球对我们来说比这里更合适。”安吉利娜说,语气中又恢复了那种冷漠。“这当然不是主要的问题。我认为,首先要解决的是你脑子里那些糊涂思想。你把死亡看得太重了。200年之后,你,我,以及现在活着的任何人都会死去。现在我让有些人早点死掉有什么不好?你不让他们死,一有机会,他们就会要你死。”
  “你错了。”我的辩解越来越无力了。我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疯狂地吻她。
  这时,房内响起了轻微的嗡嗡声。安吉利娜马上奔过去打开抽屉。她戴上耳机,听了一会儿,并开始讲话,同时不时地向我瞟上一眼。
  放下耳机和话筒,她平静地站起来看了我一会儿,就从抽屉里取出一支大手枪对准了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干,吉姆?”她问,眼里流出了泪水。
  “你为什么要这样干?”
  她没有听我回答,只是在想自己的问题。然后,她坚决地一抹眼泪。
  “当然,你什么也没有干,”她冷冷他说。“是我自己不好。我以为你与其他男人不一样。你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为了报答你,我要杀了你——马上杀了你,尽管我心里不愿意这么干。”
  “你在说什么啊!”我大喊起来,感到莫名其妙。
  “你还在袋模作样,准备装到底吗?”她边说边从床下拿出一个小袋袋。
  “刚刚有人向我报告,特警队的飞船突然降临这城市,现在已包围了这个地区。你干得好!一般情况下,你们这次行动是成功了。”她套上了一件外衣,向房间后面退去。
  “我告诉你,对此我一无所知。请你相信我,特警队的行
  动与我毫无关系。”
  “你倒是个模范特警队员,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我对她说,脑子里正在想对策。
  “再见了,詹姆斯·迪格里兹。能认识你很高兴。最后,我想告诉你,你们都别高兴得太早。我身后有一扇门,门后有一个秘密通道。等你的同伙到来,我早就安全离开了。我以后还要杀人!杀人!!杀人!!!你就别想再给我制造麻烦了。”
  我的安吉拉举起手枪瞄准了我。这时,她身后的墙壁开了一个口,只见里面黑洞洞的。
  “别往我身后看,吉姆。”他说。“这老一套骗不了我,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我身后绝不会有任何人。我不会转身去看的,你逃不出我的手。”
  “说得好!”我边说边向旁边一跳。自动枪响了,但子弹打到了天花板上。这时,我看到英斯基普站在安吉拉身后。他抓住她的手腕向上一扭,子弹打到了天花板上。
  英斯基普身后的两个特警迅速上来给安吉拉拷上了手拷,并立即带走。我想夺路冲出房间,可英斯基普已把房门关上。我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2:39

十三




  “喝一杯吧,”英斯基普说着,在安吉利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是名酒。”
  “你这老狐狸……”我嘴里骂着。
  “你怎么能这样对上级说话?”英斯基普说。“好在特警队规矩不多,但也有一个限度嘛。”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们为什么要来抓安吉利娜?”我问,心里非常矛盾。
  因为我自己想抓住她,可不愿别人抓她。
  “因为你没有抓她,所以只好由我们来替你抓了。现在,这次行动已经胜利结束。你干得非常出色。以前你还是在试用期,现在,我宣布正式批准你为特警队队员。”
  “我早就向你辞职了。”我说,对他的任命毫无兴趣。
  “我从未接受过你的辞职。”英斯基普说,态度又严肃起
  来。“任何加入特警队的人都不允许离队。”
  “我违反了你的命令,偷走了你们的飞船……难道这些你
  都忘了吗?”
  “这没什么。我清楚你当时是一心一意想找到安吉利娜。
  你向我们特警队借艘飞船有什么不可以呢?你不借我也会派
  给你一艘的!”
  “这么说来,这是你给我设下的圈套?”
  “你可以这么说。但我倒更愿意把这次行动称之为你的‘毕业实习’。你表现了丰富的想象力,实习成绩优秀。”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头。“只是,我不赞成你抢劫银行的行为。你要用多少钱,特警队都可以提供你嘛!”
  “那有什么两样?”我反问他说。“特警队的钱是从哪儿来的?还不都是各星球政府提供的。各星球政府的钱又是从哪
  儿来的?还不都是人民缴的税。我直接从银行拿钱,保险公司将会给银行作出赔偿,然后宣布公司本年度收入减少,向政府缴税也相应减少——结果不都是一个样!”
  这种论调想必英斯基普早已听惯了,他根据本无意与我多辩。
  “那么,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换了个话题,“飞船上有无线电发送器吗?”
  “好天真的孩子,我的吉姆!”英斯基普手往上一抬,装
  出吃惊的样子。“你真的以为我们的飞船上没有这种装置吗?
  可以老实告诉你,特警队的每艘飞船都有这种装置。不过,如果不知道它装在什么地方,就永远也别想找到。现在,你已是我们的正式成员了,我就可以告诉你,这种小型的无线电发送器装在飞船外壳的门里。”
  “那你们怎么又能在弗雷波星球上找到我呢?”
  “在弗雷波巴德,有一阵子我们确实失去过你的踪迹,但
  后来我们追踪到了医院。你从停尸间里溜出来之后,我们还在暗中帮了你一把,我们设法让医院对尸体失踪事件保持沉默。此后,我们只要注意一下什么人大量采购外科手术器械和药物,运向何方,一切都按逻辑发展……我还可以告诉你,在你的胸腔里,我们也给你装了一架小型发送器。”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们抓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英斯基普接着说。我当然想知道个究竟,根本不想打断他的话。“一天晚上,给你动手术的酒鬼大夫又喝醉了。我们的外科医生乘机给你安装了这个发送器。”
  “这样你们就一直能追踪我的踪影?”
  “是的。”他得意洋洋他说。“不过,如果我们不及时赶到的话,你会不会把安吉拉捉拿归案?”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坦率他说。
  “这我非常理解,”英斯基普说。“所以我及时采取了行
  动。现在,我们的女杀手已离开本星球了。”
  “让她走吧!”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发火大叫起来。“让她走吧!”
  你会设法放她出来吗?”英斯基普问。
  我会吗?我想我不会。我没有理英斯基普,只是在想自己的问题。
  “你的任务确实不轻。有时候错误和正确之间只是咫尺之
  遥,尤其是带着感情去执行任务,那就几乎无法辨别是非了。”
  “你准备对安吉拉怎么办?”
  他犹豫了一下,不作回答。
  “给她作心理纠正术?”我问。
  “这当然好办。但我不想这么做。如果让她改变了,她只
  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了;如果判她死刑,只不过是多了一具尸体。这两种做法都毫无意义。”
  “我了解你,英斯基普。你能广罗人材,在这方面你确实
  是天才!”
  “我还能干什么呢?”他说。“她会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特警队员!”
  “而我们两人携手合作可谓是天生地造的好搭档!”我对
  他笑着说。
  我俩同时举杯:“为特警队干杯!”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3:58

03 星际间谍





  我耐心地站在纳税人交税的队伍里,手里拿着填好的纳税单和现金。这是一个当地的纳税所。在我前面的人纳完了税走出了队伍后,我走到窗口,手指上粘了胶水。
  “快,快,把钱交过来。”一个年迈的女职员摊开手不耐烦地说。
  “不,”我说。我把纳税单和钱往桌上J丢,露出了一支0·75口径的无后坐力大手枪。“你把钱交过来。把你抽屉里所有的钱都交出来!"
  我微笑着,她却吓得连喊也喊不出来,拼命把抽屉里的钱抓出来放到桌上。我把钱不断地塞进我的长大衣口袋里——我的长大衣里缝满了深深的口袋。
  “你在干什么?”我后面的人瞪大了眼睛惊诧地问。
  “拿点钱。”我说,同时丢给他一捆钱。“你也拿点儿吧!”
  出于本能的反应,他伸手接住钱。这时,警报声突然大作。女职员显然设法按响了警报器。
  “你倒忠于职守,”我说。“继续把钱拿出来,要不我毙了你!”我一挥手枪。她吓得要死。继续把钱从抽屉里不断地往外抓。这时,周围的枪声、喊叫声、奔跑声已响成一片。我及时按动了无线电遥控按钮,预先布置在四周的摧泪弹和烟幕弹同时爆炸开来,更加剧了混乱的局面。我戴上红外线透视镜,塞上鼻塞,从容不迫地走出入群。
  这时,街上的人几乎都跑光了。安吉利娜开着一辆小车及时在我身边刹住。
  “一切顺利?”她边问,边注视着前方的路面情况。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叫声。
  “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太好了!"她高兴地笑了。
  我还没在她身旁坐稳,安吉利娜已把车转入了一条小街。她一按按钮,车牌号翻了个身,同时,汽车喷水器喷出了红漆,蓝色的车子变成了一辆红车。这时,安吉利娜把车掉了头,向来的方向开去。我和她换了位置,自己开起车来。
  “到哪儿去?”她问。这时,许多警车从相反方向从我们旁边急驰而去。
  “我想到海滨去度假。海风、阳光、沙滩……令人心旷神诒,对身体健康有益处……”
  “对我可不太合适,”她拍拍突出来的圆圆的大肚子。“已经6个多月了,马上要7个月了,我可无法游泳什么的……”她边说边观望着沿路的情况。“你说你要和我结婚,总不能让你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吧!要知道,我们是在度蜜月啊!”
  “我亲爱的,”我握着她的手诚恳地说,“结婚手续是一定要办的。问题是,我们去任何地方登记,我们的名字一输入电脑,特警队就会跟踪而来,我们的蜜月也就结束了。”
  “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东躲西藏吧。今天我们去海边,享受一下最后一大的自由生活,明天上午就去登记结婚。怎么样?”
  “只有一个问题……”
  “你答应不答应?”说着,她从我身上抽出了那支0.75口径的无后坐力手枪对准了我.
  “我亲爱的,你真的爱我?”我吃惊地问。
  “我当然爱你。如果我不能得到你,我就杀了你!”
  “好!明天早晨就结婚!"
  第二天早晨,婚姻登记注册处主任和两位证人来到我们的住处。这都是安吉利娜背着我一手策划的。仪式结束,三个人离去后,安吉利娜马上说:“我们晚上再庆祝我们的结合。现在,我们得马上动身。他们三人一回去,就会把我们的名字输入电脑,警察马上会蜂拥而至……”
  “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好吧,事已如此,马上上车出
  发!”
  这是一个落后的星球,名叫卡玛泰。这里还在用蒸汽汽车。车子开动前,至少得先把锅炉烧上半小时才能发动。看来,聪明的安吉利娜早有准备,我们一上车就出发了。
  我们刚上路不久,四处就响起了警车的警笛声。警察、陆
  军、海军、太空陆战队等等全部出动了,当然更少不了太空特警队的人。他们的车子可不是蒸汽发动机的,要追上我们的老爷车,可太容易了。
  “我们逃得出去吗?安吉利娜问。
  “看来不行——除非你马上能想出什么特殊的办法。他们有一套追捕的办法。马上会缩小对我们的包围圈。”
  车子离开大路。我和安吉利娜都跳出车子,迅速隐没在草丛中。不久,好几辆警车在路边“嘎、嘎”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几名警察。
  “他们的车子在这儿!”其中一个叫起来。
  “下车搜查!”一个长官发令了。
  “他们不可能跑远的。”
  一名警察去查看我们的车子,另外几名向我们藏身的草丛走来。
  “我们怎么办?”安吉利娜问。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回答说。“我们无忧无虑地过了四个月的自由生活。但俗语说,‘没有不散的宴席’,凡事总有结束的一天。我们当然也可以延长一下自己的假期,但生活将东奔西颠,极不稳定。而且像你现在这样大着肚子,更不宜于长期在旅途中颠簸。我们还是回特警队算了。”
  “我也这么想,回去也不错!想到英斯基普不同意我们休假。而我们偷了一艘邮政飞船出来了这么久,真是有趣!"安吉利娜说着不禁笑出声来。
  “更不要提我们花的钱都是从银行偷来的,谁叫他们冻结我们的银行存款呢!”
  “好吧,回去就回去。不过,回去也得体面些!”
  这时,两名警察已走近我们的藏身处。我俩一伸手,一人抱住一个。这两个家伙还未醒悟过来。已被我们一声不响地击倒在地。接着,我们动作利索地剥下了他俩的制服套到了自己身上。
  我们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走出了草丛,径直向停着的一辆警车走去。一上警车。我们把车一转身就急驰而去。一路上只见坦克。装甲运兵车。警车一辆接一辆地从我们车旁飞驰而过。
  我们驶到市中心,在一座大厦的地下停车库停了车。然后乘电梯直达指挥中心。整个大楼似乎空无一人,大队人马都已派出去追踪我们了。我俩走进一间大办公室,有一个人正在室内踱步,没有注意到我俩。
  “先生,你是英斯基普先生吗?"
  “对。”他回答说,眼睛仍盯着墙上的该市大地图。
  “有人要见你,先生。”
  “什么?什么?他还是心不在焉,转过身来。
  “我们回来向你报到."我对他说。
  这时,英斯基普才认出我俩。他立即大发雷霆。
  “你知道,你们的这些行动浪费了多少钱?卡玛泰的经济
  “小意思,小意思……”我说着从桌上拿起了一支雪茄。
  “别跟我来这一套。”英斯基普怒气未消。“我若把你们交给卡玛泰当局,至少判你俩600年徒刑!”
  “你不会的!你手下缺少能干的外勤特警。你需要我们……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3:59






  安吉利娜离开后过了好一会儿,英斯基普才慢慢息怒。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只红色档案袋,用大拇指指型打开了指型锁。
  “吉姆,我有一项十分重要的绝密任务要你去完成。”
  “你给我的都是最重要的绝密任务。”
  “而且十分危险。”
  “你是忌妒我堂堂男子汉的外貌,想让我早点去见上帝吧?好吧,芙斯基普,别再罗嗦了,什么任务你尽管说吧。我和安吉利娜什么事都能办到!”
  “不,这事只能你一个人去办。安吉利娜……她……”说到这儿他脸都红了,并重新审阅起档案材料来~
  “哈哈!”我大声说。“英斯基普,你这个老杀手,草莽英雄,人杰之灵,太空大盗,今天又是银河系秘密势力的头头,竟然不好意思说‘怀孕’一词!”
  “住口迪格里兹。”他咆哮起来。“你总算和她结婚了。这说明你还有点儿人性,她留下来,你一个人去。也许她会变成寡妇。”
  “我夫人穿黑色寡妇服可不合适,你要除掉我也不那么容易。什么任务你说吧!
  “看看这个吧。”他说着,就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卷胶卷插入写字台上的一个插口。一幅幕布从天花板上挂下来,房间立即暗下来,电影开始放映了。
  电影是用手提家庭摄影机拍的,有时彩色退去变成了黑白,显然不是专业摄影师之作。但这是我所看到过的最佳家庭电影。
  有人正在发动一场战争。影片开始显示的景象是:自云蓝
  天,阳光灿烂,但其问夹杂着高射导弹的阵阵黑烟。炮火并不猛烈,无法阻止运输部队的飞船快速降落。只见一个中型的航天港,近处停着几艘运输飞船,远处是几幢建筑物。有几架飞船俯冲下来扔了炸弹,爆炸产生的浓烟直上云霄。这种情景几乎不可想象,但影片却是真实事件的记录。
  “那是宇宙飞船!”我咕哝着。“还有宇宙运输飞船。什么政府竟愚蠢到要发动星际战争?他们怎么不想想失败的后果?可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电影结束了,房间亮起了灯光。英斯基普手指撑在写字台
  上,人向前俯伸着。
  “告诉你吧,万事通先生,他们的入侵成功了。而且不止一次。这个短片是个走私者拍摄的,他是我们的眼线。他的飞船在战斗中逃了出来。”
  我点燃了一支雪前,陷入了沉思。关于星际战争的知识,我知之甚少。因为,在我们那个时代看来,发动星际战争是毫无意义的。也许,偶尔在同一星系内,条件合适的话,可能会发生战争。譬如说,在一个太阳系内有两颗人类居住的行星。一颗行星较落后,另一颗行星工业发达。那么,落后的那颗行星很容易被入侵。但即使这样,如果落后的那颗行星真的认真奋起反击的话,由于两颗行星问的巨大的时空距离,这样的战争其实难以进行。运送兵员、武器,供给,穿越茫茫太空,其能源消耗是十分巨大的。何况入侵可能遇到顽强地抵抗,其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小了。这当然是仅就同一个太阳系内的范围而言,至于不同星系之间的星际战争那就更不可能进行了。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再一次证明:事在人为。再困难的事只要决心去做,不可能就会成为可能。暴力、战争、流血,对有些人来说还有巨大的吸引力,尽管我们已经经历了数百年的和平时期。想到这儿我不禁感到沮丧。
  “你是说,这次星际入侵成功了?”我问。
  “不只一次。”英斯基普笑着说,但那显然是他强装出来的假笑。
  “你和星际联邦希望结束这种星际入侵?”
  “马上结束,亲爱的吉姆广
  “你们挑选我来完成这一任务?"
  他伸手把我的雪前从手指间拿走,丢到烟灰缸里。然后,他庄严地与我握握手。“是的,这是给你的任务。出发吧,祝你成功!”
  我抽出手来,在裤子上擦了擦,并从烟灰缸中重新夹起了雪前。
  “我相信,特警队一定会给我举行最隆重的葬礼。好吧,你告诉我一点有关情况,否则,你就是故意要我有去无回。”
  “别发火,亲爱的,别发火。情况十分清楚。关于这次入侵新闻报道极少。我们获得的情报也不多。就是这少许的情报,住是用不少人的生命换来的。就我们目前所知,发动人侵的行星名叫克里安特,是埃普西隆一一印第星系的第三颗行星。这里围绕太阳旋转的有20颗行星,但只有三颖行星适于人类生存。几年酩,克里安特就占领了其他两颗行星。令人震惊的是,他们扩大了入侵的范围。在此之前,一般认为星际战争是不可能进行的。但他们至今已征服了临近星系的五颗行星,而且正准备进一步扩大入侵范围。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取得成功的。但他们显然采取了正确的策略。在被征服的星球上,有我们的间谍,但至今未取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星际联邦的高层领导作出了决定,必须派人去克里安特行星探个究竟,以解开这不解之谜。”
  “我认为,这种计划无疑是自杀……”
  “这是命令,你别无出路、‘无影元踪的吉姆’。”
  我再争辩也无济干事。他们给了我一份已知的情报,一套大脑皮层语言录音课程。一把宇宙快艇的钥匙。我郁郁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安吉利娜正在房内练飞刀术。
  我对安吉利娜说:
  "那可恶的家伙想借手杀我。你自己看看这些材料吧!”
  安吉利娜看材料时,我把克里安特语言的录音放人大脑皮层打印机。通过打印机,录音中的语言课程可不经学习过程直接打印在我的大脑皮层上。第一部分只需半小时即可完成,且不必重复,这样我就能流利地讲克里安特语。其中一段时期我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我坐在长沙发里,戴上头盔,按下按钮,就开始了语言打印课程。
  过了一会儿,安吉利娜拿开了我的头盔,在我嘴里塞了一片药片。我吞下药片,头痛一下子消失了。她吻了我一下。
  “他们想置你于死地,但你绝不会让他们借他人之手杀害你的。你将笑着迎接胜利。将来有一天,你将代替英斯基普。”
  “你为我担心吗?"
  “我一直为你担心,这是做妻子的心情。但我不妨碍你的前程……”
  “我到现在才真正了解你……”
  “我将竭尽全力帮助你获得成功。”
  “你无法与我同往,理由是显而易见的。”
  "这我知道,但我的心永远与你在一起。你怎样在克里安特着陆?”
  “坐上我的宇宙快艇,躲开地面雷达屏幕,直接快速进入大气层一一一
  "然后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不,你看过最后一艘飞船的幸存者的报告吗?他们也是采用这种方法着陆的。”
  我看过那份报告。说实话,报告令人灰心丧气。
  我注意报告中所提出的警告。看来,克里安特真正做到了
  全民皆兵!
  “你自己多加小心,吉姆。”
  “要担心你就为克里安特人担心吧。‘无影无踪的吉姆’去了,他们的星际征服也就结束了,他们自己也就完蛋了!”
  我热烈地吻了她一下走出了房间。我高昂着头,腰板笔挺,一副必胜无疑的模样。可是,在心里,我觉得如果有一成的把握取得胜利就不错了。这次任务之艰巨是难以想象的。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3:59






  周密详细的计划,复杂的准备工作,说明这是一次重大的行动。英斯基普不止一次地抱怨费用太高,但我全然不顾。这是把我的脖子套进绞索,而不是他的脖子。我得确保自己能活着回来。尽管计划周到得巨细无遗,最后还是完成了。命令一发出,羔羊就被送进了屠宰场。
  我手无寸铁,坐在星际飞船“肯尼塔瓦”号的酒吧间里,喝着烈酒,吸着雪茄。扩音机里传出通告,飞船一小时内将在克里安特行星着陆。
  我这样不带任何违禁武器,在我一生中还是第一次。这需要意志和纪律才能做到。
  情报显示,克里安特的海关检查是宇宙世界中最严格的。任何东西休想逃过海关官员的眼睛,所以我不能有任何侥幸的心理。我现在是一个商人,一家名叫法查莱托——莫乔军火有限公司的商务代表。这是一家有声望的大军火公司。
  在克里安特着陆无异于被送进监狱,旅客分批被赶进一间灰暗的房间。卫兵端着武器,警惕地看着每一个人。我们的行李也随即堆在另一边。然后,我们一个一个地被叫出来检查。
  利用检查他人的机会,我仔细地观察了这些克里安特的士
  兵。他们穿着高统靴,手持武器,高昂头颅,对旅客根本不屑一顾,他们穿着紫红色的制服。
  “派·赖顿柯维!”有人在叫,我马上醒悟过来,这是我用的假名。我举起了一只手,一名卫兵向我走来。
  “你叫派。赖顿柯维?”
  “是的,先生。”我用克里安特语回答,故意略带外星球人的口音。
  “拿上行李跟我来!"
  他立即转身,我不得不在他背后叫起来。
  “可是,先生,行李大重,一次没法拿。”
  他转过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用枪指指房间的远处。“车
  子!”他怒吼了一声。我急忙跑过去,把行李装上车,就寻找刚才来叫我的卫兵。这时我见到他已站在一扇门的门口,门已打开。车子自动向门口滚去,我得小跑跟在车子后面。
  检查开始了。
  我一生中从未受到如此彻底地搜查。我庆幸自己没有想碰碰运气。
  房内有10个人。6个人检查行李,4个人检查我。首先他们
  把我全身衣服剥光,并对我进行放大透视。接着他们检查我的牙齿,发现有一颗牙齿特大,就马上拔出来,又马上给我植上假牙。拔下的牙齿经放大透视,证明没问题。然后检查继续进行。
  另一位士兵正在检查我的文件。他们马上与法查莱托一莫
  乔军火有限公司取得了联系,并获得了满意的回答。我对他们的提问对答如流。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最后,那个士兵收起了档案。
  与此同时,我愉偷地看着他们怎样检查我的行李。这些行李的遭遇可比我糟多了。箱子和袋子全部被打开,所有的东西部倒在几张乳白色的桌子上。袋子全部被拆开,然后再缝上。他们对我的衣服只是草草检查了一下。不久我就发现其中原因。不准穿自己带来的衣服,这些衣服在我离开克里安特时再还给我。
  “这是宗教的东西吗?”另一个人拿起一张照片问。
  “这是我夫人的照片。”
  “你只能带与宗教有关的象征性东西。”
  “可她是我的天使!”
  他们都感到迷惑不解,但还是还给了我。
  “你全部个人物品、身份证明和其他东西在你离开本星球时都会还给你。”他们冷冷地向我宣布说。
  “在克里安特,你要穿克里安特衣服,遵守克里安特人的风俗习惯。你的东西都在那边。”他们把我的行李放在三个包里。
  “这是我们发给你的身份证。”我伸手接过来。他们确认了我在这个星上的存在,我感到宽慰。可这时我还一直赤身裸体,感到了阵阵寒意。
  “这个锁着的箱子里是什么?"一个检查员问,口气十分严
  历。
  “军人,武器。”我说。
  检查员们都叫了起来,其中一人马上端起了枪。
  “可是,先生们,你们应该知道我到你们这个友好星球的理由。我的公司,法查莱托一一莫乔军人有限公司,是军界有名的电子武器公司,历史悠久,信誉卓著。这些都是样品。许多是十分先进的最新发明。箱子得由武器专家打开。”
  “我就是武器专家。”有一个人站出来。在此之前,我已注意到此人,因为他是秃头,脸上的一条伤疤使他的眼睛看上去一直像在眨眼。
  “见到你很高兴,先生。我叫派·赖顿柯维。”他对我毫无兴趣,也不告诉我他的名字。“请把钥匙给我,我马上打开给你们看。”
  一架摄影机马上对准了我,以便拍下我打开箱子的全过程。
  我打开箱子,拉起箱盖。武器专家低头审视里面放着的各种武器。我开始向他们一一解释。
  “我公司发明和制造了这种具有记忆功能的导线。导线很细,不仔细看难以发现,但功能齐全。”我用镊子夹起导线。
  “有的可用于手枪,有的可用于导弹,应有尽有。”他们都俯身仔细看起来。
  我逐一解释着各种小玩意儿。看来他们很感兴趣,这些正是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最后武器专家让我关上箱子,他说:
  “需要让你演示这些武器时,我们会还给你的。”
  检查结束,他们丢给我一套衣服。
  “4分半钟内穿好,”一位检查员说。“带上袋子."
  我穿上衣服,带上两袋行李,走过开着的一扇门。
  “车子。”门外一个卫兵指着正开过来的一辆无人驾驶车。车子在我身旁停下,边门自动打开。
  “很高兴能乘车,”我向卫兵点头笑着说。“可我去哪儿呢?”
  “车子知道。进去!"
  我把行李丢进车子,自己在车内坐下。边门自动关上。原来这是一辆机器人驾驶的车子。我们通过了一道又一道沉重的大门,最后终于驶出大厦,来到外面大街上,阳光使我一下子睁不开眼睛。接着,我颇有兴味地观看起两旁闪过的街景。
  克里安特显然是一个高度现代化和机械化的忙碌世界。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车子全部由机器人驾驶,两车之间保持着相等的距离,但车速极快。人行道在两旁,并有立交桥可横穿马路。人行道两旁是商店。标牌。人群。人人都穿着各种不同颜色的制服,标志着各种不同的职业。
  我的车子进入一条隧道,最后在一门道前停住。进口处的门上镶嵌着金色大字“兹拉托——兹拉托”,在克里安特语里是“豪华之家”的意思。一个穿着灰黑色制服的人给我开了门。
  “我叫派可夫,”他说。“你的警卫员。”
  “很高兴见到你,先生,非常高兴。…
  我走出车子,提上行李袋,跟随我的“看门狗”来到旅馆颜厅。他们检查了我的身份证,给我安排了个房间。一个服务员上酩来引导我进房。
  这是个套间,十分豪华,但到处是显眼的监视器,墙壁上,家具上,四处都是,且不加掩饰。包括卫生间里,只要你在房内,一举一动无不受到监视。我的“保镖”寸步不离地跟随着我。
  我相信,还有许多其他人在监视我的行动。因为,在这个星球上,外星球的来客不多,我当然是他们重点监视的对象。我相信,他们不仅密切监视着我住的旅馆,而且也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对一般人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是寸步难行,但吉姆·迪格里兹绝不会灰心丧气。我相信从事监视工作的人员总是有限的,何况也不可能把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都监视起来。
  现在,我以商人的身份逗留几天,一旦有机会,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怎么会叫“元影无踪的吉姆”呢!
  派可夫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首先得摆脱他,但目前他对我还有用处。他监视着我,其他人就会放松对我的监视。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暗中我仔细观察着城市的每个角落,以寻找可乘之机。
  第三天,我终于发现了一个最好的机会。我心里盘算了一个行动方案。那天晚上我笑着睡了。我相信,红外线监视器把我的笑容也照下来了。可是,他们从我的微笑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第四天早晨与往常一样,早饭是在房间里吃的。
  “啊,天哪,我今天太饿了!”我对派可大说。“你们这个星球空气永远清新,到处充满着香气,人就特别容易感到饥饿。今天我得多吃点早餐了。”
  我吃了两份早餐,因为下一顿饭什么时候能吃上,我心中无数。
  接下来的活动都按常规进行。在指定的时刻,我们走出旅
  馆,机器人驾驶的地面交通车已在门外等着。我们一上车,就向目的地出发。行程是预先输入计算机的。目的地是战争部。这几天我展示了我公司生产的一些先进装置,并摧毁了一些目标。今天得继续进行试验。
  在马路上。我们的车子高速行驶,后来转入一条小路,一直通向目的地。小路上来往车子不多,行人也很少。行动的条件不错。我开始紧张起来,成败在此一举。
  “啊嚏!我打了个喷嚏,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派可夫以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他老是疑神疑鬼的。
  “有点灰尘吸进鼻子里去了。”我对他说。“哎,你看,那不是特洛巴将军吗?”我用手指了指车外。
  派可夫是一名训练有素的间谍。他头也不回,只用眼角向旁边瞟了一下。在我的手帕里藏有一枚硬币,这是我能使用的唯一的武器。
  就在派可夫眼角向旁边一扫之际,那枚硬币飞出了我的
  手掌击中了他的头部。他呻吟了一声就瘫倒在座位上。
  就在派可夫倒下去时,我按了紧急煞车的按钮。车子停下来了,车门也打开了。
  在我击倒我的保镖,按下紧急煞车的同时,监视中心的红灯也一定同时亮起来——因为车内也到处是监视器。也就是说,我的行动一开始,敌人也会马上向我扑来。我的时间仅有几秒钟——最多一分钟。
  我低头猛跑,转入一条小巷。小巷通向另一条大街。那儿有一群机器人在清扫垃圾。他们当然不会注意我,因为这是些M
  型机器人。他们只能按输入的程序工作。
  但指挥机器人的是人,手中拿了一根电子鞭。他用鞭子朝我身上打来,我腰上感到了一阵触电的麻木。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3:59






  鞭子的电流不强,所以我抓过鞭子用力一拉。他失去了平衡向我脚边倒下来,我一下把他击倒在地。这时,警报声已响起来了。
  我脱下他的制服,迅速套在自己身上,穿上他的靴子。在整个过程中,那些M型机器人照旧在干活,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视
  而不见。
  警报声越来越近了。我拿起电子鞭,指挥一个机器人把刚才被我击倒的清道夫装人垃圾箱。这时一群士兵正好跑步过来。
  “一个外星球人!我大声喊着,边向旁边的一条小街一指。
  “往那儿跑了。快追!”
  士兵们一转弯进入小街飞快跑去。
  “我们朝前走,”我指挥那些机器人。“到下一个地点去。”
  开车的机器人带路,其余的机器人有秩序地依次排队跟上。我手拿电子鞭,跟在机器人队伍后边。只见马路上都是警察和士兵。警车、装甲车呼啸而过,机器人列队穿过马路时,驾车的警察和士兵咒骂着……
  第一个机器人转入了一条小街。这时,大街上的车子越来越多,天上也出现了喷气式飞机和直升机。天哪!他们为了追捕我似乎是总动员了。可他们至今还不知道我的踪影。
  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在我背后传来了一声巨响。我向旁边一跳,只见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卷门向上升起。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大胖子伸出头来。
  “我这儿还有一车垃圾,斯劳鲍丹!"他说。随即他疑惑不解地看着我。“你不是斯劳鲍丹?”
  “是的,斯劳鲍丹病了,在医院里。今天我代他工作。”我用鞭子向最近的一个机器人指了一下,命令道:“跟他去!”戴白帽子的头在门口消失了,机器人跟着他进了门,我跟着机器人进了门。
  这是一间很大的厨房。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营业?”我问。“我有点饿了。”
  "晚上才开门——喂,别让这个机器人老跟着我。叫他把垃圾搬出去!"
  “机器人,”我一挥鞭子命令道。“别老跟着他,把他抓起来。”
  机器人的反应当然比厨师快多了。他一伸铁手就把厨师抓
  住。厨师刚想开口责问,我就把他的帽子塞进他张开的嘴里。他喉咙里咕咕作响,但奈何不得。
  我用绳子把他缚在一把椅子上。我的运气至今还不错,没有人进入厨房。
  "出去,"我命令机器人。在外面,那些机器人还在清扫垃圾。回去!回到今天早晨来的地方去!”我发出命令。
  这些机器人象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一听到命令,就排好队砖身向大街走去.我立即回到厨房,锁上了门。
  目前我还是安全的。当然,不久他们就会找到斯劳鲍丹。但他们不会知道我在哪儿。一切尚算顺利。
  此时,远处响起了敲门声,门铃也突然鸣叫起来。
  “怎么回事?”我把帽子从厨师口中拉出来问。
  “是前门,有人要进来。”厨师气喘吁吁地说。
  我重把他嘴堵上,穿过餐厅,来到前门,开了门。
  “你来干嘛?我问。
  “修冰箱。不是你打电话叫我来的吗?”
  “对,对,我差点给忘了。请进!”我高兴得心“怦怦”直跳,“带上你的大工具箱进来吧!"
  一进门,我就把他击倒。他的制服是深绿色的,没有厨师或清道夫的制服那样引人注目。我剥下他的衣服,把他拖到厨后里,绑在另一张椅子上。我穿上绿制服,做了大量的三明治,带上工具箱,与他俩举手告别,就溜出了餐厅的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提着工具箱的机器人,从其外表的油漆和装饰看,他是跟着修冰箱的人一起来的。
  我把工具箱递给他,说了声“出发”,我找到了启动按钮,就骑上“铁马”,不,应该说是“铁人”出发了。
  一路上我在想,我现在得制定一个计划,以前的几步行动都是临时随机应变。现在,他们不知道我以什么身份出现,会出现在哪儿,这是我目前的优势。我只要隐蔽好,就可采取行动。
  我找到了一个长期废弃的工厂车间,想休息一下再作打算。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3:59






  第二夭我就开始工作,偷了不少电子器材和食物。在克里安特似乎没有犯罪行为,因此到处都没有防范措施。
  我得设法出城。结果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困难。我偷了一辆军车,整个行动十分简单。
  我把机器人停在路当中挡住了一辆军车。司机从驾驶室里伸出头来对我破口大骂。车内只有他一人。
  我走上前去,伸出手指一弹,一支麻药针射进他脖颈的一侧。司机头一低就倒在了座位上。
  我戴上他的军帽,让机器人坐上车,就开回藏身的车间。然后,我把偷来的东西统统装上车,穿上了司机的军装,告别了昏睡的司机和机器人,就开车出发了。
  在出城检查站,他们检查了我的证件——应该说是那位司机的证件,就让我通过了。
  我兴高采烈地把车开出城,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行动计划。路上我只要有机会就换车子,使自己尽量不留下任何踪迹。
  然后,我穿过了中央大沙漠,来到海边的一大堆石块前。这一大堆石块形如二只大锅,我藏好偷来的车子,就开始工作。我工作了整整一星期,为自己建造了一个地下隐蔽所,离那堆石块不到100米。
  当晚,我在隐蔽所里执行了第三阶段计划。我打开用偷来的电子器材装配好的发报机开始与特警总部联系。时间是子夜,联络信号只延续了30秒钟。下一步得看他们的了。我得等一天一夜才能收到他们的回音。
  与其空等,还不如自己先享受一番。我愉了不少美味佳肴,还有多种名酒,当然少不了上等雪前,自我作乐了一番后就睡着了。
  启天无所事事过去了、天一黑,我就走出隐蔽所,临近子
  夜,夜空出现了一颗新星。这颗新星闪烁着,直向我飞来。只见新星飘向一边,加速下降,同时发出丝丝巨响。
  我跳上偷来的车子开向爆炸的地方。
  车灯照亮了前方地面上的一个大坑,四周是一片废墟,坑上方烟尘滚滚,坑里是一块正在冒烟的大石头。
  我立即倒车,按动了摇控器,坑里又一次发生了爆炸。
  一块岩石从坑中飞起。我定睛看着落在我前方不远处的“流星”,只见它中间裂开,一分为二。保护其问装备的液体,正向沙漠中渗透。
  那些装备密封在一个个扁平的盒子里完好无损。我熄灭车
  灯,借着“流星”燃烧的余光,把盒子一一拖出装上车子。
  这时,我头上已响起了喷气式飞机的轰鸣声。敌人的动作也够迅速的了。
  等飞机一过。我立即开车回到地下隐蔽所。刚把最后一箱设备安顿好,外面就响起了引擎声。
  这时,飞机叉扔炸弹又扫机关枪,四周火光冲天。炸弹击中了我偷来的交通车。这很好,敌人为我消灭了痕迹。
  这一切我通过地面上的观察孔看得一清二楚。
  炸弹在四周连续爆炸,隐蔽所的人口处被沙堆掩埋了。我又一次按动T遥控器,隐蔽所外又发生了一次爆炸,响声混杂在众多的爆炸声中。我的隐蔽所彻底被埋没了。
  隐蔽所内十分舒适,一切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水、电、空气交换器、食物、饮料……我颇为自己的杰作自豪。
  我得在里面呆上两星期,把送来的设备安装起来。然后我将孤身一人出去面对整个克里安特世界。此时,武装部队一定正在一次又一次坯搜索我头上的沙漠世界。
  第13天,我炸开了隐蔽所的出口,回到了地面上。这次。
  我不再是贼,也不再是藏匿者,而是以各种身份,穿着各种衣
  服,出现在克里安特社会上,就这样我彻底了解了这个社会的各个方面。
  首先,我以军人的身份乘上军用飞机去陶莎丹露——格罗
  普。
  这是一个中等省份的省府,靠近格罗普斯特军事基地。就我所了解的情况,该军事基地也是克里安特主要的航天中心,征服外星球的星际部队均从那儿出发。
  驾机的是一位空军少校,他长相很难看,下巴大而突出,黑眼睛充满狐疑。
  这些我当然全然不顾。我只对他的宇航舰队的制服以及身上佩带的各种奖章感兴趣。显然,他是老资格的战斗飞船驾驶员。
  “晚上好,先生。”我边打招呼,边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
  他对我看了看,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我笑着系好安全带。飞机飞向夜空。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酒和两只酒杯。
  “很高兴能有机会请你喝一杯,感谢你为克里安特的光荣事业作出的卓著贡献!”
  开始他不理我。当我自己开始品尝这美酒时,他又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禁不住酒香的诱惑,勉强微笑了一下。
  “好吧,喝一杯。”他说。他知道,这一小杯名酒相当于他一个月的薪水。
  “不错,”他说,并报了自己的姓名。
  “瓦斯卡·胡里亚,空军少校。”
  “认识你真高兴,先生。”我说。“我给你换个大杯子吧。”
  几杯酒下肚,少校话多了。他大吹特吹自己光荣的战斗经
  历,我则以极其虔诚的态度洗耳恭听,并不断地点头。
  最后我了解到他是第一次被指派去军事基地格罗普斯特任职。我听了不禁窃喜。命运之神为我作出了最好的安排。
  下一步行动将是十分危险的,这是一系列的冒险计划。但良机难得,时不再来。飞机一着陆,我立即付诸行动。
  “你得马上去报到吗,瓦斯卡?”喝了几瓶名酒,我们已成了老朋友了。
  “我明天去报到。”
  “大好了!今晚是你休假的最后一个晚上,何不享乐一番?”
  我向他提议。他笑着同意了。
  一下飞机,检查过行李,机器人驾驶的地面交通车把我们送到陶莎丹露——格罗普机器人饭店,一切服务均由机器人管理,我对这家集团公司的运行机制了如指掌。
  车到饭店门口,大门自动开启。一个机器人迎上来。
  “欢迎贵宾光临机器人饭店。我给你们提行李,需要什么请随时吩咐。”
  进入饭店前厅,柜台后的机器人说话了:
  “晚上好,先生们,请问要什么房间?”
  “给我们一套最好的套间。”我边签名登记,边付了100联邦金市。一位机器人侍者出来拿了钥匙把我们带到房间。
  “我们要点吃的吧,”我对空军少校说。菜单就在墙上,他很高兴,在墙上不断地按着按钮。我则整理行李。
  当然,房内有个**和窃视器。我手腕上戴着一个窃听一窃视器探索仪。
  一下子就发现了。我把一张椅子拖到前面,遮住了窃听一窃视器。
  饮料和酒从打开的墙洞里源源而来。我打开了一瓶酒,满i
  斟了两杯。
  “为宇航舰队干杯!”他说,并且叽里咕嗜含含糊糊地哼起来。
  “你累了,”我对他说。“想睡觉吗?”
  原来,我在他的酒里放了些催眠药。
  “我很困。”他说着垂下了头。
  “晚饭前先睡一觉吧。”
  “对……”他的酒杯掉到了地上,他跌跌撞撞走到床边一7
  子就瘫倒在床上。
  晚饭来了。瓦斯卡用我的钱毫不客气,他订的饭莱足够一个班人吃的。我只稍稍吃了点牛排和色拉,就着手工作。
  我打开箱子,摊开了所需的工具和材料。
  第一件事是做改容手术。我得变得与瓦斯卡看上去基本相
  像,以便使用他的身份证。
  这对我来说当然不是一件难事,然后我把其指印印在隐形塑料手套上。最后我把他的军装略改一下,使其更合我的体型。
  当我完成一切准备工作后,瓦斯卡醒来了。晚饭冷了,但他还是大吃大喝了一痛。吃完,他到隔壁自己房间的床上去睡了。
  明天对我来说将是紧张的一天。我将以瓦斯卡的身份出现,孤身一人独闯宇航舰队。
  如果走运的话;我会了解到克里安特军事机器运行的情报。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0






  “对不起,先生,你不能进去。”门卫说。铁门与高高的石墙几乎成为一整体,墙上布满了电网。
  “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奉命来的。”我以军官的傲慢口气训斥守门卫兵。“快给我开门!”
  “我无法开门,我是门外守卫,门得由门内守卫开。”
  “我要见你们的上级!”
  “我就是。”有人冷冷地说。“在这儿吵吵闹闹干什么尸
  我一转身,发现一位空军中尉,而他发现我是少校,这样在心理上我先占了优势。他把我带到卫兵室,在电视电话上经过一阵交谈后,中尉把电话交给了我。在屏幕上,我看到了一位上校冷漠的眼光。这一次,我心理上的优势就丧失贻尽了。
  “基地已关闭了,空军少校。”他说。
  “我奉命来这儿报到,上校。”
  “你应该昨天就来报到。你超假了。”
  “对不起,上校。也许文件有误。我报到证上写的是今天。”
  我拿出报到证,结果发现上面写的日子是昨天。瓦斯卡那家伙一定喝糊涂了,使我陷入困境。上校狡黠地微笑着。
  “如果文件有误,当然没有问题。现在问题出在你身上。中尉,你去人口处报到吧!”
  我挂上电话,守卫中尉讥讽地笑着,交给了我一套中尉肩
  章。我只得扯下少校军衔,别上中尉肩章。但愿在宇航舰队升级与降级一样快。
  一个卫兵带我进入围墙上的一扇小门。在里面他们检查了我的证件,检验了我的指形、终于通过了最后一道门,进入了格罗普斯特基地。
  开来了一辆小车,一个一等兵前来提取我的行李,并把我带到军官宿舍指定的房间。一路上我注意观察。
  放好行李,一等兵向我敬礼告别。这时从一张床上传来了斯哑的说话声。
  “你没有带酒吧,是吗?”
  我往床上一瞧,只见毯子里裹着的一团东西动了一下。看身他已经喝得够多了,说话也非常吃力。
  “我正好带了点酒来,”我边说边开箱子。“我叫瓦斯卡。你想喝什么牌子的酒?”
  “奥特洛夫。”
  我想不出有什么酒叫“奥特洛夫”,所以想来这是我这位同室朋友的名字。我拿出酒瓶,给他倒了半杯。他一把夺过酒杯一饮而尽。这半杯酒使他恢复了精神,他马上在床上坐起来,伸出酒杯要我给他再倒一杯。
  “两天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作战。”他边喝边说。
  “去哪儿?”
  “大清早就开玩笑可不太像话吧!你知道直到出发我们都不知道攻击的目标。”
  看来我得非常小心。情况不明,提错问题可就要露馅了。
  “嗅,开个玩笑罢了。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早晨醒来我还是个少校……可现在成了个中尉。”
  “真是来得容易去得快啊!”
  “来得可不容易!”
  “对不起。这是句谚语。我一直是中尉,我不知道当少校是什么滋味。你再给我倒点酒。喝完我带你去军官俱乐部通通快快喝几杯。出发战斗可就不能再喝酒了。要好几个星期呢!”
  多谈谈,了解到的情况就越多。这时我不禁想到,那个真的瓦斯卡还在饭店里,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
  但对此我毫无办法,我已置身在关闭的基地里。
  在去军官俱乐部的路上,我无心多谈。奥特洛夫也许以为我刚被降职心情不快。
  现在是中午,到晚上我得设法溜出基地。目前,我得利用一切机会了解情况,搜集情报。这也是我打入基地的首要目的和任务。
  整个下午,我一边喝酒,一边吞解酒药丸。这样,我喝得再多也不会醉。同时,我不断给其他军官买酒,慷慨大方地请客。
  不久,许多军官围着我白吃白喝,但他们的谈话没吐露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快到傍晚时,许多人都喝醉倒下了。俱乐部侍者就把他们抬走。不久,我也装作醉倒。很快就有人来把我拖走。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光线暗淡的房间内,身边正好是奥特洛夫。他躺在床上大打呼噜,其他人也横七竖八的。醉得不像人样。
  我偷偷打开门走到户外。夜幕开始降临,我得设法迅速离开军营,但至今我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想通过大门是不可能的。沿墙每百步都有岗哨,更不要说墙上的电网和墙头上的电子监视器了。
  不一会儿,墙头上的探照灯也开始交叉搜索了。简直是插翅难逃。
  后来,我发现远处跑道上停着几架飞机。一时我想偷飞机逃跑,可仔细一想,我能飞到哪儿去呢?飞机一着陆我就将被抓住。
  这时有一架小飞机正好在前面降落。我还没有想好行动计
  划,但人己迅速向飞机奔去。
  我边跑边想好了行动方案。我从口袋里掏出假胡子贴在嘴唇周围。
  飞机停稳后,开来了一辆车子,几个机械师开始准备检查飞机。一个人放下梯子,驾驶员从梯子上下来。我加快了奔跑速度。
  当驾驶员坐进车子时,我正好赶到,并气喘吁吁地对他说:
  “对不起,少校,上司命令你出示证件."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他咕噜着在车子里坐好。我立即坐到后座上。
  “你不知道?那好,司机,出发,开快些!”
  司机马上开车。我从袖口里拿出一段管子,等我们看不到飞机时,我一挥手就击倒了少校。
  “司机——停车!少校昏倒了。”司机显然是个笨蛋。车子正好停在远离军营的地方。
  我如法炮制,一棒把他击倒。然后我将两人拖下车子放倒在路边,同时剥下少校的军服穿到自己身上。再戴上他的飞行帽,上车掉头又向刚才着陆的飞机驶去。
  这一切动作均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完成。
  “紧急任务!”我边跑边喊,径自冲上梯子。“把梯子移开,我得马上起飞!"
  机械师们过了好一阵子才醒悟过来。他们立即忙碌起来,搬开了梯子,同时疑惑地看着我。
  “这是劳普达少校的私人飞机,先生。你有没有弄错?”
  “你延误我飞行,错的是你。你当一等兵多久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就转身到我开来的车子里。我一看,知道事情坏了。他已忙于无线电联络。
  我也管不了许多,马上关上机门,发动了引擎。
  “截住他!上面没有命令他起飞!”一等兵冲出车子大叫起来。
  飞机移动了。一等兵立即开火。我把机关一转,机尾喷出的气流就冲向了一等兵。
  不久我就驶上跑道,加速向前滑行。到跑道尽头,我再把机身一转,径直向石墙冲过去。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0






  千钧一发,就在飞机撞向石墙即将爆炸的一刹那,我按动了救生弹座按钮,我被弹出了高墙。
  一声巨响,石墙被炸开了,而此时,我已离开弹座和降落
  伞,边跑边脱下飞行服和飞行帽,然后从容不迫地回到机器人饭店。
  首先得稳住真的瓦斯卡,我才好冒名顶替。
  回到房间里,只见瓦斯卡正在床上呻吟。看来催眠药的作用已渐渐缓解了。
  我让瓦斯卡看电视,自己带上工具去寻找控制中心。没费多少周折,我就进入了控制中心。
  首先,我切断了通向瓦斯卡房内的窃视一窃听线路。这样瓦斯卡房内不会传出任何信息。
  其次,我又存入了一大笔钱。为使瓦斯卡一直呆在房间里,我在瓦斯卡房间的扬声器线路上接上了一个录音机,再把录音机接上定时器。
  一切完成后,我回到房间。这时,瓦斯卡还在看电视。不
  久,扬声器里传来了我的说话声。
  “你听着,瓦斯卡,你劳累了一整天,现在你困极了。你在打哈欠。关上灯睡觉吧。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这是催眠术。只要无人打扰,瓦斯卡将一天一天地呆下去,并且一直以为只在房间里呆了一天。他起床,吃饭,看书,看电视,到晚上就早早上床。如此往复循环,乐在其中。
  瓦斯卡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就得考虑回基地的难题了。
  我把所需的设备装进一只手提箱,然后穿上长袍走出机器人大饭店,叫了一辆机器人驾驶的汽车,径直向格罗普斯特基地驶去。
  我发疯了吗?也许吧。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车子到达基地大门口时,天边早已露出黎明的曙光。
  “基地关闭了。”一个中尉吼叫着。他打开车门问:“你在这儿干么?"
  “基地?"我装出一个老翁的说话声。“我要去‘自然健身中心’。这辆车怎么把我带到这儿来啦?”
  中尉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我连续丢出五颗瓦斯手榴
  弹,自己立即戴上面罩。一时间卫兵又骂又叫一片混乱,其中还夹杂着枪声,我乘机在他们的混乱中接近大队我放下箱子,接上导火线。然后退后十来米,用无线电弓;爆了箱子。大铁门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我向洞口不断地丢烟幕弹,从而加浓了爆炸引起的烟雾。
  在滚滚浓烟中,我穿过洞口,进入基地。
  基地里也是一片混乱。警报轰鸣,人声鼎沸,叫喊声。咒骂声、枪声、汽车声响成一片。我向周围又扔了不少手榴弹,冲出浓烟,只有一辆小型运货车停在那儿我见到驾驶室里的人戴着一顶白色的厨师帽。
  我奔上前去,把他拖出车外,一下把他击倒。然后自己立即坐进驾驶室,开车就逃。
  这时许多士兵正跑步迎面赶来。我悄悄放慢了车速,以免引起怀疑。同时开始丢掉伪装,恢复冒名顶替的瓦斯卡的身份。
  我把车停进一个小巷,抽身向军官俱乐部跑去。立即溜进休息室。不久,有人把我拖到外面的卡车上,和其他几个醉倒的军官一起被送到办公大楼。
  “瓦斯卡……”接下来是一阵咳嗽声。
  原来是我的室友奥特洛夫。
  “有酒吗?”他问。他早晨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要酒喝。
  我们被带到一个地方等待着,检查的军官一个一个地叫名字,检查证件。
  在等待时,许多人都乘机上厕所。我也排队进厕所小便。洗手时,我故意把肥皂水弄进眼睛,过了一会儿再洗掉眼睛刺痛了,两眼通红,像喝醉了酒一样。
  轮到我了,我上前向检查的军官递上证件,不久像其他人一样通过检查。然后回到长凳上像其他人一样躺下来。一个间谍躺在敌人的军事中心,真是最安全的了。
  这时,四周突然沉寂下来。在寂静中,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我伸了个懒腰就从长凳上坐起来。此时那人已走到房间尽头,转过脸来面对大家。
  “军官们,在你们来这儿的路上,你们中几位尚清醒的人一定听到了爆炸声,看到了滚滚浓烟。有人在爆炸声和浓烟中潜入了基地,至今尚未被发现。对此人我们一无所知。他一定是外星球派来的间谍……”
  军官们惊讶得张口结舌,并开始低声交谈起来。军官等了一会儿继续说:
  “我们正在搜查此人。你们这些人就在出事地点附近,所以,我将对你们逐一询问,看看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当然,我也会发现……你们中的一位正是那个失踪的间谍。”
  最后一句话使在场的军官大吃一惊。他开始把我们一个一个叫去询问。
  我是第三个被叫出去的。我上前举手敬礼,他指了指桌边的椅子让我坐下。然后,他递给我一个测谎器让我握在手
  里。
  他正视着我血红的眼睛,表现出一副轻蔑的模样。
  “你这一夜过得不错啊,瓦斯卡·胡里亚中尉。”他平静地说。
  他看看证件,又看看测谎器的测数。
  “是的,先生。你知道……昨天晚上与大伙儿多喝了几杯."
  “我发现你是最近降职的。你的头怎么啦?那个间谍头部也受了伤。”
  “噢,我上车时摔了一跤。是这儿的几位士兵给我包扎的,你可以问问他们。…
  “我已问过了。喝醉了酒又摔了一跤,这是军官的耻辱!给我滚开!你让人讨厌!下一个。”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要走开,忽然又想起了手中握的测谎器,便走上前放到他桌上。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全神贯注地审阅下一位军官的材料。
  我注意到他秃顶上有一个浅浅的伤
  疤。
  我回到座位上时,奥特洛夫已坐起来了。他酒醒了,双眼睁得大大的。
  “他想干什么?”他低声问。
  “我也不知道。”
  “但愿他不要找我谈话。”
  “他是谁?”
  “怎么,你不知道?”他显然感到惊奇。我显然又露马脚了。
  “啊,你知道,我刚到这儿……,,
  “可人人都知道克莱伊。”
  “原来就是他……”我也装出一副敬畏的样子。我起身上厕所,不想再与他谈下去。人人都知道克莱伊。
  可克莱伊是何许人也?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0






  直到出征之日大家才算松了口气。与其在基地里受到不断的怀疑、盘问和搜索,还不如去前线打仗。最后一个晚上,经严格检查后,我们来到出发地集合。宇航舰队的飞船一排排停在基地的发射场上。我们一个一个地被叫出来分派任务。
  我被分派为运兵飞船的驾驶员,这使我万分高兴。不久,我的室友也爬进驾驶室,他是我的副驾驶员。这更令人喜出望外。
  “太棒了,”我对他说“对这种飞船你有多少小时的飞行经验?”
  “不多。”他不快地说。
  “没关系。算你运气,瓦斯卡可不像一般飞船驾驶员那么气盛。我们是老朋友了,我让你起飞。如果你干得不错,着陆也由你操纵。现在把检查单递给我。”
  对此奥特洛夫真是万分感激。他拿出一支大钢笔,里面灌的是酒,他让我与他分享。几分钟之后,一位上校走上来。
  “闲人莫入。”我说。
  “闭嘴,中尉。我要给你们航行磁带。”
  “那就给我们吧!”
  “什么?你是疯了,还是在开玩笑——你想找死吗?"
  “我可能太紧张了,上校。这几夜一直都没睡好,你知道
  “是的,”他表示同情。“可以理解。人人都有点紧张。但一切都已过去。胜利属于克里安特!”
  “胜利属于克里安特!”我们一起高呼。上校看了一下手表。
  “时间到了,接通驾驶线路!”他命令。
  我向奥特洛夫示意。他按下了正确的按钮。屏幕上出现了
  “准备”的字样。我们站起来。屏幕上一阵快速闪烁,“准备”变成了“确定航向”。上校拿出磁带盒,我们在一张表格上签了字。
  奥特洛夫打开密封的磁带盒,拿出磁带放人计算机。上校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表示满意,就离开了驾驶舱。他打了一发信号弹表示告别。
  我们完成了最后的检查。接着我们看到一架又一架飞船先后起飞,直至大部分飞船飞离了发射场。运兵船最后出发。
  终于我们等到了起飞的绿色信号弹,我也松了一一口气。我们上路了,可不知道去哪儿,一切都由计算机内的磁带预先安排好了。我们飞向一个未知星系中的一个不知名的行星。
  航程整整一星期。路上乏味枯燥极了。没有酒喝,吃的都是冷冻食物。没有酒,奥特洛夫谈话也毫无生气。我睡得很多。
  驾驶室与后面的客舱是隔绝的,只有上校有钥匙。在路上他来驾驶舱看过我们两三次,但我们谈话并不投机,大家都感到不快。
  “拿好这盒磁带,检查一下,再在这儿签字。”他厉声说。盒子上标着“入侵”字样。看来我们已接近目的行星了。
  飞船右边是一颗淡黄色的太阳,另一边是一颗行星蓝色的大气层。上校两眼瞪着行星,好像要伸手把它抓起来一口吃掉的样子。
  星际入侵部队已经开始攻击。屏幕上的行星显得越来越大,我已看到了战争的第一个迹象:夜空里火光闪烁。
  接着运兵飞船开始着陆。我们的降落地是一个航天港。
  在最后一刻,我收到了航天港的详细蓝图,我被指定在一排大楼附近着陆。
  飞船穿过云层向下俯冲,飞船一着陆,客舱门就开启了。部队快速跑下飞船,并立即四散冲锋。这个星球似乎没有常备军。面对强大的克里安特军队,其微弱的抵抗简直不堪一击。
  “现在我们得找些酒来喝了。”奥特洛夫说。
  “我去,”我说。“你呆在船上。”
  “找到航天港酒吧就有酒了。”他在我背后叫喊着。
  我从梯子上爬下了飞船。早晨空气清新,但夹杂着尘土和火药味。我可以听到远处的枪炮声。一架喷气式飞机从头顶上呼啸而过。
  不久,一切都寂静下来。入侵者已占领航天港,现在正向远处深入。周围杳无人影。我通过海关,不久就找到了酒吧间。我灌了一大瓶啤酒。柜子里有各种各样的瓶装酒,我拿了一些。
  这时,我想找个箱子或袋子什么的放酒。我打开柜子下面的门,发现一个年轻人惊恐地看着我。
  “天啊!”他叫起来。
  “我们是来解放你们的。”谈话可能会被克里安特当局知道。
  所以我得非常小心。“你叫什么名字?”
  “派伊那。”
  “你们这个星球叫什么?”
  “布拉达。”
  “很好。很高兴你能对我说实话。谈谈你们布拉达的情况
  吧。”
  他愣了一下,就爬出来,又转身向柜内摸索了一阵,拿了一本书站起来交给我。封面是一张立体图。图上画的是一片大海,海岸边是一排排美丽的树木。
  我的手一接触书,图上的一切都活起来了。海浪轻轻拍击着沙滩,树枝在微风中摇曳。天空的白云中显出一行字:美丽的布拉达……西部的度假胜地……
  “你在这儿抢劫财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转身一看,只见上校正举着枪对我。
  派伊那吓得连连后退,我冷冷一笑,转身叫那年轻人到房间的另一头去。他乖乖地连滚带爬地去了。然后我把那本旅游手册塞进口袋,偷偷抽出了手枪。我转身面对上校。
  “你错了。”我说。“你这是对一位军官的侮辱。我帮助入侵部队占领酒吧,以防你的士兵来这喝酒闹事,破坏我们的入侵计划,同时我还抓到了一个俘虏,他藏在酒柜下面。事情就是这样,上校。”
  “不,我看到你在抢劫。如果你拒绝逮捕,我就立即毙了
  你!”
  “事情不那么容易。”我突然一举枪对准了他。“我打枪百发百中,你好自为之!”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这一着,不禁犹豫起来。这时,一个士兵拿着步话机闯了进来。上校拿起步话机就转身出去投入战斗了。
  我把酒塞满了外套就上船与奥特洛夫同享。
  奥特洛夫忙于饮酒作乐时,我就乘机行动。我打开旅游手
  册,在一张地图上找到了航天港和城市的位置。这儿是苏卡克航天港,位于苏卡克市附近。
  我走下飞船,准备观察一下这个新世界。
  我走上空无一人的街道。这儿刚进行过战斗,街上尽是炸弹爆炸留下的坑坑洼洼。不久就见到许多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街头。
  我真不懂,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接着我看到一群群俘虏被克里安特士兵押着走过街头,许多人负伤了,绑着绷带。
  我现在的目标是要找到一个有责任感的苏卡克市民询问一些有关情况。
  结果是那位市民先找到了我。当时我转入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街。在一个转弯角处我迎面遇上一个女人,她正举着一支大猎枪对准我。
  “举起手来!”
  “我投降!——布拉达万岁!”我说。
  “别耍花招,要不我就毙了你!”
  “我是你们的朋友,请相信我!"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枪一指,命令我走进一个门廊。尽管她面带怒色,但看上去还是十分漂亮。宽宽的脸,笔挺的鼻梁,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她身着深绿色的军装,脚穿高统靴。
  我走进门廊后,她过来伸手夺走了我的手枪。这一切我都乖乖地服从了。
  我们来到一个光线暗淡的房间,里面只有一扇窗,看上去好像是间办公室。办公桌上躺着另一个穿军装的女人。她腿部受伤了,绑着绷带,血还不断地从绷带里渗透出来。
  “你有药吗?”押我进来的女人问。
  “有。”说着我打开了一个急救包,“可这没有多少用处。她得送医院治疗,她失血过多。”
  “送到哪儿去?总不能送到侵略者的医院去吧!”
  “是的,”我一边拆下旧绷带,在伤口上敷了点药,然后再用新绷带给她包扎好。“她脉搏很慢很弱,看来她快不行了。”
  “是你们把她杀死的!"女人眼里流出了眼泪。
  “你看到了,我正在尽力救她。你可以叫我瓦斯卡."
  “你给我胡扯些什么!我该杀了你!”
  “不,你不能杀我。请相信我,我是你们的朋友!”
  “不!"
  “我是外星球的问谍,我潜伏在克里安特宇航舰队里执行任务。”
  “你想用撒谎来救你一命吗?”
  “不,我说的是实话。”
  “泰丝,泰丝。”桌上的伤员微弱地叫了儿声,接着就悄无声息了。她死了。
  我心里也难过极了。这时,拿枪的女兵泰丝像疯了一样,她举枪要向我开火。我一看情况紧急,立即扑过去夺她的枪。
  我从来不在女人身上使用武力,这次是实在没有办法。我夺下了她的猎枪和自己的手枪。她倒在墙角里,正当她想站起来反抗时,我一步上前扭过了她的手臂。
  “对不起,”我把手枪放到一边,再把猎枪的枪栓拆下。“我不能死,这样做是实在没有办法。”我对她说。
  “我对你说的是实话。我站在你们这一边,我想帮助你们。但你们得先帮助我。”
  她困惑了。我把猎枪还给了她。
  “我想告诉你,在宇宙联邦政府下有一个组织,你也许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对克里安特政府所干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克里安特政府正在从事一系列的星际入侵一一布拉达是第六个被他们入侵的星球。与前几次一样,入侵十分成功。”
  “他们为什么要侵略其他星球?”
  她开始注意听我的话了.借此机会,我得迅速把情况了解
  到。
  “人类的各种政治集团中,总有一些野心家。我要了解的是他们进行侵略的方式方法。他们怎么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一个又一个的行星?难道你们不能组织抵抗吗?”
  “这得归咎于康索洛斯罗克党。”她狠狠地说。“我并不是说妇女党没有犯任何错误,但至少没有犯像他们那样严重的错误。”
  “你能详细谈谈你们星球的政治情况吗严
  “好吧,男人!”说到男人,她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妇女党以开明的政策治理了这个行星几百年。在我们治理期间,经济繁荣,旅游业兴旺发达,人人过着富裕的生活。这样男人的地位下降了,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在其他行星上,女人往往处于被统治的地位,但她们并没有起来反抗。可这儿的男人不满了,他们散布谣言,进行种种阴谋活动,提倡男人的权利等等。他们逐渐在议会取得一些席位。然后,他们发动了一场革命,夺取了权力。他们根本不想治理好这个星球,只是为了显示什么‘男人的权力’。当你们这些蠢猪着陆时,男人们都只知逃命,根本没有进行抵抗就投降了。我决不投降!”
  “也许他们没有其他办法。”
  “不,他们是胆小鬼!”
  我稍稍思索了一下,好像有点头绪了。我逐渐发现了克里安特入侵的策略。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对泰丝说。“我仍将回到宇航舰队去,在敌人内部我能了解到更多的情况。但我不会离开布拉达。在这儿克里安特部署的军力最弱,他们也将在这儿开始被击败。你有没有听说过太空特警队?”
  “没有。”
  “好吧,那你现在知道了。这个组织将帮助你们。我为太空特警队工作。他们得与我取得联系。他们看到舰队离开克里安特,一定会跟踪到这儿来。这是我们计划中的一个环节。现在,一颗通讯卫星正环绕着布拉达行星旋转,它把接收到的信息转发到太空特警队总部,他们就能给我们所需的帮助。你能找到一个功率中等的无线电信号发射机吗?”
  “当然可以——但我为什么要给你搞发射机呢?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也许你一直在骗我!"
  “但你也可以试一下嘛!”我匆匆草拟了电文交给她。“我得回到飞船上去了。否则他们会对我产生怀疑的。这是电文及发报频率。你把电文发出去,绝不会被敌人发现。发份电报对你来说什么也没有损失,但你会拯救整个行星!”
  她疑惑地看着电文。
  “真难以置信一一你真的是一个间谍一一想帮助我们?"
  “你可以相信,他确实是个间谍。相信我的话!”一个冷漠的声音从背后的门廊里传来。
  我感到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心。我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个穿着灰色军装的军官站在那儿——克莱伊。
  他身边的两个士兵举枪对准了我,克莱伊用手指着我,犹如第三枝枪对准了我。
  “我们一直监视着你,间谍先生。现在我们知道你是为谁工作的了。我们将彻底消灭你们的太空特警队!”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0






  “今天我碰到的大人物真不少啊!哈哈……”我兴高采烈地说,可心里却在发毛。克莱伊发出了一阵令人心寒的冷笑。
  “你是指上校吧?对,我派他监视你。好吧,别装傻了,派.赖顿柯维。当然,这也不是你的真名。”
  “瓦斯卡·胡里亚,宇航舰队中尉。”
  “胡里亚少校已在陶莎丹露——格罗普机器人大饭店找到了。所以我们就一直盯上了你。你的计划是天才杰作,要不是房内窃视器的摄像管烧坏,你也许已成功了。修理人员在房内发现了空军少校。他还只记得明天报到。看来一切真相大白了。”
  克莱伊从泰丝手中取走了电文,他得意极了。我一手捂住胸口,转动着眼珠,踉跟跄跄地向后退去。
  “这太过分了……”我嘟哝着。“心脏不行了……别开枪……一切都完了。”
  克莱伊和两个士兵冷眼看着我的表演。我突然身子往下一
  蹲,一下跃过窗户。
  玻璃窗打得粉碎。我在空中一个翻身,肩膀着地时身子一
  滚,立即站起来准备逃跑。
  可是,一枝枪口已对准了我。透过破玻璃窗;我听到克菜伊在下命令。
  “把这女人送到战俘营去,她对我们已没用处了。你们其他人与问谍一起回去。路上要提高警惕,你们刚才已看到过他的出色表演了。”
  事情非常糟糕,我不禁有点失望。我成功地潜入了宇航舰
  队,获得了我需要的情报,但如果我无法把情报送出去,这情报也就毫无价值了,毫无价值倒也罢了,如果克莱伊把我的电文为其所用,那情况就更惨了。四个卫兵包围了我,把我送上一辆正在那儿等待的卡车。逃跑是不可能了。
  车子开的路程不长。一路上卫兵们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枪口也一刻没有离开过我。
  到达目的地后,我在枪口下进入了临时指挥部的大楼。走进一个空房间后,他们命令我把衣服剥光。然后他们丢给我一套新衣服。
  衣服的料子是用软塑料做成的,穿着暖和却是透明的,真是理想的囚衣。最后他们用一个铁领口套住了我的头颈,一条铁链从铁领口通向一个士兵握在手里的盒子里。这时,其他人都离开了,那个士兵手提合子面对着我.
  “你想试试看吗?”他说着按了一下盒子上的按钮。
  我受到的折磨是始所未料的。我眼前火花直冒,耳内巨响轰鸣,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好像都在燃烧,好像我被丢进了硫酸池。
  过了好久,一切痛苦的感觉又突然消失了,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我发现自己倒在地上。
  “起来!”士兵命令道。我马上乖乖地站起来。
  我被带到另一个房间,克莱伊正在一张大金属办公桌后等着我。房间里空荡荡的,但天花板上似乎刚装了一个钩子。他们把盒子上的铁链吊到钩子上。这我一见到钩子就料到了。
  克莱伊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子。我穿透明塑料服,真可谓是一览无余了。此时此刻,我只能任其摆布。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问。
  “想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这以后再谈。”
  “我知道,你们有一切现代化的折磨人的刑具,想保住秘密是不可能的。我愿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只要我知道。”
  “别急。这些以后再谈。首先,我要告诉你,我想问你一些问题,然后让你正式参加我们的队伍为我们的事业服务。我想告诉你,我的要求是真诚的。当然,这要你自愿。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现在正式宣布,我们不会杀你。我知道,像你这样坚强的人是不怕死的。死对你们而言可以摆脱一切麻烦。可我不想让你摆脱。”
  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
  “别做梦了。事实是,我不喜欢你们和你们的组织以及你们的事业。我也不想改变我的想法。即使我答应帮助你们,你们也不知道我是否会真心帮助你们。所以,这个问题我们不必多费口舌了。”
  “恰恰相反。”他边说边按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那只盒子的按钮。我立即被吊起来,铁领口紧紧卡住了我的脖子,我脚尖踏地,才能勉强呼吸。“你还想试一下吗?到时你求我还来不及呢.
  这时,克莱伊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斧头。他双手握住斧子高高举起。
  “你想干什么?别……别……”我吓得大叫起来。
  他一斧子砍下了我的右手腕。我只觉得痛得死去活来,血流如注。斧子又一次举起,我叫得更惨。接着左手腕也被砍了下来。血喷满了桌子和房间各处。
  我看到克莱伊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接着我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我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当我想到我被砍下了两只手腕时,我不胜惊恐。但当我睁眼坐起来时,只见手腕还在。双手互相一搓,感觉一切正常。这是怎么回事?
  “站起来!”这是克莱伊的声音。这时我才发现,我正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前面的地上,脖子上仍裹着铁项圈,铁链还吊在天花板的钩子上。我慢慢站起来看了一眼前面的办公桌。只见桌上一滴血也没有了。我再举起手一看,只见两只手腕上都有一圈红印,好像是手腕被缝上去之后长出来的新肉。但手腕转动自如,真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享?
  “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吧?”克莱伊问。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口气冷得像冰。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可能砍下我的手腕后再缝上去。我知道,这需要时间,而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我意识到,自己有点蝶蝶不休了。
  “你不相信?那再来一次怎么样?”
  “不,不."我大喊起来。他点头表示同意。
  “这仅仅是开始。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失去了一点点现实感——但我知道你不想让刚才的经历重复一次。我们让
  你失去全部的现实感,忘记你的朋友、你的组织。你的上级。到那时,我们将让你加入我们的队伍。然后,再让你告诉我们有关太空特警队你所知道的全部情况,并且帮助我们制定消灭特警队的计划。”
  “这不可能。”我说。“我不是孤身一人独立元援的。特警队已盯上你们了。粉碎你们的侵略计划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恰恰相反,”克莱伊双手一握,放在办公桌上,样子就像一个教师在课堂上给学生讲课。“我们早就发觉特警队一直盯着我们,但我们每一步都走在他们前面。我们抓住了一些特警队派来的人,获得了不少情报。我们知道,他们派出特工人员,像你一样,来搜集我们的情报。我们等着他们;你来了,我们照样抓住了你,事情就这么简单。你是我们手中的武器,我们将用你摧毁太空特警队!”
  他几乎使我对他的计划半信半疑起来。我立即丢开这种可怕的念头。而且,我不能光防守,我得主动出击。
  “你野心不小啊!可眼睛大。胃口小,会消化不良的。难道你不知道,数以百计的星球支持星际联邦。他们会联合起来反对你们。”
  “理论上,你们确实有数以百计的星球。实际上,我们可以各个击破。我们的战略十分成功。征服的速度将越来越快。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速度也有个限度。”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了解你们的入侵战略。事实上,在你们入侵一个星球酩,它已在你们掌握之中。入侵行动只不过是去摘一个熟透了的桃子罢了。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他点头表示同意。我急忙往下说。
  “你们找一个‘成熟’的行星,那儿有一些持不同政见的人。即使生活在天堂里,也会有不满的人。所以找几个持不同政见的人或小团体,在任何行星上都不会有多大困难。在这儿,在布拉达,你们找到了男人,找到了他们的党派——康索洛斯罗克党。他们急于想在这个星球上建立起男人的统治,你们就尽力支持他们。你们的地下工作者给他们金钱、武器以及其他一切夺取政权所必要的支持。对他们的支援,你们不要求任何回报,只要求入侵开始时作一下象征性的抵抗。你们的地下工作者使他们的武装力量在稍作抵抗后立即投降。所以,实际上在入侵开始前你们已经成功了。所以你们的部队稍微死几个人,就被当作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情。”
  “你的观察力十分敏锐,这正是我们的策略,你说得一点儿也不错。”
  “我抓住你们的弱点了。”我高兴他说。
  “恰恰相反——我们抓住了你的弱点。知道我们策略的仅你一人,而你又无法把情报转告给你的上级。我们截获了你的电文,所以你的报告永远也送不出去。他们将白白等候着你的情报。在等待中时间很快过去了。我们将立即进人行动计戈!的第二阶段,到刃。时,他订:就难有所作为了。我们占领的行星越多,我们的盟友就越多,我们的资源就越丰富,我们的部队就越强大。我们把他们的人用作雇佣军。他们在战斗中也许有伤亡,可我们战无不胜。我们的资源是永不枯竭的,你看是否是这么回事?”
  “这是你们的如意算盘。”我大声说,但心里却在想,他们的毒计有成功的可能。“大空特警队将阻止你们的入侵。”我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虚得很。唯一潜入敌人内部的间谍现在被抓住了,已经无能为力了。
  “该给你换脑筋了。”
  听到这话,我吓得要死。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1






  我被关到牢房里。房间没有窗户。房内除了一只空桶,什么家具也没有。
  天花板上新安装了一只铁钩,我一进去,他们就把连接我铁项圈的铁盒子挂了上去。
  不一会儿,他拿了一塑料瓶的水和一点配给的食物回来。东西虽很难吃,但至少不至于饿死。
  他们什么都做得出,但他们不会杀我,他们需要我。他们知道太空特警队已对他们展开行动。
  克莱伊为何对我如此厚爱?我知道,自己已不是这盘棋中的小卒,而是能左右战局的平衡力量。尽管现在克里安特的入侵节节胜利,但总有一天会被遏止的。特警队正在展开反入侵工作,阻止克里安特再向其他星球扩张,甚至在这儿——布拉达就可以把他们遏止住。如果我投降克里安特,虽然不能击败太空特警队,但至少将大大减缓反入侵行动的进程。从而让克里安特第二阶段的入侵计划得逞。
  克莱伊犯了个大错误。他们一发现我,就应立即将我处死。他们想通过严刑折磨我,使我成为他们手中的武器。但我只要活着,就可能成为他们致命的死敌。他们忽略了这一点。
  我边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边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克莱伊把我的手腕砍下来又缝回去并长出新肉,在我的下意识中,我只觉得时间不长。这难道是一种幻觉?我摸摸胡子。胡子长得不多。我摸摸头发,和原来差不多长。我看看手指甲,和原来一样短。
  哈,克莱伊,你这老狐狸,我看穿了你的把戏!
  我被关在这儿最多一两天。手腕上的红印是他们弄上去的。克莱伊根本就没有把我的手砍下来。这只是某种催眠术,某种幻觉,使人失去现实感而已。
  这种手法对一般人可能起作用,但对迪格里兹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吃完饭,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我奇怪他们怎么没有派看守来。当然,这儿一定有监视器。而且,他们也知道,我被吊在铁钩上,只要我一挣扎,强大的电流将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所以根本不必再叫卫兵来看守我。这是我可以利用的有利条件…
  我用包食物的塑料和装水的塑料瓶裹住手腕和头颈,就拉紧铁链向上跳,再利用体重向下拉,试图拉下铁钩,这样跳了十次,几乎毫无松动的迹象,而自己却拉得手酸脚麻,筋疲力尽。
  我略微休息了一下,又试了三下,第十三次起作用了。那只盒子被我从上面拉了下来,落在我的头上。
  我被盒子击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苏醒过来。苏醒后,我首先设法使盒子失去作用,因为我知道,盒子能遥控。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盒子。天花板上的铁钩与盒子一起被拉下来了。
  盒子上有50个红色的按钮。我不敢按任何按钮。上面还有两个大按钮,一红一黑。红的已按下去。这下就清楚了。我只要按下黑的,就能切断盒子的电流。我按下去了,什么感觉也没有。我再试着按几个小红按钮,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知道,我把盒子关上了。
  然后我走到门民结果发现门没有锁。他们过分相信盒子
  了,懒得锁门,我偷愉把门拉开一条缝。
  我向门外一看,立即迅速关上门。原来两个士兵提着一样东西向我的牢房奔来。下面怎么办?门上的把手转动了。
  我躲在门后。他们一开门,见室内空空的,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还未回过神来,我就一一把他俩击倒,然后从他们身上抽出了枪。
  走廊里空无一人,我走到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向下跑。跑下四层楼时,在楼梯转弯处碰到一个士兵正拿着枪往上走。
  他看到我,呆住了。我可是有思想准备的,一枪先把他打倒。接着向下狂奔。这时楼上已乱成一片。我一到底层,立即推门逃出大楼。外面一片漆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前猛跑。后面一片叫喊声。
  这时在拐角处我与迎面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跌倒在地上。当我一骨碌站起来时,见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朋友奥特洛夫。我喜出望外。
  “嗅,奥特洛夫,”我气喘吁吁他说。“我的老朋友,老搭档,老室友,我有点麻烦,我需要你帮忙,布拉达人在追我……”
  奥特洛夫一向温和可亲,可这时我见他像一只发怒的野兽向我猛扑过来,一头把我撞倒在地。
  “好啊,你这骗子!”他高声吼叫着。“什么布拉达人,克莱伊正在找你。你干了些什么坏事?”
  这时赶来了6个士兵,他们把我从地上拖起来。我想,这下
  可完了。他们6个加上奥特洛夫,共7个人。
  “克莱伊找我谈过话,问了我关于瓦斯卡的情况。他说他要找到你……”
  “你想升官发财吗,猪罗?你真不够朋友……”我骂着。这时一个士兵倒在我的铁链上把我往前拖了一下。
  我眨了眨眼,眼前的6个士兵少了一个。
  我正在数人时,一双手伸出来勾住了另一士兵的头颈,第二个士兵不声不响地倒下了。就这样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我故意略作挣扎,以吸引奥特洛夫和其他士兵的注意力。
  眼前的情景使我想起了我以前曾遇到过的一个老猎人,他黎明出发,看到一群飞乌,就先打乌群的最后一只,再打下一个,下一个……前面飞着的乌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现在,此人运用了同样的原则把眼前的士兵一一除掉。
  但第四个士兵似乎注意到了有什么不对头。等他转过身去,我也动手了。我一下击倒了他。
  我站起身来,见只剩下奥特洛夫和一个士兵了,而且他们都躺在地上睡着了。这时我才发现,那些打倒士兵的人都是女兵,而离我最近的一个就是泰丝。
  另一个女人个子小一些,但身材苗条,脸和身段看上去都十分眼熟。啊,原来是我的妻子!
  “好了,好了,亲爱的。”安吉利娜在我脸上吻了一下。“你跑得动吗?他们快追来了。”
  “跑……”我说。泰丝抓住了我,让我跟她跑,安吉利娜则边跑边砸开了铁索和盒子。
  “快跑!”泰丝叫着,拖着我转了个弯。身后不远处响起了爆炸声。我什么也管不了啦,只知道尽可能快地迈动两条腿猛奔。
  转弯后不久,泰丝把我拖上了台阶,跑进一幢大楼。我们穿过一间空着的办公室,最后来到一个窗户临街的房间。她和安吉利娜帮我跳下窗子,泰丝跑在前面打开了一扇大门、里面停着一辆克里安特的指挥车,上面还插着一面将军旗。
  “你俩坐到后面去,”泰丝下令说。她穿上克里安特军装,戴上军帽。
  “你身段苗条多了。”我抱住安吉利娜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已成了一对欢胞胎的父亲了——一对男孩子,胃口好得像他俩的父亲。我用你的名字给他俩取名:一个叫詹姆斯,一个叫博利瓦.
  “你取什么就叫什么,亲爱的。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我是来救你的。”
  “那当然,”我拼命点头。“我是问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生完孩子从医院出来后,我听说克里安人又入侵了另一
  颗行星,也许你也参加了入侵部队。”
  “是英斯基普告诉你的?’
  “不,”她哼TT鼻子,"是我偷看了他的档案材料才发现的。他大发雷霆,但我要随增援队来时,他没有阻止我。他还答应为我照管好两个孩子。我们进入轨道,收到了电文,我们就下来了。”
  “是什么电文?”我问。
  “是我发的电文,”泰丝说。“我看过你起草的电文,尽管被他们拿走了,但我都记住了,我还记住了发报的频率。他们把我送到平民集中营,我当天晚上就逃出来了。”
  “我接到电文,就乘巡逻快艇着陆了。”安吉利娜接着说。
  “我一路上边打边跑,后来就碰到了泰丝。”
  “那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那就简单多了。”安吉利娜说。“他们把那幢房子用作临时司令部。我们进行了侦察,抓到了俘虏和这辆车,知道你被他们抓住了,关在里面。”
  不久,我们开到一幢大楼前,里面清一色都是女兵。进了房间,我换了衣服,喝了点酒,精神和体力开始恢复。
  “现在我感觉好多了。我们得研究一下如何击败我们的敌
  人。”
  “不。”安吉利娜说。
  “不?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睡着了,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我脑子有点问题了。他们给我制造了不少幻觉,有时我会失去现实感……”我说。
  “在你睡着时,我给英斯基普发了一份报告。他已回电,要我们立即返回。”
  “你认为我会回去吗?”
  “你应该回去。你已完成了任务。”
  “我是在问你,你认为我会回去吗?”
  安吉利娜笑了。“如果你会回去,你就不是我爱的人了。好吧,我们谈谈怎样拯救布拉达,粉碎克里安特的侵略吧。”
  “我们得首先抓住克莱伊,或者他的士兵。”
  “为什么?”
  “在你杀掉那些穿灰色军装的士兵时,你有没有发现他们有些与一般人不同?”我问。
  “没有。当时我只想一个个悄俏干掉他们。不过,他们好像穿得很单薄,他们的皮肤碰上去冷冰冰的。”
  “对。而且他们从来不笑,从不表露任何感情。他们很少讲话,更不聊天,有重要的事,他们也讲得很简单。”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是还魂尸,还是机器人?”,
  “不是还魂尸,也不是机器人,但我总觉得,他们不是人。”
  “也许你还得好好睡一觉,亲爱的。你的脑子真的有点问题了。”安吉利娜甜甜地笑了。
  “别开玩笑了。我第一次见到克莱伊就有这种念头,那时我脑子一点问题也没有。那些克里安特士兵见到克莱伊都怕得要死。穿灰军服的士兵与一般克里安特人不一样,他们与克里安特人不是同一种族的人。我认为,这些穿灰军服的人考察了人类占据的许多行星,发现克里安特人的军事化社会正合他们的需要。
  他们只要控制克里安特社会的统治阶层,就能利用克里安特人为实现其目的服务。看来,这一点他们元疑是做到了。”
  “那又怎么样?”
  "那你就帮我抓碑穿灰军服的士兵来,好吗?”我也笑着对安吉利娜说。
  “太好了."她双手一拍,高兴得像个小姑娘一样跳了起来。
  这时,泰丝气喘吁吁地跑进房间。
  “快,大楼被敌人包围了!”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1

十一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跑出房间,我急忙问道。
    “不知道。”泰丝说。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我和两个女人都惊呆了。铃声响过之后,电视电话的屏幕上出现了克莱伊毫无表情的脸。“你们知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他说,“反抗是毫无用处的,迪格里兹。立即投降,我保证你和你的朋友们的安全……”
    我拿起一只靴子扔向电视屏幕,克莱伊的脸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自言自语起来。
    “也许与那个盒子有关。你说过,盒子可以无线电遥控。”安吉利娜提醒说。
    “盒子在哪儿?”我问。
    “在这儿,我想可能以后会有用……”泰丝说。
    “那好,把盒子留在这儿。我们一离开这幢大楼,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可怎么离开呢?外面被包围得水泄不通."泰丝说。
    “泰丝,.告诉我,这幢大楼原来是什么建筑?”我问。
    “这儿原来是一个工厂,厂主是我们妇女党的一个成员。”
    “很好。那个厂主在这儿吗?——在!太好了,叫她马上到这儿来。”
    泰丝出去不久,就带回了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兵。
    “我叫詹姆斯·迫格里兹。你好!"
    “我叫费那塔·弗蒂娜。”她举手向我敬礼。
    “很好,见到你很高兴。你是这家工厂的厂主?”
    “对,是机器人制造厂。”
    听到这里,我的灵感又来了,脑子里很快形成了一个突围计划。这时,外面响起了枪声。
    “这是他们在作试探性进攻,”泰丝说,“但被我们击退了。他们伤亡惨重!”
    “顶住一阵子,我自会有办法突围的。”我对泰丝说。
    我让弗蒂娜画了一张工厂的平面图。她受过军事训练,画得又快又准确。门。窗。四周的街道,都一一清楚地标示出来。
    “你仓库里还有多少机器人成品?”
    “大约150到200个。”
    “很好,足够了!女士们,请过来,我把突围计划布置一下。”
    这是一个声东击西的老办法。我让机器人向东进攻,配以瓦斯和烟幕弹,我们的人则从西边突围。我让大家立即开始突围的准备工作。
    泰丝的这些女兵确实训练有素,不到半小时,一切就都部署完毕。
    我自己亲自到东边指挥机器人向敌人进攻。他们又开枪,又扔瓦斯手榴弹和烟幕弹,并在浓烟和毒气中向前挺进。敌人开火了,但我的士兵毫不怕死,照样昂首阔步地向前推进。
    我看了一下表,立即回到东边加入了女兵的队伍。她们已按计划乘东边混乱之际开始行动了。安吉利娜扔出了烟幕弹。接着弗蒂娜带路,大家手牵手通过浓烟黑雾。我们得悄悄穿过20米长的一条小街,进人工厂大楼对面的公寓住宅,再进入商业区。
    这时,克里安特人的注意力都被大楼东边的剧烈战斗吸引住了。我们顺利地通过了街区。
    安全撤离后,我们在郊外一幢大楼里休整了三天。第四天,我和安吉利娜再一次讨论了活捉穿灰军服士兵的计划。
    “我得再次潜入司令部抓个舌头来。”我对安吉利娜说。
    “不,你绝对不能去,他们都认识你。”
    “我可以伪装一下,我会讲克里安特语,我熟悉那幢大楼
    “他们也熟悉你,亲爱的。这次得我去。我也会讲克里安特语,但他们不知道我。而且,我是个经验丰富的间谍,没有人比我强,当然除了你!”她又甜甜地笑了。
          ‘不!"
     “为什么不?”她大叫起来,“你是我的丈夫,不是我的主人。这种事我干起来比你毫不逊色,也许更好些。收起你那种大男子主义吧!完成任务要紧。”
    她当然是对的。
    “可我为你的安全担心。”
    “你真的爱我,吉姆。我不会有事的,请放心。在克里安特的后勤部队里有女兵。我抓一个来,穿上她的军服,用她的身份证,馄进司令部,设法找到克莱伊……”
    “你不要做出什么蠢事。”我不放心地说。
    “当然不会。这只是一次侦察行动。”
    “很好!”我稍稍有点放心了,“行动要迅速果断。千万小心!"
    安吉利娜去了不久,泰丝神色慌张地奔进我的房间。我心中一惊,一言不发,看着她打开了电视机,克里安特人在电视上开了一个宣传节目,一般情况下没有人看这个节目。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克莱伊的镜头。他说话时似乎还在微笑。
    “这是录像,他们在不断重复播放。”泰丝对我说。
    “……我们要让他知道。如果有人知道一个叫詹姆斯·迪格里兹的人在哪儿,就马上与他联系。告诉他听一下广播或看一下电视。下面的话是对他个人讲的。我们要你马上回来。我抓住了安吉利娜。目前一一我们没有伤害她一根毫毛——直到黎明。我建议你马上与我联系,与我会面。
    “欢迎你回来,吉姆。”
    我一定是呆住了。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我需要单独呆一会儿,好好想一想。我示意泰丝出去。她很善解人意,不声不响地走出房间关上了门。我倒了杯烈酒,几口酒下肚,我头脑开始清醒了。我坐在窗口,仰望星光灿烂的夜空,想好了行动计划。  事情不太简单,黎明即将来临。  我的打算是,我自己去投降,然后必然会再被套上铁项圈。  想到这里我不禁不寒而栗。但这又是不可回避的。我现在知道怎   样关掉合子使其失去作用,当然真要把合子拿到手决非易事.        计划已定,我就告诉泰丝,叫她配合我的行动.        "不,你不能去!"她说,漂亮的大眼睛里流出了眼泪,"你去自投罗网,真难以相信!但愿这个星球上的男人都能像你
    我也不管她了,自己打开武器箱,里面是各种形状的手榴弹和大小不同的枪枝弹药,以及其他种种小玩意儿。
    “行动计划分两个阶段,”我对泰丝说,“第一阶段由我单独行动。我将潜入大楼解救安吉利娜。如果可能,再抓一个穿灰军服的士兵。第二阶段的行动是逃出大楼,这就需要你的配合。我需要大楼的平面图,你得帮我找个熟悉大楼的人,我好进一步了解大楼的出人口等情况。这些你能做到吗?"
    “我马上去做。”她边说边往外走。泰丝是个真正的军人,办事效率之高胜过一般男人。我则在箱子内挑选各种所需的武器和  工具。
    进去容易出来难,所以必须挑选好撤退的路线。最后,一个维修工终于在平面图上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出口,她激动得手在发抖了。
    “这是地下电缆通道,先生。”她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大楼平面图说,“通道在大街下通过围墙,进入17号地下室。通道很大,电线,电话线等都安装在通道里。”
    “通道中肯定有监视器。”我说,“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女士们请注意,我宣布我们的行动计划。记牢,我没有时间重复了。”
    一切安排就绪对,离黎明不到20分钟了。我紧张得全身直冒冷汗。我给克莱伊打电视电话时,第一组成员已开始行动了,电话立即接通了。我抢在克莱伊之前先开口。
    ,‘我马上要见安吉利娜,并和她谈几句。你必须向我证实,她确实安全无恙。”
    克莱伊二话没说。事实上,他正在等待我的回音。安吉利娜立即出现在电视电话的屏幕上。我见到她头颈上也套着铁项圈,一根铁链拖向图象外。
    “你好吗,安吉利娜?”
    “很好,就是这东西真讨厌,”她平静地说。
    “他们没有折磨你吗?”
    “至今还没有。就是给我戴上这铁项圈,把链条吊在天花板的钧子上。但你可以想象到,这家伙一直在威胁我……”
    她眼珠朝上一翻突然僵住了。我知道克莱伊按动了小盒子上的按钮以阻止她再讲下去。我气愤极了。我下定决心,只要他落到我手里,我就不会饶了他!这时,屏幕上重新出现了克莱伊的脸。我竭力保持平静,不露声色。
    “你来吧,迪格里兹,投降吧!时间不多了。你若不投降,你夫人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你如果来投降,我立即释放你夫 人!"
    “我怎么相信你的保证?”
    “我当然很难保证,但你也别无选择!”
    “我马上来。”我尽可能平静地说。在我挂掉电话前的一霎那,我听到安吉利娜大喊:“不!"
    我穿上一套克里安特军服。汽车已在门外等候。我让医生给我打了一针强力针。
    车子在克里安特军队的司令部大楼前停下来。两个穿灰军服的士兵已在门口等候。我向两个卫兵走去,其中一人给我铐上了手铐。进入大楼来到一个房间,他又给我除掉了手铐。
    “把衣服脱光!”其中一个下令说。
    我正想笑出来,但还是忍住了。桌上一边放着那些透明塑料制成的衣服,一边放着由铁链连着的铁领项圈。一切与他们第;次抓到我时一样。
    我慢条斯理地脱衣服,穿衣服。这时我的头开始感到有点胀。这旱出发酩医生给我打的一针强力针开始起作用了。我得等药物作用到达最高点时采取行动,而这一切都是事先计算好的。
    穿完衣服,他们给我套上了铁项圈。这时我真的忍俊不禁。笑了出来。我感到药物作用的时间计算得非常精确,宽慰地松了口气。
    守卫手握小盒子,带我走出房间,通过走廊,踏上楼梯。一路上我低头观察经过的地方,甚至数着步子,为下一步行动作出精确的计算。
    在克莱伊的办公室里,他正坐在办公桌后等着我,就像蜘蛛在网的中央等待它的猎获物,镇定而耐心。安吉利娜坐在他前面,盒子吊在天花板上的铁钩上。
    “你好吗?”我进门就问她。
    “很好。你不应该来!”
    我立即面对克莱伊。这时,守卫的卫兵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现在你该放了她,对吗?”我问。
    “我当然不会放。何况,放与不放又有什么两样呢?”他说话时无动于衷,毫无表情。“我也知道你不会放她。你是否愿意告诉我,你们怎么抓到她的?”“我的记忆中有你夫人的影像。后来我们发现,你那次逃跑时有两个女人帮了你的忙。我们很自然会想到,其中一个必定是你的夫人安吉利娜。她一进入大楼,计算机立即显示了她的影  像
    “我们这场冒险确实有点愚蠢。”我转身对安吉利娜说,其实我在注意观察卫兵。他正要把连着我铁项圈的盒子挂到天花板的铁钩上——要是他吊上去了,那我们就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头一低径直向卫兵撞去。
    “抓住他!”克莱伊喊起来。那卫兵先是愣了一下,但立即按了盒子上一个红色的按钮。一阵剧痛通过我的全身,我正好倒在卫兵的脚下。但药物的作用使我抵住了疼痛。卫兵弯腰伸手想拖我起来。我伸手在他的手背上一抓,他颤抖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我指甲上事先涂了强烈的**,稍抓破一点皮肤,药物就立即起作用。卫兵手中的盒子正好落在我身边。我立即伸手抓住盒子,按动了黑色大按钮。盒子关上了,全身的疼痛立即消失。克莱伊在我背后。我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向他跌滚爬去。他这时按动了桌上的按钮先对付安吉利娜,同时抽出手枪准备射击。我先到一步,向他一撞,并在他的手背上狠抓一把。他扣动扳机同时人也开始倒下。子弹飞到了天花板上。
    安吉利娜正在痛苦地扭动身体挣扎。我跳上办公桌,关掉了吊在天花板上的盒子。安吉利娜立即睁开了眼睛。
    “亲爱的,你真行。”她说,我找到了钥匙,打开了她的铁项圈。她又用钥匙打开了我的铁项圈。
    “下面怎么办?”她问。
    “带上克莱伊冲出去……”我话还未说完,房内的灯光灭了。“安吉利娜,我注射了强力针,全身已麻木,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你拉住我的手带路!”
    我们边走我边告诉她方向。
    “穿过走廊,左转走45米,就可到楼梯。奔下楼梯……”
    走下楼梯时,灯又亮了。一个卫兵正走上楼梯。看到我们他当然没有思想准备。安吉利娜眼明手快,在他还未醒悟过来时就一枪打倒了卫兵。她早已把克莱伊的手枪拿在手里了。
    卫兵倒下时,灯光又灭了。走到楼梯底层,我们听到有人对我们说话。
    “我们在这儿等你们多时了。我们带你们出大楼。站着别动!"
    这是一个女人的说话声。我们站住了。我感到有一双手在摸我的头,最后给我戴上了一副眼镜。我一下子什么都看得清了。原来是泰丝在楼梯下等着我们。
    泰丝的人来了。他们背起了克莱伊,我和安吉利娜跟她们快步跑进17号地下室,打开了地道的通道。
    “快进去!”泰丝命令道,“外面有车子等着你们。”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1

十二




  押着克莱伊,回到郊外的大楼,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下。
  “我们有没有伤亡?”我问安吉利娜。
  “没有。几个后卫有点轻伤。一切如你计划的那样顺利!”
  “克菜伊怎么样了?”
  “医生已把他弄醒了,现在可以找他谈话了。”
  “走,马上去。我为这次谈话已等了好久好久了。”
  我们先见医生了解了情况。
  “墨德法克大夫,你对这个异星人有什么发现吗?他不是像我们一样的人。他是另一种智慧生物——异星人。”
  “他不是异星人。”大夫坚持说,“我以名誉担保!”
  “可他总是那么无动于衷,毫无表情,与我们人类完全不同,好像没有七情六欲。还有,他体温很低……”
  “人类也是千差万别的,而他的种种‘异样’,均在人类正常的差别范围之内。”
  “那他也不是机器人?”安吉利娜显出一副小姑娘的天真相。
  “我对克莱伊施了催眠术。提问小心一些,你就能知道一切真相.”墨德法克大夫对安吉利娜的无知不屑一顾。
  "谢谢你,大夫!我说。
  我们跟着大夫进入了他的实验室。克莱伊正睡在床上,头上绑着拿绷带,绷带下有几条电线连到床边的仪器上。
  “醒醒吧,克莱伊,醒来吧!”大夫说,语气轻柔温和。
  克莱伊的脸抖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了。他表情平静,可以看出他已进入了催眠状态。
  “你叫什么名字?…
  “克莱伊。”他说话声音很温和,毫无抗拒的迹象。
  “你从哪个星球来?”
  他皱了皱眉头,嘴里嘟嘟哝哝不知在说些什么。安吉利娜把身子凑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细声软语地说:
  “镇静,别急,慢谩来。你从克里安特行星来,对吗?"
  “对。”他点头微笑。
  “现在,再回忆一下。你记性不错。你是在克里安特出生的吗?”
  “不是。我在克里安特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我出生在家里。”
  “你家在另一个星球上,是吗?"
  “对。”
  “你还记得起来吗?那个星球情况怎么样?"
  “很冷。…
  他说话时,他的声音也冷若冰霜。
  “永远寒冷。没有绿色,什么东西也不生长。永远是冰天雪地。许多人都迁居到温暖的星球上去了,留下的人不多了,人们之间也很少交往。也没有友谊可言。我们靠打渔为生。一切生物都在海洋里。"
  "你们那个星球叫什么名字?"我悄悄问。
  “名字……名字……”
  克莱伊在床上打起滚来,他的脸扭动着,那双眼圆睁呆视
  着。墨德法克大夫大喊着,叫他忘记我提的问题,同时在他手臂上打了一针。可是一切都迟了。克莱伊似乎从催眠中苏醒过来。眼睛中流露出凶狠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他的背弓了起来,然后就瘫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他死了。”大夫看着仪器说。
  “我们得再去抓一个来。提问得更小心些。”安吉利娜说。
  “不,我不愿再这样做了。我杀死了他!”墨德法克大夫痛苦地喊起来。
  “你累了,大夫,休息一下吧。”我对他说。
  我挽起安吉利娜的手臂走出房间。
  “下一个也许能告诉我们更多的情况。至少,你是对的。他们不是异星人,但也不是克里安特人。如果我们能弄清楚他们来自哪个行星,也许我们可以粉碎他们整个侵略计划。”安吉利娜说。
  “想着容易做着难。我们先去游泳再想办法。”
  游过泳,吃过饭,我们边喝酒边谈。我们谈到了克里安特社会和克里安特人,谈到了他们征服了的那些星球,谈到那些穿灰色军装的人以及他们与克里安特人的关系,谈到克莱伊……
  “克莱伊!你看他们是否会宣布克莱伊被绑架的消息?”我问。
  “我想不会。他们一直在监听他们的无线电。他们根本没有提到克莱伊。我认为,他们也不想让克里安特人知道这个消息。”安吉利娜推断说。
  “你和我想到一块儿了。所以,我想,知道克莱伊失踪的人不多。”
  “那叉怎么样?”
  “把改容盒拿来,安吉利娜。我化妆成克莱伊回他们司令部大楼去。”
  安吉利娜开始表示坚决反对,但我举起一只手指,她就沉默了。她知道,就像当时我反对她进司令部一样毫无用处。
  她一声不响,乖乖地走出去拿改容盒了。
  我先得弄一辆克里安特指挥车。化妆是粗糙的,所以我决定天黑后行动。
  我穿上克莱伊的军服,叫了个男助手一起去司令部。因为在克里安特军队中几乎没有女人。
  “你知道你该做的事了吧,哈默尔?”出发前我对我的助手说。
  “我知道,先生。”
  我向司令部大楼走去。大门口车子不断进出,一片忙碌景
  象。我等在远离大楼的一个转弯处。不久,一辆小车开过来了。
  我走出街角,穿过马路,小车在马路中央紧急刹车,差点把我撞倒。司机见到我吓得要死。
  “你怎么能这样开车?”
  “噢,先生,可是……”
  “别费口舌解释了,我没有兴趣。”我跨进车子在他旁边坐下,“开车,我会告诉你去哪儿的。”
  “先生,这车,我是说……”
  我像克莱伊那样用冷漠的目光对他瞪了一眼。他二话没说就发动车子向前开了。
  在车子开到看不到司令部的地方时,我在司机鼻子底下打开了一颗催眠弹。他一下子就倒下了。我把他拖到车后,自己开车来到哈默尔等待的地方。
  哈默尔迅速穿上司机的军服坐到驾驶座上。
  “开到航天港去。到了门口不要停下,只需略略放慢一点儿车速就直接往里开。”
  航天港就在前方。我们一接近,门卫立即立正敬礼。中士正想说什么,我就先开口了。
  “别打电话。我要找人谈话,但我不想让他们事先知道。这是突击检查。”我说话时车子在继续朝前开。
  我们开近最近的一艘运货飞船,把车停在暗处。
  “你认识我吗?”我问一个看守。
  “认识,先生,”他立正敬礼。
  “很好,把主任工程师叫来。”
  “他不在船上,先生。”
  “那把他的助手叫来。”
  在我爬上飞船时,工程师的助手来了。他紧张地在军服上擦着沾满油污的手。
  “对不起,我们正在拆一个发动机……”他见我眼睛一瞪,
  就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我知道你们遇到了麻烦,所以我来看看。带我到了引擎舱去。”
  他匆匆带我到引擎舱。那儿有三个机械师正在一台引擎旁忙碌着。
  “叫他们出去!”我命令道。
  我以内行的目光检查了引擎,然后在引擎室慢慢走了一圈,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怎么还在用这种旧型号的引擎?”我问。
  “我们是想把它换下来,但启航前新引擎还未运到,只好凑合着飞。”
  “把技术手册拿来。”
  他一转身,我在公文包的提手上一按,一颗炸弹落在我的手里,我将其定时在40分钟后爆炸。然后我蹲下身子,把炸弹塞在引擎下不易发现的地方。
  当工程师助手口来时,我已装作在检查另一个引擎了。工程师把技术手册递给我,我装模作样地翻着手册,对某几个数字评论了一番,使这位年轻的助手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后我把手册还给他。事情进行得太顺利了,我反而感到有点过意不去。
  "尽快安装完毕。”我离开时对他说。助手诚皇诚恐地保证尽快完成。
  我们把车子开到下一艘飞船旁,我重复了同样的把戏。就这样,我在一艘又一艘的飞船上放下炸弹,每次把定的时间略微减少几分钟。
  当我在第八艘飞船上放完炸弹时,第一艘飞船上的炸弹爆炸了。我走进第九艘飞船的引擎室时,航天港里响起了尖厉的警报声。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不知道。”一个上了年纪的工程师说。
  “去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命令说。
  等他一转身,我又放下了一枚炸弹,就跟着他走下飞船。
  “怎么回事?”我同一位守卫。
  “一艘飞船的引擎舱爆炸了."守卫回答说。
  “在哪儿?我得去看看。”
  我边喊边向停车处奔去。我知道,飞般将一艘接一艘地爆炸.
  我得立即离开航天港。
  车子开到门口,一个军官挡住了去路。我只得来了个急刹车.
  “你们不能走,航天港关闭了!”
  “我得马上离开!”我用克莱伊的口气说。
  “我得到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准离开!”
  “我就是发命令的人!”我咆哮了。
  “你不能离开!”那军官不让步。
  我抽出手枪对准了军官。
  “走开,要不就毙了你!”我厉声命令。
  他想拿枪,但停住了。犹豫了一下,他眼睛中流露出惊恐的目光。接着他勉强让开路,我们立即加速开走。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卫兵从守卫室内奔出来,边叫边指着我的车子。我可以想象,上面已注意到了我,但我已逃出了航天港。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1

十三




  “请你解释一下,迪格里兹,好好解释一下。”
  英斯基普在一艘飞船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像往常一样,他又喊又叫。
  “请你先告诉我,我的两个孩子怎么样了?我做父亲的还没见到过他们呢!"
  “对,他们好吗?”安吉利娜舒适地坐在沙发里问。英斯基普不满地咕哝了几句,但他只得回答我们的问题。
  “很好,长胖了。胃口像他们的父亲一样大。你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好了,够了够了。我不远无数光年之遥来这儿,不是来谈家常的。我是来视察这次行动计划的。看来,这次行动已结束。我来这儿看到了什么结果?我的两个特警队员放弃了指派给他们的任务,离开了布拉达,来到轨道上的飞船里见我,而下面的那颗行星,还在克里安特人铁蹄的蹂躏之下。请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胜利了。”
  “别开玩笑了,迪格里兹。我可以把你枪毙!”
  “你不会的,你在我身上下的赌注够大的了。我不开玩笑,我们确实胜利了。在克里安特人蹂躏之下的布拉达人还不知道,蹂躏布拉达人的克里安特人也不知道。只有我们少数几个特权人物知道。”
  “我不在内。快说吧!”
  “我先给你表演一下我们的新式武器。安吉利娜,亲爱的,把那小玩意儿给我。”
  她打开放在沙发边的一只盒子,并把里面的东西交给了我。那东西和我的手差不多大,十分光滑,呈黑色。底部和两边有一些小孔。我把它交给英斯基普。他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我问。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这是克里安特扩张主义分子的墓碑!我们这艘飞船是什么型号的飞船?"
  “一艘轻型的驱逐舰。这与你这玩意儿有什么关系??"
  “请耐心,一会儿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我从安吉利娜手中接过控制盒,把从控制盒上伸出的一根棒插入那玩意儿的开口处,然后在控制盒的按钮上打出了轻型驱逐舰型号的编码。我走出休息室来到飞船人口处的密封门。
  安吉利娜陪着英斯基普跟在后面。
  “让我们想象一下吧,”我说,“假设这艘飞船停在地面上,飞船的门一开,他就立即发射,这东西能穿门而入——”
  我一按发射按钮,那东西就飞出去了,小喷气发动机丝丝作响,沿着飞船的走廊向前飞去。
  “跟着它!”我边叫边带头猛跑起来。
  我们跑过两个舱位才赶上了它。那儿的一扇门关着。只见那东西的尖端插进门去,很快烧了一个洞,并立即穿门而去。当我们赶到引擎室时,那东西已在引擎室的门上穿洞,很快又通过那个洞飞人引擎室。接着它钻人主引擎底下,一声爆炸,浓烟四起。
  “这是一颗烟幕弹,”我说,“正式使用时,将用高强度炸弹代替,足以摧毁主引擎,但不会损害飞船的其他部位。”
  “你疯了!”
  “是克里安特人疯了,是发动这场战争的穿灰军装的那些人疯了!我们回到休息室边喝边谈吧。我会详细告诉你怎样粉碎他们的星际侵略战争!”
  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喝了儿口酒清了清喉咙,我就开始详细解释我的计划。
  “我亲自用这玩意儿炸掉了九艘克里安特飞船的主引擎。既检验了我的新武器,也查看了克里安特飞船有何特殊的设计和构造。而且,作为一个军事国家,他们的飞船全部是规范化的。这就使我们的新式武器更能发挥作用。这玩意儿是我专为我们的行动计划设计的。操纵者可以安安全全地坐在离航天港3公里之外的地方,用高倍望远镜进行观察。当看到飞船开启密封门时,立即发射。操纵者只要瞄准飞船,输入飞船型号的编码,然后再发射出去。这东西装有记忆库和计算机线路,它自己会进入飞船,然后按输入的飞船结构的程序自动进入引擎舱找到主机部位。它能穿透任何金属。克里安特飞船的主引擎将会很快被炸光,他们发动的侵略战争也不得不停止!
  “哼,”英斯基普轻蔑地哼了一声,“他们可以制造新的嘛!”
  “事情并非那么简单。飞船的主引擎是十分复杂的,制造起来不那么容易。制造主引擎的工厂不多,因此大部分飞船制造商宁愿购买主引擎。我知道,克里安特只有一个工厂制造主引擎。要找到这个工厂不难,然后我们可以在太空中将其摧毁。”
  “那他们仓库中总还有存货吧!”
  “仓库中的存货总是有限的,迟早会用完的。在克里安特征服的每个行星上都有我们的间谍,他们将炸毁每个星球上的每一艘飞船的主引擎。这次行动由特警队统一部署,同时开始,因而他们根本无法再从其他星球获得主引擎。帝国的未日即将来临!"
  “为什么?”
  "想一想吧,英斯基普。你年纪大了,但脑子还行。是安吉利娜提醒了我。克里安特人只有不断扩张才能生存,否则就会灭亡。但在他们自己的星球上,他们没有足够的资源和粮食供他们不断地进行扩张。因此,他们征服一颗行星,再利用被征服行星的资源进一步扩张,来征服下一个星球。现在,他们不可能再侵略下一个行垦了。虽然目前还有不少星球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因而他们还有相当的资源。可是,如果他们无法把战争资源运输到需要的地方,这些资源又有什么用呢?这样,扩张只得停止。飞船越来越少,他们就得撤退,一直撤回到他们自己原来居住的星球。那一天,也是他们帝国的未日。任何一个星球基本上都可以自给自足,但作为一个星际帝国,如果星球之间没有贸易就无法生存。一年之后——绝不会超过一年,克里安特将重新成为星际联邦中的一个落后的偏远星球。你认为怎么样?"
  "我认为你这一次又成功了,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会成功的!”
  他冲着我高兴地笑了。我向安吉利娜眨了眨眼睛。我们一起举杯干掉了杯中的酒。
  我们正准备离开飞船时,一个军官匆匆上来递给我一份电
  报。
  "别看电文,”安吉利娜厉声说,“英斯基普这老滑头又想取消我们的假期了。”
  "别急,亲爱的。”我迅速将电文瞧了一遍,“我们将继续享受我们的假期。电文是泰丝发来的。”
  “她说些什么?”
  “她告诉我,克里安特人撤离后,她们妇女党在第一次竞选中击败了男人党。妇女重掌政权,泰丝被选为作战部长。电文还说,她们政府授予我俩最高奖章一一蓝山奖章。下次我们去布拉达,她们将隆重欢迎我们,并举行授奖仪式。”
  我们一打开飞船的密封门,·军乐队演奏的迎宾曲就飘了进来。天空晴朗,蔚蓝的天际飘着朵朵白云。一架直升飞机拖着一条大标语上面写着:“欢迎!欢迎!”
  “太棒了!”我说。
  “啊,啊!”博利瓦叫着。可我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博利瓦,还是詹姆斯。他俩长得一模一样,连安吉利娜自己都难以分辨。
  航天港人头攒动,旗帜飘扬,乐声阵阵,呼声振天。
  “看来确实很热闹。”安吉利娜说。
  “这个欢迎场面与我上次来这儿可大不一样!”我说。
  我们走下飞船,两旁的仪仗队组成一条欢迎的长廊,足有1
  公里长。
  快走到长廊尽头时,我注意到一个士兵,高高的个子,笔挺的身子,特别大的下巴,冷漠的眼光,看上去似乎有点面熟。
  我向他走上一步问:
  “我认识你吗?”
  “可能认识,先生,我在许多星球上服过役。我以前是上
  校。”
  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克莱伊派来监视我的那个上校。当我们刚在布拉达星球着陆时,他还想一枪打死我呢。我把我俩认识的经过告诉了安吉利娜。
  当帝国崩溃时,他们都回到了克里安特。这时他们发现,在侵略战争期间,他们耗尽了星球上的矿产资源和能源,他们要么去种田,要么就挨饿。那些穿灰军服的人都离开了。
  “我们是来这儿旅游的,他们怎么把我们当贵宾接待了?”安吉利娜问。
  “这样的消息是很难保密的。”我说。
  我们在贵宾室里略微休息,就驱车前往城里。我仍住在市内最豪华的旅馆里,那是我第一次访问该市住过的旅馆。门卫的殷勤、登记处服务员的好客,都与上次不可同日而语了。
  “欢迎你来克里安特,詹姆斯·迪格里兹将军、夫人和两位公子。”登记处的一个服务员说。
  带着头衔旅行省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在克里安特。我环顾了一下前厅,然后看了一眼站在柜台后的服务员。
  “奥特洛夫,是你吗?”我问。他向我鞠了一躬。
  “是我,先生。你怎么认识我?”
  “啊,对不起,你上次见到我时,我是经过改容化妆的。现在是我的本来面目。你最后一次见到我时,你以为我是克莱伊;在这之前你叫我瓦斯卡。”
  “瓦斯卡——这能是你吗?啊,是的,我相信你。你讲话的声音我听出来了。”这时,他突然低声下气起来,“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当时我也觉得,我不该帮助克莱伊抓你。尽管我昏迷了一两天,但当我得知你逃脱后,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别说了。事情都已过去了。我只记得,我们是同室好友,一起畅饮,度过了好多美好的时光。”
  “你太好了。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吗?”
  我们握了握手,然后我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变了,变得更有精神了,还胖了一点儿,言行举止也更有修养了。”
  “谢谢,瓦斯卡,你大客气了。戒酒后,我得注意饮食。我也不必整天提心吊胆地去执行飞行任务了。我家祖传是开旅馆的。我能回到我熟悉的行业上来,深为庆幸。”
  “注意,情况紧急,你不要回头看。旅馆门一开,就有一个人跟在你后面进来了。这是克莱伊的人,他手里有武器,他是冲着你来的,此刻正在你后面。他穿着红茄克衫。”
  我是来度假的,身边没有带武器。危急中我想起安吉利娜,笑着对她说:
  “亲爱的,我不想麻烦你。但我得告诉你,我身后那个穿红前克衫的家伙是个杀手。你能不能对付他,有可能的话抓活的。”
  “谢谢你照顾我。”她哈哈笑了。
  我向柜台旁挪动了一下身子。只见她若无其事地笑着,举手整理头发。
  说时迟,那时快。当她不慌不忙放下手来时,背后传来一声惨叫。我一转身,只见那穿红茄克的杀手已倒在地上。
  “这也是我们度假的节目吗?”她笑着问。我知道她心里是十分得意的。
  “你又获得了一枚奖章,亲爱的。特警队会照料好这家伙的。
  我想从他口中他们会知道那些穿灰军服的人到底来自哪个星球,然后一举解决他们的。”我转向奥特洛夫。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没什么,先生。我很高兴能报答你。我现在带你去房间好吗?”
  “请吧。我们还可以一起喝一杯,好吗?"
  “啊,就这一次开戒。这是一个特殊的场合。我得祝贺你,你夫人像你一样聪明能干。”
  “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儿。以后有机会我好好和你吹吹我们恋爱的经过。”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2

04 时空激战






  我应召来到英斯基普的办公室。发现老头子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里,脸色苍白。
  “你身体不好吗?”我问。这次,我是真的关心他。
  苍白的脸变得透明起来,透过他的头,甚至可以看到椅子的靠背。
  “你在搞什么鬼把戏?”我大喊大叫起来,可他似乎根本没听见。
  我迅速走过去用手指头摸了摸他的额头,但他似乎毫无感觉。当我把手收回来时,听到一声劈拍声,老头子一下子消失了。
  “啊!”我咕哝了一声,弯腰去查看椅子下到究装了什么机关。这时,办公室门开了,进来了一大批穿白大褂的人。
  我认出为首的是科伊波教授。他们是特警队的科技人员。
  “快跟我去我们实验室!”他二话没说,拉着我就走。
  “怎么回事?”我问。
  这些人也不回答我,领着我匆匆来到科技大楼的一间实验室。
  他们先让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科伊波教授在我肩上系了一只黑盒子,从盒子里拉出了一根电线。电线末端有一个按。他把按钮朝我脖子上一拍,按钮就粘在我脖子上了。
  “你是科伊波教授吧?”我问。
  “是的。”他说。
  “你们在搞什么名堂,难道不能先给我解释一下吗?”
  “当然可以。情况紧急,只能先斩后奏了。噢,天哪,玛吉斯帝罗也消失了。在这儿也不能幸免!”
  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闪动了一下,变得透明起来,接着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英斯基普也像他那样不见了。”我说。
  “对。第一个走的就该是他!”
  “为什么?”我问。我感到情况越来越奇怪了。
  “他们向我们特警队发起了攻击。擒龙先擒首,他们先抓我们的头头。”
  “谁向我们发动攻击?”
  “不知道。”
  “能不能谈谈有关情况。”
  “当然可以。”科伊波额头上直冒汗。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想,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时空战争吧。不知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空中干扰时间。为此,他们首先选择的攻击目标是太空特警队。因为,如果他们想实现自己的野心,必定要扫清时空中的最大的障碍,而太空特警队是整个星系历史上最强大、最有力的维护星际法律和秩序的组织。
  在他们干扰和改变时空的阴谋中,迟早会遇上太空特警队。
  因此,最佳的战略是尽早消灭我们特警队,而要消灭特警队,当然先从头头开刀。我们这些人也迟早会消失。”
  “你把我搞糊涂了,教授。来杯酒让我清醒清醒脑子吧!”
  “好主意。我和你一起喝一杯。”
  酒是名酒。一杯下肚,我突然记起了什么。
  “教授,我如果弄错了的话,请给我指出来。我曾听过你的讲座,你说时间旅行是不可能的。”
  “是的。这方面是我的专业。我的讲座可以说是放烟幕。事实上,我们实现时间旅行已经好几年了,只是不敢真地付诸行动。改变时间轨道即可实现。现在发生的一切也是那么回事。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进行改变时空的研究,因此,我们才知道目前发生的灾难的原因。我们甚至来不及发警报——即使发警报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很清楚自己所负的责任,只有我们才能制止这场时空大战。我们在这个实验室里安装有一架时间锁定器,可以锁定时空,你身上现在安装了一个便携式时间锁定器。”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我用手摸了摸粘在我脖子上的金属盒子——实际是一个盘子。
  “可以使你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不管你回到过去,还是走向未来。”
  这时我发现另一个在场的人又消失了。科伊波教授的口气变得更严肃了。
  “如果想拯救特警队,我们必须立即反击。”
  “反击?怎么反击?”
  “将我们的人送回到过去的时间去,找到发动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然后在他们将我们消灭之前先把他们消灭。我们有时间旅行机。”
  “我愿意去。这种工作正合我意。”
  “去了就回不来了,吉姆。这是有去无回的使命。”
  “那我不愿去了。我喜欢现在。”
  突然,我想起了安吉利娜!
  “安吉利娜,我的安吉利娜!我得和她谈谈……”我立即拨了电话号码,屏幕闪了
  几下,安吉利娜就出现了。
  “你还在那儿!”我气喘吁吁地问。
  “我还能在哪儿呢?”她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你大清早就喝醉了!”
  “只喝了一口。我找你是另有原因的。你现在好吗?你看上去不错,是的,挺不错的。你没有变成透明的。”
  “还说只喝了一口呢!听你说的胡话,少说也喝了一瓶!”她口气变得冷漠而严厉起来,“酒醒后再给我来电话!”她准备把电话挂上了。
  “不!我非常清醒!要真的喝醉了才好呢。情况万分紧急,已经亮起了红灯。快来我这儿,带上两个孩子,越快越好!”
  “好。”她立即站起来。“你在哪儿?”
  “科技大楼,快!”我说着就转向科伊波教授。“112层,30号房间。你听到了
  吗?”这时,只见屏幕上一片空白。
  “安吉利娜……”
  我再次接通她的电话。屏幕又亮了,但上面出现了一行字:“无此号码”。我立即奔向实验室门口。有人想抓住我的手臂,但给我推开了。我猛力打开了门。
  外面一片空虚,什么东西也看不见,无形无色。这时科伊波教授赶来一把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门,急促地呼吸着,脸上露出了一种莫可名状的表情。
  “消失了,”他说话声音都嘶哑了。“走廊、大楼,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剩下这个实验室了。因为我们安装了时间锁定器,把时空锁定了。太空特警队已经不存在了。
  在整个星系中,没有人会再记得我们。当时间锁定器消失时,我们也都消失了。”
  “安吉利娜,她在哪儿?她和孩子们都在哪儿?”
  “他们从未诞生过,他们从未存在过!”
  “但我记得她,我记得她和孩子们。”
  “所以我们要依靠你。只要有一个活着的人还记得我们,记得太空特警队,我们就有可能得救,尽管可能性很小很小必须有人能出来制止这场时空战争,即使不为拯救特警队,也要拯救文明。现在,历史正在被改写。但如果我们能发起反击,历史就不可能永远被改写!”
  这是一次单程时间旅行,有去无回,去了就要在一个陌生的时代里的一个陌生的世界上生活一辈子。谁去谁将是世上最孤独的人。他的亲人、他的朋友,要几千年之后才能出生。
  “准备吧,”我说。“我马上出发!”
  “我们首先得确定你去哪儿,到什么年代去。”
  科伊波教授眼睛紧盯着计算机印刷机里吐出来的打印好的一页页纸张。
  “一定得精确,十分精确。”他说。我们已对过去的时代作了探测。我们已找到了发动时空战的那颗行星。现在我们必须确定精确的时间。如你到达那儿太晚了,那他们也许已结束了这场战争。我们太空特警队也完蛋了。你若到达太早了,那等到你老死,他们也许尚未开始这场战争。”
  “听起来挺玄乎的。是哪一颗行星?”
  “一个怪名字,叫地球或土球什么的。传说还是全人类的诞生地。”
  “从未听说过这颗行星。”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该行星早在几千年前在一次原子战争中彻底毁灭了。噢,行了。我们得把你送回到3.2598万年之前,误差在正负3个月之间。不可能再精确了。”
  “没关系。我应在那一年到达?”
  “公元1975年,那是原始纪元,早在我们现在纪元还未开始之前。”
  “他们已能进行时间旅行了,也许不太原始吧。”
  “他们中一部分人也许已进入相当先进的技术文明时代了。你要寻找的‘时空战争犯’也许正是在那个时代。”
  “我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
  “用这件仪器。”教授的一位助手递给我一只黑色的小盒子,盒子上有号码盘和按钮。盒子上还有一块透明的突出装置,里面的指针能随意浮动。但现在不管我怎么摆弄
  盒子,指针总是指着同一个方向。
  “这是时间能源发动机探测器。”科伊波教授告诉我说。
  “在这儿,我们有一架大探测仪。这是一个小型的便携式探测仪,当然没有大型的灵敏。目前,指针正指在我们的时间螺线上。当你到达地球时,你可以用此仪器找到你要找的那些人。这个号码盘是测量场强度用的;它能告诉你离能源发出点的大致距离。”
  我看了看盒子,立即想到了一个主意。
  “既然我可以带这个盒子,当然也可以带些其它东西,对吗?”
  “对。只是一些小东西,能源有问题。”
  “那我可以带上一些你们实验室中的弹药和武器喽!”
  “可以,但不多,而且只能带一些小型的武器。”
  “那我可以自己制造。你们这儿有武器专家吗?”
  科伊波教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想了一下。“武器部的老贾尔是武器专家。可现在想制造什么武器已来不及了。”
  “我自有主意。叫他马上来!”
  老贾尔最近进行了恢复青春的治疗,所以看上去像一个19岁的孩子,但他的眼光却
  老成狡黠。
  “我要那只盒子。”我指着他背上的记忆库说。他立即跳起来,紧紧抓住那盒子不放。
  “是我的!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记忆库。我不能给你。
  你根本就不应该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没有记忆库,我这个人也就没有用处了。”
  “镇静,贾尔!我不想要你的盒子。我只要你给我复制一个就行了。”
  老贾尔步步后退,想溜出去。但实验室内的技术人员已把他围了起来。
  “我不懂你的意思。”科伊波说。
  “很简单。我将对付的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我必须有一些重武器。到时,我可以把老贾尔的记忆库植入我的脑袋,然后利用他的记忆来制造我所需要的武器。”
  “可是——这样的话,他就变成了你,他占用了你的躯体。这种事以前从未做过。”
  “那现在就得做。紧急时期必须采取紧急措施。这又使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说,这是一次单程的时间旅行,有去无回。”
  “是的。时间螺线机把你送到过去,但没有把你送回现在的时间螺线机,”“如果我能在那儿造一个时间螺线机,我还能回来吗?”
  “从理论上讲,应该是可以的。但这种实验以前从未进行过。在那个原始时代卜也没有制造时间螺线机的工具和材料。”
  “如果有材料,就可以制造了?谁会制造时间螺线机?”
  “只有我。时间螺线机是我设计和制造的。”
  “很好。我也需要你的记忆库。记住,在你们各自的记忆盒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免我搞错。”
  技术人员抓住了科伊波教授。
  “时间锁定器的电力正在减弱!”一位工程师歇斯底里地惊呼起来。“能源一旦消失,我们也就完了。我们将从未出生过。这太可怕了……”他尖叫着,不久就像他前几个同事一样消失了。
  “快!”科伊波高声喊叫着。“把迪格里兹带到时间螺线机去。马上给他准备好!”
  他们拉起我就往隔壁房间里跑,同时互相高声交换着各种指令他们刚把我推进时间螺线机,又有两个人消失了。世界末日来临了,大家都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远处的墙壁
  变得模糊了。由于我久经训练,且有丰富的临危不惧的经历,因而我尚能保持镇静。我最后把他们都推开,自己穿上了宇航服。在场的人中另一个能保持清醒的人就是科伊波教授了。
  “戴上头盔,面罩到最后一分钟关上。很好!这儿是两个记忆盒,可以放在宇航服的裤腿袋里。降落伞在背后,我想你一定会使用。这是小型武器箱。时间探测器在这儿……”教授边吩咐,边给我一大堆东西。我尽管感到负荷太重,但没有抱怨。我不带这些东西,在那个原始世界里就不可能生存。对我来说,带的东西多多益善。
  “噢,还有语言机!”我叫起来,“我不懂他们的语言,怎么能和那些上著人交谈?”
  “我们这儿没有语言机,”科伊波教授说,同时交给我一架气体储存器。“这是记忆程序——”“这东西令我头疼。”
  “——你可以用它来学习他们的语言。就放在这个袋里。”
  “我该做些什么?你什么也没有交待啊!我怎么才能到达目的地?”
  “通过高层大气。不会与任何太空物体撞击。我们会把你直接送到目的地的。到了之后——那就是你的事了!”
  “前面的实验室消失了!”有人惊呼了一声,接着他自己也不见了。
  “准备!”科伊波叫了一声,声音都嘶哑了。在我面前,那些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像漏气的气球,一一消失了。最后只剩下四个人。
  时间螺线机像个栅栏,是一条强力常整个房间显现一片绿色,闪烁耀眼。
  这时,实验室里只剩下三个人了。
  “记住我,”一个矮个子黑皮肤的技术人员叫喊着。“记住查理·耐特,只要你记住我,我就不会……”这时,只剩下我和科伊波了。墙壁在消失,周围光线暗了下来。
  “到了,用手碰一下!”教授叫了一声。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遥远很遥远了。
  我跌跌撞撞来到时间螺线机的尽头,并伸手碰了一下。
  在此之前我没有任何感觉。但当我用手一碰,我周围立即被一片绿光所包围。透过绿光,可以勉强看见科伊波教授伸手去开一个大型的制动闸。
  只见他把闸向下一拉……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2






  一切都停滞了。
  科伊波教授的手停在了拉下的制动闸上,全身似冻僵了一样。我正对他的方向注视着。我也呆住了,连呼吸也停止了,甚至我的心也停止了跳动。
  我想,一定什么地方出了毛病,因为时间螺线仍然弯曲着。只见科伊波教授也变得透明起来,他背后的墙也模糊起来。一切都在消失,在我的眼前逝去。
  下面该轮到我了吧?谁知道呢。
  这时,我反而非常镇静。
  不是每个人都有此幸运眼见着世界在自己面前消失,而自己却被一种强大的力场锁定,而且可能被送回遥远的过去年代。
  当然,有人愿意的话,我将很高兴地把这种机运奉送给他。但我面前已杳无人迹,实验室在我周围消逝,我自己正在星际空间飘福显然,在这个新的宇宙里,甚至连太空特警队基地所在的小行星也已经不存在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我被向某个方向拖着,是什么方向我根本一无所知。
  时间螺线开始伸展开来,也许一直在伸展,只是我没有发觉罢了。有些星星在移动,而且越来越快,最终成为一条条模模糊糊的线条。一颗星星燃烧着在我近旁一闪而过。一切都在加速,最终连整个宇宙都变成一片模糊的灰色,连星星在我周围的快速运动,我甚至都看不见了。
  这种模糊感起了一种催眠的作用,或许是我的脑子受到了时间运动的影响。
  我进入了一种半睡眠状态,思想一片混乱。
  这种状态延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也许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究竟怎样我实在难以说清。是一刹那,还是永恒?
  管它呢!只要能活下来就行!
  在钢筋混泥土社会的走廊里,我是一只不锈钢老鼠。它从不求助于他人,而只求助于自己。
  失败的可能多于成功;发疯的可能多于清醒。我必须集中全部的精力和智慧找到成功的途径。
  在这疯狂的时间旅行过程中,我一直保持着相对清醒的头脑,以等待即将发生的事件。过了一段不知是短还是长的时间,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到达了。到达比出发更富戏剧性。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
  我又能活动手脚了。我又能看得见了——首先是亮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的五脏开始有感觉了。
  我感到正在往下掉,我的胃里在翻江倒海,我的心怦怦直跳。
  在往下掉时,我转了个身,太阳不见了,我看到黑色的天空。在我下面,飘动着朵朵白云。那是什么?是土球?
  传说中人类的发源地——地球?但我总算到达了某个时代,某个地方,也不无安慰吧。
  我带的一切东西仍在我身上。我又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降落伞按钮,一切完好无损。
  太好了!
  我让自己继续自由坠落,最后感到有薄薄的大气拖拽着我的宇航服。等我降落到云层时,我犹如一片树叶在轻柔地飘飞。我头朝上,脚朝下,慢慢减缓降落的速度。
  因为四周都是云,我什么也看不清。
  最后,我穿过云层,按下降落伞上的滑翔按钮,以便好好看看我下面的这个陌生的世界——人类的故乡,也就是我后半生的家。
  头顶上,白云像柔软潮湿的天花板。脚下3000米处是树林和乡村,但宇航服的面罩使我难以观察清楚。我迟早要呼吸这个行星上的空气,但愿我的远祖不是呼吸沼气的。
  我稍稍移开了面罩,露出一条缝隙,并很快吸了口气。
  不错。因在高空,空气有点湿冷,但清新宜人,更没有使我感到窒息。
  我打开了面罩,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同时观察着下面的世界。山峦起伏,绿荫浓密,中间散布着一些蔚蓝色的湖泊。公路在山谷间曲折迂迥,风景可谓优美。远处城市的上空弥漫着污烟。
  目前我得远离城市。我首先得在这个社会上获得身份,并且得好好了解一下……我听到一种类似昆虫叫的翁翁声,这引起了我的警觉。
  但在这个高度不可能有昆虫。这时,翁翁声一下子变成了呼啸声。我回头一看,简直惊呆了。
  这是一个球形飞行器,有旋转的机翼,样子十分古老。在透明的机窗后面坐着一个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立即按下降落伞的上升按钮升入了云层。
  真是出师不利。那个飞行员完全看清楚了我。当然,也可能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在他们这个时代,通讯已十分发达,军事机器运转也十分迅速。
  不久,在我下面,隆隆的喷气式机群呼啸而过。他们在云层下盘旋了一会儿,有一架飞机甚至冲上了云霄。
  我看到那飞行器形似银箭,但一下子它就被云层包围了。我等到听不见飞机的轰鸣声之后,决定着陆了。我先下降穿出云层,四周什么也没有。
  我关紧面罩,关上电源。
  自由坠落的时间不太长,但我感觉还是长了点儿。我似乎感到有监察器盯住了我,电脑正在分析有关我的情报,而庞大的战争机器已开始运作。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几只白色的大鸟,尖叫着擦身而过。下面蓝色的湖面平静如镜。
  我开启电源,让降落伞飘向湖面。若被迫踪。我可沉人湖底,他们就无法发现我。
  我最终在湖面上降落。四周似乎没有追踪的迹象。我就向远处突出湖面的岩石飘去。
  我再次打开了面罩。空气宜人,万籁俱寂。没有人声,没有机器声,四周杳无人迹;靠近湖岸时,我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到目前为止,情况还不错。我首先得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岩石又高又陡,无法攀登。
  后来我沿着岩石飘浮了一周,发现一个宽阔的突出部,我就坐了上去。感到很舒服。
  “好久没有坐下来休息了。”我大声说。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感到高兴。啊,我已走过了约3.3万年的路程,不禁有点伤感。这时要是能有杯酒就好了。可是我忘了带了,得尽快弄到点酒。
  我脱下宇航服,取出所携带的一切装备。
  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感到腰边的口袋有点不舒服,结果发现里面的高级雪前烟都揉碎了,可奇迹般地剩下一支完好无损。我立即咬开一头,点上吸起来。
  这真是最美好的享受。吸了一会儿,情绪马上高涨起来。我该计划下一步行动了。首先得找个隐藏的地方。
  我四周走了一圈,发现最好的隐藏处还是这块岩的背后。那为什么不在这儿呆下来呢?
  好在我带了不少工具。我在岩石上打了个洞,足以藏身和存放我带来的各种设备。
  到星星出来时,我已把自己的窝弄得舒舒服服了。
  这次时间旅行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累。天空已完全黑下来。一轮满月悬挂在山头上,我背靠岩壁坐下睡着了。
  不久我就醒来了。
  我得行动,立即行动,否则将一事无成。
  我利用降落伞,飞过湖面,越过树林,找到了一条大路。我沿着大路向城市方向走去,因为我在飘过树林上方时已认清了城市的方向。
  我没有再利用降落伞,因为我想节约一点能源。
  我边走边思念起安吉利娜、我的两个孩子,以及特警队里的朋友们。他们现在只存在在我的脑海里。他们自身都不存在了,就像小说中的人物并不存在在现实世界中一样。想到这些不能不使我感到沮丧。
  这时,我正走到大路的转弯处。这转弯处紧靠山边。突然,我听到机器的轰鸣声,接着是灯光向我照来。
  由于我陷入了沉思,一时来不及反应,只得朝路边靠山的沟壑里一滚,希望不会被发现。
  只见四辆摩托车开过来,接着就停了下来。看来他们一定发现了我。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2






  在双方都犹豫不决时,先让对方出错。这又是我的一条座右铭。
  因此,我背对强光等待着。他们很快向我包围过来,好奇地看着我。我相信,我的一身装束显然对他们说来非同寻常。
  这时,我也好奇地注视着他们。只听到他们互相激动地交谈着,可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后来,他们注意到我手腕上戴的年代测定表。我连忙把手放到背后,不想他们都动怒起来。
  第一个摩托骑手向我扑过来,右手中还亮出了一把匕首。
  现在我明白了,这批人绝非善良之辈。他们竟然搞拦路抢劫的勾当。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
  我飞起一脚,并一把抓住其手腕。他手中的刀飞了出去,痛得叫出声来。
  这时,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我。我从袖口里取出一颗小型闪光弹。自己一闭眼睛,闪光弹爆炸了,强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我走过去踢了每人一脚,他们都痛得大喊大叫,转着小圈乱跑起来。有两个人正好撞到一块,就互相毫不相让地撕打起来。
  怎么处置这些家伙呢?我从不喜欢无故杀人。他们看上去不像是好人。如果他们真是歹徒,今天的遭遇他们是不会向当局报告的。
  对了,既然是坏人,何不利用一下。我抓住了第一个向我扑上来的人,开动了降落伞上的启动装置,就带他飞向我在湖边岩石里的藏身洞里。他们的同伴就这么神秘地失踪了。即使他们向当局报告,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得把这家伙藏几天。在此期间我可以先向他学语言。也许我只能学到下层阶层的口音,但这没有关系,以后可以很快纠正过来。
  回到岩洞里,我把还在熟睡中的家伙丢在地上。
  当他呻吟着醒过来时,我已拿出了仪器,作好了一切准备。
  他完全清醒过来,立即跳起来向出口处逃跑。但一条铁链把他的一京脚绑在了岩石上、没跑几步他就跌倒了。
  接着他就大喊大叫起来。我想他是在骂人吧。他手腕上已被我绑了一只小盒子。
  我一按遥控按钮,他就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想到他拿着匕首向我直扑过来的一刹那,我的怜悯心一下子消失了。
  “行了,游戏结束了。我们该开始工作了。”我对他说,并让他背靠岩壁坐下来。
  “不过,我得作些准备。”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把记忆程序机用电线连到我的太阳穴上。
  我身边有一堆东西。我一一拿起来,要他说出名字来。
  我拿起石块,他说“石头”。不久、所有的东西都讲完了,我就用画图的办法。在记忆程序微电流的刺激下,那些单字直接印在我的大脑皮层上,永远不会忘记。不久,我就可以用学到的单字来学语法和句子结构了。
  “你……什么名字?”我问。
  “斯赖歇。”
  “我……名字……吉姆。”
  “让我走。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先学,……后走。现在,告诉我……是哪一年?”
  他又看了看我的那些装备。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那就告诉我吧。”
  “你是火星人,是吗?”
  “什么叫火星人?”
  “一颗行星,你不知道吗?”
  “噢,也许你说的不错。不过,这没关系。你得照我吩咐的去做,和我一起去抢些东西。”
  “不行。我对你说了,我在假释期间,如果我给抓住了,那就罪上加罪了。”
  “别担心,只要你跟我干,他们手指头都碰不到你。而你可以在钱堆里打滚。你手头有钱吗?让我看一下。”
  “没有!”他说着用手捂住了腰间。我捏碎了一颗催眠药往他鼻子上一塞,他立即倒下睡着了。
  在他腰间的衣袋里,我摸到一只信封,里面是一叠绿色的纸。显然,这就是纸币。我在我携带的各种设备中翻找起来。不出所料,其间竟然还有一架便携式复印机,还有各种所需的配料。
  略作调整后,我就开始复印钞票了。印出来的纸币与原来的毫无二致。
  当然,纸币上的号码是一样的。但根据我的经验,没有人会注意钞票上的号码。
  可惜的是,斯顿歇所有的钞票中币值最大的是10元。
  现在,我该进入下一阶段的行动了——设法混入这个行星的原始社会。
  这颗行星叫地球。我已经发现,“土球”这个名称是不对的。“土球”这个词另有意义。
  我身上带足了所需的工具,把其它东西和宇航服都留在洞内,需要时我可随时回来取。
  我抱起还在熟睡的斯赖歇,乘上降落伞,飘过湖面,来到公路边的小树林中。在叫醒斯赖歇之前,我先埋好了降落伞,旁边还埋了一个小型无线电发射器,这样要用时也可随时回来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斯赖歇醒来后惊奇地问。他看了看周围的树林,一脸惶惑的样子。
  “回到你来的地方来了。”我对他说。“我们得从这儿出去。”
  他跌跌撞撞地跟在我后面,因为他还未完全清醒。但当我把一叠钞票在他面前晃动时,他似乎立即清醒过来了。
  “你看这些钞票怎么样?”
  “太好了——你身边没有面包吧!”
  “面包是足够了,就是没有钱。我就自己制造了些。你看通得过吗?”
  “太像了,完全没问题。”他以老资格的目光数着这叠纸市。只是号码都是一样的。”
  他恋恋不舍地把钱交还给我。他是一个毫无想象力的人,也是一个不讲良心的人。
  这种人正是我目前所需要的。
  看到我能制造这么多钱,他对我的恐惧感消失贻荆。而且,为了弄到更多的钱,他什么都愿意跟着我干。
  “你穿的外套从远处看还没有什异样,但我们最好还是给你另买一件。山脚下有一家小店。你呆在外面远一点的地方,我进去给你买。我们还得弄辆车子。那边有家小工厂,附近有个停车场,看看我们能搞到什么车。”
  小工厂的烟囱冒着浓烟,厂外的停车场上停放着一排排各式各样的车子。
  斯赖歇弯着腰,悄悄走到最外面的一辆车子边。我学着他的样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他一下子打开了车门,让我坐进去。他自己坐上驾驶员座位,悄无声息地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一上公路,车子就加速前进。我很高兴让斯赖歇开车,而我自己则可以好好观察一下我刚到达的世界。
  “你知道钱放在哪里?”
  “你是指银行吧?银行有厚厚的墙壁,有大金库——一般都是地下室,还有武装警卫人员。每个城镇至少都有一个银行。”
  “城市越大,银行也就越大,对吗?”
  “当然如此。”
  “那就把车子开到最近的大城市。今晚就行动。”
  斯赖歇惊讶得张口结舌。“你是说说的吧?他们有各种报警设备,还有许多保卫人员。”
  “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值一提。去个大城市,找个大银行。到之后我们先喝足吃饱。今晚我要让你成为大富翁!”
  说实在话,我是抢劫银行的行家里手。向这个原始社会的银行开刀,对我来说真是易如反掌。
  银行所在地在一个名叫哈特福德市的市中心。后来得知该市还是美国康涅狄格州的首府。
  银行是一座灰色的石头建筑,所有的窗都安装了粗粗的铁栅栏,门是厚厚的铁门。防卫虽森严,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银行两边都与其它建筑相连。老鼠是绝不会从前门进去的。
  黄昏刚来临,我们就出发了。尽管斯赖歇喝了不少廉价的劣质酒壮胆,但还是紧张得不得了。
  “我们应该等夜里动手,”他不满他说。“现在街上人还很多。”
  “我就要人多。这样,多上我们两个,人们也不会注意。现在把车子停在我们预先计划好的拐角处,带上袋子跟我来。”
  我带了一小箱工具,斯赖歇拿着两只我们预先买的大旅行袋。
  银行左边的建筑一片漆黑。前门显然锁着,但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白天我先来侦察过。
  我一手用工具破坏了警报装置,一手把万能钥匙塞人锁孔,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斯赖歇甚至一步也没停,跟上来就和我一起进了门。
  街上没有一个人注意我们。我们沿着走廊,同样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了几道门,最后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这个房间的隔壁就是银行,这两座建筑只是一墙之隔。”
  我边轻轻地吹着口哨,边开始工作。抢劫银行我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想使这次成为最后一次。
  在一切犯罪行为中,抢银行对个人、对社会均有利。个人的得益当然不必说了,他可以获得大量的钱:社会也同样得益,因为抢来的钱最终还得进入流通领域,从而刺激经济的发展,商业繁荣;人们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从而丰富了生活;警察可以把他们的各种新技术付诸实践。真是人人得益。但有些脑子别不过来的人认为银行受了损失。他们不知道,所有银行都是保了险的,所以就银行而言什么也没有损失。而对保险
  公司来说,其损失与其资产和所赚的钱相比是微不足道的。而这些小损失与大家的得益相比,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久,我在墙上打开了一个大洞。洞后毫无疑问就是银行。
  “我们从这儿进去吧。”我说。
  斯赖歇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他将变成大富翁,害怕的是他可能被抓住。
  我们爬过洞时,从街上是看不到我们的。他们把金库建筑在不靠街的地底下。我们走下地下室的楼梯,毫不费力地打开了几道锁着的门,最后打开了金库的门。
  “拿好袋子,快进去!”我命令斯赖歇,自己先跨人一步。
  我边吹小调,边把大量的纸币塞进旅行袋,直塞得结结实实为止。
  斯赖歇首先塞满了袋,拉上了拉链。他焦急不安地看着我慢条斯理地把钱装进袋里。
  “急什么!”我对他说,同时拉上了袋袋,又收拾了工具,关上了工具箱。“做事不必匆忙。”
  我刚把一切收拾好,就听到“嗒”的一声,警报器上的指针跳了一下就停住了。怎么回事?这时我发现斯赖歇在金库的另一边摆弄几只长长的金属盒子。
  “你在干什么?”我和气地问。
  “我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珠宝。”
  “噢,你原来想搞点珠宝。你应该叫我来给你打开那些盒子。”
  “我想,我自己能行。”
  “是的,你行,但你让警报器在警察局里响起来了。”
  一听这话,他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盒子从他手上掉了下来。
  “快拿起钱袋从这儿出去,把车子发动起来,我马上跟上来。”
  斯赖歇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我则镇静地跟在他身后,并把每一扇门都锁上,这样警察到达时可拖延他们进入金库的时间,这也为自己争取了离开犯案地点的时间。
  我走出地下室来到第一层时,透过窗子发现第一辆警车已赶到。
  尽管这是个原始社会,效率倒挺高。我通过墙洞进入隔壁建筑物时,听到银行前门的钥匙已在锁里转动了。他们进入银行,我们已出去了。
  我向街上一看,到的警车更多了。
  警察都进入了银行,同时,外面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他们都背对着我。
  我走出大楼马上向街角转弯处走去。
  我还未到达拐角,后面的警察已跟上来了。我想他们一进人银行,就发现了墙洞。
  他们沿着我走的路线追上来了。
  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一律是蓝制服,铜纽扣,手持各种枪支。我立即奔跑起来。
  一转弯,我就想跳进汽车。
  可是汽车已开走了,街上空荡荡的。斯赖歇这家伙可能感到他自己已搞到了足够的钱,就只顾自己逃了,把我丢下听天由命。
  尽管在这个3.2万年之前的原始社会里,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十分紧张的。我得立即想出脱身的办法。
  我不愧为“无影无踪的吉姆”。刚走出5步,一个完整的逃跑计划在我脑海里已形成了。
  首先,得离开街道。我跳进一个门廊,把钱袋丢下,同时藏在袖口里的一颗微型炸弹掉人手指间,我把微型炸弹塞人锁孔,一拉导线,锁就炸开了。
  进入大楼后,我没有立即撒腿就跑。我要让警察看到我。当他们推开被炸坏了的前门时,我才开始奔跑。前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警察进门时,我已跑到了走廊的尽头。
  “别开枪!”我大声叫喊着。“我投降。我是受了坏人的引诱才去抢银行的。”
  “别动!动一下就开枪了!”他们高兴地嚎叫着。
  强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当光线移开,我睁眼一看,只见那些警察都倒在地上了。我使用了催
  眠弹。
  我小心翼翼通过鼻塞呼吸,同时剥下一个警察的制服。
  当然我挑选一个身材个子与我相仿的人。我穿好制服,别好手枪,拿起钱袋,走上街头,向银行方向走去。
  惊恐的居民在门廊口探头探脑。在转弯处,我遇上了另一辆警车,我早就猜想到,不少警车一定在这一带搜索。
  “我找到了抢去的钱,”我对警车的驾驶员说。“我把钱带回银行去。他们被包围了,他们一伙人可不少呢!进那个门,抓住他们!”
  我话还没说完,警车已离开了。
  到银行门前,发现第一辆警车还停在老地方,我把钱袋往里一丢就爬了进去。
  我不熟悉这种原始汽车的驾驶方法。摸索了一阵子,什么事也没有。
  这时警报齐鸣,警笛一阵紧似一阵。我发现了一个钥匙孔,记起了斯赖歇说过要用钥匙启动发动机。我在制服里摸出一串钥匙。真见鬼,没有一个钥匙顶用的。
  这时,后面有一辆警车开了上来。在忙乱中,我打开车座边的一只小盒子,只见里面有一对闪闪发光的钥匙。放到锁孔里一试,引擎立即呼呼叫起来。
  “怎么回事?”后面警车上的警察已跳下车在我车门边问。
  “有点小故障。”我说着就踩油门。我是学着斯赖歇的样子做的。
  车子没有前进而是后退了,撞在了停在后面的警车上。
  “你给我下来!”那个警察举起了枪。
  我也不理他,又摸索了一阵子,车子向前开了。前面一个警察举起枪想挡住我的去路,但车子冲过去时,他立即跳到一旁逃命要紧了。
  许多警车立即跟了上来,警车上的红色警灯闪动旋转着,警报器尖厉地鸣叫着。我边开车,边摸索前面的各种按钮,直到自己车子的警灯也亮起来,警报也叫起来。就这样一路风驰电掣般地前进,好不威风。
  但我知道,要是坐在警车里,我是逃不脱的。经过第二个街角时我来了个急速转弯,悄悄把追踪的警车甩开了一段距离。在他们未从第三个拐角出现之前,我掉转车头向来的方向开去。
  我疯了吗?不,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不久,那些警车呼啸着从我身边开过。后来他们发现不对头,又掉过头来,结果后面的车堵住了前面掉过头来的车的路。因为车子多,结果是一片混乱。大家把头伸出车窗,又是叫,又是骂,还挥舞着拳头,这情景确实挺有趣的。
  我乘乱拐了几个弯,关上了警灯和警报器。不久,我发现在银行附近有一家豪华的大旅馆。我认为这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谁会想到抢劫银行的大盗就住在银行附近的大旅馆内呢?
  我把车子开到另一个拐角处停下,就脱下警服,在袋里塞了两叠钞票,一手拿着钱袋,一手拿着工具箱,往回向旅馆走去。当他们发现警车时,一定以为我换了车子,必定会扩大搜索范围。
  走到旅馆门口,我招呼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替我提旅行袋和箱子。
  “喂,你给我把这两件行李提进去。”
  我的口气有些傲慢,服务员显得有些不快,但当我把一张大面额的钞票塞到他手里时,他立即露出了笑容,并急忙提起袋子和箱子往里引路。
  进人前厅,里面有柔软的地毯、柔和的光线、穿着短裙和短袖衫的漂亮女人,以及陪伴他们的那些上了年纪的绅士——这正是我藏身的好去处——一个顶好的老鼠洞。
  我走过前厅向接待处的柜台走去。由于我穿着普通,与在场的客人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接待处的服务员一看我的样子,就露出冷漠的眼光。
  “你遇到了一个腰缠万贯的怪人,”我对他说。“这点小费请你收下。”我刚伸出手,他就把钱接过去了。“我刚从偏远的乡村地区回来。请给我最好的套间。”
  “当然可以,可是,只有帝王套房有空,价格……“不必计较价格。先预付这些,不够再向我要!”
  “好,好!这没问题。请在这儿签字。”
  “你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啦,我叫罗斯科·安博斯特。”
  “这可巧了——我也叫这个名字。不过,你叫我先生就行了。这儿叫这个名字的人一定不少。我俩同名同姓,你就给我代签算了。”
  他乖乖地签了名。我就对他说:
  “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住在这儿。大家都想要我的钱。
  经理如想了解情况,可叫他到房间里来直接找我。”我想,只要也给经理塞点钱,他也会守口如瓶的!
  两个服务员提着我的旅行袋和小箱子领我到了帝王套间。并详细给我讲解里面的各种设施和按钮。一个按钮可以叫服务员把饮料和食物送到房内。他俩放下行李,我给了他们不少小费,他们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我把钱袋放进壁橱里。打开了那只小箱子。
  我一下子呆住了。
  时间能源探测器的指针移动过了,并正对着窗外。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2






  我的手几乎要发抖了,但我镇定下来。我把探测器轻轻地放在地板上,发现场强达117.56,我迅速作了记录。然后我发现,指针直指窗下的地方。我迅速在那儿做了个十字记号。不久,指针又开始移动了,直到指向零位。
  好了,我终于找到了他们。不管他们是谁,他们就在这一地区活动。他们已用了时间机器,当然他们下次会再用,他们下次再使用时,我将等着他们。
  自从我回到这野蛮社会来之后,我第一次感到了希望。在此之前,我只是设法在这个原始社会里生存下来,使自己能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我不敢想未来。未来已不存在了,要靠我去实现未来。这也是我到这儿来的目的。
  饱餐一顿后,我就睡了。我吃了定时催眠药,只睡了两小时,尽管时间短、但是完全睡熟的,所以醒来后精神大振。
  我倒了一杯酒,打开电视机,想学学这儿的标准口音。
  但是那些节目不是暴力枪杀:就是广告,真令人生厌。
  上午,商店开门后,我让服务员到街上给我买来了高档衣服,高级旅行箱,几张地图,一只指南针,一本导航手册。根据指针方向和场强,我很快在地图上找出了确切的位置。结果发现这儿是地图上最大的一个城市,叫纽约。”
  我坐上出租车来到机场,进口处的检查非常严格。
  “打开旅行袋。”一个警察说。
  “请吧。”我打开旅行袋让他检查,同时我发现其他旅客都受到同样的对待。“可以问一下吗,你们在查什么?”
  “钱!银行道抢劫了,”他咕哝着,边在我旅行袋里翻查起来。
  “我从来不带大量的现钱。”我说。其实,我把钞票都绑在身上了。
  “旅行袋检查好了。再看看那个箱子。”
  “在这儿检查不方便,长官。我是政府高级官员,里面都是绝密文件。”这些话我是从电视上学来的。
  “那好,进房间去检查。”他往办公室里一指,让我进去。
  一进办公室,我打开了一个催眠弹,他就立即倒下去睡着了。办公室靠墙有一个大保险柜,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文件。我把这些文件重新堆了一下,空出位置把警官拖进去。
  等他醒来,我早就到纽约了,在这个原始社会里,当然找不到我这种催眠药的解药。
  我走出办公室时,另一名警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对他说:”谢谢你,没事了!”同时关上了办公室门。
  他勉强举手向我敬了个礼,就去搬另一位乘客的行李了。
  这是一次短途飞行。喷气式飞机不久就在纽约机场降落。可从机场到市中心的路上,交通堵塞得厉害。但最后终于到了旅馆,我总算松了口气。我得计划下一步的行动了。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先侦察,还是先进攻?
  我现在唯一的优势是突然袭击。如果我先侦察,发动时空战争的人就可能会发现我。他们既然发动了这场时空战争,当然也作好了防备对方反攻的准备。他们不可能年年月月常备不懈。但当他们一旦知道已有人到达这儿,那就会采取各种防卫措施。
  因此,我必须立即进攻,并必须一举成功。
  是否应该先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发动了这场时空战争,是什么人想消灭我们太空特警队,他们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时空战争,我心里在想。但理智告诉我,了解不了解这些情况并不重要。
  问题的关键是,应立即把敌人消灭,越快越好!
  我带上所有的破坏性武器。我一贯强调,我不喜欢杀人,也不愿意杀人,但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我现在决定消灭我的敌人毫无负罪之感。他们向未来的全人类发动了一场不宣而战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太空特警队成了他们首先攻击的目标。
  某个人,或某个集团,想统治全宇宙。这是一个最狂妄、最自私的阴谋。不管他们是谁,在他们的阴谋得逞之前必须把他们消灭干净。
  当我走出旅馆时,我简直成了一个活动炸弹,我携带的武器的破坏能力可以与一支军队媲美。时间能源探测器放在小箱子里,我在箱盖上开了个小口,这样我能随时见到指针的动向。只要敌人一行动,我就能立即找到他们。
  不久,指针开始晃动起来,我朝着指针指引的方向前进。
  我来到一条宽阔的大街,中间有绿色的街心花园,两旁的建筑完全一样:钢板和玻璃结构的大楼直冲云霄,建筑式样和风格毫无二致。究竟是哪一幢大楼呢?
  指针又晃动了,由于场强的增大,指针抖动得厉害,最后停在最高场强的数字上。
  噢,对了,在那幢大楼里——一幢黄铜色和黑色的大楼。
  我进入大楼,作好迎击一切的准备。
  可是,一切出乎我的意料。
  我一进入大楼,门就关起来,每个人都向我围过来——大楼里的客人、开电梯的人、坐在茄前柜台后的人,人人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目光。
  我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一定测出了我的时间能源探测器。他们知道我是谁。他们首先向我发起了进攻!
  我活着醒了过来,这简直是一场恶梦。在生活中,你有时会有这种感觉,好像人人都冲着我来,人人都和我过不去。
  现在,我恰恰面对着这样一个现实。一时这种恐惧感攫住了我,我尽力摆脱这种恐惧,并力图作最后的挣扎。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反抗,又打枪,又扔各种炸弹,但没有用。人太多了。
  一批人倒下,另一批人拥上来。
  越来越多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他们对我表现出来的憎恨,不亚于我对他们的憎恨,互相都想消灭对方。最后我终于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浑身疼痛,还闻到一股辛辣味。一个十分高大的人面对我站着,但我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他。我感到好像许多人抓着我摇晃,一块湿布抹了一下我的脸,我眼前不模糊了。我看清对面站着的那个人了。
  他的个子比普通人高一倍,我仰起头来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红皮肤,三角眼,讲起话来牙齿全都突出唇外。
  “你是从什么年代来的?”他问,讲话口气粗鲁,是我们特警队里惯用的那种口气。
  我大概流露出了我的想法,他笑了,但不是热情的微笑,而是胜利者傲慢的微笑。
  “你一定来自太空特警队。对,这是不会错的。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他们……会找到你们的。”我说。至少,他们还不知道我是单枪匹马来到这儿的。
  只要他们不发现这一事实,我就能活下来。当然,他们不久就会发现事实上我是单身一人来到他们的世界的。
  我被他们搜了身,搜得非常彻底。我的一切装备都被搜走了。我现在是手无寸铁。
  不久,他们也会找到我藏身的旅馆。那么,一切都完了。
  “你是什么人?”我问。现在,说话成了我唯一的武器。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举起双拳,作出胜利者的姿态。
  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他叫喊着,双手抓住我摇晃着。“这是我们的现状。他们曾一度杀了我们,但他们不可能再赢我们了。这次我们将必胜无疑,因为我们的敌人尚未出生,我们就将他们杀死了,他们注定不可能存在。”
  我记起科伊波教授曾对我说过,地球这个世界在遥远的过去就毁灭了。是否是为了制止这些狂人地球才毁灭的,是否现在这个时代地球正在走向毁灭?他的厉声喊叫打断了我的思考。
  “把他带出去严刑拷打。把他脑子里的东西部挖出来——全部统统挖出来!”
  许多只手把我拖出房间。我明白我该怎么办。那就是等待时机。离开这个个子高大的人,离开那些打手,等到把我一个人关起来的时候再行动。
  机会来了。在一间白色的实验室里,那些技术人员无情地殴打那些把我拖进去的人,并把我从他们手下拉过去。
  他们互相十分残忍,就像对待我一样。可能他们真的像那个大个子说的那样发疯了!人类历史扭曲到如此程度真令人难以置信。
  我只有等待。我清醒地意识到,我只有一个机会。我不能丢掉这唯一的机会。
  门关上了,我被推到一张桌子边。他们把我的双脚绑在桌腿上。房间中除了我,一共有五个人。
  两个背朝我,注意力放在他们面前的仪器上。其他三个人正推着我。
  我下巴向前一伸把我最后一颗牙齿咬了下来。
  这是我最后的武器。这样做当然不太文明,我以前从来使用过牙齿这一武器。可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我咬下牙齿后——这是一颗假牙——牙齿就碎裂了,里面苦滋滋的液体流到我的喉咙里。
  这是一种突发性的强力剂,是特警队的科学家根据我的提议研制成功的。
  时间在飞逝,那几个人在我旁边踱来踱去。
  我等药性发作后,就伸手抓住两个人——一手抓一手,毫不费力。我双手一并,两颗脑壳都撞碎了,我将他俩扔向第三个人。
  三个人都倒了,痛得在地上打滚。我站起身来,拉断绑住脚的链条。一切都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时,房间里另外两个人开始回过头来,其中一个人举起了枪。我立即向他们扑上去,一手抓起一个就朝原来那三个人身上扔去。接着我上前用脚把他们一个个都踢得昏死过去。
  下一步该怎么办?逃跑!我的衣服早被他们撕碎了。我的对手们穿的都是白大褂。
  我剥掉了自己身上的破衣服,穿上了他们的一件白大褂。我额头上受了伤,就用一块清洁的白布包扎了一下。我进来时与他们搏斗了一下,不少人受了伤,所以肯定还有绷带和纱布。我把手也包了一下。
  不久,一切收拾定当,我就离开实验室,沿着我被拖来的
  走廊往回走。走廊里遇到的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走进套房办公室的外间时,发现我的武器都摊在一张大桌子上,不少人在那儿查看着。我走过去时他们也没有发现。
  我悄悄接近他们,伸手打开了一包毒气弹,自己则屏住呼吸寻找过滤鼻塞。
  这是一包快速作用的毒气弹。在场的人一下子都昏到了,空气中充满了烟雾,我拿起一支大手枪,推开了办公室里间的门。
  “你!”那个红皮肤高个子惊叫起来。其他人在毒气弹的作用下纷纷倒下,但他竟然还试图向我冲过来。我不得不用手枪柄在他头上狠狠一击。我把他绑在椅子上,但他依然没有昏过去,还用充满仇视的眼光瞪着我。
  “你是什么人?”我问。
  “我是‘他’。‘他’将永生不死,永远统治宇宙!放开我!”
  他说话如此充满必胜的信念,我一时竟被他的自信折服了。但我很快清醒过来。
  “你想永远统治宇宙,可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我笑着说。
  这家伙毫无幽默感。他像动物一样嚎叫了一声,然后是蝶蝶不休他讲了一连串疯话。
  他疯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他的疯狂竟然能影响他周围的追随者。
  现在我发现他的躯体是人造的。我可以看到皮肤移植的疤痕。
  他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这是一个人造的躯体,是一个偷来的、经过移植的躯体,是用金属作骨架的躯体。
  当然,像他这样的人不只他一个,但他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他和他的追随者曾经在某一时代被消灭过。可是,他们不知用什么方法再一次获得了统治全宇宙的机会——但这次他们碰到了对手——“无影无踪的吉姆”。
  我赤手空拳,完成过无数重大的使命,而这次,我被召来拯救整个世界。这个拯救世界的使命落在我的头上,我就一定得完成!
  我看了看隔壁的实验室。他们也有一个时间螺线机。
  “我要把它炸毁,也叫你完蛋!”我高兴他说着,并开始作炸毁时间螺线机的准备工作。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躯向我扑来。我们一起在地上打滚,一直滚到房间的另一端。
  他动作迅速,站起来就跑向实验室。他旋了一个开关,就跳迸时间螺线机。
  我立即开枪。子弹比他动作更迅速,直穿人他的身躯,并在躯体内爆炸。
  但同时,他也消失了,他是回到过去,还是进向未来,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他到达目的地之后是否还会活着?不可能,他一定是死了,因为我的子弹是开花弹。
  我刚才吞下的强力药剂的药性开始消失了,我手指疼痛,全身疲乏。
  我该离开大楼了。把我带来的装备和武器收拾好就走。先去旅馆,再去医院。
  我可以作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个时代的技术还是相当先进的,他们竟然也能制造出时间螺线机。科伊波关于制造时间螺线机的方法仍留在小黑盒的记忆库里。
  我也许得弄到更多的钱,不过搞钱的办法总会有的。
  我手里提了一公文包,里面装的无非是手榴弹、毒气弹、强力炸弹、过滤鼻塞、枪支等等常用武器和工具。
  我挺直腰板,用军人的步伐,走进美国海军部工薪出纳员的办公室。
  “早上好。”我说,同时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早上好,先生。”
  这是间秘书办公室。他没有抬头看我,正忙于翻阅桌上的文件。
  我走上前去,把一颗快速催眠药在他鼻子前一放,他头一低,就倒在自己的椅子里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职员刚感到有点不对头,我已一一把他们放倒了。
  接着,我走进里间的办公室。
  “上校,早上好!”
  上校正背对着我开保险箱,我上前在他脖子上里用针一刺,他也立即倒下睡着了。
  保险箱里放满了绿色的美钞。我很快一捆捆抓出来放迸带来的袋里。
  这时,旁边的玻璃窗被打破了。这是出于我意料之外的。不过,这给了我时间。
  如果他们不是先打破玻璃窗而是直接开枪,我早就完了。就在我听到打破玻璃窗的声音的一刹那,我已就地一滚,扔出了一颗烟雾弹,接着又连扔了几颗,同时又扔出一颗强力炸弹。我试图在一片混乱中夺门而出,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已被包围了,快投降吧!我们知道你是谁。”
  我再透过烟雾往窗外一看,只见各种车辆停在大楼四周,海军陆战队员、警察、陆军士兵已包围了整个大楼。
  我剥下了上校出纳员的服装换上,然后手提两个旅行袋,走出办公室。又向走廊上扔了几颗烟雾弹和催眠弹。这样边走边扔,来到了大楼的正门。
  我推开大门,大声喊叫:
  “别开枪,他就在我背后,我成了人质。”
  外面的海军、士兵和警察都呆住了,没有一个人开枪。
  我急速滚下大楼的台阶。一到街上,我立即站起来命令士兵们开枪。
  “快开火!我逃出来了,向高处开,我们的人都躺在地板上了。”
  这时的情景煞是热闹,各种火器向正门内开火。我乘机溜到停在最近处的吉普车上,用一颗催眠丸弄倒了司机。我把他拖到后座,把两个旅行袋往车上一扔,开车就跑。
  这时,第一辆警车已跟踪上来了。不要小看了公元1975年的原始社会。其军事和警卫效率不比3.2万年后的太空特警队差多少。
  接着有二三十辆各种各样的车子快速跟踪而来——小汽车、吉普车、卡车、警车,还有几辆摩托车。警灯闪烁,警报齐鸣,一路上风驰电掣,蔚为壮观。
  我的车子凑巧开过一个直升飞机停机场,里面一排排直升飞机整齐地停在那儿。
  我就把车子径直开进停机场,把车停在靠最外边的一架直升机边,带着两个旅行袋就往飞机上爬。
  我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面一排排按钮,胡乱摸索了一阵子,这时,我的飞机己被各种车辆所包围,而我也正好按下了正确的按钮。我一拉驾驶杆,飞机就上升了。下面的人四散逃命。
  我向南边海洋方向开去。我解决了资金问题,该离开美国这个令人讨厌的国家了。
  对,可以去墨西哥。这是另一个国家,他们不能追我到墨西哥。我就一直向南飞去。
  直升飞机在墨西哥的一处沙滩上着陆。我略微换了一下装,就下机向公路方向走去。
  在公路上,我拦了一辆车,搭车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镇,名叫蒂华纳。这时,我坐在一个露天咖啡馆的桌边,心里明白,我刚刚逃出了一个精心策划的追捕圈。
  现在,我有时间可以仔细想想,他们怎么会预先知道我的行动计划的?
  这是因为有人事后读到了报上的有关这一事件的报导。
  这个人能进行时间旅行。他从未来回到现在,给当局发出了警告。这一情况我也曾预料到。
  这就是说,“他”还活着。在现在1975年,我消灭了他的组织,但他已在另一个时空进行着更大的阴谋。他和他的狂人们野心勃勃,企图控制历史,控制一切时空,而这种疯狂的阴谋也完全有可能实现。
  他们已经消灭了未来的太空特警队——当然除我之外,而我回到了过去,消灭了时空战争的发动者,完成了99%的任务。
  剩下的l%又是至关重要的关键。“他”从时间螺线机中逃脱了。尽管我打中了他,可他还活着。可能他穿了高级防弹衣。
  我得着手工作,我如能制造一个时间螺线机,就能回到我自己生活的未来时代,回到安吉利娜的怀抱里,回到我的两个儿子的身边。
  但现在还不行。他们现在根本不存在。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3






  第二天,我带着抢来的美钞回到了美国的圣迭戈。这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南的一个港口城市。
  中午前,我已在惠泽电子公司的办公室里。我有一间设施完整的大实验室,前面是一间接待室,雇用了一个不太聪明的女秘书当接待员。
  总之,我把工作地点搞得尽可能完满,余下的工作要靠科伊波教授了。
  “你知道吗,教授?”我对写着科伊波名字的小黑盒子说。“一切已安排妥当,只等你开始工作了。”我摇了摇盒子。
  “将来某一天,你一定得告诉我,如果你不再存在,或你将不再存在,你是如何把你的记忆保留在这盒子里的。因为‘他’和他的狂人们已消灭了太空特警队。当然,最好你不必告诉我,如果我能拯救我们的世界的话。我也实在并不太想知道。”我举起盒子,让它环视了实验室一周。
  “我用抢来的钱,租下了最好的实验室和设备,一切先进仪器和工具应有尽有,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配件。原料可源源不断地供应。各家电子、机械、化学制剂厂的产品目录是现成的。银行里有足够的存款供你买任何必须的设备和材料。还有语言录音课程、历史录音课程等等。现在,教授,该看你的了。你可以随意使用我的躯体。我们两个只能共享一个躯体。”
  我背靠沙发,把记忆盒的电线接到我的脖子上,打开了开关。
  “发生了什么事?”科伊波问,声音是直接在我脑子里感觉到的,而不是从耳朵里传进来的。
  “发生的事太多了。现在,你活在我的脑袋里,所以要小心,不要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
  “太有意思了。是的,我在你的身躯里。让我动一下右手,你不要动。不过,你可以走开一会儿,让我好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想走开。”
  “那好,我推你走。”
  “不!”我叫出声来,但无济干事。我眼前一片漆黑,好像向下旋转进人了黑暗的
  深渊。我被科伊波教授电磁记忆推走了。
  时间
  正在
  慢慢
  消逝
  ********
  黑盒子在我的手里,上面写着“科伊波”的名字。我的手指正放在“关”的旋钮上。
  记忆恢复了,我环顾四周,找一把椅子坐下。我神情恍惚,对自己的行动难以把握,直到我在椅子上坐下来,才开始回过神来。
  我离开过我的躯体,另一个人使用了我的躯体。现在,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躯体,我能模模糊糊地记起以往做过的事。做了不少事,花了不少时间,几天,也许几周。手指上有烫伤的痕迹,还起了老茧。手背上有一处新的伤疤。录音磁带转动了——录音机上一定有定时器。科伊波教授对我说话了。
  “首先,不要再使用我的记忆盒了。不要让我头脑中的记忆再控制你的身躯,因为我记得一切。我记得,我已不再存在。我将永远只是这个盒子中的头脑。只要你把盒子的开关关上,我就不存在了。你永远不要再打开记忆盒了。这等于自杀,而我不想自杀。我警告你,别再打开这记忆盒了。”
  “我接受你的警告了,我接受了。”我咕哝着关掉了录音机。我倒了杯酒,喝了几口后,再次打开录音机。
  “现在谈正事。我一开始进行调查,就发现为什么这些时空战罪犯选择这一特定的时代。这个社会正在向科技时代突飞猛进,然而人们的意识还停留在‘黑暗时代’,即‘愚昧时代’。民族主义——完全是愚蠢的观念;污染——这是犯罪行为;世界大战——这简直是疯狂!”
  “别再说教了,教授,谈正事吧!”
  “当然不必说教。我只是说,在这个时代,制造时间螺线机所需的一切技术都已具备。社会结构也允许我们掩盖时间旅行的活动。现在,我已制造好了一架时间螺线机,而且已经调整好。我也造好了一个时间追踪器,测出了那个称之为‘他’的人现在所在的时空位置。根据他自己的需要,他现在正在这颗星球的170年之前。他目前的行动只是设下的一个圈套而已。这个圈套当然是等你去钻。我无法发现他是否把时间锁定在
  1805年,所以你不应回到1805年之前。现在,他正在那儿行动,我已把时间螺线机调整到1805年和1805年之后的五年内的任何一年。地点是一个名叫伦敦的城市。下面是你的事了。祝你走运!”
  我关上了录音机,又喝了几杯酒。我精神沮丧。我得自己作出选择,回到科学时代之前的过去与“他”较量。即使我胜利了,那又怎么样呢?我将永远停留在过去。前景十分暗淡。然而我又不得不去。事实上,我的选择是盲目的。“他”把我引诱到了1975年,下次“他”也许可以把我置于死地,而不是我找他决斗。我又喝了几杯,就伸手从书架上拿下第一本书。
  科伊波没有浪费时间,他不仅造好了时间螺线机和时间追踪仪,还搜集了不少书,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小图书馆。有关19世纪初那些年代的历史特别完整。伦敦是我的目的地。彼时彼地,历史上一个最重要的人物是拿破仑·波拿巴。
  拿破仑一世是法国的皇帝,大部分欧洲国家的皇帝,也几乎成了全世界的皇帝。他狂妄的野心与“他”的野心几乎如出一辙。这绝非是偶然的巧合,其中必定有某种联系。
  现在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联系,但我相信不久我就会发现的。我接着读完了有关那个时代的所有的书,自感了解了一切我应了解的情况。唯一令我高兴的是英国话与美国话一样,所以我不必再花费时间学语言。
  当然还有服装问题,但这不是什么难事。书里有各种插图,再去好莱坞订几套戏装,
  一切就解决了。当时的服饰非常漂亮,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宽大的式样还便于我隐藏我所需用的各种火器和工具。
  我该出发了。武器和工具都已配备妥当。我身体很好,反应灵敏,只是情绪低落。
  但必须完成的使命就一定得去完成。我走到秘书办公室。女秘书抬头一见我,惊得目瞪口呆。
  “基普小姐,你可以为自己开一张你四周薪金的支票。”
  “怎么,我工作得不好吗?”
  “不,你工作很好。但由于管理不善,公司倒闭了。我得出国躲避一下债主了。”
  “啊,这太不幸了!”
  “谢谢你的关心。现在,我可以在支票上签字了,是吗?”
  我们握手告别,我送她到门口,房租己多付了一个月,里面的设备也统统留给房东,他当然非常高兴。但我在时间螺线机上安装了一个自爆器,待我用过后机器会自动破坏。
  我自己给自己穿宇航服很不容易,何况我还要带上不少东西。我负荷沉重,步履蹒跚地走到控制板前,鼓起勇气,按科伊波教授吩咐的程序操作。我知道我要去的地点是伦敦。如果他们有探测器,我到达时他们会发现我。我得选择一个离市区远一点的地方着陆,这样他们不易发现我,但也不能离市区太远,否则乘上落后的交通工具进行长途旅行可不是太舒服的。我决定在靠近牛津的泰晤士谷着陆。到达后我可从水路去伦敦,大约是100公里的路程。
  这是我选择到达的地点。至于到达的时间,又是另一回事了。我注视着数码盘。科伊波教授告诉我,他把时间锁定在1805年,我不可能再超前,只可能推后,1805年显然于我不利。他们已作好迎击我的一切准备。所以我得稍稍迟一点到达,但太迟又不行,否则他们将干完他们的罪恶勾当。
  迟两年较为合适——那时才他们还来不及实现自己的阴谋,但警惕性也许会放松些。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把数码定在1807年。然后,我按下启动器,就走向时间螺线机的栅栏。
  和上次一样,开始我毫无感觉。四周一片闪光,看不清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两分钟长似两小时。我的手表表明,时间螺线机开始启动只用了15秒钟。上次时间旅行的不愉快感觉至今记忆犹新,我这次就闭上了眼睛。时间螺线在伸展。我紧张、激动,而又看不见任何东西。
  啊,太好了,时间螺线完全展开,我又到了过去。我感到身体正向下掉。我睁开眼睛一看,四周是暴风骤风,下面的田野和树木向我冲上来。
  我摸索了一阵子。打开了降落伞,下降的速度一下子减缓了。我避开树木,降落在柔软的草地上。
  “着陆完满无缺,吉姆。”我对自己说。“你应该当个杂技演员!”
  雨开始小下来了。我环顾四周,杳无人迹。附近的田野里几头奶牛正在吃草,对我的降落视而不见。这时我才深信,我确实到达了目的地。
  “开始工作!”我对自己下达命令。我脱下宇航服,打开我自制的一个折叠箱,把宇航服和其他暂时不用的东西都放进去。这时,雨停了,太阳透过云层直射下来。我就来到一棵大树下乘凉。从太阳的高度判断,我估计正是中午时分。
  夜幕降临前,我不愁找不到过夜的地方,去那儿呢?往山坡下一看,只见一条牛群踏出的小径通向前方。这路必通向某个地方。我就走下山坡,越过矮矮的石墙,踏上小径。奶牛朝我看了看,又顾自吃草了。
  小径通向牛棚,牛棚对面是一条乡间小道。这时,我听到一阵叽叽嘎嘎的声音渐渐靠近。
  原来路上走来了一匹瘦马拖的双轮木头马车。赶车的是一个衣着不整的农民。我走到路中央举起了一只手,他一拉缰绳,马和车子都停了下来。
  看着我一副有钱人的装束,他谦恭地向我致礼。
  “我要去牛津,朋友。”我说。
  “什么?”他用一只手仄住耳朵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牛津!”我大声说。
  “啊,牛津。”他高兴地点点头。“就沿这条路走。”他指了指他背后的路说。
  “我去牛津,你可以让我搭车吗?”
  “我不去那儿。”他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举起来让他看了看,也许他一生也没有赚过这么多钱。他瞪大了眼睛,立即改口。
  “我去牛津,我正要去牛津。”
  这种旅行简直是受刑。一路颠簸起伏,人坐在车上只觉得翻肠倒胃,难受极了。好在路途不长,不久我就看到大学灰色的尖顶。正当我观赏景色时,马车停了下来。
  “牛津到了。”赶车人往前一指说。“那是马格德林桥。”
  我拿了行李,跳下马车。车夫也不说一声再见,回头赶车就走。对此,我当然不必介意。我提起行李,好像没有看到桥头站岗的士兵,径直向桥上走去。
  士兵拦住我问话,可他的话我听不懂。怪了,难道他是在讲这儿的地方话?问了几次,那士兵不耐烦起来,抬脚就往我身上踢。我的反应一向比别人灵敏。我身子往旁边一侧,一拳把他打昏过去,并夺过了他手中的武器。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间,这时,我见到进城的平民惊讶地看着我,在岗亭里的士兵举起了枪。这样进城显然太引人注目了,但现在已没有其它办法了。
  我头一低往前直冲,躲过了子弹,同时我的枪也开火了,这一枪把那士兵打倒了。
  这时从桥那边冲了更多的士兵,经过一阵激战,我打倒了不少人。然后我扔出一颗高效快速催眠弹,余下的士兵也一一倒下。
  这时城门口已聚集了一大堆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们向我高声欢呼。
  “向老爷致敬!狠狠教训一下那些法国佬。”
  我一时弄糊涂了。过了好久,我才回忆起读过的历史。
  再抬头一看,大学的旗杆上飘着的不是英国的“米”字旗,而是法国的三色旗。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3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黄皮衣的人。他推开众人,高声命令大家静下来。
  “你们快给我统统回家,那些法国佬来了你们就没命了。这件事你们不能说出去,要不你们将被吊死在城门上!”
  刚刚欢呼雀跃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并开始四散开去。
  这时,只剩下两个人。他们拿起了我身边地上的枪。第一个人举手敬了个礼。
  “干得好,先生。可你得赶快离开这儿。一定有人听到了枪声。”
  “我能到哪儿去呢?我平生第一次来牛津。”
  他上下打量着我,我也同样打量着他。最后他说:“那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拼命猛跑,因为这时我们已听到一队士兵飞跑着向桥头奔来。我们拐进一条小巷。这两个人是当地人,熟悉街道和小巷。所以我发现我们并不太危险。七转八弯地跑了一阵后,就不跑了。又走了不到一小时,我们来到了一个大棚屋。显然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我随他俩进了屋子。并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地上。当我直起身子时,一个人抓住了我双臂。那个穿黄皮衣的人拿出匕首顶住了我的喉头。
  “你是什么人?”他问。
  “我叫布朗,约翰·布朗,美国人。你叫什么名字?”
  “布罗斯特。”然后他用同样平板的语调说:“你是间谍,我们要宰了你!”
  我平静地笑了。我想表明,他们的看法有多么愚蠢,但我内心却并不平静。间谍?
  说起来我确实是间谍。我该怎么回答他们呢?快想想,吉姆。刀子杀人与原子弹杀人一样干净利落。我知道些什么呢?法国士兵占领了牛津。这就是说,法国人侵略了英国,他们占领了英国,至少英国的一部分国土。在英国有抵抗运动,这些抓住我的人就是证明。有了这些基本认识,我决定见机行事。
  “我来这儿是执行一项秘密使命的。”这种话往往会起作用。但匕首仍然顶着我的喉头。“你们知道,美国站在你们一边……”“美国支持法国人,你们的总统本杰明·富兰克林曾经发表过声明。”
  “是的,他说过。他身负重任。目前,法国太强大,我们目前难以战胜它,所以表示支持法国。但这只是表面现象。我们有人,像我一样,给你们带来支援。”
  “你有何证明?”
  “没有。我无法带来任何证明。文件可以伪造。带文件来你们这儿等于带死亡证明,而且你们也不会相信我。但我有其它东西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我要去伦敦转交这些东西。”
  “转交给谁?”匕首有否移开了一些?
  “我不能告诉你,但全英国像你们这样反对法国占领军的人到处都有。我们与一些抵抗运动组织有联系。我正要给他们送去的东西就是证明。”
  “什么东西?”
  “黄金!”
  这话起作用了。我感到抓住我的手臂松了下来。我就乘胜前进。
  “你们以前从未见过我,以后也许也不会再见到我。但我可以帮助你们,给你一些黄金。你们可以用来购买武器,贿赂士兵,资助被监禁的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今天我为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攻击那些法国兵?”我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你说吧,”布罗斯特说。
  “想找到你们,”我慢慢地环顾了他们,只见他们个个惊讶得张口结舌。“全英国各地都有忠诚的臣民。他们憎恨侵略者,并决心与他们战斗到底,直到把敌人赶出英国为止。但怎样才能与他们取得联系以便帮助他们呢?我刚刚用的就是其中的一个办法。
  你们不是缴获了这些武器吗?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些黄金,你们可以用来继续战斗。我信任你们,你们也应该信任我。如果你们把我的黄金吞为私有,你们一生可以享乐不荆
  当然,我相信你们不是那种人,因为你们为了获得这些武器不惜冒生命危险。你们将继续战斗,我将给你们黄金,然后就离开。我们将不会再见面。我们必须互相信任。我信任你们……”
  “听起来不错,布罗斯特。”有一个人说。
  “我也这样看,”另一个说。“拿些黄金吧!”
  “有黄金我当然也想要。”布罗斯特说。持匕首的手松了下来。
  “不过,他可能在撒谎!”
  “有可能。”我马上接上去说。“但我没有撒谎——而且,说谎不说谎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将会看到,今晚我就要远走高飞,我们永不再见面。”
  “把黄金拿出来看看。”有一个人说。
  “对,让我们看看。”布罗斯特硬着头皮说,我把他们骗过了,这时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同时把一支手枪塞到了我腰间。黄金我也是带着的。这也是我说的唯一的一句实话。我把黄金分放在几个小皮袋里,这是我的行动资金。现在我正好派上用常我拿出一袋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布罗斯特。
  他从袋里倒出了一些闪闪发光的金块,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我紧追不放。
  “我怎么去伦敦?”我问。“坐船去怎么走?”
  “泰晤士河上的每个码头都有法国兵把守。”布罗斯特说,但眼睛仍盯着手掌里的金块看。“你最远只能到阿宾顿。
  只能走陆路。骑马,走小路。”
  “我不认识小路,我需要两匹马,还得有个响导。我可以付钱。”
  “卢克给你带路。”他终于抬起头来说。“他是马车夫,但只能带你到城墙。进城得你自己想办法。”
  “那好。”这样说来,伦敦也被法国人占领了。英国其他地方情况如何呢?”
  布罗斯特让人去拉马了。有人拿来了一些黑面包和奶酪,还有一些麦芽酒。有酒我精神就来了。我们一起交谈起来,但主要是他们谈,我听。因为话多,就会暴露我的无知。但从他们的谈话中,我了解到法国人占领全英国已有好几年了。抵抗运动基本上已被镇压下去,但在苏格兰还有一些零星的战斗。对他们来说,法国人入侵不堪回首,大炮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英国的海峡舰队一战被歼,从中我可以见到“他”在这一切事件后面的影子。历史被重写了。
  但这个特定的过去时代,并不是我出发的那个未来时代的过去的历史。想到这么复杂的时间关系真令人头痛。这个世界是否存在于历史主流的时间圈之外?或者说,这是否是一个交叉的世界?科伊波一定知道。但我不敢为这点小事麻烦他。我得自己找出答案。吉姆,用脑筋想想。你为自己的聪明自豪,所以应好好想想。一切都应有一个合理的逻辑。第一,在未来,目前的过去并不存;第二,在现在,这个过去确实存在;第三,也许,我的存在消除了这个过去,甚至消除了对这个过去时代的记忆。我弄不懂这一切怎么会发生,但想到自己竟能主宰历史,不由得高兴万分。吉姆·迪格里兹能震撼历史,改变历史。想着想着,我在草堆里睡着了。但不久就醒来了,一只虫爬在我脸上痒痒的,把我弄醒了。
  马天黑才能到。我们商量后都认为最好还是清晨出发。
  我设法在睡觉的地方喷了些杀虫剂,所以这一夜睡得还好。
  路上骑马整整走了三天,真把我累得腰酸背痛。可我的朋友对这次旅行大为高兴,好像是外出远足一样。一路上,他给我讲述经过的地方,晚上在小旅店里喝个酩酊大醉,倒头便睡。我们在亨莱上游处渡过了泰晤士河;朝南绕了个大圈子,避开了中、小城镇。
  我们到达泰晤士河上的索斯沃克了,前面就是伦敦桥,桥后面就是伦敦市的建筑屋顶。
  对岸筑起了高高的围墙,所以看不太清楚。围墙非常干净,与城市的其它受污染的墙不一样。
  “那围墙是新筑的?”我突然想到便问响导。
  “对,两年前完成的。死了不少人。男人、女人、小孩,人人都被一个叫博尼的法国军官赶着去筑墙,把整个伦敦城都围了起来。这样做有什么用呢?他肯定是疯子。”
  对了,只有自我中心主义者的狂人才会这样做。这墙是冲着我筑起来的。“他”当然不想让我进伦敦。“我们得找个僻静的小旅店。”我说。
  “乔治客栈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兴高采烈他说。“那儿有上好的麦芽酒。”
  “你喜欢那儿,可我不喜欢。我要找一个靠河的客栈,可以看到大桥。”
  “我知道这地方。在瓦因巷尽头,有一条咸鱼街,那儿有一家野猪野鸨客栈。店里的麦芽酒也不错。’只要有酒,对卢克来说什么地方都行。但那家小客栈正合我的需要。
  这家客店声誉不佳。门上方挂着一块店牌,上面画了一只野猪,野猪两边是一种少见的鸟,叫鸨。客栈后面有一个木头码头,泰晤士河上的船夫口渴时可在此停泊喝上一口。
  我要了一个靠河的房间。我付了响导的报酬和租马的钱。又讲定了房钱。就关起门来。
  拿出电子望远镜。从望远镜里看伦敦就清楚了,但所看到的情景令人沮丧。
  全城围在墙内。墙是厚厚的砖块和石头砌成的,高达10米——墙上装有各种监视设施,不论从墙下过或从墙上过都会被发现。不必考虑从城墙下或城墙上进去的问题。
  我在房间里可以观察到的唯一入口是伦敦桥的另一头,对此我作了仔细的研究。
  行人和车辆在桥上缓慢前行,因为每个人、每样东西在迸城前都要经过仔细的搜查。法国士兵检查一切行人和车辆。人们一个一个地被领进墙内的一座建筑物。
  我发现,他们个个都回来了。我若进去会怎么样呢?在那座建筑物里,法国兵会怎么对待过桥的人呢?我一定得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不难,到我房间楼下的酒吧间里就可了解到一切情况。
  大家都高兴喝上一杯不花钱的酒,而我有的是钱。
  独眼店主特地为我弄了瓶红葡萄酒,其他人则宁愿喝麦芽酒。
  我和大家边喝边谈,其中数一个下巴长满粗硬短须的牛贩子最健谈。
  他把牲口赶到城里去卖,有时也帮助屠夫宰牛。他当然说不上是个聪明的家伙,但酒量特大,而酒多就话多。
  我仔细地听他讲的每句话。他每天进出伦敦城。从他的谈话中,我基本了解了进城的过程。
  首先要搜查。这我从房间的窗口就观察到了,搜查时紧时松。但有一个程序人人必做。
  进城的人都要把手从墙洞里伸进一间卫兵守卫房。把手放进去就行了。你什么东西也碰不到,把手一直伸到肘关节处,再拿出来就行了。
  对这一过程,我不得不好好想一想。
  他们这么做想发现什么呢?想获得指型吗?我一直使用假指型手套。自从最后一次行动以来,我已换了三次指型手套。人体温度?皮肤含盐浓度?脉搏或血压?这些古代人的体质状况也许与未来人不同。这样想不是没有理由的。经过3.2万余年的进化,体质状况当然不会完全相同。我得设法找出这个时代的正常人的体状。
  这点也不难做到。我设计制造了一个探测仪,可以把上述体质状况都一一记录下来。
  我把探测器放在衣服里,把传感器制成一个戒指戴在手指上。
  第二天晚上,我和每一个人都握握手。喝完酒,我就回房看仪器里的记录。记录下来的各种数据误差不超过正负万分之六。结果发现自我自己的体质状况完全在当时人的正常范围之内。
  “还得动脑筋想想,吉姆。”我对着镜子对自己说。“他们要进城的人把手伸进墙洞里一定是有原因的。里面一定有什么探测器。那么,他们想探测什么呢?”
  我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列出了可能需要探测的一切项目。光、热、无线电波、频率,等等等等,再就是震动、噪音、雷达反射,一切的一切,凡是可应用于人体测试的项目,我都列出来了。
  我重新把项目审查了一遍,仔细考虑每一个项目,但毫无新的发现。我刚想把纸丢掉,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了有关地球的一件事。什么事?啊,对了,科伊波教授曾对我说过,地球毁于一场原子战争。
  辐射线。在地球上,原子时代还在未来。目前存在的辐射线,只是地球的自然辐射。这种辐射程度不难测试出来。
  我是未来人。在未来的宇宙中,辐射强度明显增大了。
  我身上的辐射线强度两倍于我楼下酒吧中的那些朋友。这我一下楼就测出来了。
  既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就可以想出解决的办法。我的脑子又开动起来,很快就想出了行动计划。黎明未临之前,我就准备好出击了。
  我暗藏在身边的武器都是塑料的,所以他们即使有金属探测器也不会发现。那些金属制品也都放在一个不到指头长的塑料管里,这管子放在我的一个衣袋里。
  趁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我溜出旅店,去寻找猎物了。
  猎物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法国哨兵正守卫着附近一个码头的人口,我迅速悄悄接近,放了一颗毒气弹,就把他拖进一条黑暗的走廊。
  两分钟之后,我穿上他的军装,背上他的枪,站在他的岗位上。黎明来临,晚上值岗的卫兵开始换下来。我时间计算得十分精确。
  不久,我跟着换下岗来的士兵列队向城内走去,我排在最后一排。我想,他们总不会检查自己的士兵吧,我自以为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可这下我又失算了。当我们走过桥头大门时,我看到了我在房间窗口用望远镜所不能看到的情景。
  每个士兵走到守卫处的转角处时,都停了一下,他们在一个中士严峻的目光下,把手伸进一个黑呼呼的墙洞里。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3






  “噢唷!”我脚下一绊,撞到旁边士兵。我的步枪正好砸在他的头上。
  他痛得“哇哇”直叫,用力把我一椎。我跌跌撞撞往后退,双腿撞到了低低的桥栏杆上——身子往后一仰,掉到了河里。
  这一出表演十分自然。水流很急。我沉下水,两膝夹住步枪。然后我钻出水面,双手乱舞,口里还喊着什么。桥上的法国兵又叫又跳。
  当我感到这第二出表演已够了时,就又沉人水下。我从内衣口袋内掏出氧气罩戴在头上。然后我就慢慢在水下游过河。
  这时正好退潮,所以潮水将把我冲到下游,到远处我再上岸。就这样我逃过了检查。
  我可以重新积聚力量,再次投入战斗。但这次我未能通过城墙还是使我十分失望。在苍茫的暮色中我在河里边游边另想办法。但河里可不是考虑问题的好地方,而且水也很凉,我渴望回到旅店的房间里边烤火边喝酒。所以游啊游,不知游了多长时间。
  最后,我终于看到前方水面上有样黑呼呼的东西。游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小船系在码头上。我悄悄靠近小船。只见一个法国士兵正在擦一门小炮。小炮显然十分先进,不是这个时代的火器。如此先进的武器出现在19世纪,必定与“他”有关。小炮重量不大,杀伤力却相当强,装在这种小船上正合适。几百门这样未来时代的小炮出现在这落后的过去年代,完全可以改变历史。
  事实上,这些先进的武器已起了这个作用。
  船上的法国兵转身往河里吐了一口痰,我立即潜入水下。
  不远处有船夫上岸的脚步声,从这儿法国兵看不清那地方。
  我潜泳到那儿,俏悄爬上岸。我全身淌着水,又冷又狼狈。我刚走进小巷,一个人举起手枪对着我。
  “朝前走,”他说。“我带你去个舒服的地方换上干衣服。”
  他讲话带有浓重的法国口音。
  我没有办法,只好服从命令。尽管他手中拿着的手枪十分原始,但照样可以在我身上打个窟窿。走到小巷尽头,一辆马车上来挡往了去路。马车的门开了。
  “进去。”抓住我的那个人说。“在桥上时,我正好在你后面。我看到你掉下河去。
  我想,如果此人是个游泳高手,就能游过河。那么,顺着潮水飘流,他会在哪儿上岸呢?
  这是一个数学问题,我顺利解决了。好了,我等在这儿好久了,你终于露出了水面。”
  马车门一关,车子就往前走了。我朝前一滚,在转身之际抽出手枪对准了抓我的人。
  “不必动武,布朗先生。”他笑了。“这是我要你上我的马车最简单的办法。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法国兵。”
  “可——你是法国人?”
  “我当然是法国人,是去世的国王的忠诚良民,现在我流亡在英国。我憎恨这个科西嘉矮子。现在,我与英国人站在一条战线上反对拿破仑。好吧,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亨逊伯爵。不过你叫我查尔斯就行了。伯爵这个头衔已毫无用处了。
  “见到你很高兴,查理。”我们握了握手。“你叫我约翰就杆了。”
  这次谈话确够有意思的。马车停了下来。下车后我发现车子停在一幢大宅邸的院子里,我手里仍然握着手枪,跟着伯爵进了屋。我仍心存疑惑,但不久我就发现,这种疑虑是不必要的。仆人们走来走去用法语交谈着。有人引我去浴室,并为我擦背。他们给了我替换的干衣服和上等靴子。我穿上新衣服后把我带着的各种武器和工具也顺便藏了进去。
  我下楼时,伯爵正在书房里等我。他喝着酒,另一个斟满酒的杯子放在一边,显然是给我准备的。我把手枪递给了他。
  他把那杯酒递给我。酒是上等的,喝下去感到喉头非常舒服。
  “我40岁了,出生在自己的庄园,法国科涅克人。我们那儿以出产上等白兰地著称。
  你现在喝的就是这种酒。”
  我又品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再看看伯爵,只见他高个子,身材瘦长,头发刚开始变白。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问。
  “这样我们可以联合起来。我研究自然哲学。可我认为,目前发生的一切非常不自然。拿破仑军队手中的武器,欧洲任何地方都不会制造,有人说,这些武器来自遥远的中国,可我不相信。使用这些武器的人好像不是法国人,他们的法语讲得十分蹩脚。这些人行为古怪,心怀叵测。谣传说,在拿破仑身边还有一个更古怪、更凶恶的人。在这儿发生的一切都很不正常。我一直注意周围,着看还有什么新的怪事发生,还会有什么陌生人出现。我是指像你这样的人。
  告诉我,你怎么能在水下游过河?”
  “使用一种机器。”此时此刻没有必要保持沉默。伯爵对其问题的答案很清楚。
  我刚才看到的装在船上的小炮,就非常清楚地表明,我们当前所面临的敌人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我的回答使他惊讶得瞪大了双眼。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白兰地。
  “我也这样想。我想,你更了解这些陌生人和武器。他们好像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吗?你了解他们。你来这儿是与他们作战的,对吗?”
  “他们来自一个疯狂的、罪恶的世界。现在,他们把他们的罪恶和疯狂带到了你们这个世界上来,我来这儿正是为了与他们斗争。关于他们的详细情况我自己也不太了解,所以我无法告诉你们。不过,我来这儿正是为了消灭他们,结束他们在这儿的一切罪恶活动。”
  “对此我深信不疑。我们一定得联合起来。我将竭尽全力协助你。”
  “你可以先教我法语。我一定得进伦敦城,看来,要进去非得说法语不可。”
  “可是——有那么多时间吗?”
  “一两个小时就行。我有语言学习机。”
  “我有点懂了。可我不喜欢这些机器。”
  “你喜欢不喜欢机器这毫无关系。机器是没有感情的。
  我们可以为正当的目的使用机器,也可以为罪恶的目的使用机器。所以,所谓机器的问题,实际上像其它问题一样,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
  “我钦佩你的聪明才智。你说的当然都是对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法语?”
  我回到野猪和鸨客栈拿来了我的行装,住到了伯爵宅邸的一间卧室里。用了一个晚上,我就学会了一般日常法语口语会话。当然,使用语言记忆程序机学习是非常头痛累人的。当我与伯爵能开始用法语交谈时,他大为高兴。
  我们吃了晚饭,晚饭十分丰盛。饭后我们喝着白兰地。
  “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伯爵问。
  “我得抓个假法国人仔细了解一下,看来,法国士兵是听他们指挥的。这些假法国人有没有单独或几个人一起到河的这边来?”
  “他们有时也来,可没有什么规律。这样,我先去打听一下情况吧。”他摇了摇放在酒瓶边的银铃。“你要活的,还是死的?”
  “你太照顾我了。”我边说边伸出酒杯让刚进来的仆人给我斟满了酒,“这类事得由我自己来办。你们的人只要指给我看哪个是假法国兵就行了。余下的事我亲自来处理。”
  伯爵下了命令,仆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我继续品尝我的白兰地。
  “不久他们就会有消息的。”伯爵说。“他们回来报告后,你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大体上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一定得进入伦敦城,找到‘他’,‘他’是魔窟里的头儿。找到‘他’后就消灭他。还得毁坏他们的机器。”
  “那个科西嘉人,你也把他杀死吗?”
  “他若妨碍我的计划,我当然也不会留情。但我不是冷血杀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伤害人的性命。我的行动将改变整个事件的进程。新式武器将不再源源不断地供应,现存的弹药最终将用完。侵略者最终将被歼灭。”
  伯爵竖起眉毛表示怀疑,但他很客气,没有讲什么话。
  “情况十分复杂。事实上,我自己也不太理解。这一定与时间的性质有关,而对此我知之甚微。但情况看来似乎是这样:现在我们正生活在一个过去的时代,在未来这个过去时代似乎并不存在。未来的历史书告诉我们,拿破仑失败了,他的帝国灭亡了;法国人从未入侵过英国。”
  “应该如此!”
  “也许是如此吧——不过,我一定得找到‘他’。如果历史被改变了,那就让它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现在我们生活着的这整个世界将会消失!”
  “做任何事都得冒些风险。”伯爵讲此话时挥了一下手,他镇静从容,的确非同一般。“如果这个世界消失了,那就意味着一个更幸福的世界将会出现。”
  “也许是这样。”
  “那我们一定得干下去。在那个更为美好的世界里,我可以回到自己的庄园,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春天将繁花似锦,到处是笑语欢声。放弃这儿的生活没什么大不了。我们生活得很悲惨。但愿我们的这些想法不为他人所知,因为,我怀疑,我手下的人是否会通达地接受我们的观点。”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朋友,你不必担心。我们谈谈别的吧。”
  我们谈艺术,谈葡萄栽培,谈酿造葡萄酒,等等。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刚准备打开第二瓶白兰地,伯爵就被叫出去了。
  “太棒了,”他回来时说,还高兴地搓着双手。“我们要找的那一小队人正在美人鱼院玩**。当然门口有警卫,但我想这对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是的,没有问题。”说着我就站了起来。“请你给我辆马车,再来个响导。我一小时之内就回来。”
  一切很快准备停当。响导是一个光头,脸上有一大块伤疤。他把我带到了美人鱼院。
  我打开了妓院旁边一幢大楼的门。进去后就爬上了屋顶,再从上面到达了妓院的屋顶,然后用绳子把自己吊下去。我从一扇窗子里跳进去,我放出速效催眠弹,夹起了那个穿着短衬裤的士兵往外就走。我用手臂夹着他,沿绳子爬上了屋顶。几分钟之后,我的猎获物就躺在伯爵地下室的一张长桌上打呼噜了。我拿出了各种仪器设备作准备。伯爵兴趣盎然地看着我摆弄那些小玩意儿。
  “你是想从这只猪猡身上取样检查吗?想到他们干的坏事,真该好好揍他一顿!听说在新大陆,那儿的上人可以剥掉人的皮而仍能让他活着受罪。”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不过,我们没必要这么做。”我调整好仪器,把电线联接到那家伙身上的各部位。“这些机器可以在他无知觉的状态下测出他头脑中的活动。他会把我们需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但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让我做完这测试后,我把他交给你,任你怎样处置!”
  “谢谢。噢,不,”伯爵无奈地举起双手。“不能杀死他。
  每次只要他们的一个人被杀死,他们就会大肆报复,普通老百姓就要遭殃。我们可以打昏他,剥掉他的衣服,拿走他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然后把他放到一条小巷里,这样看上去只不过是像遭了强盗抢劫似的。”
  “这很好。现在,我要开始了。”
  进入这个假法国士兵的思想,犹如在地下水道里游泳。
  像他其他的同类一样,他显然也疯了,但其罪恶天理难容。
  要获得所需的情况并不困难。他想讲自己的语言,但我强迫他讲英语和法语。最后我终于了解了我需要了解的一切。然后让我那个光头响导去处置他。响导对此任务十分满意,他带着假法国兵出去时,我和伯爵回书房继续品尝法国白兰地。
  “他们的司令部驻扎在一个叫圣·保罗的地方。你知道这地方吗?”
  “真是亵读神圣!他们什么都干得出!那是个大教堂。
  你看地图,就在这儿!”
  “名叫‘他’的那个头儿就在那儿。显然,所有的机器和仪器也都在那儿。但要到圣·保罗教堂,我首先得进伦敦。
  我可以穿上他的制服通过城墙。他身上的辐射强度与我的一致。这是他们测检陌生人的办法。但他们也许有什么口令或暗语什么的,是用他们自己的话说的。所以,我进去时需要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手下有没有人能打炮?”
  “有啊,勒内·杜邦原来是炮兵少校。一位博学的军官。他就在这儿。”
  “那太好了。我相信他很愿意去开开他们先进的小炮。
  黎明前我们得俘获一艘装有小炮的小船。天一亮,城门开启时,就对准城门、守卫房和警卫开火。这就会造成一时的混乱。事后你叫他抛弃小船,从陆路回来。这一切都由你手下人负责。”
  “这任务令人愉快,我将亲自监督执行。那你呢?你在哪儿?”
  “就像上次一样,与其他法国兵一起列队进城。”
  “那太危险了!你若出现太早、就会被发现,甚至被炮火打死;出现太迟,城门就会关闭。”
  “所以我们必须把时间计算得非常精确。”
  “好,我找个最好的钟表!”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3






  杜邦少校是一位红脸白发大肚子军官。他精力充沛,技术娴熟。叫他来执行这一任
  务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船上的法国兵正在甲板上呼呼大睡,这当然是我的催眠药的作用。
  我把小炮的使用方法略加解释,少校一下子就掌握了。与他操作过的那些旧式火器相比,这种先进的武器使用起来容易多了。
  第二步,伯爵叫人把船在黎明前开到上游。停在伦敦桥下。我则在约定的时间走上
  大桥。我们对了表,我就起身出发。伯爵伸出手来,我们握了一下。
  “对你的帮助,我们将永远铭记在心。”他说。“现在,在我们的人心中升起了新的希望。我也与他们一样充满新希望。”
  “是我应该感谢你们的帮助。因为,我若胜利了,你们就不存在了。”
  他对此不屑一顾——他是个非常勇敢的人。“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即使我们死了,
  我们也胜利了。世界上清除了这些猪猡,就是胜利!尽管我们可能不能亲眼目睹这场胜利。请你去执行你的使命吧!”
  我出发了,尽量忘记未来和过去世界的命运,忘记文明以及人类。所有这一切都系
  于我行动的成败上。一步走错,全军覆没。因此,不能出任何差错。正如登山运动员一样,不能朝下看,不能想到掉下去。我尽力驱除可能失败的念头。
  我看了看手表。到出发的时间了。
  我义无反顾,走上街头。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此时人们正在熟睡。
  街上回响着我的脚步声。在我背后,天边露出了黎明第一线曙光。
  伦敦到处是黑暗的小巷,那正是藏身的好地方。所以我边躲边走,接近了伦敦桥。
  这时,我看到第一批法国兵出现卞。有的人步伐正规,有的则懒懒散散,但个个显得疲惫不堪。按原定计划,当少校开炮时,我应走上大桥。这样就不致因离对岸太近而被击中,同时正好在一片混乱中趁城门关上前进入伦敦城。
  我瞧准了机会,以军人特有的步伐加入了法国兵的行列。
  这时,杜邦开出了第一炮。这一炮打得不太准,在桥上离我不到10米处爆炸了。一
  大批人倒了下来,我也倒下了,但没有受伤。我立即站起身来往前走。第二炮击中了城墙。这时桥上桥下一片混乱。士兵们又喊又跑。第三炮击中了守卫房。这时我四周一片炮火,我只得贴地爬行,不久就趁乱进了城门。
  按原计划,炮火在沿河岸不少地方继续爆炸。
  我现在正走在上泰晤士街上,街道与城墙平行。我现在已离开城门很远了。
  我曾仔细研究过伯爵的地图。我按原计划沿着脚街走上炮火街。这时街上己出现
  了行人。老百姓都显出惊恐不安的样子。法国兵跑步向城门处行进。没有一个人注意我。
  在前方街道尽头,圣·保罗教堂的拱形屋顶巍然耸立。
  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处。我要与“他”作最后的决战。
  这时,一阵恐惧感攫住了我的心。如果有人说他从未害怕过,那他不是在说谎,就
  是个疯子。我以前也曾害怕过,但从未感到像现在这样恐惧。这到究是怎么回事?
  啊,是了,我以前都是单独一人行动,行动成败只影响我一个人。
  但这次行动可不同了,无数人的命运系于我行动的成败上。
  我的负担大重,太重了。整个星系未来的存在,就系在我行动的成败上。我的使命
  太大太大了。
  这一切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面对现实,投入战斗,吉姆!”我鼓励自己说。“我是冲着你来的,‘他’!”我笑着说。
  我就是我,全宇宙唯一的力量。“他”就在前面的大厦里,“他”认为他能战胜我,
  杀死我。好吧,我们决一胜负的时刻到了!
  我沿着大教堂先走了一圈。这是一幢坚固的建筑。门口好像没有卫兵,但一定装有
  监视器。我想法偷偷溜进去?
  不,这不是好办法。我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优势是突然袭击。打击要狠要准。我全
  身武装,无人能阻止我。
  进入大教堂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很多人在那儿进进出出。大家都穿像我一样的军服。当时,大教堂内外乱哄哄的,因为城门口的炮击事件也造成了这儿的混乱。我必须趁乱进攻。
  绕教堂走完一圈后,我就迈上了教堂前门的白色石级。
  大教堂是名副其实的大。现在教堂里的座位和其它陈设都己搬走,更显得空荡荡了。
  我在本堂中走动,好像我是大教堂的主人似的。事实上,我确实成了它的主人。我手指间握着的武器可以随时开火。本堂里空无一人,一切活动都集中在本堂尽头处那个半圆形的房间里。那儿一般是放圣坛的地方。现在,圣坛不见了,那地方放着一张装饰华丽的王座。
  在王座里坐着“他”。他大权在握,红色的身子前倾,以极其傲慢的态度,向手下
  的人发布着命令。在半圆形办公室的一边,有一只长桌子,上面摊满了地图和文件,四周站着服饰艳丽的军官。
  他们好像在接受一个穿着蓝制服的人的命令。
  他个子矮小,前额披着一小撮黑发。从伯爵给我描绘过的人来看,此人正是暴君拿破仑,他实际上是在传达“他”的命令。
  我知道,当我手指开始触动武器时,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这时一束熟悉的光线射向右边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更乐了。那边是一架时间螺线
  机,几个技术人员正在那儿弯腰埋头工作。太好了!我也将把他们送上西天,而我可以利用这架时间螺线机离开这野蛮时代回到自己将来的文明时代。
  我离开之后,应留下一个小型的自爆原子弹把机器炸毁。看来胜利在望了。
  当我走近长桌时,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得先使用催眠弹,待我杀掉他们的头儿之后,回过来再收拾这些家伙也不晚。
  一颗强震荡手榴弹,二颗高热剂手榴弹……我连续不断地向“他”的座位下扔去。
  这些手榴弹尚未着地爆炸,我已把一颗又一颗的催眠弹丢向长桌边,同时,我拿出枪来打倒了在时间螺线机旁忙碌的技术人员。
  这一切均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当最后一个人失去知觉倒下去以后,寂静笼罩了
  教堂。同时我向本堂丢了几颗手榴弹。这样有人进来就会立即在催眠弹的作用下倒下。
  然后,我转身看看“他”的情况。
  只见一支火柱升向空中,那本来是个人体。王座也在燃烧,火柱一直升到教堂拱形
  的圆顶。
  “你失败了,‘他’,你被打败了!”我高声大叫着,这下他不可能生还了。
  拿破仑从桌子上抬起头坐了起来。
  “傻瓜!”他说。
  我来不及细想就准备开火,但他先动手了。在我面前出现一片火光,我全身麻木了。
  我一头扑倒在长桌上。拿破仑用手摸着我的脸,但我毫无感觉。他低头看着我笑,最后高兴得失声大笑起来。这是一种胜利的狂笑。他边笑还边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很好!”他高声说。“我是‘他’。你失败了。你只不过毁灭了一个类人机器人。
  他是用来诱骗你的。这儿的一切都是为你设下的圈套。就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也只是时间圈中的一环,其唯一的作用就是做一个圈套等你去钻。你怎么这么健忘,你知道,躯体对我而言只是外壳而已。我是永世长存的‘他’。我的思想控制了死亡,并将永恒存在。
  现在,这个疯狂的皇帝是我寄寓的躯体。他自己则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发疯。
  “你失败了——我已获得了永恒的胜利!”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4






  这只是暂时的失败。我想,在一般情况下,我会感到失败,感到害怕,感到愤怒,或会有其它一切无用的感情。但今天我只是等待机会消灭“他”。事情有点使人厌烦了。
  我对‘他”发起了两次攻击,他都逃过了。我下决心,第三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他弯下身来,剥掉我身上的衣服,并对我全身进行了彻底的搜查。他把我的衣服撕成碎片,把我身上的一切武器全部取走。几秒钟后,我已一无所有。有几件武器放在远处,我也够不着。搜查完毕后,他把我推倒在长桌上。
  “为了今天,我作了一切准备,一切的一切!”他说,脸上冒着汗。他用手铐把我双手铐起来。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见手铐铐住的手腕起了一圈红色。这时,他在我手腕了扎了一针。
  感觉开始恢复了,先是手上,后来是手腕,以后传至手臂,同时伴随着阵阵疼痛。
  尽管我疼得发抖,但还是竭力忍住了。我拼命挣扎,从桌上滚下来倒在了地上。他立即把我拖起来,拉着我走向时间螺线机。尽管他寄寓在这个矮小的身躯里,力气还是大得非凡。
  就在我躺在地板上的一刹那,我用手指抓到了样东西。
  我不知道抓到的是什么,只是感觉那东西是金属制的,且不大,可以握在手里。
  在离时间螺线机控制板约5米的地方,有一根实心的金属柱子,齐腰高。这根柱子也许也可派用常他把我手铐上的铁链绑在那根金属柱子上。我又重新恢复了知觉。他走向控制板。我则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体的位置。大教堂里一片沉寂,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四周躺着不少失去知觉的官兵。
  “我胜利了!”他嚎叫着,甚至高兴得走起舞步来。他指了指绕成圈圈的时间螺线机,高声笑着说:“你知道吗,你现在正在时间环中,实际上这个时间是不存在的。我设下这个时间环,目的是要你钻进来。我一离开,这个时间环也就消失了。”
  “对此我表示怀疑。历史教科书告诉我们,拿破仑失败了。”
  “但在这儿他胜利了。我给了他新式武器,帮助他征服世界。然后在我寄居到新的躯体之后就杀了他。我离开后,这一切都会发生。这个世界将不再存在。但并不是马上一切都毁灭。这样做未免太便宜你了。我希望能想到这样一个事实,即你一个人被留在这儿,知道自己完全失败了,知道你的将来也永远不会存在。在这座大教堂里,我安装了一个时间锁定器。待伦敦乃至整个世界消失后,这儿仍旧存在。也许,你死了后这座教堂还在。你会渴死,饿死!我胜利了!”
  他说完这话,就转身去摆弄控制按钮。我松开手看看我抓住的倒底是什么东西。也许我就可以用这一武器在最后一刻击败他!
  这是一个铜圆锥体,只有几克重。一头有几个小孔,倒过来时,里面流出了白色的细沙。原来是用来吸干写字墨迹的沙器具。武器不太理想,但也只能将就了。
  “我走了。”他说着启动了机器。
  圆锥体击中了控制板,滚到了地板上。他的嚎叫声随着他在时间螺线机的终端消失了。同时,房内的光线暗了下来,白天一下子变成了黄昏。窗外一片灰蒙蒙的。这个情景正是我在科伊波教授的实验室里向外看时所见到的。伦敦、窗外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在这个特定的时间和空间,世界不存在了,但圣·保罗大教堂还在,它暂时被时间锁定器锁定了。
  “他”真的胜利了吗?我不禁担心起来。我拼命看着控制板上的指示器,但光线大暗,实在看不清楚。我是否击中了哪个按钮?对此我也没有把握。可这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未来是地狱,还是天堂,对我而言都已无所谓了。但随着我感情的恢复,我急于知道我的世界是否存在,是否会有太空特警队,我的安吉利娜是否会出生。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我拉了拉铁链,链条锁得很紧。
  末日,世界的未日!我不胜沮丧,但却毫无办法。
  一个人在公元1807年,单独被囚禁在圣·保罗大教堂,而外面整个世界都已消失,你被囚禁的地方,乃至你自己不久也将消失。这种经历你能想像吗?
  我承认,我情绪沮丧。我想挣脱锁链和手铐,但根本不可能。
  在我一生中,我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失败。这种情绪麻痹了我的思想,使我丧失了斗志而等死。
  这时,在万籁俱寂中我听到一种微弱的嗡嗡声。接着,声音渐渐响起来,像是昆虫的嗡鸣声,十分恼人。后来声音越来越响,好像是从教堂拱形圆顶下传来的。
  我抬头探看,只见在黑暗中一个人穿着字航服乘着降落伞悠然在我面前着地。我一时惊呆了。
  来人打开了字航服上的面罩。
  “你怎么啦,吉姆?”安吉利娜说。“我一离开你,你就倒霉!”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吉利娜,我的天使,你从天上下凡来救我了,是吗?”
  这时,她已在我身边着陆,拉开面罩,吻了我一下。同时,从宇航服内拿出了原子能焊接器,一下子烧开了戴在我手上的手铐。
  “快告诉我,这些神秘莫测的时间旅行倒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有7分钟时间。这是科伊波对我说的。”
  “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我问。我不知道她对情况到底了解多少。
  “你怎么神秘莫测起来了,吉姆。在科伊波那儿我已受够了!”
  “噢,亲爱的,”我十分动情他说。“我什么也不想瞒你。
  只是时间旅行把我的脑子搞乱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了解的情况,这样我好知道我该讲些什么。”
  “你记得最后一次我们通电话的情况吗?你说情况万分紧急,已经亮起了红灯。快来我这儿。你就这样高叫着,然后就不见了。我就跑到科伊波的实验室。只见人人奔忙着,有的忙于操纵机器,没有人有空和我谈话。‘回到过去了!’他们就这样叫着,其它什么也不说。那个英斯基普老滑头也一样,当他在历数你的违纪行为时,他说你消失了。你就从这个办公室里消失了。他还找到了你储存起来的钱,准备日后要用的钱。他们又说你去拯救世界,也许是拯救整个星系。
  可我一点儿也听不懂。这一切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他们把我送到这儿来了。
  “是的,我拯救了整个星系。”我说,口气尽量显得谦虚一些。”我救了你,救了太空特警队,拯救了一切的一切!”
  “我想我没有说错,你又喝醉了。”
  “不,没有喝醉。”我低声说,好像十分委屈似的。”告诉你事实真相吧,你们都消失了,科伊波是最后一个消失的。
  他可以告诉你有关的一切。特警队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从未出生过,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他们只存在在我的记忆里……”“我的记忆与你略有不同。”
  “这完全可能。由于我的干预,‘他’的罪恶阴谋未能得逞“‘他’是谁?”
  “‘他’就是他的名字。你好好听着,别打断我的话。情况十分复杂……有人对太空特警队发动了一场时空战争。所以科伊波教授把我送到过去那个时代以挫败这场阴谋。
  我到达了19乃年,可是‘他’逃跑了。‘他’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去了一一我不知道是过去还是未来。然后设下了这个时间圈套一一也把时间设定在1807年,让我去钻。他确实把我引来了。但他的阴谋未能完全得逞,因为我改变了他原来设定要去的时间。这一着一定挫败了‘他’发动的时空大战的阴谋。
  你能在这儿出现就是他失败的最好的证明!”
  “嗅,亲爱的,你太了不起了!我知道,只要你愿意干,你就能拯救世界。”
  她深情地吻着我,我紧紧抱住了她。
  “快!”她看了下表,气喘吁吁他说。“我几乎忘了。剩下不到一分钟了,时间螺线机在哪儿?”
  “这儿!”我用手指了指。
  “控制板呢?”
  “就是这些按钮!”
  “读数显示器呢?”
  “这是数码盘。”
  “我们得用数码盘设定我们要回去的时间,要精确到小数点后13位。这是科伊波坚持要我这么做的。”
  我像一个疯狂的钢琴演奏家,拼命按着键钮,全身直冒汗。数码盘跳了一下,又停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运转了。
  “最后30秒。”安吉利娜轻松他说。她是想使我尽量镇定一些。
  当她倒数至最后10秒时,我完成了全部操作程序。时间螺线发出了耀眼的绿光,我们开始向栅栏的尽头奔去。
  “抱住我,越紧越好。”我对安吉利娜说。她高兴地紧抱着我。
  “我们这样双双抱着回去,被他们看到挺尴尬的,是吗?”
  “别担心,亲爱的,我们这次还不回去。”安吉利娜若无其事他说。
  她这话使我吃惊不小,犹如被人背后刺了一刀。
  “你说什么?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自己也不知道。科伊波只是对我说,我们将到公元20000年,正好是这颗星球
  被毁灭的前夕。”
  “还得与‘他’和他的那帮疯子作最后的较量。”我无可奈何他说。“我们要去和整个疯人星球作斗争——在那儿,人人都会与我们斗到底!”
  时间螺线机在运作过程中,一切都凝滞了。我脸上痛苦的表情也凝固了。这痛苦的表情延续了整整20000年。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4






  我们像跌入了蒸汽浴室——我们正在往下掉。热气云团从我们身边掠过,我们看不清脚下的地面,不知离地10米还是10英里。
  “快打开降落桑”我高声说。“我的留在19世纪了。”
  实际上,安吉利娜根本用不着我吩咐。她打开了降落伞,我紧紧抱住她的字航服。
  我们掉人了一个沼泽地,弄得满身都是泥浆。我们找到了一条溪流,在里面脱掉宇航服,并在溪流中央的一块沙洲上坐下来休息。我们在溪流中抓了几条鱼,饱餐了一顿。安吉利娜还随身给我带来了一瓶高级酒,使我精神大为振奋。酒足饭饱后,我问安吉利娜:
  “你对我说说,特警队到究发生了什么事?科伊波教授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罗哩罗嗦说了许多。但总的意思是,他正在试验他发明的时间追踪机,他一直跟踪着你的时间旅行,也跟踪着他说的敌人的时间旅行轨迹。这个敌人就是你称之为‘他’的人。‘他’玩弄了时间,或者说干预了时间,制造了一个时间环,这个环延续五年,然后就消失。‘他’离开了这个时间环,但你却被困在了里面。所以科伊波把我送到你这儿。我到达时,离那个时间环消失的时间还剩7分钟。我们一定得在时间环消
  失之前走出来,否则,我们也就跟着一起消失了。科伊波告诉了我调整时间螺线机的数据,这样我们可以追踪‘他’到达现在这个时间。我问他,我们该做些什么。他只是喃喃地说‘矛盾,矛盾,真是矛盾啊!’但就是不肯说。
  你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吗?”
  “很简单。找到‘他’,消灭他。整个行动的目的就在于此。我对他攻击过两次,一次用枪,一次用炸弹,但都给他溜了。这第三次该交好运了吧!”
  “也许我来动手更好些。”安吉利娜温柔他说。
  “好主意。我们一起动手。事情该了结了。”
  “那我们怎么找到他?”
  “你如果有个时间探测器,事情就十分简单了。”
  科伊波教授有先见之明。他让安吉利娜带来一个。她把时间探测器递给我。“扭一下这个旋钮,指针就会指向我们要找的人。”
  我打开了时间探测器,同时,我身边还有一个能源探测仪,我也把它打开了。
  “很有意思。”我说。“我测到两个能源。一个较弱较远,另一个就在附近,发出许多频率,包括原子辐射和能源放射,还有无数无线电波。太阳紫外线辐射太强,很危险。我们得保护好自己。”
  尽管很热,我们还是穿上了宇航服。看不见的辐射线从云层密布的天空照射下来。
  “地球上正在发生一些怪事。”我说。“这么强烈的辐射,这么炎热的气候……”
  “现在就别管这些了。完成任务之后,你可再来搞考古学研究。现在先得消灭‘他’。”
  “说得一点不错。我们用降落伞飞出这儿再说。”
  我们升上了天空,脚下掠过大片大片的沼泽。过了一会儿,出现了一些突出水面的岩石。这时,前方岩石处强光一闪,我的腿立即感到了一阵剧痛。
  “我被打中了!”我惊呼起来。但安吉利娜动作利索,已击中了那强光的发源处。
  我们在一堆岩石群中小心翼翼地着陆。安吉利娜马上撕开了我的裤腿,给我上了药。
  她给我吃了止痛药,又给我注射了一针。安吉利娜样样想在我前面,干在我前面,我不得不折服了。何况,她已两次救了我的命!
  “腿上打了个窟拢不过,问题不大,很快就会好的。”
  她做完这一切抬头对我笑着说。“现在我得报这一枪之仇了!”
  她刚说完,人就在群石中消失了。不久,我就听到了枪声,接着又听到了有人痛苦的嚎叫声,接着一切都静寂下来。我从未为她的安全担忧过。在她出击时,我甚至打起瞌睡来,这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刚才是怎么回事?”醒来时我问。
  “那边只有一个人,我没有发现其他人。有一家农舍似的房子,有一些机器,庄稼长得不错。我滑了一跤,把他撞倒了,我还没有举枪,就发现他已失去了知觉。他被我撞昏过去了。“我吻了她一下。
  我们一起爬上一个悬崖。前面是一处高原,原野上有一间低矮的水泥石头建筑。门开着,我一跛一跛地进了门。里面光线暗淡。房里有两张单人床,一张床上绑着一个人正在那儿挣扎。他嘴里塞着布,痛苦地呻吟着。
  “你上那张床休息一下。我看看从那个人嘴里能问出些什么情况。”安吉利娜说。
  我刚走几步。立即想到,这儿有两张床,那一定还有另一个人。
  就在这时,门口真的出现了一个人,他边喊边开火。
  实际来人没来得及开火,开枪的是安吉利娜。那人叫喊是因为他被击中了。当我见到他进门,我就倒地边滚边抽枪,而安吉利娜这时已开火了。我刚抽出枪,她已把枪收好了。动作好快啊,我的安吉利娜!
  “这家伙还在门外时我就看到他了。他偷偷向门口走来,企图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好了,现在我煮点汤,你好好睡一觉。”
  “不,”我说,自觉语气不怎么坚决。“你这么像照顾小孩一样照顾我,我当然很高兴——但我不能老让人照顾下去。
  在此之前,我已与‘他’较量过。我两次直捣其老巢。这次我得彻底解决他了。我与‘他’打交道已有经验了。这次行动我是头儿,你听从我的命令。”
  “是,先生。”她略一低头说。她大概想掩盖对我的嘲笑。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是头儿。
  “我是头儿。”我大声说出来,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是的,头儿。”她说着笑出了声来。床上的那人还在呻吟挣扎,门口的人却静静地躺在那儿。
  我们开始工作了。我把塞在床上那个人嘴里的布拉出来。可他讲的话我一点也不懂,结果毫无收获。当我把布塞回他嘴里时,他还想咬我的手指。在架子上有一台原始的收音机,接收到的电台里讲的话我也不懂。
  安吉利娜到外面走了一圈,她的收获比我大多了。她开回来了一辆难看的汽车,形状像一只澡盆装在四只轮子上。
  “这车子开起来很容易。”安吉利娜说。她的技术脑瓜也挺灵光。“只有一个旋钮。转一下车子就开了。有两个控制杆。一根是控制轮子的,向前推是加速,向后拉是煞车……”“放在中间是中速前进。”我处处不甘落后,是个地地道道的大男子主义者,“我们坐车上哪儿去?”
  “穿过庄稼地有一条路,”她指了指外面说。“其方向好像正是通向无线电信号的发源地。”
  “那好,我们出发。”我又一次下了命令。
  “把床上那家伙干了怎么样?”安吉利娜问。
  “不,谢谢,”我说。“不过,我得把他身上的衣服剥下来。我的已有点破烂不堪了。”
  几分钟之后,我们已上路了。道路高低不平,车子颠簸摇晃。在高原上,雾较稀保不久,夜幕开始降临,我们就在一大块岩石后过了夜。
  第二天早上,我感到腿伤好多了。我们吃了早饭又上路了。安吉利娜开车,我拿着枪警惕地观望着前后左右。走出高原,又见到片片沼泽,空气越来越闷热潮湿。
  “我不喜欢这地方。”安吉利娜说。
  “我也不喜欢。”我说。
  这时,只见前面路上横着一棵倒下的树。我想煞车,可是已来不及了。车子撞在上面翻了个身。我和安吉利娜都弹了出来。我一头撞在石头上,但还好,脑子还清醒。等我坐起来一看,只见那棵树扭动起来,蛇头正对着安吉利娜,而她坐在那里正摇着头,对眼前的情况视而不见。显然她还未清醒过来。情况万分危急。我待蛇头昂起时立即一枪。把子弹打进它的嘴里。这时大蛇痛得挣扎起来。它尾巴一扫,正好把我卷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摔,我就昏死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头上的疼痛使我苏醒过来。这时,我还感到腿上阵阵疼痛。我低头一看,原来一些虫子正在咬我的伤口。
  我自感十分虚弱。过了好久,我才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道路、大蛇、车翻人仰……“安吉利娜!”我不顾疼痛站起来呼叫,“安吉利娜!”
  四周毫无反应。待我拨开灌木丛一看,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正在争食大蛇的尸体,看了都令人作呕。我身上的枪不见了。我回到倒下去的地方去找,结果也没有找到。一定出了什么大问题。我又开始害怕起来。
  我绕过大蛇,来到大路对面,车子不见了,连安吉利娜也不见了。
  我得认真思考一下,可头疼得厉害。好在急救包还在身上。我在头上和腿上的伤口上敷了药,又吞了几片药片,感觉轻松多了,精神也立即兴奋起来。我准备行动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对了,沿着车辙走,一定能找到安吉利娜。
  在车子翻倒的地方,我发现了两个男人的大脚樱从留在泥地上的印子看,他们扶正了翻倒的车子。旁边还有另一辆车子的车辙。
  看来我们不是被跟踪了,就是正好碰上了一伙人。两辆车子的车辙表明,车子是向我们来的方向开去的。我就沿车辙一瘸一拐地走去,尽量不去想安吉利娜的命运。
  车辙十分清晰,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走了不到一小时,道路弯弯曲曲伸出丛林,转入小山背后。一转弯,我就看到一辆车停在前面。我马上往后退。
  必须立即想出一个行动计划。我身上已没有枪了,所以不可能用枪打死劫持安吉利娜的人。身边仅剩的几件武器都是非杀伤性的。但安吉利娜给我的一批手榴弹还在身边。
  行了,这些也够了。在劫持者向我开枪前,我应先使用催眠弹把他们迷倒。如果在敌人身边看不到安吉利娜,也可使用炸弹。
  一切准备就绪,我就在岩石间匍匐前进。然后,我深深吸了口气,跳到停车的空地上。
  突然,我头部遭到木棍猛击。我还来不及使用自己的武器,双手双脚便被绑了起来。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4

十一




  落到如此地步,我只能怪自己的疏忽大意了。也许劳累和疼痛也是客观的原因,但主要是我自己的愚蠢。我责骂自己,但这毫无用处。我被拖过空地,推到安吉利娜身边。
  “你好吗?”我低声问。
  “样子比你好得多。”
  她说的倒也是实话。她衣服被撕破了,身上还有伤痕。
  谁对安吉利娜动武,谁就得付出代价,而且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可以听到自己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安吉利娜也像我一样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他们以为你死了。”她说。“我也这样想。”安吉利娜流露出无限的感情。我想笑一下回报她。但装出的样子,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哭,一副尴尬相。“我不知道我们躺在那儿有多久。我也昏过去了。当我醒来时就是这个样子。他们把我们的武器及一切装备都卸下来装到车上就离开了。当时我一筹莫展。他们讲的话真难听。”
  事实上,他们的样子也非常难看。他们都衣衫褴楼,蓬头垢面。有一个人过来,把我的头向左右扭了一下,对照了一下手中的照片。这下子一切都明白了。这些人一定是“他”手下的人。否则他们手中不可能有我的照片。当然,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搞到我的照片的。这时,有一个面貌丑陋的家伙窥视着安吉利娜。
  安吉利娜是个非常实际的女人。她需要什么,就会用一切办法得到。现在,她看到,我们能摆脱目前困境的唯一办法是利用她的美色。这是女人的绝招。对那丑陋的家伙她不仅没有表现出一点厌恶感,反而与他眉来眼去。她不会讲他们的话,但她用的是人类最古老的语言。她向他点头示意。
  她光着背,身材苗条诱人……
  这一切起作用了。那家伙与其他两个人谈了一阵子,打倒了其中一个人。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这样了结了。这家伙向安吉利娜走来。她甜甜地笑了,伸出被绑着的双手。
  哪一个男人能抵挡住这种无声的诱惑呢?那家伙当然不可能。他上前用刀割断了绑着安吉利娜手腕的绳子,然后把刀放在一边,弯下身去解绑腿的绳子。腿上的绳子一解开,安吉利娜立即站了起来。那家伙一把紧紧抱住安吉利娜,并把自己的脸向安吉利娜的脸凑过去。
  他是去吻一只长满利齿的老虎。接下去发生的一切只有我能看到,其他两个人却看不到,因为被那家伙的宽阔的后背挡住了。谁能想像安吉利娜纤细的手指坚如钢针,而她苗条的身材竟藏有千钧之力?她干得真是太妙了。只见那家伙向她弯下身子,听到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身子就继续向下弯。安吉利娜抱住了他——然后,向后一退并惊呼起来,那家伙蟋曲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安吉利娜双手捂住两颊,眼睛瞪大了尖叫着,好像对一个强壮的人突然倒在她脚下感到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用说,其他两个家伙立即奔过去,但他们脸上已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其中一个家伙还拿起了我的那支枪。
  安吉利娜对付那个持枪的家伙。当他走近并端起枪来时,她就甩出了一把刀——这把刀是她从那丑陋的家伙身上拔下来的。我没有看到击中那家伙什么地方,因为我忙于对付第三个歹徒。当时他正好从我身边走过。我伸腿一个横扫,把那家伙绊到在地。在他向地上倒下时,我已扑过去。
  他一倒地,我的双脚已踏住了他的头。
  情况就是这样。安吉利娜从死者身上拔出刀子,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血,就来帮我松绑。
  “你干得太漂亮了。”我说。
  “那还用说。要不你就不会娶我做老婆了。”她匆匆吻了我一下。我们收拾了一下武器和装备,就又上路了。
  我们的目标离此不远。几小时之后,我们感到空气中有一种强烈的颤动,而且越来越厉害。一个急转弯后,我们来到一座山谷前,两旁山坡很陡。我立即将车后退。
  “你看到了吗?”我问。
  “当然看到了。”安吉利娜回答说。这时我们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并不时地回头张望。这是我们接受了以前的教训。
  这儿的风特别大,不知是从山谷下的什么地方刮上来的,空气也特别凉。尽管天空与别处一样乌云密布,但山谷里没有雾,能见度很高,面前的一切一览无余。对面的山顶上,有一座城堡。
  城堡的门窗清晰可见,还有旗子、扶梯等。旗子是鲜红色的,上面写了黑色的字,因为距离太远而难于辨认,有些塔楼也漆成了红色。所有这一切,以及这座城堡的建筑式样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我知道这毫无道理,”安吉利娜说。“但这一切使我毛骨悚然。我感到很难描绘我眼前看到的情景。也许,‘疯狂’这词最合适了。”
  “完全正确,我们到达的世界和时间都没有错。因此,这样怪异的地方只可能是‘他’的巢穴。”
  “那我们怎样才能接近‘他’?”
  “问得好。”我说。我挠挠头皮,想找到个进入城堡的好办法。这时,我眼角里看到一点动静,再一看,立即抽出枪——但已经晚了。
  “别动,”我悄悄告诉安吉利娜。“慢慢转过身来。”
  我们两人同时慢慢转了个身。因为这时在我们背后出现了10多个持枪的人,他们举枪瞄准我俩,随时准备开枪。
  “准备和我一起向前冲。”我说。但一转身,发现又有4个人从山谷的方向悄悄走上来。“刚才的命令取消。装出笑容,准备投降。等我们到他们中间后再收拾这些孬种。”
  这句话只不过为了鼓舞士气罢了,做起来谈何容易。这些人比刚才看守车子的那三个人要冷静得多,坚决得多。他们一律穿着灰色的塑料连衫裤,上面还连着头罩。他们的武器跟步枪一样长。黑洞洞的枪口怪吓人的。其中一个人向我们挥了一下手,我俩就顺从地走过去。另一个人走近了打量起来我们来。
  “你们是什么人?”长红胡子的人间。
  “我也想问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有枪。”他冷冷地回答说。
  “说得对,我服从。我们是来自大洋彼岸的旅游者……”他立即打断了我的话。
  “这不可能。我们大家都知道,这儿是这个星球上唯一的一块陆地。说实话吧!”
  这一点我和安吉利娜都不知道。现在地球上只有一个大陆了?这20000年中人类的发源地地球发生了什么事?看来,说谎是没有用了。有时候说实话倒反而能起作用。
  “告诉你们,我们是时间旅行者,你们会相信吗?”
  这下真的起作用了。那些人中出现了一些骚动。红胡子把眼睛一瞪,让大家安静下来。
  “你与‘他’以及城堡里的那些家伙是什么关系?”
  一切要看我的回答了。既然说实话已起了作用,那就应该继续说实话。他用了“家伙”一词,也说明了一些问题。再一想,这些人十分冷静,纪律严明,不可能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是来杀‘他’的,并要彻底击溃他的势力。”
  这一下可真起作用了,有的人甚至低下了枪口。红胡子低声下了个命令,一个人就匆匆离开了。我们就这样一直默默地僵持着。不一会,那个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与他的头差不多大小的绿色金属方盒子。他把盒子交给红胡子。红胡子举起了盒子。
  “我们有上百个这样的盒子。一个月来。这些盒子从天上飞下来。盒于是完全一样的。这些盒子发出强烈的无线电波,可我们无法打开盒子。在方盒子的五个面上,好像用不同的文字写着几行字。我们认识的几种文字都写着同一个意思。‘把这个东西交给时间旅行者’,在方盒的底部写着两行字我们不认识。你看得懂吗?”
  他慢慢把方盒子递给我。我小心地拿过盒子,慢慢把底部转上来。只一眼我就看明白了那两行字。
  “我认得。”我说。他们也注意到我的语气变了。“第一行说,‘他’和他的人在我到达2.37天之后,就要离开这个时间。”
  “那第二行说些什么?”
  我尽力想笑一下,但实在笑不出来。
  “噢,第二行说,这个星球在他们离开后将马上毁于原子爆炸。”
  帐篷是用跟他们服装同样的灰色料子做成的,旁边有一架机器放出冷空气。他们给我们的饮料也是冰冻的。我边喝边在想,怎样才能在最后的期限到来之前摆脱目前的尴尬局面。虽然到处还是枪口,但气氛好多了。红胡子想进一步缓和一下气氛。
  “我们一起喝吧。”他说。“我叫迪扬。”
  看来这是一种礼节。我和安吉利娜分别介绍了自己。这之后,武器不见了。我坐下来,想弄清几个问题。
  “你们除了手中的武器外,没有其它重武器吗?”
  “没有。我们买了点重武器,但在战斗中被‘他’的人毁了。”
  “这块陆地是否很大,你们无法及时从自己的国家运到武器,”“这与陆地大小毫无关系。我们的宇宙飞船很小,一切都得从我们自己的星球运来。”
  我眨着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不是地球上的人?”我问。
  “我们的祖先是地球人,但我们都生于火星。”
  “能不能简单给我介绍一下情况,我有点糊涂了。”
  “对不起,我以为你知道。我先给你倒一杯饮料吧。事情发生在好几千年之前。当时太阳辐射突然变化,地球上气温急剧上升。这个突然改变,当然经访了好多年好多年,也许好几个世纪。随着温度的升高,地球两极的冰块开始融化,这大大威胁了人类的生存。海岸线不断变化,地势低的地方先被淹没,大城市一个接着一个消失。本来,这个问题人类还有办法解决。可是,由于两极冰块的融解,水大片大片地覆盖了地球的其它区域,地球自身的平衡遭到了破坏。
  世界各地不断发生地震和火山爆发,大地沉没了,新的高山升了起来。这一切真太可怕了。我们在中学里读书时就看过这些录像。在这种状况下,巨大的国际合作项目开始了,目的是开发火星,使之适于人类居祝这首先要给火星制造一层二氧化碳的大气层,要从土星环中把冰山运到火星上,还有诸如此类的技术问题。这是一项崇高的事业,并且最后终于获得成功。但支持这项事业的国家经济崩溃了。最终在有些国家内导致了对抗。软弱的政府倒台了,贪婪的人们为了能在新创造的世界上分到一席之地而纷争四起。
  在此期间,地球上的水位继续升高,而第一批火星殖民者得在十分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求生。历史上,这一时期称为‘死亡时代’,因为大批大批的人死于这一时代,其数目简
  直难以令人置信。
  但最终,我们生存下来了,火星成为一个生活舒适的绿色的星球。
  “地球的情况就相当不妙。火星与地球之间失去了联系,地球上成百亿的幸存者为了生存互相展开了恶斗。关于这一时期,大约有几千年长的时间,都没有文字记录。但其后果却是清楚的。这里是幸存下来的唯一的大陆,还有一些岛屿,那是原来的山脉。
  疯狂笼罩了全人类。我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重建了古代的宇宙飞船,尽可能给地球上幸存的人提供帮助。但地球人并不欢迎我们的帮助,他们杀死一切陌生人,以杀人为乐。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是陌生人,太阳的辐射毫无遮拦,在人类中产生不少人种变异的人,动物和植物的物种也产生了变异。大部分变异的人种都未能生存下来,但生存下来的那些就成了最危险的敌人。我们只能帮助那些欢迎我们帮助的人,但所起的作用是很小很小的。地球人互相成了敌人,但对火星人并未构成威胁。由于‘他’的出现,情况改变了。在几百年前,‘他’把地球人团结起来了。”
  “他能活几百年?”
  “看来确实如此。他的思想也像地球人一样疯狂,但他能与地球人交流思想,地球人也追随他。实际上,地球人与‘他’合作,共同建造了你所见到的那个城堡,建立了某种社会。‘他’是个真正的天才,尽管是一个被扭曲了的天才。他们还建立了一些工厂,有一些初级的技术。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是要求火星给予更多的支援。我们告诉他们,我们已竭尽全力,可他们就是不相信。本来随便他们提要求,我们不予理睬就是了。可是他们出土了一些原子火箭,可以发射到火星。当第一批火箭在火星上爆炸后,我们就组织了这次远征。在火星上,我们靠互相合作才得以生存,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因此,我们不善战斗。我们也制造武器,为了保卫自己的生存,也只好被迫使用这些武器。‘他’是一切灾难的根源,我们必须把他抓住,杀死他。如果为了达到杀死‘他’的目的不得不杀其他人,我们也在所不顾了。火星上已死了成千上万的人,火星大气中的原子辐射量还在不断增加。”
  “这样说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对他说。“他对我们的人民发动了一场时空战争,其后果同样严重。你十分简洁地总结了我们共同的报复计划。”
  “那我们怎样才能实现计划呢?”
  “我也不知道。”我郁郁不乐他说。
  “我们还剩下10小时的标准时间。”安吉利娜说。她的计算十分精确。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她讲究实际。当我们男人为了过去的事大发牢骚浪费时间时,安吉利娜却面对现实,为下一步行动作出决策。
  “必须发动一场全面进攻。”我说。“我们有自己的武器可供你们使用。从各个方向进攻,找一个他们防卫薄弱的地方,然后集中力量在那儿突破。你们还有什么重武器吗?”
  “不行。”
  “噢……那我们可以迂回包抄。是否可以空降你们的人到城堡里,从背后攻击敌人?”
  “我们试过,去的人都被他们消灭了。这等于是自杀。
  火星已派出了增援部队,但现在看来已太晚了。我们不会打仗杀人,而我们的敌人顽强善战。”
  “别失望。”我笑了。但笑声是空荡荡的,没能缓和多少气氛。
  “使用我们的升降桑”安吉利娜悄悄对我说,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
  “我们用升降桑”我大声重复,这样大家都能听见。出色的将军也要依靠同样出色的下属。现在,整个计划突然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
  “这是孤注一掷的行动。安吉利娜和我将我们暂时不需要的设备中的能源,全部集中充入升降伞,再在升降伞上多装几个套束。过一会儿我就会作出精确的计算,我想我们能将五六个人送过城堡的城墙。我和安吉利娜两个人,其他的应该从你们的人中挑选出最出色的战士……”“一个女人?不,这不是女人所能干的事。”迪扬反对说。我拍了拍他的臂膀表示理解。
  “别怕,别看她漂亮苗条,你们这儿10个人也打不过她。这次行动要动员全体人员参加。外围部队发动佯攻。先全线出击,然后把攻击力量集中在侧翼,在战斗最剧烈的时候,我们突击队就乘升降伞出发。现在,我们作战斗准备吧!”
  我们立即着手准备。应该说我与安吉利娜在作战斗准备。他们这些爱好和平的火星农民,根本不知道战争,所以他们十分乐意把领导权让给我和安吉利娜。等准备工作一切就绪,我就抓紧时间睡了一觉。3小时后我醒来,帐篷外已是黑夜了,并且十分闷热。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我问。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安吉利娜说。她冷静安闲,尽管做了好多工作,却毫无倦意。“离天亮还有4小时,我们得利用这段时间进入阵地。曙光初露立即开始进攻。”
  “响导认得路吗?”
  “他们已在这儿打了一年的仗了,他们应该十分熟悉这儿的地形。”
  这是最后的搏斗了。人人都知道这一点。他们的脸部表情也说明了这一点。这次战斗只可能有一个胜利者。虽然他们这些火星人生来并不好战,但他们学得很快。投入战斗的目的就是为了取胜。迪扬带了另外3个人来见我。
  “我们准备好了。”他说。
  “大家都明白自己的任务了吗?”
  “完全明白。我们已互相告别。第一批攻击部队已出发。”
  “那我们也该出发了。”
  迪扬带路。天又黑又热,他竞能认得路,真不简单。我们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大汗淋漓。黎明到来时,我们已累得倒在地上,前方是一堵高高的城墙,那正是我们的目的地。
  薄雾中高高的墙头令人敬畏。我捏了一下安吉利娜的手,表示我英勇无畏,并想鼓舞她一下。她也捏了一下我的手表示回答。
  “我们会成功的,吉姆。”她说。“你也知道,我们一定会成功。”
  “对,我们一定会成功。我们未来时代还继续存在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但不知道今天的战斗将会死多少人——我们两人中不知谁会活着见到将来。”
  “我们是永生的。”她毫不怀疑他说。这几乎使我笑出声来,并大大鼓励了我。我深情地吻了她一下。
  远处突然传来了爆炸声,像雷声从石墙那边滚滚而来。
  进攻开始了。一切都在按原计划进行。我帮助每个人系好升降伞的套束,同时看着表。规定时间一到,我一按升降伞按钮就出发了。
  “勇敢一些,”我对大家说。“一着地就把套束割断。”
  升降伞带着我们六个人升人空中,投入战斗。
  升降伞飞过山头,越过城墙,墙头上的两个卫兵惊呆了,正想开火,我和安吉利娜己先下手了。我们现在用的是针枪,以便尽可能不被太早发现。卫兵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我一按控制钮,升降伞在玻璃拱顶上着陆。六个人的重量把大片大片的玻璃踩碎。
  拱顶下的人吓得惊叫起来。我立即往下扔了几颗炸弹和烟雾弹。
  “我们被发现了。”我说。“快离开这儿,按原计划行动。”
  我们开始撤出玻璃拱顶。“用无线电通知攻击部队,”我对迪扬说。“把部队往后撤,但不要停止打枪。”
  “他们已经在各个方向开始后撤了。”
  “那让他们放慢进攻,避免伤亡太多。我们从城堡内部发起攻击。”
  我们迅速向前行动。我和安吉利娜走在最前面,以便击退任何抵抗,其他人保卫我们两翼和背后。我们得跑步前进,行动必须迅捷。我们一路上制造混乱,最终目的是找到“他”。
  到处是房间和楼梯,毫无规律,真是疯子的设计。我在在大厅和房间里乱闯,毫无目标。
  “你为什么不用能源探测器测一下,那东西不是挂在你脖子上吗?”
  “对,我也想到了。”我当然是在撒谎。在白热化的战斗中,我早就把这仪器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打开能源探测器,指针直指我们脚下的地方。
  只见前面是弯弯曲曲通向地下室的楼梯。
  “往下走。”我命令道。我知道,哪儿安装了时间螺线机,哪儿就有“他”。这次我一定得结果他。这是第三次了。
  前两次都给他溜了。为此,我特别制造了一颗炸弹,上面还用红漆写上了“他”。
  在通地下室的楼梯上,我们遇到了顽强的抵抗。我们边打边向下冲。第二层地下室内有一些没有武装的工作人员。
  我用催眠弹将他们催眠后,又沿着楼梯向第三层走去。抵抗越来越激烈。我们打到了第三层的一条走廊。
  “等一下!”迪扬高声叫起来。“指针回到原来位置上去了。”
  我让大家都停止前进。我看了看迪扬手中的能源探测器。
  “指针最后指在什么方向?”我问。
  “正前方,直指走廊尽头。看来,你讲的那机器正是在这一层上。”
  “只有时间螺线机开动时,能源探测器才能发挥作用。
  现在那机器一定关掉了。”
  “‘他’,会不会已逃走了?”安吉利娜问。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大概不会吧。”我安慰大家,也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我们得继续前进。成败在此一举了。”
  抵抗越来越激烈,我们的弹药在不断减少,伤亡却在不断增加。在走廊尽头,我们遇到了一扇门。这时,门边的电视屏幕突然亮了。
  “你们又失败了。”屏幕上“他”正在嘲笑我们。
  “我很愿意与你谈谈。”我说。然后,我低声问安吉利娜。“还有没有震荡手榴弹?”
  “我在讲,你好好听着。”“他”说。
  “还有一个。”安吉利娜说。
  “我洗耳恭听。”我对“他”说。“炸开那扇门。”我对安吉利娜说。
  “我已经把所有的人送到了过去的一个安全地方,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我把所有的机器都送回去了。我把制造时间螺线机的一切必要材料和设备也一起送回过去了。我是最后离开的一个。我一离开,时间机器就会自动引爆。”
  震荡手榴弹爆炸了,但门又厚又牢固,没有被炸开。安吉利挪用开花弹扫射,而“他”继续在谈话,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知道你是谁,是来自未来的一个小人物。我也知道你从哪儿来。所以,我能在你出生之前就将你杀死。你是我唯一的敌人,我要杀了你。到那时,过去、将来,直至永恒,都将掌握在我的手里,都将是我的,我的,我的!”
  在他这么狂叫时,门炸开了,我第一个冲进门里。
  我的子弹先在时间螺线机里爆炸。然后我扔出了专为“他”制造的炸弹。
  但“他”早已开动了时间机器。绿光熄灭了,他随之消失了。时间螺线机已没有用了,我的炸弹也在空中爆炸,反而给自己造成了威胁。我们立即卧倒在地。时间螺线机已被炸毁,并正在冒烟。
  “他”又说话了,我的枪口在寻找他。
  “我留下了这盘录音,因为,我预计到,我可能不得不不辞而别,抱歉了!”他咯咯笑了,为自己的幽默而笑出了声。“现在我走了。你无法跟踪我,但我可以随时跟踪你,并把你们消灭。你身边还有我其他的敌人。我想他们也尝到了我报复的味道了吧。
  他们会死去,你也将死去。一切都会死去。我控制了各个时代的各个世界,我控制了永恒,我可以消灭任何时代的任何世界。我要毁灭这个地球。你们剩下的时间足够你们苦
  思冥想,受罪一番了。你们逃不了啦!
  “1小时之内,这颗星球上的全部原子武器将会引爆。
  “地球将会毁灭!”
作者: 高西    时间: 2008-1-3 14:04

十二




  听着听着,我气愤到了极点。我用枪扫射了录音机。
  “他”令人厌恶的笑声中断了,塑料和电子碎片炸得满地都是,但这并不能解除我心头之恨。
  “干得好!”安吉利娜拍拍我的手背说。
  “不见得怎么好,真抱歉把你也拖进来了。”
  “我就希望我们能一起干!”
  “听起来这对你们的人非常不利。”迪扬说。“我很难过。”
  “不必难过。我们和衷共济!”
  “在这一小时之内,我们确实共命运,同呼吸。但火星得救了,在这儿牺牲的战士都知道,他们拯救了火星。我们的家人和人民得救了!”
  “我希望我也能说你说的这些话。”我垂头丧气他说。同时从他手里拿过枪,打死了两个想冲进门来的敌人。“我们在这儿失败了,我们也就永远失败了。我真奇怪我们现在能在这儿,我们本来应该像蜡烛一样熄灭的。”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安吉利娜问。我耸了耸肩。
  “我想不出我们还能干什么。原子武器快要爆炸了,时间螺线机已毁了。我们需要一架新的时间螺线机。除非天上掉一个下来,否则我们是不可能得到了。”
  好像是对我的话的回答,这时空中传来了一声巨响。我就地一滚,以为这是敌人新的进攻。结果发现一个绿色的大金属箱子悬在空中。安吉利娜好奇地看着我。
  “如果这就是时间螺线机,你一定得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搞来的。”
  我自己也惊呆了。箱子缓缓着地。我看到上面写的字:“时间螺线机——小心打开。”
  我没有动,这简直难以置信。箱子是由两个升降伞运送下来的。箱子边还附有一个录音机,上面写着:“打开录音机。”的字样。还是安吉利娜讲究实际。她上前按下录音机的按钮,科伊波教授洪亮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
  “我要你立即行动。你知道,炸弹马上会爆炸。我受权告诉你,吉姆,炸弹引爆控制器在脱水食物后面墙上的一个壁橱里。那控制器看上去像一个袖珍收音机。事实上,它也确实是一架袖珍收音机,只是加了一些附件。如果拨弄错了,炸弹就会立即爆炸。
  这当然是一场灾难,你要拨一下数字盘,拨三个‘6’,从右向左按顺序拨,拨好后,按下‘关”这个按钮。现在把录音机关掉,立即照我说的去做,快!”
  “行,行,”我边说边关上录音机。他讲话的命令口气令我不快。我没想到教授懂得这么多。我心里虽在抱怨,但还是按教授的吩咐迅速行动起来。我搬开了脱水食品箱,找到了墙上的壁厨。无线电在里面。我不敢动它,只是按教授的指示拨了三次“6”,最后按下“关”的按钮。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事也没有。”我说。
  “这正是我们的目的。”安吉利娜站在我旁边说。“你拯救了世界!”她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感到骄做极了,在火星人钦佩的目光下,我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录音机边,又一次打开了录音机。
  “别以为你拯救了世界,”科伊波说。“你只是使爆炸延迟了28天。到时候,全部原子武器将照样爆炸。但你的火星盟友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离开地球了。我想,他们的供给飞船已在路上了吧!”
  “15天之内到达。”迪扬说。他那敬畏的神色令人感动。
  “15天时间足够了。地球将毁灭。但考虑到地球上目前的境况,其毁灭与其说是一场灾难,还不如说是一件好事。
  现在可以打开箱子了。在控制板上方有一个中断器,将此中断器指向外面的城墙,向下成15度倾斜角,它将会在墙上打出一个出口洞,火星人可从这个洞里撤出去。现在,你按下按钮A,时间螺线机就会出现在你眼前。吉姆,安吉利娜,系上升降伞,灯一亮就准备离开。”
  我半信半疑,但还是按吩咐行动。一按下按钮,时间螺线机出现了。迪扬走上来向我伸出了手。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你为我们火星世界所做的一切。未来的后代,将在教科书中读到你的名字,读到你完成的丰功伟绩!”
  “你知道怎么拼我的名字吗?”我问。
  “你这么幽默,伟人都是谦虚的。”我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谦虚。“我们将会建立一座塑像,上面刻上‘詹姆斯·迪格里兹——拯救世界的英雄’。”
  每个火星人都轮流与我握手道别。安吉利娜也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我。这时,时间螺线机亮起了‘准备’的信号。和火星人说了声再见后,我们就束好升降桑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作时间旅行了。机器翁翁地轰鸣起来。
  和以前几次一样,星星像子弹一样在我身边飞过,旋转的星系像焰火,似运动而又非运动,似时间又非时间。这次我们降落在太空特警队基地的健身房内,那是基地最大的房间了。我们在空中飘下去,我和安吉利娜互相笑着,看不见也听不到下面运动员们的欢呼声。我们互相拉着手,高兴地看到未来仍然存在。
  “我们回家了!”她说。
  我们飘下来,挥手向朋友们致意。一时我们也顾不上回答他们的问题,就直奔实验室向科伊波汇报。当大家知道“他”又逃跑了,都显得很不高兴。
  科伊波抬头看了看我。“你在这儿干什么?”他说。“你应该去杀死‘他’。你没有得到我的通知吗?”
  “通知?什么通知?”我眨着眼睛不解地问。
  “我们制造了1万只方形金属盒送到地球上。你一定拿到一两个。是无线电方向指示器。”
  “噢,原来是那个通知。我们收到了,并按指示行动。
  但这事早已过去了。你现在在这儿干什么?”我指着一架小机器问。
  “那个?那是我们第一架小型时间螺线机。我们刚完成的一个项目。”
  “你们还没有使用过?”
  “没有。”
  “那好,你现在该使用了。你把那机器系上两个升降伞,再加上一个录音机,一个中断器,送到过去救我和安吉利娜。”
  “我有一个袖珍螺线机,不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机器。
  “先行动,再解说。否则我和安吉利娜都要被炸死了。”
  我用漆在录音机上写了“打开录音机”的字样,又在时间螺线机上写上“时间螺线机——小心打开”的字样。在“他”离开地球之后几分钟之内,把这些东西送上地球。再用时间追踪器测定,‘他”离开地球的准确时间。
  在我的指示下,科伊波进行了录音。
  等一切送回过去时,我才松了口气。
  “我们得救了。”我说,“现在我们来喝一杯。”
  科伊波还在机器边忙碌时,我已为自己和安吉利娜倒好了酒。他过来时,我们两人正好在碰杯庆贺。
  “我好久没喝到这样好的酒了。”我说。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科伊波兴奋他说。
  “我们坐下来听你讲讲好吗?这20000多年来真是太忙叮”“好,很好。我从头讲起。‘他’对太空特警队发动了一场时空战。他一开始就获得了成功。我们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是的,最后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
  “完全正确。但当我把你送到1975年时,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是突然之间发生的。你一走,实验室里又都是人。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自己曾经消失过。我们全力以赴,改进时间追踪仪。这一努力花了4年多的时间。”
  “你是说4年多?”
  “是的,将近5年。最后我们终于成功了。时间遥远,轨迹难寻,且十分复杂。”
  “安吉利娜!”我突然醒悟过来。“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单独一人度过了5年时光。”
  “我想,你不会喜欢一个老太婆的。”
  “不,我永远爱你。你感到孤独寂寞吗?”
  “那当然,所以我志愿来找你了。英斯基普本来想派另一个志愿者前来找你,可他摔断了腿……”“噢,亲爱的——我知道他怎么会摔断腿的!”安吉利娜从来不会因感到羞愧而脸红,但她还是低下了头。
  “我们按顺序向前追踪。”科伊波说。“下面要讲的就是后来发生的情况。我们一直追踪着你,从1975年一直到1807年——我们也追踪着“他”以及他的罪恶阴谋。其间有一个时间环,是一种反常的现象,是一个封闭的时间圈。我们预测到,你正被锁在这个时间环内,并随着时间环的消失而一起消失。我们在时间螺线机里输入了强大的能源,从而在时间环消失之前突破了其封闭圈。这就是安吉利娜来你处会合,并进行了下一次的时间跳跃。
  时间距离是2000年,目的是追踪“他”。你一定会跟踪“他”,因为时间轨迹证明你在跟踪他。尽管在那时,历史是清楚的,我们也知道其结局。”
  “你们知道结局?”我感到,有什么地方我接不上头。
  “是的。整个攻击的本质是十分清楚的,但你必须完成你所扮演的角色。”
  “你是否能再说清楚些?说得慢一点。”
  “当然可以。在遥远的过去,你两次试图破坏‘他’的行动计划。最后,你改变了‘他’的时间螺线机所调整的时间,把他送到地球毁灭前的时期。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几乎是整整200年的时间,爬到了权力的顶层,并把地球上的人都团结起来。‘他’是个天才,尽管是个发狂的天才。‘他’一直记得你,吉姆。尽管过了200年。‘他’知道,你是他的死敌。所以,他发动了一场时空战,想在你消灭他之前先把你消灭。
  他把你诱入一个即将被原子爆炸毁灭的星球。从那儿,他又回到1975年,向太空特警队发起进攻。你一直跟踪‘他’,他就逃到1807年,设下了一个时间环让你陷进去。
  我不知道‘他’将去什么时代,但看来他的计划已改变了,他向前跳跃了2000年。”
  “那是我改变了他的计划。在他离开前的一刹那,我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就对了。这就是全部情况。现在,一切都已过去,我们可以轻松一下了。我愿意和你俩一起喝一杯。”
  “轻松一下。”我不满地咕噜起来。“从你的话听来,好像因为我改变了‘他’时间螺线机上的数码,所以他才向太空特警队发起了攻击。”
  “这也是看待这一问题的一个角度。”
  “还有什么另外的角度?在我看来,‘他’只是永远在时间里兜圈子。从我这儿逃掉,又来追踪我,再逃掉……啊,他出生在那一年?他出生在什么地方?”
  “在时空关系中,这些问题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只存在在这个时间环里。当然这么说并不太确切。正确他说,他从未出生过。正如我们所知,这种情况的存在与时间毫无关系。今天,你回到这儿来,把关于原子爆炸的消息带给你自己。那么,这个消息来源于何处?来源于你自己。你把来源于自己的消息带给你自己,为了带给你自己……“够了,够了!”我咕噜了一声,用颤抖的手去抓酒瓶。
  “记下来,任务完成。我应得到大笔奖金。”
  我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这时,我才发现,安吉利娜不见了。当我在听科伊波解释那乱七八糟的时空战情况时,她一声不响地溜走了。她究竟去哪儿了?不久,她回来了。
  “他们都很好!”她说。
  “谁,谁?”我问。当我见到安吉利娜瞪圆了眼睛,我才理解了她的话。“啊,真太糟了。在时空中来来回回把我脑子都搞糊涂了!哈,哈哈!原谅我,安吉利娜。你说他们都很好,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的宝贝双胞胎!你有母亲的天性,一回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孩子!”
  “他们跟我一起来了。”
  “好啊,把婴儿车推进来!”
  “孩子们!”说着,两个孩子就进来了。啊,他们已经6岁了,而我还以为他们还是躺在摇篮里的婴孩。他们走路非常自在,身体像父亲一样强壮,又长得和他们的母亲一样漂亮。
  “你离开了好久了,爸爸。”其中一个说。
  “没有办法啊,詹姆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拯救宇宙。”
  “我叫詹姆斯。他是博利瓦。欢迎你回家。”
  “噢,谢谢!”我想吻吻他俩,可他们伸出了小手。我们互相严肃地握了握手。他俩的握手很有力。我得习惯于家庭生活了。安吉利娜满面红光,深感自豪。我在她温柔的目光下感到无比的温暖。
  “安吉利娜,你终于使我信服了,家庭生活比做独来独往的星际窃贼幸福得多……”
  “完全正确。”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英斯基普。他冲我和安吉利娜笑着。
  “整整5年了,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给你们的奖励是一个月的休假,费用全部由太空特警队支付,工资照发。可以带上两个孩子。你们爱上哪儿就上哪儿,不受限制。”
  他神秘地笑了笑。“一个月后准时到我办公室报到!”这已是命令了。
  一个阳光灿烂、绚丽多姿的宇宙正在等待着我们,我们将去享受宇宙中最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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