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帖

《阴阳劫》

第一章 异眼  
白衣女子缓缓伸出双手,向背对着她的老妇人慢慢推去……,只要她轻轻那么一推,那个提着购物袋的老妇人就会掉入前面车流滚滚的快车道里,顷刻丧命。
??谁也没有去注意,或者正确的来说,谁都不会看到她的存在。
??我静静的看了良久,就在她的手几乎快要碰到老人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住手!”
??那双苍白的手仿佛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猛然缩了回去。随后,手的主人慢慢回转头来;
??那原是一张颇为秀丽的面容,此时却因没有一丝血气而显得苍白骇人,宛若鬼魅。
??不过,她也的确真是一个女鬼;还是那种专门寻找替死鬼的女鬼。
??此时老妇人回过头来,疑惑的看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冲她叫“住手”。她显然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差一点就成了替死鬼。
??白衣女鬼冷冷地瞪者我,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我与你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你知道这样做会让我还得受多少苦吗?!
??我当然知道,可我无法眼睁睁的坐视不管……;我毫不畏惧的迎视过去。
??女鬼恨恨的又瞪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渐渐消失了。
??若非我有脖颈上的银符护身,刚才她早就扑上来了。
??回过头来,老妇人还在呆呆的看者我,一副不知所以然的疑惑;我朝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认错人了。”
??闻言,她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下,又白了我一下,转身就走了。
??
??不不不-----,我既不是传说中的阴阳师,亦非什么灵媒之类的;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平凡人。全身上下唯一异于常人的便是我的那双眼;谁也不曾料想到,那双灵动秀美的眼睛却正是传说中可以看见阴阳两界一切生物的异眼------阴阳眼。
??我的这双眼天生便是如此异于常人。无法抹灭。
??
??直到如今,我仍是一心一意的经营我的书店。而身边的人也丝毫不知道我会有一双异于常人的异眼。
??如果不是一件诡异的事情,我或许仍能若无其事的平静生活着……
??
??那夜,夜色似水,月光清冷的撒了一地,如梦似幻的仿若披了一层薄纱般动人。
??我静静的在林间小道上快步赶路。树影斑驳的林间,除了我的脚步声外,一切寂静如死,可闻针落。偶尔有昼伏也出的不知名的小动物在林间“呼”的从树梢上掠过,但随即便又恢复如昔的宁寂。
??因为关于书店周转资金的事,所以我今天才忙了老半天。可办完事却已经临近夜晚了;
??在现在这个不怎么安全的年代,一个女人家走也路无疑是危险的,不过好在我曾经和一个武师学过几下拳脚功夫,一般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应付一下的……
??不觉间,我下意识的有加快了脚步。
??“呼----”
??忽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寒意入骨。我不由微微皱眉。
??本来夜晚起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凭借我那易于常人的天赋,却明显感觉到那放里的阴冥鬼气。
??虽然我有颈间的银符护身,但那也不过是只能保我一时无事。
??冷风越来越大,还伴着一股奇怪的声音———那是鬼鸣之声。
??我眯起眼,定睛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是百鬼夜行!
??因为地域的原因,在夜间常有许多厉鬼结伴夜行,迁往别处,若有夜行的路人不幸遇见,那就只能倒霉的成为厉鬼们的美餐了。
??我第一次遇到“百鬼夜行”是在十二岁那年,不过那时候很幸运的遇到一个过路的僧人将我救下,并送给我一个护身银符,以保平安。
??而这,已是第二次遇见了。
??“呜呜----”,鬼鸣之声越来越近,我站住不动,背后已是一片微微的冷汗。
??一大团白乎乎的雾似的东西伴着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味飘荡而来-----
??我闭眼,等待而后发生的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厉鬼竟然看也不看我一下,就匆匆忙忙的擦身离去了;
??它们飘得很急很快,一反平时的嚣张邪恶模样,那惶恐的样子好象身后有什么极可怕的东西在追似的。
??难道后面有一个厉害的驱鬼师吗?我狐疑的想着。
??但下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厉鬼们的身后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
??仔细一听,竟然是丝竹之声!我呆楞住了,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可那丝竹声分分明明,容不得我怀疑半些。
??那声音极其好听,仿佛有如天籁般动听,我怔怔的听着,一时竟然有些入迷了。
??近了。更近了……
??一对黑衣曳地的人马缓缓而来。
??一身的黑衣,那衣衫和发式,显然是不属于这个年代的。
??几十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簇拥着中间的一个软榻,那软榻四周用青纱掩遮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是什么人。
??他们抬脚的动作很缓慢,可却才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到我面前了,无声无息恍若鬼魅。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些人行走时双足竟然微微飘离地面一点!
??这些,竟然不是人!
??他们仿佛没有看到我。仍然怀抱着乐器,或吹萧,或抚琴,轻飘飘的“走”着----------
??转眼间便要与我擦身而过;
??我慌忙低垂着头。
??然而,却仍下意识的忍不住抬头张望了一下------
??
??有徐徐的夜风吹过。软塌四周的青纱缓缓飘舞飞扬。青纱舞动间,依稀可看见一个白色的衣角和长垂及衣摆的发丝,那黑与白的映衬,竟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魅惑。让我这个一向不怎么好奇的女人也不由好奇起来,开始忍不住猜测它的主人究竟会是怎么的一个“人”。

第二章  奇遇
若我当时知道那好奇的一瞥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和命运的话,恐怕打死我也不会乱看的。
  “咦?竟然还会有生人可以看得到我们?!”青纱舞荡的软榻里,懒懒地响起一个清远好听的声音,分不清那是男声还是女声,只觉得它轻柔魅惑得仿佛模糊了性别般。
  说话的同时,那隔着的青纱乍然向两边飞扬,好象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分开了似的。
  我来不及收回偷看的目光,只能与里面的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撞了个正着!

  乌黑柔亮的长发水一般的披散在雪白如月的白色长袍上;过长的刘海垂在面容右侧,掩盖了那面脸庞的大半个容颜;尽管如此,那显露的左脸仍清俊如远山,秀眉凤目,好看得连我这个一向不“好色”的女人也忍不住暗中咽了下口水。
  就在白衣人说出那句话时,旁边的一干黑衣人也乍然止住步势,目光冷厉肃杀的向我猛然看过来!很骇人的的眼神和杀气,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将我撕成碎片!!
  可他们终究还是那样静静的站着,恶狠狠的瞪着我,估计是因为没接到软榻中的白衣人的指令而不敢轻举妄动吧。
  白衣人默默的看着我,唇畔逐渐漾起一抹奇异的笑:“奇怪……分明没学过什么法术,也没开过什么‘天眼通’,居然还可以看到一般人无法看的事物吗?”他笑得不可思议,然后就在我还怔楞时,他已鬼魅般闪至我面前,脸对脸的看着我,距离很近,不过半尺。
  我一骇,下意识的要往后闪躲,可四肢却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给牢牢困住,无法动弹半点。
  看出我的惊慌,男子眼神微微一黯,仿佛多了抹哀伤的意味:“而是们怕我;为什么,人们都如此怕我……?”他叹息着,忽然秀美的眉毛一蹙,声音也冷厉起来,“你身上戴了什么东西?!”他瞪着我,那眼神就好象在看一个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罪人。
  “不知道。”虽然我全身动弹不得,可嘴巴还是可以动的,当下就冷冷的回了他一句。
  莫名其妙的‘人’,休想我给他好脸色看!别的我没有,可一点骨气还是有的。
  他仔细打量着我,最后目光定在我的脖子上:“你戴了‘辟魅符’?!”不悦的声音。
  辟魅符?我戴了这么多年,现在才知道脖子上这个护身银符原来叫‘辟魅符’。眼前这个白衣男人看来也是属于鬼魅之类的“东西”吧。不过他好象并不像一般鬼魅十分惧怕那符咒,顶多脸上也不过是一幅踩了大便的神色。
  白衣男子眉头一皱,正还要说什么,却忽然闭上嘴。轻歪着头,好象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可,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多余的可疑声音呢?可他却仿佛听得很专心的样子。
  “又来了吗?”他歪头轻喃道,那语气是可无不可无的淡漠;而后又冲我展颜一笑:“很抱歉,我的一个老朋友快要追过来了,我得回避一下……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会送你更好的符咒,而在这之前你就暂时先戴着这个‘辟魅符’吧。”他边惋惜地叹道,边又回到青纱飞舞的软榻里。
  天籁般的丝竹之声又重新奏起,黑衣人们又面无表情的簇拥着软榻,一如来时般逐渐消失在丛林的最深处。
  就在临走前,那个一身白衣如月的男子从软榻中冲我回首一笑——:“记着,我们下次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那神色,那语气,都温柔得让我心悸……
  ……
  那群‘人’已消失不见了,可我还在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发怔;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白衣长发的鬼魅男子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眉眼,那犹如远山的五官……仿佛在何处见过……
  “奇怪啊……?”我不自觉的说了出来。也正因为在苦苦思索着,才一时没有注意到身边突如其来的异样。而等我发觉不对劲,并扭头察看时,只看到一个向我飞快扑多来的人影——
  “啊——!”
  不用怀疑,那正是我被人以泰山压顶之势给猛然扑倒在地后的惨叫声。
  就在我感到有无数个小星星在我脑袋周围闪个不停的同时,那个压在我身上的人也得意洋洋的仰头狂笑起来:“哈哈哈!老子总算是逮到你这个混蛋啦,看你还——”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上面那人好象被谁给掐住了脖子般失却了声音。
  片刻的寂静,而后——
  “啊——!怎么会不是!!怎么竟然是个女人!!!怎么可能——”吗人仿佛是一只被人给踩了尾巴的猫似地惨叫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你给我住口!!”我这一吼可以说是用尽了平生的全部力气,不过还真起了作用,那人被我我给震得再也不敢惊天动地的鬼叫了。
  呼——!总算是落了个耳根清净了!
  我暗暗吁了口气,开始打量那个差些将我给压扁的不速之客;
  那是个头发花白、一身运动服的少年,不过比我小三、四岁的模样;五官还酸是俊秀,是那种除了发色外其他地方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少年。
  此刻,他正双目圆睁,嘴巴呈“O”字型地看着我,显然一时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起来!”我咬牙切齿的说。
  “……什么?”少年还呆瞪着眼,一副不明所以的疑惑。
  我皮笑肉不笑:“难道你就想这么一直压在我身上吗?!”幸好现在是在这个少有人迹的荒郊的树林中,要是不幸被谁看到一个男人压在我身上,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眨眨眼,再眨眨眼;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少年的脸霎时间腾的一下全红了,只见他慌慌张张,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我身上“滚”下来的,那滑稽的模样连我看了也忍不住有些好笑。
  当他整个人都站起来时,我这才发现他身后还绑着把造型古雅而别致的长剑。
  “对不起……”他耷拉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向我赔罪。而我懒得再理他,只是抬起手腕看表。如水般清冷的月色下,时针清楚无误的指向了‘十’。
  见我抬脚就走,他又叫了起来:“哎——你要去哪啊?”
  “回家!”我头也不回。这么晚了不回家还能干什么啊,这家伙脑子进水了吗?
  “对了——”这家伙又叫了起来,我忍不住有些火大,遂止住步伐回头凶神恶煞的瞪向他:“还有什么事吗!”时间都这么晚了,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可少年却好象没注意到我铁青的脸色:“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就是一个一身白色衣服和——”忽的,他好象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啊!我忘了一般人是看不到那些‘东西’的,呵呵……”
  白色的衣服?!我一怔——

  “很抱歉,我的一个老朋友快要追过来了,我得回避一下……”

  难道那个白衣男子口中所谓的‘老朋友’就是这个二十车头的少年吗……?我恍然大悟。
  “是不是一大群黑衣人抬着个软榻,里面坐着一个白衣长发、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我问道,以确定自己的猜测。
  “是啊,我都追了他好几年了,可他总——啊?!你能看得到‘他们’吗?!”忽然醒悟过来的少年一下跳了过来,用看什么怪物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

TOP

第三章 惊魂
“不会吧,你一个普通人应该不可能看到那‘东西’的!”他边围着我不停的绕圈,边疑惑的挠头。
  我不耐烦的推开他就走,才刚走几步就又听见那吵人的麻雀叫声:“我可是用符水洗了四年的眼才开的‘天眼通’,可你好象没开过又怎么会看得到啊……”
  我索性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终于如愿的将那叽叽喳喳的噪声甩得远远的。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却不知这竟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本报讯∶又有一名男子神秘失踪,至今下落未卜……至今该男子已是这个月失踪的第十三个人了,警方表示他们会尽快侦破此案……”

  这日傍晚,我送走了书店的最后一个客人,便草草的关了店门。
  由于我走路时有些心不在焉的低着头,连前面逐渐逼近的骚动声也没注意,所以——
  “砰!”
  “啊——!”我惨叫一声,连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明白时,就被前面某个冒冒失失的家伙给撞得人仰马翻,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上,而更为不幸的是,我又一次被那个罪魁祸首给结结实实的给压趴在地上。
  天啊,这可是坚硬的混凝土地面耶!
  刹时,我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被这一摔一压给弄散了架!
  “疼死了……”我边呻吟,边甩头甩去满眼乱晃的金星。然而,在下一刻看清楚那个压在我身上的家伙时,我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怎么又是你!!”我大声吼道,全然不顾周围逐渐凑过来看热闹的人正在朝我们指指点点的议论这。
  因为,那个把我撞得几乎魂魄出窍的人竟然好巧不巧的正是上次在荒郊野外遇见的灰发少年!若非时间、地点不一样,我还真以为是时光倒流了。
  “啊……对不起!”他好象比我还要吃惊和意外,还没等我再开口,就又慌慌张张的,几乎是四肢并用的从我身上‘滚’了下去。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看看自己满身狼狈的灰尘,又瞧瞧围观人们好奇而暧昧的目光,欲哭无泪。
  这家伙是不是和我犯冲啊,要不然路那么大,可他却为什么每次总往我身上撞,还把我压得七荤八素?!
  我抬头正准备冲他发火,可那小子却一下跳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揪住一个正正想离开红衣少女:“啊!看你着个妖孽还往哪里跑!”
  妖孽!我一怔,边拍去身上的灰尘,边打量那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女。
  那是个很好看的,也很娇柔惹人爱怜的长发女孩。此刻,看到少年一把捉住她的胳膊,不由现出一脸的惊吓来。
  我仔细的看着,却看不出这个少女身上有什么异样。无论是她的本身还是她的影子,都与正常人毫无区别,若真是什么鬼怪的话,凭我那双天生的异眼,是绝不可能看不出的!
  当下,我伸手“啪”的一掌打掉少年的手,:“放手啊,你乱来什么呀!”这小子该不会是见色起心,可追求人家不成就出此下策吧?
  他瞪着我,张大了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看不过去的一大堆人一拥而上,左一句“有毛病”,右一句“再对女孩动手动脚就送你去派出所”给说得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我满意的拍拍手,正打算走人,衣角却被人给轻轻的扯住了。回头一看,却是那个红色连衣裙的少女。
  “姐姐,你能不能送送我?我很怕……”她一脸的楚楚可怜,让人狠不下心拒绝。
  “你家住哪里?”我随口问。
  “楚江路。”
  哦,离我家不远的,那就好人作到底吧!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总有一种不对劲的诡异感呢?
  是我多疑了吗?

  不觉间,夜色已至,华灯初上;
  如洗的夜幕上,一轮明月当头而挂,似水的月色柔柔地洒满了一地。
  “哦,就是前面的那个园子……”女孩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只是越走心里那股不详的预兆却越发强烈了。
  楚江路我也来过不少次,怎么却不知道这个小巷中还有一个如此偏僻罕有人迹的林园呢——
  茂盛参天的大树将清冷如水的月光遮去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争奇斗艳的几乎险些将园中的小径给淹没。
  有风吹过,阴森森冷得如骨,我不由打了个寒战,“你家就在这里吗?”我实在怀疑这还能住人不能。
  闻言,女孩忽的止步,若非我眼快的停下来,恐怕就要一股脑的撞上去了。
  “是啊……我在这里住了很久呢……”她头也不回,幽幽地说,语气有些古怪。
  我静静的听着,忽然发觉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束月光,自林木的间隙洒下,将女氦的大半影子投射在小径上——我的脚前。
  看着那影子,我刹时倒抽了口冷气!
  “你、你的影子……”我不觉失色的指着地上曼妙的人影颤声说。
  “是不是影子的脖子上多了条绳子……?”女孩仍是头也不回的轻声笑着,只是她的身形却忽然间起了变化——
  那原本是及肩的栗色头发飞快的变长,直至腰间,乌黑亮丽!而那红色的连衣裙也在刹那间变成一身火红如血的古代宫装!
“可惜,现在才发觉已太迟了!”宫装长发的红衣女鬼猛然回首,双脚离地的飘荡至半空。而她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一道绳索留下的深深勒痕。
  我不由倒抽了口冷气,手脚冰凉。
  “本来我是不吸女人血的,可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也不必客气了!”她笑得勾魂夺,妖艳的容颜已不再是二十来岁的少女模样了。
  如水的月光,荒凉无人迹的园林里,女鬼的长发在夜风中不断飞扬,火红的宫装散发着丝丝的血腥之气。
  我下意识的想逃离开来,可手脚仿佛却不听使唤的僵在那里。
  “放心吧,我吸干你的血后会将你的尸身7埋在花的根下,不会把你和树下的那些臭男人埋在一起的……”她舔着嘴角柔声道,同时鲜红的指甲‘嗤’的一下暴然变长,在隐约的月色下闪烁着妖艳的血光。
  “原来最近不断失踪的男人就是被你给抓来吸血了!”我听得毛骨悚然,恍然大悟。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别说逃是来不及了,纵然还有颈上的‘辟魅符’,可那也只能抵挡一般的鬼魅精怪;而眼前这个女鬼,却可以将自己的本身隐藏得连我这个阴阳眼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其修为就可想而知了。
  “不要怕,你只会感觉疼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女鬼狞笑着,伸出鬼爪向我当头扑来,血腥之气几欲将我吞没。
  我绝望的闭上眼,等待着死亡降临的一刹那。
  然而许久,却什么也没发生,耳边听到的除了风声和女鬼的轻声惊呼外,还有一阵悠扬悦耳的萧声……
  萧声?!我猛然睁开眼。
  首先映如眼帘的,是那两只几乎已伸到我眼前的血红鬼爪,而后是红衣女鬼惊诧的神情。
  她正微仰着头,吃惊的向我身侧的一棵大树上看去。
  而那好听动人的萧声正是从那棵树上传来的。
  我抬头,怔怔地寻声望去——
  白衣雪亮,一如天际边那轮明月般皎洁;长发披散在周身,仿佛是上好的绸缎般光亮诱人。长长的刘海遮去了半面容颜,露出的另半边面容清俊如春日远山。
  白衣人遥遥地站在粗茂的枝叶间,修长的十指中捏的正是一支盈润的白玉洞箫。
  ——是他?!
  仿佛察觉到我惊诧的目光,他抬眼朝我微微一笑——
  
  “记着……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言犹在耳,只是让我没想到的却是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见。
  我怔怔的仰头看着他,一时百感交集。
  
  “你来这里干什么?”女鬼收回手,冷冷地说:“总不会是要特地来吹萧给我听吧?夕夜!”

TOP

第四章 夕夜
夕夜。
  原来他叫夕夜。
  原来这个清俊如远山,寂寞如孤月的男子叫夕夜。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男子竟然却是鬼魅!

  月影西斜,风过蹁跹,树影婆娑;如果撇开这园中的阴森气氛不说,到还真是个喝茶赏月的好时候。
  可再好的环境和月夜,一旦出现那种“东西”,恐怕没几个人不会逃之夭夭的。
  
  许久,久到我以为时间会就此停止的时候,那个清俊孤冷如远山秋月的叫做夕夜的白衣男子淡淡地开口了:“血姬,放了她。”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淡淡的语气中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那不是刻意的,而是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
  那个被唤作“血姬”的红裳女鬼却仿佛并不打算买他的帐:“我又不是你所管辖的属下,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不过——”她拖长了语调,笑得古怪而不怀好意:“不过我记得你好象是从不插手这些事,而且你一向对人类没什么好感,为什么这次却要破例呢?”
  我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听着,心中不由浮起一抹淡淡的疑虑——
  由他们两“人”的谈话来看,似乎彼此都比较熟悉。那他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呢?
  一个是凶残嗜吸人血的女鬼;另一个是白衣如雪清冷淡雅如孤月的男子——夕夜。这两个给人印象截然不同的鬼魅之间究竟是朋友还是敌对的仇人呢?
  不过,据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要好,这一点从那个叫“血姬”的女鬼那略带敌意的眼神中就可得而知了。
  ……
  “放了她!”树上迎风而立的夕夜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只是看向血姬的目光却冷厉起来,仿佛是在月光下闪着森森寒光的利刃。
  “笑话!你凭什么让我放了这个女人?”血姬不屑的嗤笑,不视那投射过来的凌厉视线,仍缓缓地抬手,血红尖利的鬼爪一点一点的欺上我脖颈撒谎能够的血管处!
  我倒抽了口冷气!下意识的直想晕厥过去。可倒霉的是,想晕都没法晕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散发着血腥气息的可钸鬼爪在我脖子周围如蛇般慢慢的游移不定。一想到下一刻我的脖子就可能会被这只鬼爪撕裂,我的背后就不觉的流下涔涔冷汗,汗透衣衫。
  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啊……

  几乎毫无任何预兆。就在我惊吓得魂不附体时,一道雪亮的寒光从那棵树上直飞想洋洋得意的女鬼!
  那寒光很快,恍若天际的流星,稍纵即逝,在黑夜中如此的显眼。
  同时,我也清楚的听到了血姬惊慌的叫声和类似物体被斩断的细微声音。
  怎么回事?!
  “夕—夜—!”是血姬又惊又怒的声音:“你竟然为了一个人类的女人而斩断了我的手指!你疯了吗?!”
  我这才看清那只尖利的鬼手已齐指而断,有稠绿的液体伴随着腐臭难闻的气味慢慢的从断口处流出。
  是鬼血。
  忙将目光移开,我在感觉到胃不舒服的同时也暗自发誓今后绝不再吃任何绿色的流质食物。
  捂着受伤的那只手,血姬愤恨不过的冲树上仍一脸淡漠的夕夜吼道:“为什么要这么护着这个人类?难道你忘了当年他们是如何对待你,将你逼上绝路……啊!”又一声惊叫,天涯狼狈不堪的飞身闪过又一道疾射而来的寒光,可仍因慢了半拍被划伤了半边脸。
  树上的人仍如先前般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手。他的脸上还带着一抹孤冷,可却不觉间多了几许骇人的凶残凛冽的肃杀:“如果你下次还再多嘴乱提起以前的事的话,那么……我下次划破的就不仅仅是你的脸了,你不苯,应该知道我说的意思吧,血姬!”
  血姬微张了嘴,眼神又畏又恨的瞪着他,一副想破口大骂却又不敢骂的模样,全然没了先前凶残嚣张的气焰。很明显,她刚才说话触犯了夕夜的大忌,所以才招致这样的下场,而又因自己的修为不如对方,就只好忍声吞气。
  “还有,你去告诉其他的鬼魅们,她是我的人。他们想吃谁或想吸哪个人的血,我是不管的,可惟独不可以碰她一根寒毛。若还有谁不将我的话当真而乱来,我定会让他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知道了吧……”他缓缓地说,语气认真而冷厉,其中隐含的杀气让那个叫“血姬”的女鬼刹时间变白了脸,说不出的难看。
  当听到那句‘她是我的人’时,我脚下一个踉跄,差些摔到草堆里去。
  他的人?我什么时候就成了他的人?!
  这个叫夕夜的家伙在说什么啊,就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能那么乱说吧?他知道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啊……,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可终究还是一个鬼魅,人与鬼能——天啊!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知道了……”恨恨的咬牙挤出这么三个字,红衣如血的女鬼说完就如血雾般无声无息的消散在蒙蒙夜色中。临走时,她还扭头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一反映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
  可她终究还是不敢将那变为现实。
  因为夕夜的话;因为她还不想魂飞魄散的消散在天地间;
  世间所有的生物都惧怕死亡,连鬼魅也不例外。对它们热言,魂飞泊散就等于人们口中的‘死’。只是,人死了尚还能变成鬼魂转世投胎,而鬼一旦‘死’了就永远消散了,再无任何存在的痕迹可寻。
  
  “又见面了……”
  当我还在震惊于那句“她是我的人”的话中,树上的白衣男子已如一片白云飘然飞落在我面前,并淡淡地开口说道。
  “是啊——”我下意识的抬头应了一句,却不提防在抬眼的刹那间撞入那两只深深凝视过来的目光。
  胸口猛然一阵乱跳,我忽然间手足无措起来。
  我一向自认自己的长相碎不敢说什么“沉鱼落赝,羞花闭月”什么的,却也尚算得上是中上之姿。打初中时就可以依稀感受到男同学投射过来的异样眼神,热后因年岁渐长,也就不像初时那么慌张无措了。
  而这个人——不,正确来说应该是这个鬼。他在看我时目光没有一点任何的情色与遐想,只是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却竟组已让我感到心跳加速,手脚慌乱,几乎不敢与他对视下去。还真是有够丢脸的了!
  “你……”他看着我,眼神逐渐迷离起来,“你长得很像另一个人。”他轻轻的叹息着。
  “另外一个人?”我猛然看向他,同时感觉到自己原先慌乱跳动的心刹时停止下来,并且一点一点的变冷。
  原来,他救下我,并这样深深的望着我,都皆因我长得很像那个人?!

TOP

第五章 心动
“是啊……”他仍看着我,却是透过我的这张脸去追寻口中那个女子的一点影象,而语气也在提及她时变得温柔如春水般醉人:“你们不仅长的一样,就连性子也像得很啊。”他望着我,嘴角轻扬,只是我却知道那却不是为我而笑的。
  无由的,我感到胸口一阵阵闷闷的,还有些痛,仿佛有一把极利的刀锋自心口上缓缓划过。纵然留下的伤口并不是很深,却仍是锥心似的疼。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胸口,有些怔然,有些迷惘,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可却又不敢再进一步去想。
  “那她现在呢?”我勉强的笑着随口问,可这个问题才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当他听到后,眼神明显的微微一黯。
  “我不知道……”他的神色并没有我预想中的哀伤,只有几分迷茫:“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我甚至连她的来历都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叫小如而已……”
  我静静地听着,当听到最后一句时,我忍不住吃了一惊;长得相似也就算了,她居然也叫小如?!要知道我本名虽叫做周晓君,可小名却是叫小如的。
  还真是巧到家了啊……
  
  夕夜又仔细的看着我的脸,眼神仍温柔多情得让我心悸。
  “长得可真是太像了啊——不!简直就仿佛是同一个人一样。”他边看着我,边轻轻地叹息着。
  我苦笑,因为除了苦笑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那如春水般柔情的目光,更别说还是被他当成别人的影子才这么看。
  他喜欢的是另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小如’,而不是眼前的这个‘小如’。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夕夜的目光自然的落在我的脖颈上,:“怎么还戴着这个‘辟魅符’?还是我给你换一个吧。”
  换?!
  我下意识的一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见他已摊开手掌。
  刹时,他的掌心中出现一抹莹润晶莹的光华,在夜色中微微跳动着;璀璨绚丽的光华在朦胧的月夜下显得如此动人而神秘。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缓缓散发着绝美光芒的东西原来却是一只白玉手环;盈润剔透的环身上雕刻着精美而古老的花纹,可我无法分辨出那雕的是什么。罕见而古怪的图案,既像花卉,也像飞鸟,却有中说不出口的迷离绚目之美。
  好漂亮的玉手环!
  当我还正震惊于手环的美丽时,他扬手轻轻一挥,我脖子上那个已戴了十年的银符就已自动飞如他伸开的手心,也不知道他使的是什么法术,银符在下一刻又“砰”的一声轻响后就自动碎裂成无数个细小如尘的颗粒,闪着点点银光在夜空上飞舞着,直至最后消散在徐徐夜风里。
  见我还在发愣,他索性走上前,一言不发的就拉起我的手,温柔小心地将玉环套上我纤细的手腕。
  当他拉起我手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他手指的冰凉而不带一点活人的温度,一如那美丽的玉环般的冷。
  那一刻,我真希望时间就此止住,永远不前……

  忽然,荒芜的园林中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阴寒诡异的气息笼罩住!
  那种气氛,那种感觉,我再清楚不过了;除了那‘东西’外,就不可能再是其他什么的了。
  夕夜也明显感受到了,可他的神情仍如此淡定,点尘不惊:“来了?”边说边自然的越过我看向我的身后。
  谁在我后面?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暗自一惊,我忙不迭的转身往后看去——
  在我身后的一棵大槐树下,不知何时已静静立了一个人,一个玄衣如夜的男子;若不是那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恐怕他整个人都要融如茫茫夜色中了。
  发觉我在看他,黑衣长袍的男子也若有若无的看了我一眼,眼神阴厉而毫不和善。
  电光火石间,我已认出了这个一身古代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是我在荒郊外初次遇见夕夜时,那群黑衣人中的一个!
  只是这个一身黑不隆冬像乌鸦似的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在看我时的眼神活象是我欠了他几百万元钱一样?!

  “主人让您立即回去,说是有要事商议。”黑衣人以不再看向我,而是单腿跪下,向静静而站的夕夜行礼道,语气极是恭敬。
  呃?主人?那又是一只什么样的鬼啊……?是像血姬那样的,还是像夕夜这样的?是不是一个更厉害的鬼啊?
  一时间,我不多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
  
  “哦……我知道了。”夕夜淡淡地应了一声,又抬头看了我一眼后就随即走向默然不语的黑衣人:“我们走吧。”

  朦胧的月色下,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黑一白两个修长的身影在树下一点点的变淡,变得虚无起来,直至最后完全消失,再无踪迹可寻。
  我怅然若失地轻声叹了口气,很轻很长的叹息。
  然后,我扭头看看周围参天的大树,疯长的野草以及怒放的野花,冷不丁的记起那个叫血姬的女鬼曾说过,这个园子里的大树下就埋着那些被她吸干了血的男人们的尸骸……
  一阵阴冷的夜风扑面吹来,我看着绰约诡异的树影,身上的寒毛开始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然后就逃命似的拔腿跑了出去。
  可我光顾着埋头跑,却不提防在小巷的拐弯处险些和一个也同样跑得很快的人撞个满怀,幸亏这次我反应快了一筹,慌忙往旁一闪,要不然估计还要少不了再重温一次被人当肉垫压的悲惨滋味了。
  “啊!对不起……”我边忙不迭的道歉,边抬起头。
  这一抬头,我就立刻感觉自己脸色刹时难看起来——
  又、是、他!
  估计大家看到这里也猜出这家伙是谁了吧!
  不错,正是那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灰发少年!
  只是此时他看起来很狼狈,头发乱蓬蓬的不说,运动服上也清晰的印了几个灰印〔很像鞋印的那种〕,可能是那群好事的热心人留下的‘杰作’吧。
  
  “你没事?!”看到我安然无恙后,他长长松了口气,明显一副又惊又喜的安慰样。
  “是啊……”我淡淡的说,同时心里有写歉然。
  其实他一开始就说穿了血姬的伪装,可我却太过自信未将他的话当真,竟轻率的上了当;若非夕夜的及时出现,我现在恐怕已成了一具被吸尽了血气的死尸。
  我还在暗自内疚时,灰发少年已开始嘀咕起来:“奇怪了,血姬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你呢,按理说楼如她手里的人应该不可能生还的啊……”边嘀咕,他边瞪大了眼,用一双明净有神的眼睛上下左右不住的打量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起来。
  “啊——!”他忽然大叫一声,活像见了鬼似的,连带得也把我吓了一跳。
  指着我手腕上的玉手环,他眼瞪得更大了:“你手上这个玉环是什么时候戴来的?”
  “这个……这个是我从夜市上买的。”我打马虎眼。要是如实告诉他的话,真不敢想象这小子大惊小怪尖叫上老半天的样子。
  “买的?”他定定地看着我,摆明了不信的说:“这‘灵幻环’要是可以随便在夜市上买到的话,我萧原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TOP

第六章 萧原
原来他叫萧原啊……
  萧原萧原,如果倒过来念的话……我一想就不由莞尔。
  可看萧原的样子,显然还不知道自个的名字倒着念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食品,否则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过——
  “‘灵幻环’是什么?”我抬起手腕,好奇的看着腕上晶莹剔透的白玉手环。
  名字到是很好听,就是不知道它的来历和用途是什么。不过,既然萧原可以认出它,想必对它也知晓一、二吧?
  见我一脸的好奇不解,萧原立刻得意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它是由深山罕有人迹处的上古灵玉采集天地日月精华而蕴育长的,又经过法术的洗练后制成饰物戴在身上,不仅可以安神养气,还可以驱邪免受外界精魅的恶意侵害,就连像血姬这样凶残的千年吸血鬼见到它也要退避三舍,不过——”说到这里,他眯眼摸着下巴,眼也不眨的看着我手上那个所谓的‘灵幻环’:“不过,像这样的上古灵玉很难找到,再加上人们对大自然的肆意毁坏,世上至今已所存极少,更不要说这块玉里还被注入了一股不可小觑的法力,那绝非是一般人所可以而为的……”

  原来,这个小小的手环里竟还有如此的玄机啊……夕夜,你大可不必送我这样一个贵胄的礼物。还是你把我当做了‘她’的影子所以才这么将‘灵幻环’送给我?
  ……
  紧紧地握住腕上的手环,我的心情极复杂;有无声的叹息,有苦涩的酸意,也有冰冷的微痛。
  仿佛感受到我心中冰冷的痛意,玉手环上的寒意也缓缓变重,那入骨的泌凉感从手腕上一直向上蔓延开来。

  “怎么不说话了?你还没告诉我,这‘灵幻环’究竟是从哪得到的……?”萧原不依不饶的咋呼声响个没完的。
  可,在听着他那恬噪的却富有朝气的声音,我心中原先的低落和忧愁,却奇迹般的一点点消散开。
  很奇妙的感觉。这家伙虽然喜欢大呼小叫的,可那张扬活泼的性格,却犹如春天的太阳,暖洋洋的,仿佛有种可以将一切寒冷绝望驱逐出心里的神奇力量。
  如果说夕夜如深秋夜晚,天际那一轮带着点孤冷清寂的明月,而这个萧原无疑就是春天里热力四射的太阳了。
  “……回魂了——回魂了——”
  刚回过神来,就冷不丁的看见伸着五指在我眼前晃呀晃的,还阴阳怪气的念念有词。
  “啪——!”我毫不犹豫的抬手打掉面前的那只爪子。
  “这个手环就是从夜市上买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淡淡地说,打定主意不告诉他实情。
  “我才不信,你根本就没——哎!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见我快步走起来,他还不死心的跟在后头喊。
  出了阴暗可怖的小巷,便是华灯点点的街道上了。
  因为此时才不过九点,所以大街上仍是车来车往,行人不断。
  记起自己还没吃晚饭,我一阵张望后就一头钻进路边的一家小饭店要了碗炸酱面。
  可萧原那小子居然跟屁虫似的也跟了进来,厚着脸皮不顾一旁饭店老板的白眼,就在我对面的桌子旁一屁股坐了下去。而我狼吞虎咽毫不淑女的吃态更是悉数尽落他眼底。
  “我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会像饿死鬼似的吃饭……”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低声嘀咕着。
  我当做没听到,仍是埋头大吃。
  可让我哭笑不得的是,走出饭店后,他竟又阴魂不散的跟了上来!
  “你——!”我猛的回头,一副阴森森的样子。可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接过了话:“只要你把‘灵幻环’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说给我,我就立马走人!”
  我笑,边笑得皮笑肉不笑,边“嘎嘎”有声的活动着手腕关节:“你要再跟在我后头,我可就不客气了!”
  法术我不会,可武术却是会一些;虽然对付不了鬼魅一类的‘东西’,但用到人身上,却绝对可以给对方留下一个这辈子最难忘的深刻体会! 
  我就不信萧原恰好也会功夫,更不信他的功夫还恰好比我好一点!
  大约是看到了我眼中刹那间掠过的杀气,他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一大步,一脸警惕的望着我。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很突兀的,一阵好听清脆的童音,自街道的对面遥遥的传了来,念的却正是人尽皆知的《三字经》。
  闻声,我下意识的一愣神,疑惑的望向萧原,却发觉他也是一脸的惊奇和迷茫;
  现在的大多数学校早已不教像《三字经》这样的古文了,也很少有孩子可以这么流畅的背诵出来,可现在居然还有小孩会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大声、一子不错的背了出来,这就不能不惹人注目了。
  于是,我和萧原对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童声的来源处——街道的对面。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拍着小小巴掌,一身火红喜气的大红棉袄,两个小蛙儿边笑得天真馒烂的蹦蹦跳跳着,边大声的背着《三字经》。
  他们一男一女,看上去才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吧;男孩头戴瓜皮小帽,辫子在背后一甩一甩的;小女孩则梳着两个双髻,齐眉的刘海,仿佛是过年时,年画上的吉彩娃娃般讨喜可爱……
  除了他们的脸色。
  那脸色,不是同龄孩子白里透红的朝气活泼,而是骇人诡异的青白如死、僵硬阴冷;
  他们的眼睛,大大的却少了一般孩子的生机与灵动,只剩下让人望而生畏的空洞虚无和死气。
  纵然这两个孩子还笑眯眯的拍着小手蹦蹦跳跳,可那装束、眼神、脸色,却比普通孩子更让人不寒而悚!
  马路上的车辆……人行道上的路人……仍都是各走各的,除了我和萧原外,仿佛谁也没去注意到那两个孩子……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情。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一群青年男女有说有笑的走来,面对那两个迎面而来的孩子视而不见,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下一刻就要马上撞上了的时候——
  仿佛在穿越了一团虚无飘渺的影象,毫不知情的年轻人们就这样从两个诡异的孩子身上穿了过去!
  ……
  就在我和萧原还怔愣时,那两个‘孩子’已不见了。而马路的道牙旁,伴随着马蹄拍击地面而特有的“得得得”声中,几辆古旧的马车陆续出现了

TOP

第七章 诡异
那总共是三辆乌蓬的马车,与我在古装电视里所看到的马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若非要我说出那里有什么不同就是这三辆马车上正静静抖动缰绳驾车的车夫,那萨那个车夫都是身高体壮清一色的青色短衣。
  只是那高大的身躯的脖颈上方,却没有一个可以与之匹配相连的头颅,有的只是一个血碗大的血洞。
  虽然这三个车夫都没有头,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驾车的手法,那动作是如此的熟练,三匹高头大马在他们的驾驭下就像三只乖驯的绵羊,连一点脾气都不敢乱发了。
  “得、得、得……”
  马车行驶得又平又快又稳当,在经过对面时,我忍不住又是惊怕,又是好奇的从那半掩的车帘缝隙处往里望了一眼——
  三个不大不小的车厢里,就着隐约可见的光线,可以看见里面工坐了近三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只是他们也如同外面的三个车夫一样,颈上都没有头颅,只有一个海碗大的狰狞断口,血肉筋骨依稀可见!
  我口中的冷气还没抽完,三辆幽灵般的马车已从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轿车中间毫无任何阻拦的穿越了过去,并一如来时悄然消失在夜色里。
  可事情却冰河未就此完结,在往后的二十来分钟里,这条街道上又陆续经过许多诡异的‘人’。
  有长发微卷,身着短袖旗袍,手拿垂金小扇的美丽女子,只是在那妖娆的开杈旗袍下,却空无一物不见腿;
  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长批袍长辫,面目一如饱学的鸿儒,可在胸口处却骇人的插了把雪亮的匕首,直没刀柄;
  还有……
  总之,不到半个小时,我和萧愿就亲眼目睹了不下百来个鬼魂自街道上陆续穿越而过。
  百鬼夜行。
  可是,鬼魅无论白昼黑夜,一向都是远远避开人群较多的城镇乡村;因为人多之处,阳气相对的也会盛,而鬼则为阴邪之物,最惧怕厌恶的就是阳气了。所以,除非有很深的修为,否则一般的鬼是绝不会轻易和人群接近——因为时间一长,就会魂飞魄散的。
  而这些贵,为什么竟然会出现在这个繁华且人口众多近百万的都市里?

  从未看到过这样一副奇特而诡异的景象——
  一群群模样各异的鬼魂飘荡过城市夜晚的街道上,毫无阻拦的穿越过包括人群在内的各种有形物体;
  生与死、阴与阳的擦身交会,除了我的‘阴阳眼’和萧原的‘天眼通’外,此时再无其他的人可以有幸目睹了……

  而萧原,从头到尾都一直比较冷静的只站着,全身绷得紧紧的。有好几次他的手都探向背后的那把长剑,看样子只要那些鬼魅对街上的人群稍微流露出一点不轨的恶意,他就会立即毫不迟疑的拔剑扑上去。
  可自始至终,鬼们都是目不斜视的从人群里飘荡而过,那样子仿佛还有什么事似的匆忙。
  萧原慢慢的垂下手,满面的疑惑、迷茫。  
  渐渐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猛然看向城市的夜空,那脸色在抬头的一刹那竟“唰”的苍白一片!
  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脸色竟变得那么可怕?
  我狐疑的顺着他惊悸年已的目光往上望去——
  不知何时,城市上方的夜空出现了一大片黑红雾状的东西,且有四下蔓延的迹象。而原先碧空如洗,明月皎洁,繁星点点的天空,也不觉间被那古怪的大雾给几乎沿着去了一大片……

  ……
  “晓君姐,晓君姐——!”
  一连串的呼喊声外加一阵摇晃,总算是将我从太虚中拉了回来。
  “啊……”我呆呆地眨了眨眼,涣散的视线好不容易才有了聚焦。
  “晓君姐,刚才那位来买书的顾客在一旁问你最近还会再进什么新书,都问了老半天了……”梳着公主头的女孩语气有些不满的说。
  “哦……”我开始四下张望:“他人呢?”
  “人?他见你一直发愣不说话,还以为你爱理不理的,一气之下掉头就走了。”女孩边说边可爱的嘟起嘴巴,“不是我爱埋怨,晓君姐你这几天怎么总是魂不附体的样子呢?还一有空就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谁叫你你也不搭理!”
  闻言,我微笑:“不好意思啊,浩洋。我以后自己会多注意些的。”
  浩洋是我的远房表妹,也姓周,叫周浩洋。两年前,她以超出重点分数线四十来分的优异成绩,很顺利的考上了我所在的这个城市的一所重点高中,目前正在读高二。她平时一有时间就喜欢来我的小书店帮忙;一是可以蹭顿饭;二是可以白看不少好书。而我也很乐意多个不要钱的帮工,反正一天一顿午饭,我还是可以供得起的。
  见我又恢复了精神,浩洋这才放下心来,就又坐在书店的窗下看书去了,直看得津津有味。
  
  半个月了……
  已经半个月没再见到过夕夜和那个一出现就老往我身上撞的萧原了。他们好象蒸发了撕的,音信全无。而我,也又恢复了以往平静如死水般的人生。偶尔回想起半个月前发生的种种,还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只是——我又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天空,那原先应是阳光灿烂,白云闲飘的碧空,可连接好几日都被一般人所看不到的诡异黑红色的云雾笼罩住了,可除了我,人们谁也看不出来,在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是一片灰暗阴沉的天空,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的异样了。
  可,那片漂浮在都市上空,且日渐扩张的黑红色的诡异云雾究竟是什么?我虽然有一双天生的‘阴阳眼’,可毕竟不是什么灵媒或阴阳师之类的,对许多神灵怪异的事也是知之甚少,半是听说半是猜想。
  但是一想起在街道上看到百鬼穿越闹市那晚,萧原抬头看见头顶上空那团奇怪的雾气时,脸上出现异常吃惊和恐慌的神色,连一声招呼也没和我打就火烧屁股似的离开了,由此就可以想象那怪雾绝非什么好兆头,而且一定和百鬼出现在都市的街道上有着莫大的关联……
  唉——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吧!我摇摇头,努力甩掉满脑子纷乱的思绪。
  
  忽然——
  “叮铃铃——”
  书店外的街上毫无预兆的乍然响起一真隐隐的悦耳铃声,仿佛是风铃在春日的和风中低低吟唱着。
  开始我并没有太过在意,可是那铃声却越响越近,随之响起的还有真真天籁般的丝竹声,是那种在古老年代的盛大宴会上才会出现的丝竹之乐。
  铃声清脆,每‘叮铃’响一下,连带得听者的心也不由感觉微微一荡漾;
  丝竹妩媚,声声似水,仿佛妖娆起舞的女子在魅惑着听乐人的心魂;
  清脆与妩媚的声音缠绕在一起,便成了这世间最诱惑的声音。
  
  好熟悉的丝竹声!
  我“腾”地站起身,几乎想也没想的就冲出了书店。

  夕夜——
  一定是夕夜,一定是他……我感觉自己的心刹那间欢快的飞跃起来。

TOP

第八章 铃声
外面的天空越发阴暗起来,那一大片黑红如血的怪雾已将城市上空所有的光线给遮掩住了,低低的压成了厚厚的一层。
  虽然此时才下午两点多钟,可整个城市却阴沉黯淡得仿佛已将入夜。

  “丁零,丁零——”
  悦耳的铃声低低地吟唱着,那缱绻的丝竹声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不觉间已牢牢系在了我的心上,一步一步地牵引着我。
  我跑得那么迫不及待,心情是那么的激动和欢快,以至于没有发现和察觉到周围街道上不同于往的古怪。

  夕夜——!
  即将脱口而出的欢跃呼喊声,忽然卡在了喉咙里。我慢慢地停下了飞奔的步势,惊疑不定的看着前方缓缓行来的一队‘人’。

  还是我以前所见到的软榻,软榻的四周也仍是那低垂而下的青纱,慵懒地散落着。
  可,那抬软榻的人却已经换了,已不再是先前那几个黑衣曳地的男子了,而是又重新换成了几个身披古代铠甲的威锰武士,那些或吹长笛,或抱琵琶有拥古筝的也都换了‘人’。。
  而那声声不绝于耳、荡人心魄的铃声,却是自那挂于软榻上方的一串铃铛发出来的。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铃铛,竟然是通体殷红如血的缓缓散发出一团柔亮的红色光芒,将这队30多的人马笼罩在若隐若现的血色光芒之中。
  
  我迟疑的站在路边,眼睁睁的看着这队‘人’脚不沾地的飘荡而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敢肯定软榻里的‘人’是否就是那个清俊孤寂如远山秋月的白衣男子夕夜,可直觉却又告诉我,即使里面的不是夕夜,也一定与夕夜有着莫大的关联。
  
  “丁零—丁零——!”
  红得晶莹剔透的铃儿还在软榻的上沿低吟着,无风自响。

  “停!”
  毫无预兆的,一个低低地男声自软榻里传了出来。声音低沉,恍若轻风细语的梦呓。
  前行的队伍马上静静地停了下来,就连丝竹之声亦戛然而止。那一个轻不可闻的“停”字就像是一个咒语,虽然再简短不过,却是极有效果的,没有了缱绻如天籁的丝竹声后,只有那串薄如蝉翼的血色红亮的铃铛仍在无风而起的低吟着,每响一下,就格外荡人心魄的动听。

  前方,我站在路边,疑惑的偏着头睁大了眼,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忽然要停下来。
  
  一只纤细柔若无骨的手,自软榻中伸了出来。
  那绝不可能是夕夜的手。夕夜的手,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而这只手却柔若无骨,苍白如透明的玉,而且手指上还留着长长的,修饰得十分细心的指甲;而且这只简直就可以说是毫无瑕疵得挑不出一点毛病的手的食指上,居然还戴着一只殷红通透的玉指环,看样子好象是什么鸡血玉石吧……
  在昏暗阴沉的天空下,猛然一看,那血红的指环就像是白皙手指上那流淌而出的一抹血痕。妖异而骇人。

  那只美丽的手轻轻的拔开遮掩的青纱,动作如拈花拂叶般的优美。
  青纱被拔开,里面的人朝我一笑,笑容妖异而魅惑——
  “终于又再次见面了……小如姑娘!”

  我呆呆地看着软榻中青纱半掩,盘腿而坐的红衣男子。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叫小如。
  从来以为男人穿红色系的衣服,不管是现代也好,古代也罢,都无疑是不好看的;甚至有娘娘腔之嫌。可这一身鲜红如血的长跑穿在他身上却有种很相配的自然感,仿佛别种颜色的衣服都不合适他,而只有红色才能与他匹配,更别说那袖口处还分别用金线绣了一条腾云驾雾的金龙。
  男子的容颜也不同于夕夜的清俊,而是一种妖异魅惑的邪气之美。就仿佛是一抹血色的罂粟,危险却又美丽得让人忍不住想接近。
  如果要是以前的我,看到这样的男子或许会怦然心动,心乱如小鹿;可自从遇到那个叫做夕夜的男子后,却再也无法有那种感觉了。

  “你……认识我吗?”我指着自个的鼻子,傻傻地问道。因为我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了,像这么妖艳又魅惑的红衣男子,不论是谁,恐怕只要见过一眼以后就想忘也忘不掉的吧?
  闻言,红衣男子笑了,笑得犹如血色的罂粟在风中起舞时,那一刹那间的绝世的魅惑的风姿。
  “我们当然认识。”他头上的束发金冠在血玉铃铛那隐约的红色光芒下,闪着点点金红金红的烁人光彩,“只是——我们却不是在这个地方认识的。我们初次遇到时是在青州。”

  青州?!什么青州?
  别说去了,我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我忽然想起夕夜曾经说过的这么一句话——

  “你长得很像另外一个人……”
  
  莫非,这个红衣如血的邪魅男子,也是因相貌相似的缘故而将我误认成了他人?
  “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从来没有去过一个叫什么青州的地方。”我淡漠的说着,转身就离开了;心里是一片冰冷的失望。
  因为软榻里的人居然不是夕夜……
  等等!!
  我忽然停下脚步,恍若大梦初醒般开始猛然往四下张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甫一冲上街就依稀感觉到周围不同于往日的古怪与异常了。

  不知何时,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种异常的安静中。死亡般的宁寂无声。
  马路上的车辆仍在缓缓的行驶着,人行道上的路人也在慢慢的走着,仿佛一切看上去都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再也听不到往昔汽车的喇叭声,音像店的摇滚乐,还有路人的说话声……
  仿佛才一弹指间,世间的所有万物就已经失却了一切的声音,偌大的天地之间只剩下那血红的铃铛在无风自响的“丁零、丁零”低吟着。
  声声荡人心魄。
  

TOP

第九章 傀儡
我停下脚步,怔怔地站在仍是人来人往,却寂静如死的都市街道上,忽然有种诡异的惊悚感。
  人们仍旧是来来往往的,谁也没有多看我一眼。
  有人从前方缓缓的迎面走来,然而就在即将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不经意的抬头望了对方一眼——
  青白僵硬的脸色,虚无空洞的眼神,就仿佛像一只会走路的人形木偶,目光空洞的一步一步前行着!

  一股惊悚的寒意,使我不由打了个寒战;然而就在我转头仔细看向周围所有的人们时,那股寒意却越来越冷了。
  
  街上的车辆还有行人,都仍在来往不休,悄无声息;如死的寂静里,所有的人都是眼神空洞无一物,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等感情,只有毫不见底的虚无和死气。虽然他们还在真切的呼吸着,心脏也在活生生的跳动着,可那却只不过是一具具有着人类生命却毫无人类意识、感情的——
  活木偶。

  站在阴沉死寂的大街上,我手足冰凉,几乎是被惊得都快不能动弹了,就连被血姬挟持时也不曾如此的感受到这样入骨的可怕恐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座城市里除了我外,所有的人都一时间内从有血有肉、会说会笑的人变成一具具没有任何感情意识的活傀儡?!

  “丁零……丁零……”
  身后,血色的铃铛还在轻轻的响动着,那原先悦耳的铃声,此刻却像是一根根针似的,狠狠刺痛了我即将死掉的神经。
  我慢慢转身,定定地看着软榻中、青纱后那隐约可见的红色人影:“你是谁?这一切都是你所造成的吧!”

  红衣男子笑了,仍是笑得那么魅惑人心:“我叫魅刹。”他缓缓伸手摘下那串挂着的血红色的铃铛。原先还无风自响的铃铛一落入他的手中,就“叮”的一下戛然止声,那血色的光芒也随之微微黯淡下来。
  “知道它的名字吗?”他把玩着手里的铃铛,那铃铛一到他的手中就像是哑了似的,任他怎么肆意玩弄也是毫无声响。
  见我冷冷地不吭声,叫魅刹的邪魅男子妖艳的弯起嘴角,声音绵软得一如丝絮:“它的名字叫‘荡魂’,当荡魂之铃声声响起时,不仅可以使所有的人为之魂荡神迷,更可以将他们可爱的魂魄禁锢在铃中,成为很有趣的活傀儡呢。”
  我似信不信:“那为什么我却没什么事?“
  “那是因为你的手腕上戴了‘灵幻环’的缘故;无论在怎么厉害的迷惑之声,都对它的主人毫无作用……”他笑着看向我手腕上晶莹剔透的手环。虽然还在笑着,可却分明有一道冷冽的寒光如流星般划过眼眸,稍纵即逝。
  原来如此;
  我轻抚着腕上的玉手环,心情有些复杂——
  夕夜……我该怎么感谢你呢?!若非你将这个手环送给我,恐怕我现在也与那些人一样成了活傀儡吧。
  
  “要怎么才能使被被禁锢了魂魄的人恢复?”我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血色铃铛,却是出奇的冷静。就连我自己也有些吃惊了。
  “方法嘛……自然是将‘荡魂’打碎了;不过,要把它打碎可是不容易的一件事啊!”他笑着轻吻了一下掌中的红色铃儿,那神色,就仿佛是痴情的少年在吻着心爱的女子般亲昵多情。
  有一刹那,我曾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那串邪恶的血色铃铛从魅刹的手里劈手夺下,再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它掼得粉碎。
  可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过而已。
  先不说我能否安然无恙的穿越过软榻前那几个小山似的铁甲武士,就算能不能斗得过魅刹也是个不小的问题——光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凌厉浓郁的阴冥鬼气来看就知道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而我,一个毫无半点灵力的普通女子,别说与鬼斗,就连一只鸡也不曾杀死过呢。
  再冷静一下,或许可能有妥当的办法……我暗暗对自己说。只是,连我都觉得这个“可能”的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的渺茫。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紧紧盯住他,不觉的攥紧了双拳。
  魅刹瞧着我,直笑得眉眼生辉分外惑人:“我要——”

  阴暗死寂的天空下,忽然没有任何预警的闪现出一道青色的光芒,快似雷霆般的疾射向软榻中金冠束发、红衣如血的邪魅男子,以及他手中“荡魂铃”!
  那道青光出现得那么突然、猝不及防;去势又是如此的即快且猛。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破空风声,凌厉无比的射了过去。仿佛要将一切都毁灭在其下的猛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呆楞住了。
  软榻中,仍盘腿而坐的魅刹还是动也不动的笑着,可忽然间他的身后却更快的飞身冲出一个白色的人影。
  白衣人影扬手,一点如天际流星般的寒光从他疾张的五指间飞出,“叮”的一声就已将青色的光芒狠狠击落在地面上——原来是把造型古雅别致的青色长剑,而且——看着好象还有些眼熟的样子。
  
  咦——?!
  我忽然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置信的仰头看向前方那道缓缓飘浮在半空中的白衣人影——
  柏亿如月色般皎洁,乌黑的长发如水波似的在气流中微微的飘扬着;过长的刘海不觉掩盖住了右侧脸的大半面容颜,可却仍无法遮去那清俊如远山的五官。
  是他?!
  “夕夜——是你!!”我忍不住惊呼起来,是意外也是惊喜;原来,他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静坐在魅刹的身后,所以我才没看见他。
  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我就朝他跑了过去。忽然相逢的喜悦冲昏了我一向冷静的头脑,以至于没有发觉那不停飘扬的长发下异常冷漠的面容。
  
  “苯女人,你是不是疯了想跑过去送死的呀!”我才跑了没几步,就冷不防被身后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影抓住胳膊,并冲我劈头吼道。
  很熟悉的声音,我惊愕的转头——
  果真是萧原!
  原来先前那道疾射向魅刹的青光,就是他身后背的那把宝剑啊……怪不得看着很眼熟的样子呢。

TOP

第十章 对战  
阴沉死寂的都市上空,仍笼罩着一层厚重的诡异云雾,经久不散。
  
  软榻四周的青纱若隐若现的无风自舞;魅刹红衣如血的端坐于其中,唇畔的勾魂浅笑始终未曾消退过半点。
  
  “你终于肯自动现身了啊……萧原!”他懒洋洋地说,声音仍柔软一如丝絮。
  萧原脸色冷肃,一反往昔大大咧咧的轻率模样:“自那一天我在街道上偶然看到百鬼夜行,就知道事情绝非这么简单。因为若非有修为极高者在暗中施法召唤,鬼魂们一般是绝对不会无故出现在阳气极盛的都市里,所以我暗中追寻,终于才发现那个施法召唤魂魄的始作佣者就是你——魅刹!”当说到最后一句时,萧原的目光刹时凌厉起来。
  哦——原来那天晚上,我和萧原所看到的百鬼夜行就是魅刹召唤而出现是啊……
  可,夕夜和这个魅刹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从刚才他替魅刹出手来看,似乎两人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那是否说明夕夜会是魅刹的人呢……?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我死死地看着身形仍漂浮在半空中的夕夜,若非一直被萧原拉住胳膊,我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上去问个明白了。
  仿佛察觉到我迫人的目光,那张清俊如远山般的面容稍稍转向我这边,正好与我的视线在空气中撞了个正着。

  呼吸仿佛在彼此视线相撞的一刹那间微微一窒,连带得我的胸口也逐渐冷凝起来。
  看着那张仍旧熟悉的清俊容颜,我却忽然感到很陌生、遥远而不可及。虽然那张脸并没有变,可——那眼神,却那么冷漠和陌生;那双眼定定地看着我,疑惑疏远得一如我只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女子般。就仿佛他从未自血姬手里救过我,仿佛他从未送给我一个叫做‘灵幻环’的手环,仿佛他从未遇见过这么一个与他心爱女子相似且也叫做“小如”的女子……
  梦过后还会有一点痕迹遗留下来,可在他眼中,我却连一场虚无的梦都不如,就好象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一个人一相情愿做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仿佛完全忘记了我似的,态度是如此的陌生?!

  萧原和魅刹还在说着话。虽然两个人一个是一脸冷肃;一个是一脸的笑意盈盈,可彼此之间的平静相持下却隐隐有股一触即发的杀机。就好象是岩层下的火山,表面上看来是一片平和,可内层却是烈焰汹涌。
  
  “要知道,若想练制‘荡魂“的话,就要召唤许多厉鬼的魂魄,并设阵将魂魄用幽冥之火炼上一段时日才可……若非你多管闲事,我的‘荡魂铃’早就大功告成了!”魅刹边把玩着手里的血色铃铛,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萧原冷冷的说:“可惜到最后我还是失败了,没能阻止你。但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一定亲自毁掉它,哪怕赔上我这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听出他口气里的决绝意味,我忍不住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过去——不会吧,他竟然想要来个“同归于尽”?!
  
  仔细地看着萧原的眼,魅刹脸上那抹邪魅的笑容终于一点点的褪去:“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我寻找并复活冥王的计划!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蜉蝣也不可以!!”一抹阴厉的杀气不觉间染上了他那魅惑妖艳的眉眼。
  “做梦!冥王早在几百年前就已被诛杀,而你现在保存的也只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萧原冷笑。
  
  冥王?那又是什么?!我在一旁听得是一头雾水。

  魅刹也冷笑起来:“可我会用‘荡魂铃’寻找到他转世的魂魄,使冥王重新苏醒过来……”他仿佛不愿意再多说下去似的,一拂血红的长袖:“夕夜,这个人就交给你了;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本事吧……!”
  仿佛是一个咒语,半空中那张原本漠然的清俊面容,在听到魅刹的最后那一句命令时,竟眨眼间布满了猩红凌厉的杀意!!雪白的衣袖在半空里朝萧原凌空遥遥一挥,一道闪电般的银光就从衣袖之中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狠狠地打了下来!
  我怔怔地看着那道劈头打下来的闪电,心中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竟然这样丝毫没有顾及到萧原身边的我,就这样痛下杀手?!虽然我的手腕上戴了‘灵幻环’。
  当我还在发愣时,萧原已一把拉住我向旁边跃了开来。他的力气居然还很大,而动作也又不失灵敏。那道银色的闪电几乎是与我们擦身而过的。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间,混凝土路面上已多了一个一米多宽,半米多深的大坑。刹时,水泥碎块和灰尘漫天飞扬。
  看着那个凭空多出的大坑,我忍不住毛毛的吞了吞口水,实在是不敢想象那要是劈在我身上会是什么样了……
  才一站定,萧原就伸手凭空一挥,那把原先被夕夜打落在地上的青色长剑仿佛有了生命似的,“嗡”的一声清响竟然从十多米外斜斜地自动飞了过来,落入萧原平伸的手掌中。
  一把将在一旁看得几乎瞪圆了眼的我往旁边推开,边看向夕夜,边头也不回的对我低声说:“这里很危险,你快走!”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焦急。
  啊……走?!
  他把我周晓君当成什么人了!我像那种贪生怕死、只顾逃命不讲义气的女人吗?!他也太小瞧我了吧。
  瞄见我还杵在那里不动,萧原脸色难看的狠瞪了我一眼,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又几道银光朝他毫不留情的劈头击了下来,其势之大,其速度之猛,都比上一次的攻击要厉害多了。
  
  我一直不清楚萧原会些什么法术以及他的实力到底如何。
  可,那一次我总算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当时的场面所带给我的震撼是任何所谓的‘国际大片’永远也比不上的,说是无法言喻亦不为过。
  
  就在闪电即将要当头打下的一刹那间,萧原忽然将那把青色的长剑往自己的胳膊上飞快的划了下去——
  在一旁看着的我见状差些失声尖叫,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为什么要把自个的胳膊划伤?!
  可,就在下一刻,我就明白了他这样做的意图了。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