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大学生到妓女的经历(全集)~~
[b][center]第一章 妈,党羽不要我了[/center][/b]大学刚一毕业,我便削尖了脑袋往深圳钻,通过网络、报纸疯狂的投递资料。金融业、IT业、文化公司,职员,秘书,只要一有职位招聘,只要工作地点在深圳,我的简历就义无反顾的直扑过去,就为能在那个城市谋求一份可以生存下来的职位,这一切动力的起源只因我的男友——党羽。
一年前党羽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圳发展。虽然分别两地,我们却是深情依旧,鸿雁频传,爱情并未因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变得疏远。于是我深信,因为一个人,会爱上一座城。
党羽大我一岁零三个月,我们三年前在学校举办的七月朗诵节相识。那一年我做主持,他是评委。
2002年7月,我终于毕业离校。揣着一纸北京XX大学金融系的毕业文凭直奔深圳,很快我应聘到一家外贸公司成为文员,生活、工作,在短时间内顺利的有了着落。
党羽在福田区租到一个小户型,三十六平方米的空间虽然不是很大,但我们把这个小小的家布置的很温馨,在这一房一厅的每一个角落到处弥漫着我和党羽的欢笑声。
2003年1月,党羽结婚了,同一直流行的那句话一样: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党羽的新娘是他们公司老总的女儿,二十一岁,一个如洋娃娃般的富家小姐。
三个月前我们曾一起吃过饭,饭后曾宁任性的让党羽陪她免税店去买兰蔻身体乳,党羽无奈的看我。我笑着说:去吧,我正想回公司取些资料。
于是,我就这样把党羽拱手的让给曾宁。还记得那天是周末,烫着一头波浪卷发的曾宁穿一身耀眼的丝光蓝色长裙,很是靓丽。后来,我知道情人节时,广州最贵的一朵玫瑰可以卖到四百八十块一枝,它的名字叫“蓝色妖姬”。
那天,党羽回来的很晚,他送给我一份礼物,我打开一看,一瓶橙黄色的兰蔻身体乳。
“谁买的?”我问。
“曾宁。”党羽的声音细小如蚊蝇,他低下头不敢再看我,第一次,我在金钱面前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助和渺小。
三个月后,新婚的党羽陪曾宁到新加坡攻读硕士学位。深圳的天气一下子变得寒冷起来,没有爱人的城市对我来说如同一座空城,那一刻,我想回家了。
先把房子退租,房东客气的很,他说房租党羽已经交足到两个月后,如果现在退房,押金和租金都是没的退的。我没理他,将行李寄回家,到公司辞职,谢绝了同事们的再三挽留,正当我准备离去时,却遭遇到抢劫。
可恶的三个劫匪在傍晚时分将我围在公司附近的楼道口,只用一把匕首来做威胁将我的皮包掠走,甚至,连一张回程的车票钱都没有留下。
我无力坐车回家,索性在深南大道不停的行走,用身上仅有的几枚硬币到一间还没打烊的小铺子里换回一杯糖水,我并不口渴,而是妈妈说过糖水可以压惊。
那晚,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回家中,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党羽租下的那间小屋内,工作辞了,党羽走了,钱也没有了,莫非天要绝我?
劫匪唯一留给我的只是一部深藏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我拿出手机,一眼就看到贴在手机背后的那张大头贴,那是我来到深圳第二个月时,党羽硬拉着我去拍的,如今党羽的手机已被曾宁换断,只有我还留着这张早已逝去的合影。
手指颤抖的按下家里的电话。我妈要睡了,爸接电话时很自然的问起我过得好不好,什么时候跟党羽结婚,我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爸,他不要我了。”
“怎么回事,乔奇你别哭,让你妈和你说。”爸马上慌了,叫妈来接电话,然后我听到妈妈跑过来的声音。
“妈,党羽走了,去新加坡了,他不要我了。”我握着手机大哭,听到亲人的声音整个人竟再也坚持不住,所有的坚强都只是表面的。
妈妈不停的安慰我,她让我回家,马上回来,她养我。我一个劲敌点头,心里更加酸楚。我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把自己被抢事件说出来,可最终还是没有,我知道家里很快就会汇钱过来,可是汇款过后的必会加重二老的心里负担,儿行千里母担扰,这话我懂,也不忍再让他们有更多的担心。
终于熬到天亮时分,我走回到以前那间公司,找到一个相处还好的同事吱唔了半天后才说明来意,我想问他借点钱。一向和颜悦色的同事竟然犹豫半晌,再问我:真的遇到抢劫?
我被他不信任的眼神刺伤到,扭头便走,他追上来,塞给我二百块,还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我奋力的甩开他的手,然后跑出门去,虽然他肯借钱给我,却不想谢他,因为他充满怀疑的目光伤害到我仅剩下那一点可怜的自尊。 [b][center]第二章 生存比尊严更重要[/center][/b]
深圳的消费很高,借来的二百块很快就花光了,我却依旧没有找到工作。从那时起我才深刻体会到一句话:当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为问题时,尊严已不是最重要,如何才能活下去才是你最紧迫的选择。
深圳的报纸上有一些分类广告,类别多得数不清,为了寻找赚钱的捷径,我开始有目标的寻找一种可以马上上岗,并能最快获得收入的工作。终于,我找到了:某娱乐公司招聘DJ,要求很简单,只要年轻就好。
我打电话过去咨询,有位先生先问清我的身高、年纪后再告诉我一个地址,让我马上过去面试。
当我按着他给的地址找到那间公司时,才发现是深圳一家比较有名的XX夜总会。
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二十三层的人事部,一个身材肥胖,体形有些臃肿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室里等我。
他递过给我一张表,表上有两个职位:包房服务员,包房DJ。
“DJ主要做什么?”我看到服务员的底薪只有六百,而DJ却高达三千。
“DJ嘛,就是陪客人跳跳舞,唱唱歌而已。”中年男子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早已羞得满脸通红,二十三岁,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他所说DJ绝不止吃饭唱歌那么简单。
半个小时后,我开始填表格,应聘服务员,虽然底薪只有六百,但可以解决吃住问题,我当时的想法是先将生活稳定下来,利用这个过渡阶段,再寻求别的工作,生活既已如此总要想办法渡过难关。
服务员上班的时间为晚上七点,我竟有些窃喜,还好,晚上七点,这么说来白天时我还有机会再去打另一份工。
当晚上班,我按着胖男人的指引先去找一位刘先生报道。
刘先生身装深蓝色西装,戴了一付黑边眼镜,看上去很斯文,他盯了我片刻,便问道;以前有没有做过啊?在哪里做的?
我怕他不要我,便撒谎说有做过,在老家时候。
很快,我上岗了,一个年轻的染了黄头发的男孩带我熟悉每一间包房并耐心的给我讲解每个包房的位置、价格,还有包括在服务时应该注意的事项等,正当他在一间包房里给我讲解如何使用点歌器时,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冲了进来,看到我们时,她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喊道:“有病啊,都几点了还在聊天,不上岗吗?”
黄头发男孩连忙介绍,她叫小艺,是负责我们的领班。
小艺好象天生就对我种下了仇恨,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后走开了。
“你别介意,她就是见不得漂亮的女孩来这里,我叫路晓冰。”黄头发的路晓冰说完也出去了。直觉告诉我,小艺仇视我是因为她喜欢路晓冰,我用一个女孩子的直觉可以感受得到。
上班的第二天,正是周末,娱乐场所假节日也正最忙时。
七点整我准时到岗,先换好衣服,再去打扫自己负责的包房区。
九点刚到,包房就来了客人。几个说着广东话的男子在领班的带领下一走进包装就嚷嚷着要找小姐,领班出去了,我将赠送的果盘一一摆好时。一个中年男子马上拉着我对同伴说:‘看看看,怎么样,这里的服务员都这么漂亮,真不是盖的。’我一直低着头,只听出他的口音,东北人。
当我退出包房时,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子领来几个面容娇好,身材一流的红衣女郎。
“看见了吗?这是妈咪和公主。”一直站在旁边包房的路小冰马上凑上来,在我耳边轻声说。
“公主是做什么的?”我好奇的问。
“公主就是小姐。”路小冰做了一个很鄙视的动作,然后用手指了指站在最门口的一个红衣女郎,我看到她的衣服开得太低了,文胸的样式几乎清晰可见,回过头路小冰作恶心状。
正在这时,小艺走过来,先是轻声的对路小冰说:“02号包房的服务生是新来的,你去帮下忙。”然后再恶狠狠的吼我:“看什么看,你不用做事吗?”
我咬住嘴唇,低头无语。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尽管心底流着苦水,还是忍吧,为了能赚到仅有的六百块,在这个身高、外表、学历都不如我的小艺面前,除了忍已别无选择。
晚上十点,小艺跑过来又是破口大骂;“你怎么站在这里跟个木头似的,没事做吗?”
“客人没叫啊?”一个晚上被骂几次,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客人没叫你就不会自己找事做吗?就不知道给客人倒些水?真是猪。”小艺气冲冲的走了。
被莫明其妙的骂了,自然不甘心,我低声回了一句:“过分。”便去倒水。
“你说什么?”小艺显然是听到了我的不满,马上走回来。
我刚刚拿起水杯要倒水,她一把将我的水杯夺下,再恶声的问:“你说什么?乔奇,有种你再说一次!”
“过分,你过分,我说你太过分了!”我终于再也忍不下去,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你的职位比我高,并不代表人格也比我高尚。”我再认真的告诉她。
“你骂我?哼,走着瞧。”小艺听到我骂她反而得意了,她好象一直在等候这个焦点时刻的爆发。
“怎么回事?”又一个年轻的女孩跑过来,从她的衣着上看,我知道她跟我一样是服务员。
“我怎么知道,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我没多说,把刚倒好的水端起来,走向包房。
“她神经病的,别理她。”女孩子刚劝完我,又遇小艺走过“小艺姐好。”我听见她叫得比亲姐还亲。
子夜,收拾好包房正要离去时,刘先生过来找我。
他把我叫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先是问了年纪,家乡,再问,你住的地方离这儿远吗?
“不远,很近,几分钟的路程。”我笑笑答,心里这领导还不错,难不成还想送我回去家?
谁知他犹豫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却令我目瞪口呆。他说:乔奇,从明天起你不用再来上班了。
那一刻,我马上明白了被辞退的原因,因为我心里清楚自己得罪了谁。 [center][b]第三章 在黑暗中求生存[/b][/center]
我直接寻去夜总会的人事部想要回那一百块钱押金。人事部的胖男人慢条斯理的说要等一个月后,经公司审查我没有亏欠夜总会的财务后才肯返还给我。
我气愤不止,大声对他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有这一百块了?”
胖男人听我这么一说,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沉吟片刻问道:“如果你很缺钱的话,怎么不考虑做DJ呢?”我心头一震,刚想反驳几句又忍了回去。我都混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资格去骂别人。
做DJ?我念头一闪又不甘心,一百块拿不回来更是不甘,过了一会儿,我叹了口气:“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下午,我坐在联合广场的台阶上,望着来往的人群,心情茫然到了极点。半年前满心欢喜的奔向这座城市,半年后如此落迫的求生。对我来说,找一份工作并不太难,最难的是我在这里连一个可以暂时依靠朋友都没有。
现在,我所担心的并不是做不做DJ,而是明天的晚饭在哪里?回家吗?我连车票钱都买不起,借钱吗?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同事鄙夷的目光,打电话回家里要钱?不,绝不。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我站起身迈着艰难的步子再次走回夜总会的人事部。
当晚,我准时到岗。有一个DJ的领班给我们几个新来的女孩子开会:“你们这些人是不可以走正门,要走后门,电梯也不能乘,要从后门的扶手楼梯走上来。记住每天晚上七点到岗,八点化妆,九点见客人,听清楚了吗?”
几个女孩子并排站着,彼此相望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美女,真的个个是美女。我在大学时,也算有几分姿色,但来在这里就已自愧不如了。
散开时,我坐在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女子身边,她正用一支精巧的眉笔修饰自己的柳叶细眉。她长得真美,我望得那张精致如玉的脸失了神。
“新来的?你怎么还不化妆?”刚刚给我们开完的领班隔在很远处喊我。
“她叫小玉姐。”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听到喊声,抬起头来看到我,轻声在我耳边提醒。
“还要化妆吗?小玉姐?”我站起来傻傻地问领班。
“当然要化妆,难道你想这样素面朝天的样子去见人?”小玉姐白了我一眼,她开始怀疑我的智商。
“小玉姐别气嘛,我教她化妆。”又一个长发女孩来到我身边。
“几岁了?”她拍拍我的肩,虽然看起来年轻会比我小,但老成的样子更象个大姐大。
“二十三”我的声音与头一起降低。
“我叫婷婷,河南的,十八了,你第一次出来做?”长发女孩递给我一支烟,我摇摇头,不会吸。
“婷婷你好,我叫乔奇。”
“真名?”婷婷马上皱起了眉头。
“是真名。”我对她投以友好的微笑。
“你他妈傻啊,来这里哪有说真名的?”婷婷凑过来吐了我一脸烟雾。
这时,身边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已经化好妆了,她递给我一盒粉:“用吗?”笑得真好看。
我摇摇头谢过,并真心的赞她:“姐姐,你真美。”
“美?”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笑了:“在这里美不是最重要的,男人嘛,都喜欢年轻的女孩子,象婷婷、小雯那样的才吃香。”
我转过头去,看到她所指的小雯,果然又是一个绝美的女孩,肤白,长发,大眼,高鼻,比起那些选美小姐丝毫不逊色。
“我叫丽丽。”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告诉我,我点头,这又是一个假名字。
我在几个女孩子七手八脚的帮助下,如同一个要上场的演员,终于化了一个不浓不淡的妆,九点整,小玉姐来带人了。
她冷冷的目光从我们每个人的面孔上扫过,然后定格在我的身上:“新来的,你吃宵夜不?”
“宵夜,不吃,我想下班就回家。”我马上回答。
“真是土。”众女孩一阵哄堂大笑。
“宵夜就是出台。”婷婷低声告诉我。
“不吃,我不宵夜的。”我连忙对小玉姐大喊。
“知道了,嚷什么!”小玉姐白了我一眼。
小玉姐带着我们四个女孩去见客人,于是我知道了“公主”们都是四个人一组。每组的身高和样貌都差不多,这一次我和小雯站在一起,小雯站到我身边时友好的一笑:“你叫乔奇?”
“是的”我马上点头。
一行五人进入包房时,站在门口的路晓冰看到我时马上瞪大了双眼,我牵强的对他咧咧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不管是哭还是笑,我做了小姐都已成事实,在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路小冰和别的服务员说话,他在鄙视,我永远都会记得那种声音。
包房里早已等候的几个客人从我们一进门起,眼睛就不停在我们全身上下打量,最后我和小雯两个人被指定留下,小玉姐带那两个女孩出去,再换下一批。
小雯一坐在包房里就象变了个人一般,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香烟,然后问她身边那男子:“这是什么牌子的香烟呀,好漂亮呢。”
“这是七星,喜欢的话送给你咯。”她身边那男子笑眯眯搂住小雯。我以为小雯会挣扎,可是她没有,反而就势一仰依附在那男子怀里“讨厌,你帮我点上一支好不好?”那男子果然从命,拿出火机点燃香烟。
我望着小雯,眼底失了神,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和党羽相恋了一年多,他才鼓起勇起拉着我的手,还记得那是在学校漆黑的电影院里他趁散场时人群的混乱一下子抓住我,我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那一天,我永远记住了年少时党羽的满脸羞涩。
而今,眼前这个男子只用一分钟的时间便将小雯拥在怀里,他们放纵的笑勾起我阵阵心痛,我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给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终于鼓起勇气端起桌上的酒杯敬向我身边的男子:“大哥,我敬你一杯酒。”我身边男子的竟也是个话少的人,他拿起酒杯一饮而进,然后再问我:“叫什么名字?”
“奇奇。”我回答。
小玉姐不停的带人进来,又不停的带人出去。
直到最后时,她带了丽丽进来,站在我面前的丽丽依旧是很漂亮的。
可是一直很挑剔的那个客人竟当着丽丽的面说:“小玉,你什么眼光啊,带这么老的女人过来,看年纪都可以当我妈了。”
我吃惊的望着丽丽,她依旧笑着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无礼。我想起几个小时前她曾经说过的话:“在这里美不是最重要的,男人嘛,都喜欢年轻的女孩子。”
“大哥,我们再喝一杯。”再次拿起酒杯,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喝酒,我真的找不出别的话题。
“你很能喝吗?”我身边的男子皱起眉头,接着,他将酒杯倒满,我们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center][b]第四章 有一些小姐不出台[/b][/center]
我拿着昨晚所得的小费三百块钱,跑到以前的公司还给同事两百块。再去买华强北的“女人世界”买回两种廉价的口红和粉底。婷婷说得对,做这一行就是出来混青春混脸蛋儿的,不打扮一下自己谁肯多看你一眼。
晚上七点我赶去夜总会签到时,却遭到保安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说你呢,从哪儿进来的?没人告诉过你不许走正门吗?”
我愣了,马上想起领班曾说过,我们这种人是不能走正门的。保安的恶训一直没有停止过,我站在签到本前不知如何是好,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这么不顾情面的骂过我,如果换个地方我会马上扭头走的,可现在为了不丢饭碗,我没有说话,只是咬牙签了到,看在钱的份上,忍吧,我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来到小姐聚集的那间由仓库改装的休息室,休息室里一片脏乱,这边很多人刚吃过的盒饭和米粉还没得及收拾走,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化妆了。她们把眼睛画得真大,睫毛也长,粉扑得更厚。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同学讲的一句化妆笑谈:你笑我不笑,一笑粉就掉。此话用在这里,怕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我找到自己的柜子,将衣服换好后,婷婷来了。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就知道昨天的酒劲还未清醒,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便昏昏沉沉的再睡过去。
一个叫欧亚的女孩,很年轻,有点混血儿。她在婷婷身边坐下后,自顾自的说:“婷婷,你还记得昨天那个死鬼老头不,妈的,带我回家又没买套子,我说,没套子坚决不做。”
“后来呢?”婷婷被她一吵,打个哈欠坐起来,点燃一根烟,吞吐着烟雾。
“后来?他让我自己摸自己咯,他在一边看着。”欧亚说到这里便笑起来。
我心跳加快,不敢再看她们,如此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把性事如数家珍一般挂在嘴边,真是不可思议。想到此,我又问自己不知何时也会变成如此。
九点整小雯来了,她是这里唯一敢迟到的人。因为她最漂亮,她的生意好,生意好到她根本不需要出台。
小雯坐在我旁边,她的底妆已化好,稍微补一下口红就可以了。化好妆好,小雯开始换衣服,在最后一个环节时,她转过身去让我帮忙拉拉链。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我借此机会问小雯。
“我?初中毕业,我能做什么?”小雯苦笑了一下,我竟然发现她的笑容里还有一抹清纯。
“初中?”我没想到深圳还有初中毕业生,尤其象小雯这样的女孩子。
“是啊,你什么毕业?”小雯一边梳着漂亮的长发,一边问我。
“我?也是初中。”我不敢说自己是大学毕业,这样的学历更容易让人瞧不起我。
九点半,小玉姐又来带人了。
她一进门嘴里便嚷嚷着:“个高的站起来,排好。”
我站了起来,跟另外三个女孩一起随着小玉姐上楼,进了一间包房,三个不知道在哪里喝得酒气醺天的男人在房间里等。
“我不看,第一批进来的肯定没什么好货色。”年纪最大的男人看都不看我们便挥手示意出去。
“德性”我身边的丽丽低声骂了一句,转身便走。我马上紧随其后,他不叫最好,我也不喜欢这种尴尬的场面,走出门时,心里竟然暗自庆幸。回到休息室,再有几个女孩子被小玉姐选走,如此周而复始,直到三十几个女孩子他们都看过了,还没选中。
“妈的,老娘做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挑的。乔奇,AMY你们俩再过来。”小玉姐骂骂咧咧的回来再叫人。
“小玉姐,我可不可以不去?”我站在那里不想动地方。
“你说什么?不去?”小玉姐被我吓到了,她一定没想到我竟然会说出不去二字。也许时间太紧,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带着欧亚和AMY出去了。
十分钟后,欧亚气得满脸通红的跑回来。
“怎么样?”几个女孩子马上围过去问她。
“还能怎么样,又没卖出去。”欧亚气愤难平,我知道她把自己说成了商品,在这里,大家已经习惯了说一个“卖”字。
十一点,还是没有客人点我。当听到丽丽说今天是生意最淡时分,我开始着急了,口袋里只有几十块钱了,我必须把自己卖出去一次,否则又要面临弹尽粮绝困境。
正在这时,隔壁组的妈咪过来借人,一眼便看到我。
“宵夜吗?”隔壁组的妈咪问。
“不。”我连忙摇头。
“那你过来吧。”她说完便走,我很快跟了上去。
这是大厅里的两个客人,他们的要求是个高、长发、漂亮、能喝酒就好。我刚好符合条件,妈咪边走边说。
我穿着夜总会的性感服装穿过大堂,感觉自己被周围火辣辣盯得脸部发烫。耳边的口哨声不停的响起。乔奇,想要钱,你就别要这张脸,我一边在心底咒骂自己,一边装得若无其事。
很快,我见到那两个男孩子,他们年纪不大,看上去和我差不多的样子。我刚坐下,又一个妈咪带来一个女孩。
“我叫唐俏。”叫唐俏的女孩是另一个组的成员,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先是对我笑笑,一坐下来便向我面对的男孩儿身上贴。
“你,学着点儿。”妈咪点了点木纳的我,转身走了。
我没有说话,也学着唐俏的样子陪着笑脸,那笑容过一段时间就要调整一下,因为表情太过僵化了,我自己感觉得到。
“能喝点酒吗?”我身边的男孩子拿起一瓶啤酒,帮我把面前的空杯倒满。
我谢过后举起杯一饮而进,女人,如果没有了爱情,就去投奔金钱吧。而眼前的酒就是兑换金钱的直接筹码。
不知喝了多少酒,酒桌对面的一男一女开始玩筛子。我和邻座则一杯接一杯的不停喝下去,也不知到了几点,对面的男问女:“美女,你出不出钟的?”
“不出。”唐俏笑,语气温柔却坚持。
“我可以多给钱。”
“给多少钱也不出。”这又是一个坚决不出台的女孩。
我再看女孩时,心中竟有万分的感恩。
“你出钟吗?”身边的男孩问我。
“我跟她一样。”我与对面的唐俏马上形成了战线联盟。
两个男孩也不逼我们,只给了每人三百块小费转身离去。
“你要回家吗?”我把钱收好问唐俏。
“不回,今天生意好,已经是第二场了,我想回休息室等着,没准儿,还有第三场呢。”唐俏数着钱得意的走了,我将三百块揣好,拼命的往家跑,也许是跑得满脸是汗,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爬上六楼时我的整张脸都湿了。 [center][b]第五章 靠嗑药赚钱的小姐[/b][/center]
刚走进休息室我就发现又有新面孔的加入。女孩子们都叫她小小,小小皮肤黑黑,个子不高,样子也很一般,如果搁在网络上那应该算是一美女了,但在这里,她并不突出。
也许是从别人那里知道我也是新来的,小小从我进门那一刻起就跟在我身边一直不停说话。于是我很快就知道她的家乡,她的年纪,还有她以前在东莞哪间酒店做过小姐的一些经历。
“这里的妈咪帮不帮小姐送外卖的?”小小附在我耳边声音轻轻的问。
“送外卖?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就是呢,如果一个女孩子自身条件不好,妈咪却可以硬帮她拉生意那种。”小小做了个鬼脸也笑我太土。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继续画我的妆。几天来我已经知道什么样的妆型和发式会使自己看起来更年轻漂亮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开工了,我在这种如行尸走肉般的日子里又赚钱了。
一个又一个女孩子被带出去,再送回来。小玉姐走过几次都没看我一眼,我知道昨天的那句“不去”彻底把她得罪了。有点后悔,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呀,就我这脾气如果再不改改的话,真的是自寻死路。
丽丽今晚没有化妆,几天来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来这里不久却只赚到三百块钱,我听见她在跟婷婷借钱,婷婷不满意的小声嘟囔:“姐,要实在没客人点你,你就换个地儿吧。”
丽丽一直点头,声音很低了回了一句:“我想办法尽快还你。”
转过脸,丽丽开始和我抱怨在这里赚钱的艰难,我静静的听她发完牢*,也没有劝她,心里第一次感觉到年龄给予一个女人的残酷。
快到十一点时,小玉姐又来叫人了。今晚夜总会的生活很好,我们这个组只有我和小小还有丽丽了,小玉姐犹豫一下,用手指我:“你过来吧。”
“谢谢小玉姐。”我站起来,马上打起精神,紧跟在她身后。
小玉姐把我带进一个包房,这是XX夜总会最大的包房。几个江湖打扮的青年男子正聚在一起唱歌喝酒,男人们的身边坐满了美女,我看着房间里这些熟悉的女孩子们,我笑,她们也笑,只是她们的笑比我自然且妩媚得多。
小玉姐把我带到一个黑社会老大般的人物旁边坐下,随后笑声爽朗:“张哥,我没说错吧,给你留的女孩子肯定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
那个被小玉姐称做张哥的男人瞪看了我半晌,脸上终于露出难得一笑,随后突然将我一下子搂在怀里霸道的问:“你嗑药吗?”
“不,不嗑”我哪里见过这样阵势,马上摇头又摆手。
男人马上变了脸,把我推到一边,他大喊小玉姐:“小玉,咱可不能害人家好孩子,不嗑药的别勉强啊!”
小玉姐的脸渐渐变了颜色,她把我带出来劈头就骂:“你这么笨,没嗑过就不能说嗑过?嗑药又不死人的。去,到209把婷婷叫来,让她来接这个活儿。”
我心惊胆战跑到209号房,请站在门口的服务生帮忙喊出正在喝酒的婷婷。
“小玉姐说有几个嗑药的客人要你去接一下。”
婷婷一听就炸了“行不行啊,我昨天刚嗑了七粒那,今天又嗑呀?”
“那我回去告诉小玉姐就说你这里客人不让走?”我小心商量着,再看婷婷的脸。
“别,什么样的客人?”婷婷沉吟着叫住我。
“一群人,要找嗑药的那人象个黑社会的,一直带着黑镜。”我如实相告。
“我知道了,是张哥,他给钱很阔气的,我马上就去。”婷婷进了包房先说报歉,再把我把我领进去顶替她的位置,包房内一个男人正跟三个女孩子喝酒,我是第四个。
“来换婷婷?你觉得你比她优秀吗?”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一副挑衅的神情看着我。
“那要看您说的是哪方面的优秀了。”我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进,然后再倒满,看着他。
“嗔,婷婷最拿手的就是发嗔,你会吗?”男人推了推眼镜,看着我笑。
我不说话了,在夜总会里最会嗔的不是婷婷而是小雯,小雯曾不止一次的劝过我,在夜总会,不会发嗔就不要来吃这饭碗,其实发嗔也没什么,顶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往客人身上贴一贴,怕什么,反正又丢不了自己一块肉。
“可是我跟你不一样。”我曾倔强的不肯赞同小雯。
“想当婊子又立牌坊?那就不要出来混。”小雯白了我一眼,然后很久都没再理我。
“想什么呢?”客人一声断喝将我从沉思中惊醒。
“好啊,你喝完这杯酒就告诉你我会不会发嗔。”我把酒杯递过去,眼里尽是妩媚。
男人眉头都没眨一下,接过去便喝了。
“大哥,再来一杯。”我开始学着发嗔了。 [b][center]第六章 跟你说我是初中毕业[/center][/b]
这样的生活已经黑白颠倒,我睡着中午十二点才起床。 昨晚的酒喝得太多了,竟然不记得自己怎样找回的家门。醒来第一件事便去找皮包,还好,皮包里的三百块小费还在,我长吁了一口气,唉,这是一种什么状态下的生活。
下午三点,人有了精神便为自己下厨房,这是我第一次有心情,也有点钱给买回些排骨莲藕来煲汤。喝完汤后,我把皮包里所有的钱掏出来一张一张的摊平,叠好。数到最后,再加上今天晚上预算的三百块,我知道自己有了一点小小的积蓄,生活应该不成问题了。
傍晚时分去夜总会附近的麦当劳去吃汉堡,几天前,这里一支两块钱的甜筒对我来说都是奢侈品。
这次我点了一份巨无霸套餐,外加两份鸡翅,想吃就吃个够。坐在麦当劳靠窗口的小桌子旁欣赏外面的风景,心情是何等的安逸。
我忽然觉得钱真的不是万能,但口袋里没钱的人会缺少一种底气,这种担心没来由的会打跨一个人的自信。
吃过晚餐后打电话给我妈,听筒里我妈的声音如同一枚催泪弹般,还没说上几句,我就哭得泪流满面。当然,我哭的原因并不是单纯想家,更多的痛在于电话那端是我妈,这端是她女儿。我爱我妈,因为我妈爱我,我也怕我妈,妈做了二十一年的警察,她的女儿现在是妓女。这样的心酸是别人无法想象的。
妈从接电话的那一刻起来没停过,她说了很多,最多的一句还是那句:快回来吧,妈养着你。
“我还好啦,刚找到一份工作,月薪九千块呢。”我把眼泪擦干,在心底将每晚三百块的小费累积起来,故作轻松的告诉妈。“放心吧,不混出个名堂来我绝不回去。”
挂上电话时,我知道爸妈才是世上最爱我的人。
当我把餐盆里的垃圾倒进清洁桶时,刚好看见婷婷和亚欧走进来。
“婷婷?”我叫她的名字,婷婷如没看见我一般继续往里走,我马上明白,在任何场合她都不高兴与我相认,因为我们职业的特殊性。
深圳的夜,又是华灯初上。我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正准备化妆时,丽丽坐过来给我看一盒深蓝色的LV领带。
“好贵的,你买这个做什么?”我睁大了眼睛,印象中的丽丽花钱可不是大手大脚。
“给我老公买的生日礼物。”丽丽在说这话时表情是甜蜜的。
“你老公?”我就差一点大叫出来了,原以为来这里工作的女孩子都是没男友没老公的。
“那有什么,我三年前就结婚了,不过老公不在这里,他在老家。”丽丽将领带收起,再把长发扎成马尾,这样她看起来更年轻些。
“你老公知道你来这里吗?”我凑过去,将声音压低,生怕给别人听到。
“当然不知道,我说宿舍没电话,晚上八点睡觉就关机了。”丽丽扑哧一笑,带有几分得意。
婷婷晃晃当当的进来了,她还是老样子,迷迷糊糊的找到座位坐下,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
“婷婷,你昨晚没事吧。”我坐过去摸摸婷婷的额头,有些发烫,她一定是生病了,怪不得刚才在麦当劳里没认出我。
“没事儿,就是想跳舞,摇头丸吃得太多了。”婷婷甩开我的手,趴到桌子上无力的喘息。
“对不起。”我咬住嘴唇,心竟然痛了起来,如果昨天不是我去找婷婷她就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傻瓜,我自己乐意关你什么事,再说谁***跟钱过不去呀?”婷婷强打精神爬起来,一边安慰我,一边化妆,她比我小却叫我小丫头,我认了。
小雯来的总是这样悄声无息,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淡妆。我转过头望去时她在挤额头上的痘痘“哎呀”惊叫一声,肯定是挤痛了,脸上流露出的还是小女孩般的天真。
小雯化好妆去换衣服时候,我走过去让她记下我的电话号码。希望以后有什么事的时候大家方便联络。
“小雯,你有没有想过换些别的工作?”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小雯。
“有,但我初中毕业能干什么,谁肯要我呀?”小雯说得很实在,我已经不知道初中毕业的人都会些什么,但拿这样的文凭去做白领的敲门砖确实有些不太现实。
“比如,学英文,电脑,设计,财务什么的。”我给小雯出主意。
“等攒够了钱再说吧。”小雯到处去借睫毛液也没空再理我。
“乔奇,你至少高中毕业吧?”小雯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哪儿呀,我也是初中,和你一样。”说完这句我马上逃回到座位上,大学,从此不再是我的骄傲。 [center][b]第七章 那一晚我出台了[/b][/center]
九点半,我和小雯又被选进一个包房,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看到我时,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这个有气质。”他指我。随后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马上使个眼色让我过去。
小雯趴在我耳边讲:“这些人是台湾人。”
“你怎么知道?”我好奇,她怎么一下子就看出来。
“听口音啊。”小雯笑得有些得意,接着她说出来陪酒最喜欢台湾人,出手大方,只要他们认为值得也就花得。
小雯的客人手脚很不老实,一直在她身上游走,小雯更象条蛇一般嬉笑着四处躲闪。反而我身边的客人规距的多,他先是看我一会儿,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麦克问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我笑,点头,再拿起酒杯,又是一种尴尬,除了喝酒我好像什么都不会。不过还好,我能喝一点酒。
当他唱完两首歌曲,我准备再敬他时,他夺过酒杯正色的看着我:“别喝了,女孩子喝酒太伤身体。”
我真的感动了,拿起麦克风接着唱起那首王菲的《红豆》。
我的嗓声还不错,在夜总会里却是第一次唱,因为今晚我想唱。
唱完歌后,我的客人再看了我半晌,然后转过身去用英文跟他旁边的年轻人说:“这位小姐可以带走的吗?”
“对不起先生,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马上站起来拒绝。
房间里几个男士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一个夜总会的小姐可以脱口而出的英文,那个年轻人好奇的看着我,目光柔和下来。他开始与我谈条件,比如金钱,许诺,总之一口气谈了很多。我在大学里的英文过了六级,交流上基本没什么问题,而且我发现这个时候用英语的拒绝更比汉语流利得多。
谈了半个小时后,年轻人无法,走出门去。十分钟后,小玉姐进来把我叫出去。
“奇奇,你交个底,多少钱出台。”小玉姐有点不耐烦的问我。
“多少钱都不出。”我坚持。
“我可告诉你,这些客人可都是大手笔,一个晚上价格是你几天小费的。”小玉姐傲慢的声音开始有些缓和。
“我知道,小玉姐,咱不是说好可以不出台的吗?你不要逼我。”我一急,眼圈又红了。
“得得得,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不出拉倒,我找别人出。”小玉姐把我送给包房,再走掉。
“她有为难你吗?”四十多岁的男客人坐了过来,第一次他搂住我的肩,我坐在那里始终没有说话。
小玉姐很快又折了回来,还带来婷婷等一些夜总会里最漂亮的女孩,我知道这些女孩都是愿意出台那种。
中年客人一直摇头,拍着我的肩对小玉姐说:“除了她我不要别人。”
小玉姐无法先把那客人叫出去谈了二十分钟后,再回来叫我。这次小玉姐的声音变了很多,她几乎在和我商量:“谁吃这碗饭都不容易,就算你帮帮小玉姐好不好?小雯也不出台的,这次破了例,你就不能也帮一下小玉姐?而且我和那个台湾人已经讲好了,就是喝茶聊天,一个晚上一千块,你的价码已经够高了。”
我知道小玉姐的转变一定是因为拿了人家的钱,在金钱面前她可以要哭就哭,要笑就笑。我没理她,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四十多岁的台湾客人走过来,跟小玉姐低声说了几句,小玉姐马上松了口气她告诉我:“这位先生说你不用出台了,还不谢谢人家。”
小玉姐离开了,我低声对台湾客人说谢谢。
那台湾男子却说话了:“奇奇,从我看到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尤其你会讲一口流利的英文。”
我吃惊的望着他,从他眼神里竟然找不出一丝恶意。
“我今天想带你出去,只是想整晚看着你,我保证什么都不做,不过既然你不想,我也不勉强。”他好脾气的拍拍我的肩,说可以回包房了,我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做出决定。
“今晚我出台。”我说。 [center][b]第八章 你们家电视啥牌的?[/b][/center]
听到我要出台,台湾男人兴奋起来,他马上让与他同来的朋友买单,然后问我想去哪里。
“看海。”我回答。
坐在出租车里,在前往大梅沙的路上,我知道他并不是台湾人,而是来自新加坡,他姓冀,年纪刚好大我一轮十二岁。
冀哥把我带到大梅沙海边,先去海景酒店开房。从走进酒店的那一刻起,我们一直在用英语交流。他知道一个小姐试图在用另一种语言来维护自尊,所以,很配合我。
我跟服务台的服务生杀价,将八百元的房价砍到五百。冀哥很满意的笑了,他对我的精明又佩服几分。我没说话,不管他是谁我都想为他节省,为什么?因为在夜总会里他是第一个不想我喝太多酒的男人。
我冲凉的时间里冀哥出去帮我买来游泳衣,红色的,色彩鲜亮,很衬我的皮肤。
我换上时,他容光焕发,大赞漂亮。
我一直都很少话语,跟着他到大梅沙边时,已不知子夜还是凌晨。我是旱鸭子,他的水性却极好。游了一会儿,他累了,便躺在岸上看着我在救生圈上飘。
晚上的星星很好,我一个人在海面上飘荡,仰着头轻声自唱:“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永垂不朽。”不知过了多久,当我躺在救生圈里将要睡去时,一个大浪拍打过来,将救生圈整个击翻,我还来不及喊出,整个人已经落入水中。
我本能的闭上嘴,闭上眼,耳听着海水不停的向我耳朵里灌。完了,我没有做任何的挣扎,妈妈,你一定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以一个妓女的身份死去,那一刻这样的想法马上冒了出来。
身体慢慢的下沉,再下沉。终于我感觉到自己的脚触到一片泥沙,我知道自己掉入海底了,于是更静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有人来救我了,恍惚中一个男人从身后将我拦腰抱起。奇奇!我听见有人在叫,记得他的声音,冀哥。
半个小时后,我躺在宾馆的床上终于回了神,冀哥坐在对面吸烟。
“你刚才简直吓死我。”
“对不起。”我挣扎着起来,摊到洗手间想洗去满身的泥沙,第一次感觉到死神竟离我这样近。
我站在洗手间里,对着化妆镜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我还干净吗?虽然除了党羽没有第二个男人与我有过肌肤之亲,可是终于浸泡在夜总会里的我,还干净吗?也许,身体还是干净的,而心灵呢?我闭上眼不敢继续想下去。
洗澡后出来,冀哥在床上等我,我犹豫一下,坐在沙发上。
“到床上来。”冀哥拍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我过去。
我保持着原有的坐姿,一动不动。
“放心吧,不会动你一根毫毛的,来。”他再叫我。
我系紧睡衣,走过去,如小猫一般偎在他身边,也许是被海水吓坏,或者是太累,我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我醒来时,发现冀哥就坐在床边看我,见我张开双眼,他马上笑了,再感叹:“太美了,在我们新加坡你这样的女孩子哪里有见得到,简直就是极品。”
“极品?”我苦笑了一下,依旧没有说话,小姐中的极品吗?
昏昏沉沉的又睡去,直到第二天醒来,发现他依旧在身边只是看我时,我才确实他的话,真的只是静静的看了一夜,什么都不做。
上午十点,当我们准备离开海景酒店时,他拿出钱包,递过来两张钱币,我接过来一看,是美金。
“太多了,一张就够。”我收下一张,又还回一张。XX夜总会小姐出台的标价是一次八百,而两张百元美金的兑换价则高得多。
“不,就是给你的,本来想给你五百的,怕你介意就给了两张,收下好吗?”冀哥坚持。
我说声谢谢将钱装好。两百美金,一千六百块人民币,算到这里时,心底竟然百感交集。
临告别时,冀哥问我,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吗?奇奇?
“我没有电话。”我不想再见到他,至少我想忘记这个晚上,谎话脱口而出。
谁知送我回去的路上,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接电话前,我犹豫了一下,看清来电时,还是毫不犹豫的接了。
电话是我妈打来的,她知道我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我问妈:你们局里的扫黄分队是不是经常抓一些小姐什么的?
“你问这干嘛?”我妈不愧是个老警,马上进入一级戒备。
“是我报社那个同学,姓刘的,你不记得了,带眼镜长得跟矮冬瓜那小子,他要写这方面的素材,让我给问问,你们抓*女的时候都是怎么对待的?”我马上打哈哈,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妈嘘了口气说:还能怎么办啊,那些女人没一个要脸的,我们局里接到线报后一般直接堵屋,然后把一男一女分别带入俩房间审着,问他们家电视多大的,洗衣机什么牌,要是对不上号,肯定不是两口子。”
我妈后来又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只听她说,你张叔在扫黄大队当队副呢,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不了。”我如做贼一般,挂上电话。冀哥在看我。
“你母亲是警察?”他显然听到我们的对话.
“你们家电视啥牌的?”问完这句话,我发现自己早已经一身冷汗,接着,我听见前面的司机在笑。 [center][b]第九章 那群人带走了巩凡[/b][/center]
晚上六点,冀哥打电话来让我不要再去夜总会了。
“我还要生活。”我淡淡的说完就想挂掉电话。我知道冀哥对我好,只是我对他的情感仅限于夜总会的客人一般。
“这两天要去东莞办事,缺钱的话等我回来找你。”电话那端很吵,冀哥说完几句就挂了。
我换好衣服依旧出门。东莞?小小曾告诉过我,东莞是男人的天堂。而一些男人的快乐还不是建立在女人身上。
刚进到夜总会的休息室,阿雯便坐过来。
“怎么样?”我们同时问对方。
“你说。”
“你先说。”
“我们什么也没做。”小雯抿着嘴嘿嘿笑。
“我们也没做。”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去看海了?那他给你多少钱?”小雯好奇的问我。
“没多少钱,八百块而已。”我没告诉小雯拿美金的事,女孩子之间总会有嫉妒的,何况我跟冀哥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说冀哥会不会包你?我看他挺喜欢你的。”小雯坐在那里自言自语。
“你是说带回去包养?不会。”我知道这里的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被人包养,用大家的话说,批发总比零售好。
小雯又去找婷婷,窃窃私语间询问如果在经期后十天左右办事会不会中彩,婷婷便老道的给她讲解,我知道小雯昨晚一定是做了。
九点时分小玉姐准时出现,小雯跑过去塞给小玉姐两百块钱。接着我看到小玉姐的难得一笑,接着丽丽也跑过去,低声下声的对小玉姐说了的句:“姐,帮帮忙,真的没钱了,我想出台。”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震,低声问身边坐回来的小雯。“为什么要给小玉姐钱?”
“这里的规距,出台小姐都要给妈咪提成的,婷婷她们就是提成甩的大方妈咪才肯照顾她们生意。”
十分钟后,我学着小雯的样子咬紧牙将两百块也递给小玉姐。
“小玉姐,我以后不想再出台了。”还没等我说完,小玉姐就爽快的接了钱,说了句乖。她笑我终于变聪明了。
两百块钱果然见效,刚有客人来,小玉姐便带着我和小雯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子先过去,06号包房里只有三个客人,小雯被退回去,我留下另外两个女孩子留下。
“这个多好看啊,要不两个都留下?”小玉姐还是耐心的推着小雯,客人不耐烦的挥挥手如赶苍蝇般让她们出去,接着小玉姐又带新人进来。最后我和一个叫巩凡的女孩留在了房间内。
今晚的客人很不老实,手指如八爪鱼一般在我身上游走。我陪的男客是个四十多岁的潮州人,满嘴的口臭,身上还有腥浓的汗味,受不了时我就借故去洗手间。洗手间里的女孩子很多,都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她们有的在吸烟,有的在聊天,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这是一种最常见拖时间的方式。
我在洗手间蹲了很久,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奇奇,你是不是在里面,客人等急了,快出来吧,小心他们告到小玉姐那里。”
我拉开洗手间的隔门看到巩凡,她早已喝得满脸通红站立不稳。
“不能喝就别逞能,干嘛又喝那么多?”我扶住巩凡拿来纸巾给她擦脸,她吐了,混身的酒精和杂物味道。
“你以为想喝呀,***那帮孙子硬灌我,不喝不行呢。”巩凡呕了一下,抱住马桶又吐了出来,吐着吐着眼泪也跟着出来,我假装没看见,扭身先走回包房。
包房里那几个客人已经等急了,见我一回来便拿起酒要我连干三杯。我心里想,好,拼酒是吧,我今天就跟你们拼个够。
我爷爷是北方人,在我小的时候就喜欢让我陪他喝两盅,久而久之我也有了一定酒量,一次七八瓶啤酒更是不在话下。
不一会儿,巩凡回来了,见我喝得历害便要上来拉我。
“一边儿去,在这里喝酒你还不上档次。”我一下子推开巩凡,今夜有我一个人醉就够了,干嘛醉一个再加个陪醉的。
不知喝了多久,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包房里的几个人也都喝大了,个个吵吵嚷嚷的语无伦次。
也不知在几点,他们中间唯一有点清醒的叫人买单。给了小费后,便要拉着我和巩凡出夜。
“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出台。”酒醉后的我,言行更肆无忌惮起来,我的力气很大,几次把拉我的那个男人推开,反正钱也收到了,我想马上回家。
正在这时,巩凡说话了。
“大哥,你们别拉她了,醉鸡不好吃,我再给你们找一个吧。”
酒醉中中那群带走了巩凡。我没有多说话,印象中巩凡是经常出台的。
酒喝得太多了,在我还半醒半梦中时又被手机铃声吵醒。知道我电话的没几人,我不管是谁,拿起电话便叫道:你有病啊,还让不让我睡觉了?”在夜总会呆了没几天脏话却学了不少。
电话那端突然没了声音,接着一个女声响起:“乔奇,给我说实话,究竟在深圳做什么?”一听到这声音,我当时就懵了,我妈?她居然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看看客厅里的时钟,早上八点。
“妈,您干嘛呀?吵到我睡觉了。”我被我妈那句“你究竟在深圳做什么”问得慌了手脚,马上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装傻一边撒娇。
“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在那边犯什么事儿了。”妈话音刚落,我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一画面,一女警在对一*女问话,*女是我,女警是我妈。
“您说什么呢,大白天的吵着我让我睡觉,还愣诬陷我犯事儿了,有您这么当妈的吗?”我开始耍赖了,我不清楚她知道了什么,反正不是亲眼看见,我就抱定了死不承认的决心。也没法承认,就我妈那脾气,如果知道我现在这种状况,还不拿枪子毙了我。
“我警告你乔奇……”还没等我妈说完,我就接过她的话:“我不跟你说,把电话给爸。”
“奇奇啊……”这么温暖肯定是我爸,从小他们俩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主要对付的堡垒除了我就没别人。
“爸,你听到了没?谁呀,那可我亲妈呀,我就是她亲生女儿没错吧,怎么一天到晚老核计我出什么事儿呀,你们对我就这么不放心?”说着说着,我就委屈起来,学着电影里的台词边哭边说:“你说我一人跑到深圳,吃了这么多苦,受这么多委屈,跟谁说了我,我容易吗我?”
爸慌了,马上开始安慰我。“别哭别哭,你妈昨天收到你寄回来的包裹了,见你一些常穿的衣服毕业证什么的都在里面,这不是担心你嘛,所以才问问。”
原来是寄回家去的包裹到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你怎么这个时间还不上班?”爸跟妈生活了二十几个也差不多混成半个侦察兵。
“啊,昨天公司请客户吃饭,回来晚了今天就休了一天假。”完了,我不光学会了说脏话,而且学会了撒谎。也许,我天生就是颗罪恶的种子,与土壤无关. [center][b]第十章 小雯告诉我巩凡死了[/b][/center]
我有点害怕夜幕的降临,那意味着又一天罪恶的开始。只是这一晚更有些觉得与往日不同。
一切的不安因小雯的那个电话而起。
“奇奇,昨天晚上巩凡是跟你在一起吧?”
“是啊,不过昨晚我喝多了,她跟那几个男人出台了。”
“那你还记带她出台的那几个男人是哪里的吗?”小雯问这句时,声音有些激动。
“喝多了,早就不记得了,谁记他们干嘛呀。”
“奇奇,你今天最好不要过来,巩凡出事了。”小雯正要继续说下去,电话那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连一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便“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我马上换了衣服,跑到楼下的小餐馆买了些吃的东西,就匆匆往夜总会跑。
跑到一半,我停了下来。“你今天最好不要过来了。”小雯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响起,巩凡出了什么事了?脑海中浮现出昨天的巩凡,她的笑容,她抱住马桶呕吐时的眼泪,还有昨晚分别时她最后的一句话:“大哥,你们别拉她了,醉鸡不好吃,我再给你们找一个吧。”
越是这样想,越无法停止自己的脚步,豁出去了,要来的早晚会来,我至少要赶去夜总会问问巩凡出什么事了,否则良心不安。
巩凡死了。
我刚一踏进休息室,小雯就冲上来告诉我这一噩耗,然后拉着我往外走。
“乔奇,你站住。”几个女孩子好象终于等到我的出现,马上冲过来围住我。我知道她们几个平时跟巩凡的关系都很要好。
“乔奇,为什么巩凡出事了而你却没有?”欧亚最先扑过来推了我一下,我没站稳向旁边倒去。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转身抱住小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太不可思议了,好好的一个巩凡怎么就死了呢?
我越哭越厉害,哭巩凡也哭我自己。周围的女孩见我哭得伤心,也都不再言语,几个爱掉眼泪的也早已跟得哭得稀哗啦。
当整间休息室里的女孩哭泣声此起彼伏时,小玉姐走了进来。
“乔奇,你出来一下。”
我跟在小玉姐的身边走到一间包房,她让我坐下,再把门先关好才说出一句:“巩凡死了。”
“我知道。”我低下头不去看小玉姐,罪恶感却由心底而升,巩凡的死我也有责任。如果昨天晚上我跟巩凡一起出台,那么会有两个可能,一种是巩凡不会死,另一种是我跟她一起死。
“你记得昨天晚上那几个客人吗?”小玉姐蹲下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不记得了。”我把头摇的象拨浪鼓一样,真的,除了喝酒我什么都不记得。
小玉姐松了一口气,点燃一支香烟后告诉我:“今天早上在南山海雅附近发现她的尸体,她身上有咱们夜总会的牌,警察已经查过来了,知道她是这里陪酒小姐,又知道昨天晚上是和你一起陪的酒。
“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玉姐。”我当时就慌了,如果这次被叫到警察局,那我就死定了,公安联网这么发达我妈肯定会知道。
“小玉姐,我可不可以不去公安局?我怕。”我如抓根救命草一般抱住小玉姐,只要她不送我去警察局我什么都听她的。
“我跟你说,别怕,公安局那边老板已经找人了。你到时候实话实说,只是公关,又没出过台,相信不会为难你的。”小玉姐安慰我,也许是巩凡的死让她有些内疚吧,她对我和颜悦色了许多。
十分后,早已等候已久的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把我带上了警车。
“哪里人啊?”一个面目清秀书生意气的警察和蔼的问我。
“江西。”我低下头,在警察面前是再不敢撒谎的。
“去,后边坐着去。”另一个戴眼镜的警察看起来有点凶,他将我赶到车后嘴里还骂骂咧咧:“年轻轻的做点什么不好,偏跑来做鸡,真够呛。”
我没回话,心里却骂着:“你他妈才堕落呢,别看穿这身衣服象个人样,还不是到夜总会找鸡的嫖客。”
小雯教我一些看男人的窍门,象这样不可一世的家伙肯定常去夜总会的主儿,倒是书生意气的警察看起来和蔼的多,小雯说这类男子是最专情的。
坐在警局里,还是刚才那个文质彬彬的男警察给我做笔录。
“什么名字?”
“乔奇。”
“我问你真名。”
“真名就叫乔奇。”
男警察愣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我,这时走廊里有人叫他的名字,韩风。
“韩警官,可以不通知我家里吗?我妈身体不好,我怕。”我站起来慢慢向他走近,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你先坐下,不通知也可以,你但可得有什么说什么。”韩风点头让我坐下。
我马上坐回原处,心想,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只要别通知我家里。
“年龄?”
“20,不23。”我真是糊涂了,在夜总会里对付客人那套脱口而出。
“学历?”
“本,啊,初中。”我又撒了个谎。这个时候说本科比初中还丢人。
“**们这行很少有人用真名的。”韩警察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是听清了。
“你跟夏小景认识多久了?”
“什么?”我没听懂,还不知道谁叫夏小景,他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喂?是我,什么?卜算子?我怎么知道,行了,我正办案子呢,等会儿给你回电话。”韩风说完把电话挂了。
“是李之仪的那首卜算子吗?”我终于找到一个套近乎的机会,低声问道。
“可能是吧,你知道?”韩风带有几分期待的望着我。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我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古诗词,老师说诗庄词媚,诗的气势远非词所能比,我却喜欢词,李清照,辛弃疾,苏轼都是我很喜欢的诗人,尤其这首李之仪的卜算子更是背得朗朗上口。
“等会儿,嗯,你等一下。”韩风说了句等一下就出去了,他肯定是给刚才那人打电话,我猜的。
不一会儿那个戴着眼镜凶巴巴的警察进来了。
“接着说,和夏小景认识多久了。”戴眼镜的警察一进门就没正眼看过我,拿起桌子上的笔接着记录,我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样真不应该给韩风背什么《卜算子》,目前为止,这个四眼儿警察是我最讨厌的人了。
“夏小景是不是巩凡?”我猜测着问。
“装什么纯净啊,你们这行有几个用真名字的,我跟你说乔奇,我只问问题你立马回答就是了,别他妈给我扯些没用的。”戴眼镜的说话一多,我便听出来了,他是北京人。
真给首都人民抹黑,我心里愤愤。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四眼儿警察也问累了,拿了笔录让我签字。又警告了一句:“你可以回去了,老实点儿,下次别让我逮着。”
我出了门先去了趟洗手间,把头发梳了梳然后离开这栋楼。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准备开车走的韩风。
我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往前走。
“乔奇,你去哪儿?”韩风从车里探出脑袋喊我。
“我回家,谢谢你。”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谢他,可能因为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吧。忽然发现做了小姐的人是不能讲尊严的,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也顺着铜臭流失掉了。
“我送你吧。”他开车跟上我,示意让我上车。
“不了,我自己打车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门外走。
“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很危险的,上来,我送你。”他的语气淡淡却透着几分让人不忍拒绝。
我不再坚持,上了车,一阵清香味扑鼻而来,车上的香水味道我很喜欢,柠檬香型。
“刚才谢谢你。”韩风说。
“谢我什么?那首卜算子?”
“是的,刚才打电话的是我高中同学,他以为我会知道。”韩风递给我一瓶纯净水,我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瓶。
我没有去想韩风的同学是男是女,这些好象与我并不相干。
深圳的夜景很美,潮湿的空气伴着叶绿的清香,仿佛给脸上的皮肤刚刚做完面膜。韩风把车窗打开让我尽情的呼吸清新的空气,那一刻我很感谢他,至少他的笑让我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感觉到一丝温暖。
“你,送完我之后要去哪里?”快到家的时候我问。
“我也不知道,去泡吧,有兴趣一起吗?”韩风摇摇头再问我。
“你说和我一起泡吧?”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可是警察呢。
“那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送你回家。”韩风礼貌给我一个选择。
“好,我跟你去。”
电话铃声在这个时候又响起,手机上显示是冀哥的号码。
“你在哪里?急死我了,我现在XX夜总会,听他们说你被警察带走了,你没事吧?”刚一接听,冀哥的声音便急促的冲击我的耳膜。
“我没事,马上就回家了,现在路上,行了行了,等我回家再给你电话吧。”我回了几句便把电话挂掉,转过脸看韩风时,他正专心致致的开着车。
“乔奇?”
“嗯?”
“我忽然想起有些事还没办,这次先送你回家,改天再约吧。”韩风加大了油门向我家的方向驶去,我知道,一切的转变皆因冀哥的一个电话而起。 [center][b]第十一章 冀哥为了保护我受伤了[/b][/center]
房东先生一大早就来敲门,他说房租到期了,问我还要不要继续租下去。犹豫了片刻还是拿给他一千二百块的房租钱,我不想搬家,至少这个房子里有过我太多的回忆,虽然党羽走了,永远的不再回来,但我忘不了他,对,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我常在子夜时分抚摸着党羽曾用过的东西,那时的我才明白,对一个人爱也不难,恨也不难,最难的是忘记。
交完房租水电费后自己已所剩无几。昨晚冀哥打电话过来用手机聊了两个多小时,我虽然无时不刻担心手机欠费,还是礼貌的和他聊到挂机,知道他无恶意,纯粹是关心我。
下午早早的把小雯约出来和她聊聊巩凡的事,小雯将道听途说的一些经过告诉我,巩凡的尸体是在南山海雅百货附近一个胡同里发现的,当时全身衣服还算整洁,只有脑部被什么东西敲破了,流了很多血至死的,应该是遇到敲头党了。小雯说完后还带着她的分析。
“她家人知道吗?”
“谁知道她家是哪的,可能公安局会查出来吧,不过她有一个男朋友,好赌成性,巩凡死了,我看这家伙还找谁要钱去。”小雯说这话时恨得咬牙切齿,我也有同感,尤其当我知道巩凡每次出台所得的钱都被她那不争气的男友花掉时,我甚至在想也许巩凡的事对她来说是不幸也是种解脱。
和小雯逛了一天街,晚上九点才来到夜总会,再没人骂我,因为我的生意最近也很好。小小走了,这里的美女如云,没有人会看上不起眼的小小,她必须辗转下一处去谋生,职业还一样。
小小走的时候很无奈的说她什么都不会,学历低又爱花钱,天生就是做小姐的命。我想分辩,却把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这世上也许有天生的嫖客,可谁愿生来就做小姐呢?
丽丽也走了,她老公寻到了深圳,也逼得她必须去过一种正常的生活,还好,她老公很爱她,这一点我为她感到欣慰。
这几天又来了几个张新面孔。我对客人的喜好已经有些初步的了解,一眼就可以看出谁受欢迎,谁是卖不出去那种。
正在化妆时,小玉姐急匆匆的冲进来叫我:“乔奇,今晚有人点你整晚,不必见其他的客人。
“谁点我?”我感到很意外。
“上次来的冀哥,等你两天了,在209号房,你快去吧。”小玉姐说完又去带别的女孩子,我开始渐渐理解她了,她肯这么拼命的喝酒,拼命的卖笑,一切也只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大家都是女人,何苦互相为难。
当我换好衣服准备去209时,小雯过来拉住我:“你见到冀哥最好他能把你包了,这样每个月有人肯养你,就不必到这种脏地方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说夜总会是脏的地方。
“现在包养的一般是怎么样的?”我有一点点心动,毕竟我也不喜欢这里。
“一个月八千到一万。我觉得冀哥如果想包你肯定不只这个数。”小雯的电话响起,她回去接电话,我又梳了一下头发,把自己弄得象包装精美的商品一样给客人展示。
到包房的时候我没有敲门径直走了进去,房间内的景象却令我大吃一惊,两个夜总会的男服务生,正搂抱在房间的一角投入的接吻,按说在夜总会里接吻的事每天都随处可见,可两个男人搅在一起却是我第一次见到,更主要的听到我走进房间的声音后马上回过头来看的那个男孩居然是路小冰。
“嗨!”我想了半天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语言。
“你进屋前不知道敲一下门吗?”另一个男孩子冲上来要打我,我见过他,年纪和路小冰差不多,也是服务生,他们平时经常在一起的,我还以为他们是好朋友却想不到是这种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说对不起,便要退出去夺路而逃。
“乔奇。”路小冰冲出来追上我。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谢谢你。”他竟然对我有些感激。
“你是1还是0?”走出包房我才看清包房上的门牌206,见他已不再生气我轻声问他。
“你觉得呢?”
“是1吧?”他的样子看起来蛮阳光的。
路小冰没有回答我,转身又回包房了。
我走进209号房时冀哥早已坐在沙发上等。
“你终于来了,我的小奇奇。”他的笑容宽和的可以融进一片海。
“你想看我打电话给我就行了,干嘛还来这里开一间包房?”我又替他心疼了,这个包房一个晚上的价格是八百八十八,算是夜总会的贵宾房了。
“只要能看到你,钱不是问题。”冀哥拍拍他身边的空位示意我坐过去,我坐在他身边竟然有种安全感。
我们唱歌,聊天,冀哥搂搂我的肩,拉拉我的手,同别的客人比起来,我觉得他的付出远比所得多得多。
冀哥问我昨天晚上怎么会被带到警察局去,我如实相告。最后又问他:“如果我真的因为出台被抓了你会救我吗?”
“会,当然会,大陆警察对这种事的处理方式也不外乎就是罚款,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赎你出来。”冀哥的回答果断又肯定。
“小奇奇,我不希望你在这里做了,你太优秀,根本就不属于这里的。”冀哥接下来的这句话,令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猛击了一下。
那晚我们聊得极好,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冀哥买单。
“我,还是不想出台。”我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提醒冀哥。
“放心。今天晚上我会付两倍的钱给你再送你回家。”冀哥拍拍我的手象哄小孩子一样安慰我。
走在深南中路上,繁华的马路上人行车辆已喧嚣渐远,冀哥没有打车,他说喜欢和我这样走走,在新加坡生活的久了,他更不喜欢开车,新加坡的车太多,他们驾车出行是要买时间段的。
就在快要到达我家的时候,冀哥才低声告诉我有两个男子已经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身后很久了。
“抢劫?”我的脑海中马上想到抢劫两个字,整个人心慌起来。
“乖,别怕,冀哥在。”冀哥感觉我在发抖,他拉起我的手放在掌心,然后握紧。
在转弯处有一点亮光时冀哥马上带我走过去,夜太深了,灯光处空无一人。我也是被吓糊涂了,没有给冀哥指路,反而跟着他乱走。此时,我们陷入到一个死角,再往回走已经来不及了。
“兄弟,你们想要钱的话拿去就是了,别伤害我们。”冀哥叫我不要动,他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放在地上,钱包里厚厚的一叠人民币果然吸引住劫匪。在他们低头去捡钱的一刹那,冀哥拉着我快步向外走,可是很快就被劫匪拦住了,一个高个子劫匪看中了我的挎包,伸手就抢。冀哥马上挡在我面前:“小姑娘没几个钱,你们拿了这么多也应该够了。”
两个劫匪一直没说话(我怀疑他们是两个哑吧),撕掠着冀哥让他闪开,冀哥不肯,他们打斗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我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划破了整个夜空,在我们不远处的楼房里很快亮起了几盏灯,劫匪见状慌了,掏出一把匕首在冀哥身上连砍两刀,我亲眼看见冀哥倒下了。
“冀哥,冀哥?救命啊,救命啊!!!”我看着冀哥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声音越叫声越大,直到喊来了居民区的几个保安。
“奇奇,如果有人问起我们的关系你就说你是我秘书,还有,我告诉你的名字是真实的。”冀哥说完便昏了过去,昏迷时他还紧握着我的手。
保安叫来了救护车,我们很快被送到医院。还好,很快就有医生来抢救。我坐在急诊室外面的长椅上,时间是用一分一秒数过去的,祈求老天,冀哥千万不要有什么事,那一刻我竟然后悔大梅沙的那一夜晚没有将自己的身体给冀哥。
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出来了,我冲上去声音颤抖的问医生:“怎么样怎么样,好了吗?”
医生看了我一眼笑:“好了?哪有那么快,他的手臂中刀很深,已经割断了动脉,如果再深一点割到静脉的话,手就废了。还有一刀更危险,在肺部,再深一点也没命了。现在人已经醒来了,等会儿送到病房。
我站在病房里,看着熟睡的冀哥,心里怪他也怪我,为什么偏要守住皮包不放呢,还有比生命更值钱的东西吗?
半夜三点了,我守在床边正昏昏欲睡时,有两个警察走进来,要给我录口供,冀哥还没醒,我便说自己是冀老板新招的秘书,刚上班没几天。
警察问我冀冬林做什么生意,我沉吟一下说:贸易。 [center][b]第十二章 病房里出现冀太太[/b][/center]
我趴在冀哥的病床边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便看见床上的冀哥早已经醒来,他正握着我的手笑得一脸柔情。
我刚把手机打开,就有电话进来。
“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铃声太吵了,我刚一到门口电话就掉线了,我记住了号码,是小雯。
跑下楼找个安静的地方给小雯回电话,她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哭。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我快被她急死了,问了三次她在哪里,她才吱吱唔唔的说了一句在公安局。
我当时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被抓了?”我问。
“嗯,昨天晚上被警察赌在宾馆了,打了你一夜的手机都没开。” 小雯哭哭啼啼的怪我昨天晚上没开手机。
“我怎么知道你出事儿啊。”我小声辩解着,问她在哪里,要我做什么。
“警察说我交了罚款才可以放人,他们要罚六千块钱,乔奇,我在深圳没别的朋友,求求你帮帮我。”小雯在夜总会里一向不屑与人来往的,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如今她这么乞求,我的心立马就软了。
“行行行,你别哭了,还差多少钱?”
“没有了,我弟要交学费,我前天刚汇完钱。”小雯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她全指望我了。
“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想想办法。”
记下地址,挂上电话,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儿啊,生活刚有一点好转,就倒下这么一个大山压在身上。
我摸了摸口袋里还有一些散钱,跑去旁边的餐馆里买些早点,冀哥也应该饿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冀哥问我借电话,他的手机昨天晚上一并被抢了,拿着我的手机他开始联络深圳的朋友。
“不要告诉冀太太。”他在电话里再三叮嘱,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提到自己的老婆。
我把粥帮冀哥盛好,再把新买的毛巾浸在温水里泡了一会儿,拧干,帮他擦手擦脸。
冀哥带着伤,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点点粥,他把粥碗放下后问我:“小奇奇,你怎么不吃?”
“我吃完了。”我苦笑给他看,心里那么大的一个事儿压着,怎么吃得下。
“昨天警察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挺好的,真的没人为难我。”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又下来了,不是警察为难我,而是小雯的事让我心里填堵。
“没事儿你哭什么呀?拿冀哥当外人了?”冀哥把我拉过去,用他宽大的手掌帮我擦眼泪,一定是动作大了,我看见他受伤的手臂顿了一下,然后表情有了极轻微的变化。
“冀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被他一问再也忍不住了,我终于说出来。除了他,现在没人能帮我。
“你缺钱花是吧,告诉冀哥,需要多少?”冀哥马上点头。
“六千。”我的声音小如蚊蝇。
“嗯,我马上打电话叫朋友过来,下午拿给你好吗?”冀哥轻声的安慰我。
冀哥开始打电话了,我借故走出病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开始祈祷,天佑好人,冀哥,你是个好人,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下午病房里一下子来了好多人,有几个我是认识的,他们曾跟冀哥一起去过夜总会。
“你***是找抽是吧?给我说,是不是你找人搞的鬼?”见我站在那里,一个年轻的男子冲动我面前,他挥起了拳头吓得我马上闭上眼睛,打吧,我挺着。
“大辉!”我听到冀哥在喊,随后是一声惨叫,睁开眼,冀哥在床上挣扎着要下地去拉大辉,他一定是弄疼了自己。
“乔奇你先出去一下。”冀哥被众人住住,他喘着粗气让我先回避一下,我站起身走到外边去。
不知过了多久,快傍晚时,病房里的一群人散去,我回到房间冀哥正在喝水。
“小奇奇,你过来坐。”他还是那样笑着叫我。
我坐过去,桌子上摆满了补品,冀哥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第一次猜想。
冀哥把放在忱边的一张卡交给我,然后告诉我,整张卡里的钱都是你的,愿意提多少就提多少。
我不知道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只是听冀哥说愿意提多少就提多少,就知道卡里的金额肯定在六千之上。
“六千块就足够了。”我没有告诉冀哥这笔钱的用途,今天被抓的是小雯,明天就有可能是我。做小姐的还指望别人理解吗。
冀哥肯借钱给我,无非是喜欢我,可这种喜欢能包容所有吗?当然不,所以我并不打算告诉他。
我记下冀哥告诉我的磁卡密码跑医院附近的银行去取款,六千块钱取出后来,最后一次查询余额,还有两万四,原来冀哥给了我一张内存三万块的银行卡。
钱终于有了着落,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人开始知道饿了,我找到一个小饭店点了一菜一饭,吃得狼吞虎咽。买单时差不多二十块,这一顿饭吃得好奢侈。
夜,渐渐的深了,当我提着给冀哥打好的饭菜再次回到医院时,听到病房里有人在和冀哥说话。
“其实你每次来大陆我都蛮担心的,大陆治安这么不好,看,这次出事了吧。”我站在门口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女子,正在帮冀哥把受伤的手臂用纱布再缠起,她是谁?我站在那里不敢贸然闯入。
冀太太?冀哥的老婆?几分钟后我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冀哥的老婆,从对话中听得出来,她刚由新加坡赶到。
我跑去医护值班室,找到常来查房的一个小护士请她帮我把卡转交给冀哥,就说我有事先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他。
我揣着六千块钱,出了门,打一辆车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带我去找小雯,冀哥,对不起,我不再见你是不想伤害到你的家庭。 [center][b]第十三章 你爸你妈你哥你姐都是警察[/b][/center]
六千块钱领回了小雯,在我和小雯往外走的时候遇见了我最怕遇见的人,韩风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更是加快脚步离开这个鬼地方。
打招呼?一个小姐,一个警察,在派出所的相遇彼此心知肚明,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韩风的一句话简直让我差点晕倒,他说:“乔奇,我没想到你妈是警察。”
“你怎么知道?”我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马上就后悔了,这也代表他说对了。
“很简单,用你的身份证查一下全国人国信息网就可以了。”也许韩风说得并无恶意,但对我来说是讽刺到了极点。
“你答应过我不通知我家里的。”我转过身来满眼仇恨的盯着他
“如果你不做这种行业你妈怎么可能知道,还有,我没有联系你家里人,如果你下次再犯事的话就不知道会不会这种好运了。”韩风连再见都没有说便走过去,凭一个女孩子的直觉他看我的时候眼神里有一抹心痛,接着我的心竟然也跟着痛了起来。
小雯不想回家,说被关了一天她害怕孤独,我也不想回去,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我想找个地方理一下思绪,我们去了芝加哥喝酒。
芝加哥是深圳很有名的一夜情酒吧,很多俊男靓女喜欢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泡在那里寻找快餐激情。
和小雯刚一坐下来便有人过来请我们喝酒,在这里的女孩子也大多是来寻找慰藉的,她们和我们不一样,她们不缺钱,也不需要付钱。
小雯好象忍了很久,见我难得一笑时才小心的问出一句:“你妈是警察?”
我马上就火了,指着她就骂:“靠,你妈才是警察呢,你妈你爸你哥你姐都是警察。”骂完之后我和小雯都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我更是把眼泪都笑出来。
很多年前我最喜欢在履历表里把我妈的职业先填上,警察这两个字总是让我美滋滋的,现在我却害怕看到警察,提到警察,尤其有人对我说:你妈是警察。
不知喝了多少瓶酒,小雯借酒消愁醉得很快,见她醉意朦胧的样子,我说话也无所顾忌起来:“你做这行多久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出台?以前有被抓吗?”小雯的意识已经明显在被我牵着走,她说做这一行快一年了,换了三个地方,XX夜总会是小费最高而且生意最好的,她不坚持出台一是她觉得出台是件很恶心的事,二是坐台的钱已足够她生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是头呢?”我想都没想就问出。
“哈哈哈。”小雯笑够了就搂着我“你以为你谁呀,记者吗?你那么高学历还不是跑到这里来混,你找工作难吗?”
我被小雯一说,吓得酒醒了一半,“谁说我学历高了?”
“小玉姐,小玉姐说你是我们这群人里学历最高的,她有看到你说英文。”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会说英文就代表学历高吗?这是什么**逻辑。
时间很快到了子夜,我们小雯都醉了,只是酒醉后的唯一清醒是明天晚上我们还要去夜总会上班,我欠了冀哥的钱,小雯因为太无保留和照顾家里和弟弟也早已身无分文。
坚决不出台,再做三天我就走,这一次我真的下了决心,韩风的话提醒了我,也吓坏了我,如果有一天真的被抓了,被送回原籍,我有何脸面去见我的父母。
夜里总是感觉有人在抱我,挣扎着又逃脱不开,直到清晨时睁开眼才发现睡在身边的小雯竟象条蛇一般缠在我的身体上。第一次与同性这样肌肤相贴的接触我混身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轻手轻脚的把小雯推开,头好痛,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和小雯是怎么回来的,起床第一件事去冲凉,房间里突然响起音乐声,我知道小雯也起来了。
“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吃的?我来做早点。”小雯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接着我听到她走进了厨房。
我冲完凉走进客厅时,小雯也从厨房走出。
“你好象很少在家里做饭,什么菜都没有,我煮了点皮蛋瘦肉粥,马上就好。”小雯说完拿着一件衣服向洗手间走去。
“我以后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小雯去冲凉在关上门前很甜蜜的望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是我平时最喜欢的那件紫色睡衣。
我把粥盛好,坐在餐桌旁等小雯出来。小雯冲凉后坐在我身边,我低着头一直不好意思看她,我的那件睡衣很性感,小雯身材和我差不多,穿在身上比我更漂亮。
“奇奇。”小雯拉着我的手,却不看我,眼睛盯着桌子的一角突然说出一句:“我就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温暖。”
“说什么呢,我们是好朋友嘛,快吃饭吧。”我要抽出手去帮小雯拿筷子,手却抽不出来。
“其实我是双性恋,或者拉拉的成份更多一些。”小雯没理我,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在老家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感觉很好的那种,我们都住在一起了,后来她结婚了。”
我知道小雯说的这个女朋友应该是爱人的意思。
“你知道我,我还是喜欢男人。”我吱唔了一下还是抽出手,第一次被同性这样握着很不习惯。
“我知道你不是,我们这类人一般都看得很准,你不是同类,但我喜欢你。”小雯坐得更近些,我闻到自己常用的“拉芳”清香。
“乔奇,我看得出来,韩风有点喜欢你。"
“乱讲,快吃饭吧。”我连忙岔开她的话题。
“听我的话,别跟韩风在一起,做我们这一行,如果有一天要嫁了,也不嫁给一个知道你过去的人,没有男人可以容忍自己女人做过小姐的。”
“对不起,我。”我刚要说话,小雯马上没事儿人一般做得直正,“吃饭吧。”她对我眨眨眼睛。
我真的晕了,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吓我。
下午,小雯和我一起逛街,她一直拉着我的手,拉手的时还不断变换着握手的姿势,我没有拒绝她,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喜欢她的,从第一眼见到她起,她一直对我很好。
小雯说不要我还冀哥的钱了,也不要回夜总会,让我去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然后她赚钱来养我。
“我再做三天就走。”我告诉小雯我的决定。三天,九百块,有了生存的基础再去找一份工作过正常的生活。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跟别人借钱然后去找工作?”
“借钱?在深圳没人敢借钱给你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笔收入会在哪里,债主又如何会相信你。”我说的没错,我以为那个同事会借我一千块,结果他犹豫了很久才只拿给我两百,这些还是看在他有点喜欢我的份上。
“奇奇,你真好,还愿意拿六千块来赎我。”小雯忽然停在那里,一下子搂往我,将脸贴上来,紧紧的给我一个嘴对嘴的长吻,周围有人在叫,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center][b]第十四章 冀太太骗了我[/b][/center]
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一昧的堕落,。我和两个新来的女孩子被带进了05号房,刚坐下不一会儿,还没记住客人的名字小玉姐就来敲门,她说209有一位客人专程来找我的,请我过去。
我问小玉姐是谁,小玉姐不肯说,只讲你去就知道了。
我走到209号房,象电影里拍摄的场景画面一样,一个女人背对着我,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后,她转过身来。
“冀太太?”我差一点惊呼出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乔奇吗?”她笑着问我。
“是的,您好。”我看清楚她,四十多岁的样子,皮肤保养的很好,身穿一件南韩丝的开领上衣。。
冀太太动作优雅的坐下来,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让我坐过去,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冀哥。
“你很漂亮,怪不得我先生会这么喜欢你。”冀太太的声音很柔,却透着一种无形的镇定和阴冷,或者这种阴冷是我因为心虚而产生的想象。
在这个女人面前我竟然有种压力,有句话说,这世上有种人在面对面时,不说一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你,不是语言,而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是的,冀太太就是带有这种气质的女人。
“您可能误会了,我跟冀哥之间没什么的。”我低声解释。
“你能告诉我我误会了什么吗?”冀太太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再一次将我打败。
她以静制动,轻而易举的占了主动权。
“冀哥现在怎么样了?”我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便问她冀哥现在的情况如何。
“我先生很好,就是有点担心你,所以我替他来看看你。”
“乔奇,有可能的话换一份工作吧,你不属于这里。”冀太太很惋惜的看着我,她跟冀哥不愧是夫妻,连说话语气都那么象,她也说:乔奇,你不属于这里。
“他很担心你又会回来,让我来看看,果然。”冀太太说到这里笑了,这种笑容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让小玉姐告诉我是谁要找我,她希望看到我的惊诧,喜欢看到我的手足无措,女人啊,再怎么样涉及到情感也都是小气的。我叹。
我索性放开了些,拿起桌子上的香烟,不知是她还是客人留下的,抽出一根香烟用火机点燃,烟很冲,有点呛,那是我第一次吸烟,动作极其老道,是做给她看的。
“我不属于这里?那我属于那里?有天生的富人也就有天生的穷人,这世界上的东西存在着的就有它的合理性。请代我谢谢冀哥,也谢谢你代他来看我。”我特意的强调一句:“谢谢你代他来看我。”
冀太太依旧平静的看我抽烟,然后给我讲她和冀先生认识的经过,于是我知道了冀先生是做房地产投资生意的,他们结婚十二年,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儿。
“我女儿很可爱的,我们有机会带她到大陆玩,她应该会喜欢你这个漂亮的姐姐。”冀太太不停的讲述她幸福的家庭,又不失时机的提醒我,我是她女儿的姐姐,这一句话隔开了我们的辈份。
“冀太太,如果没什么事您可以回去了。”三枝烟抽完后,我站起身下了逐客令,不想跟她再这么耗下去。
冀太太还是很有礼貌的站起来,从皮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我先生让我交给你的,他希望你有了这笔钱后会场离开夜总会,当然,你不愿意接受的话就算是我们借你的,以后也可以还给他。”
“我不要”我看清了那张卡,是冀哥送给我的三万块钱的现金卡。
“还有,我先生要回新加坡治疗,明天晚上你有空的话,希望能来送送我们。”冀太太把银行卡放在桌子上,然后伸出手与我告别。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过去与她相握。
“好,我去送你们,什么时间?”不管怎么说冀哥与我有恩,而且他为了救我才会负伤,送送他是应该的。
“明天晚上七点的班机,我们四点在医院等你。”
“嗯,我四点准时到。”
冀太太走了,银行卡依旧在包房里茶几上躺着,我伸出手将它握在怀里,真要离开这里了,我对自己说。
我于下午三点半出现在冀哥所住的医院,病房里一个小护士正在整理床病,病房内早已空无一人。病人呢?我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
“你是说冀冬林?今天上午出院了呀,他太太接走的。”小护士转过身来告诉我。
“走了?去哪里了?他的伤全好了吗?”我真的不知所措了。冀哥明明伤得很重的,怎么会就这样走了呢?
“我不清楚,是他太太要求办出院手续的,新加坡好象还来了人,听说是他们家的私人医生。”小护士说完就要走,到门口时又说了一句:“小姐麻烦你,我要把病房门锁上。”
我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骗我。
晚上六点的飞机?四点在医院等我?冀太太一定是故意的。
我忽然想起皮包里的银行卡,马上跑去最近的一个自动柜员机去查询,空的,一分钱都没有,留在我手里的只是一张空卡。
三月的深圳突然冷了起来,我漫无目地的在街上游逛,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那样令人匪夷所思。 [center][b]第十五章 我接受了韩风的建议[/b][/center]
忽然很想吸烟,想凭借口腔的吞吐将心中郁闷也一并排解掉。小雯爱抽CAPRI,她说喜欢那种淡淡的烟草味道透着几分薄荷清香。十元钱一盒的CAPRI并不算贵,至少它比借酒消愁的方式更委婉些。
超市里,当手机铃声响起时,我正手忙脚乱的付烟钱。
“乔奇,我在XX夜总会附近办案,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有空吗?”电话里一个声音混厚的男子对我发出邀请。
“韩风?”我很喜欢他的声音。
“呵,是我,现在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有空吗?”韩风的笑一下子拉进我们的距离。
“好,你等我,我马上过去。”挂断电话,看看时间,离晚上上班还有几个小时,我所在的位置离夜总会很远,但再远也要去,因为他是韩风。
出租车停在XX夜总会附近时,我看到了站在夜总会旁那家银行门口的韩风,他今天没穿警服,一件淡米色的休闲裤和丝光棉上衣使他看起来更阳光些。
喜欢不穿警服的韩风,至少坐在现在这个普通的大男孩儿面前我少了几分罪恶感。
“想吃什么?”
我们同时问对方。
“你点吧。”
再同时回答。
“哈哈哈”我笑,韩风也笑。
我的笑声比韩风大,事实上他并不是个嚣张的人,甚至连笑声都如此温和。
最后还是韩风拿起餐牌点了下午茶,凤爪,虾饺,芋头排骨,几样甜点,还有我最喜欢的菊花茶。
“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吗?”菜上来的时候韩风不笑了,一本正经的望着我。
“知道,你想苦口婆心的劝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找一份工作做个良家女孩儿。”我就是再笨也猜得出他的用心良苦。
“不是,有个朋友新开一间公司缺人手,我想请你去帮忙。”
“我帮忙?帮什么忙?做公关吗?”韩风的回答确实令我有些意外,或者说震惊,第一我们并没有交往过,第二他也不了解我,更主要的是我现在的职业和我的生活圈子,太复杂了。
“做贸易。”韩风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有三行字,一行是XX实业有限公司,第二行公司总经理的名字,第三行联系方式,转背面是公司经营范围。
“你怎么知道我是学国际贸易的?”我接过卡片自言自语。
“对呀,你怎么知道我是学国际贸易的?”索性说得再大声些,韩风不是个冒昧的人,他既然能提出让我去这间公司帮忙,一定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因为,我遇到一个你的校友。”
“谁?”我马上戒备起来。
“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诉我你曾连续三年获得一等奖学金。”韩风得意将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望着我,好象刚破解开一道难题般开心。
“我不去,天生就是堕落的种子,谁救也没用。”我把名片还给韩风,他的好意我心领,但接受一份工作不象买东西那样简单,再说韩风是明显在帮忙,也不想欠这份人情。
“看看看,就知道你瞎想了,真的是他们公司缺人才找我帮忙的,刚好前几天又和一个朋友聊天,他说上大学的时候一直暗恋一个叫乔奇的女孩子,我没想到那个乔奇就是你。
“那你说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别问了,如果你去了那间公司以后自然会知道。不过眼前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答应那间公司老板要帮他找人选的。”
“试用期月薪三千块,包吃包住,做的好的话三个月转正,薪水再加一千。”韩风向我介绍那间公司的情况,我马上动心了,包吃包住,就先解决了吃住问题,月薪三千生存也没问题。
“你让我考虑一下。”我在衡量,体面的生存的倔强的自尊到底哪个重要。
“好,什么时候给我答复?”韩风欣慰的帮我添茶。
“两天后。”我心里已经答应他,嘴上还是拖延了两天,可能碍于面子上的问题吧。
“韩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回夜总会的路上,我边走边给韩风发短息。
“因为你是个本性善良的女孩,而且你跟我弟弟一般大。”韩风很快回复。
握住手机,我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从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弟弟。 [center][b]第十六章(1) 最后的三百块[/b][/center]
我告诉小玉姐要离开夜总会了,小玉姐坐在那里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找到新工作了?”
“是的,薪水很高应该够我一个月的花销了。”我故意把薪水很高加重,怕小玉姐留我,最后一晚了,不想大家尴尬。
“嗯,那就好。”这时一个女孩子走过来给小玉姐出台的提成,小玉姐收了不再说话,也不看我。
“你真的不做了?”小雯走过来问我。
我很后悔,早知道消息传得这么快真不应该当前大家的面说出来。
几个平时相处得还好的女孩子凑过来要约我吃宵夜,这个宵夜相当于大家的送别宴,我笑:放心吧,少不了要请大家的。
离开这里,过上正常的生活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女孩子们羡慕之余更叽叽喳喳的讨论晚上要去哪里吃饭,还说好了整夜的HAPPY都由我买单,我说没钱,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谣言被传得很真,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被冀哥包养才离开的,甚至有人问我,金窝定在哪里,什么时候去我家坐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一晚的原因,我的心情极好,给每个人留下电话号码希望以后大家常联络。小雯把我拉到没人处使劲掐我,然后再问:“你疯了?走了就走了,还常联系,难道你想把这段过去带到未来?”
我愣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我真的太天真了。
小玉姐一整晚都没理我,直到快十点时她把我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带到一个大包房内,几个客人一直唱歌又喝酒,当我用尽忍耐熬到午夜十二点时,客人还是意犹未尽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我对今晚的时间一直很注意,很怕超过十二点,那意味我在这里又多停留了一天。
“大哥,喝太多酒会伤身体的,您下次来我再陪您喝。”我坐在自己陪酒的客人旁边绞尽脑汁,找些理由劝他们回去。果然,男人笑了,他伸出手摸摸我的脸,又一下子将我搂过去没头没脑的乱吻。我挣扎了几次坐起来整理衣服,他搂过去再亲。如此反复。
这男人酒气太浓了,醺得我阵阵恶心,心里厌恶之极,却用脸上的笑来掩盖心底的不满。“再忍忍,最后一天了,乔奇。”心底有个声音在安慰自己。
十二点半,终于有人叫买单了。
我的笑容马上热烈起来。明天我就离开这里了?我竟然象小孩子盼过年一样盼望着今夜年三十。
买完单的客人并没有给小费的表示,刚才亲我的胖男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再将我一把从沙发上拖起。“走,小宝贝,我带你去快活。”
“大哥,对不起,我不出台的。”我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不出台,你***还装处女啊。”又一个瘦男子走过来,用力的往外推我。
“大哥,我真的不出台。”我酒吓醒了一半,他们误会了我出台的小姐。
“赶情你整个晚上逗我哥们儿玩呢?啊,逗我们玩不说,还得给你钱?”瘦男子不愿意了,他粗鲁的用力一推,于是我整个人摔倒在沙发上。
“奇奇。”有个女孩子扑上来扶我。
“大哥,别生气,消消火,她真的只坐台不出台的。”两个女孩子围上去帮我说好话。
“走吧,我多给你钱。”胖男子走过来,一张满是胡缌的脸几乎与我面贴着面的劝我。
“小费我不要了,只要不出台行吗?”那一刻我才感到真的怕了。一直以来,小玉姐每次带我们的时候都先跟人家讲好出台和不出台的分别,也从未有客人为难过我,只是这次,小玉姐?小玉姐?我突然想起了小玉姐,便马上对同房间的女孩子喊:“快去找小玉姐。”
“找谁也没用,刚才妈咪说你出台的,别以为自己天仙,爷花这么多钱就为你陪着喝杯酒?”胖男子一听我要找人火气顿时大了。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是真的不出台。”我边哭边说,小玉姐太狠了,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夜竟被她摆了一道。
如我所料,女孩子和服务员跑进来告诉我,小玉姐早就回家了。
“我今天不舒服,大姨妈来了,明天再出台行吗?”知道自己已无退路,这个时候没人帮我,想个缓兵之计也许是唯一的出路。
“你这两招在我面前使还嫩点,今儿你非走不可。”胖男人终于露出凶相,他是跟我耗上了。
“我要去一下洗手间。”我站起来往外走,两个男人马上堵住门口.
“想顺着下水道走吧,我陪你。”男人在冷笑。
“你们到底还让不让人活,有钱就了不起啊?还有没有王法?”我终于喊出来,声音越叫越大,很快周围包房很多人围过来。
可是我错了,不管围观的有多少人,没人肯替我解围,身上的衣服将我的身份暴露无疑,一个小姐在夜总会里维护清白,多么令人啧舌的笑话。
保安终于来了,低声下气的劝客人消气,领班也来了,派发名片让客人多原谅,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
小玉姐早已安排好这一切,我想此刻的她,一定躲在家里笑得合不拢嘴,精英,真是精英,小玉姐是做这行的精英,我一辈子都学不会。
僵持了很久,男人们终于搂着两个早已吓得魂飞胆破的女孩骂骂咧咧离去,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真是难忘的最后一夜。就在这时,我一直陪酒的胖男子又折了回来,他气势汹汹的走到我面前,还等我明白怎么回事,便挨了两个响亮耳光。
我懵了,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他下手太重,左腮处阵阵撕裂的疼痛,紧接着我去捂嘴,流血了。浓浓的血腥味流到我的口腔里,我想吐,更想哭,推开堵在门口的一群人冲向洗手间。
“婊子!”有人在骂。
“乔奇!”有人在叫。
洗手间的镜子里那个双腮肿起,眼角淤肿的我正一遍又一遍的用清水洗脸。嘴角处的鲜血已经不见了,口腔里浓浓的鲜腥味提醒我,鲜血并不好喝,可我还是硬生生咽下去。
我不知在洗手间里蹲了多久,以为门外的人流散去时,才悄悄的走出门来。门口处依旧围着几个服务生,他们真爱凑热闹,这么晚的守在一处只为看我被打后红肿起来的脸,核心对我现在的表情是否跟他们所想象的一样。
“乔奇。”小雯在服务生中叫我,漂亮的她早已换回便装,身上也没有酒气,想必她今晚的客人一定客气的很。
“我诅咒小玉姐不得好死。”我穿过人群咬牙切齿的骂小玉姐,谁愿意告状就告去吧,我发誓绝不再踏进这里半步。
“快走吧,我有事跟你说。”小雯从身后搂住我,支撑着我向前行,那一刻的我感激到一种支撑的温暖。
“你当初交了多少押金?”走出夜总会还不到五分钟小雯便问我。
“一百,我当时没有太多钱,先欠着的。”我老实回答。
“那你永远不要再回来了,我们都交了一千二。”小雯说得有道理,不管是光彩也好,落迫也好,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所庆幸的是我的新工作代表了新一段人生的开始。
“这是我今天的小费,先还你这点吧。”小雯塞给我三百块钱,我眼泪马上掉下来了,十几天的日子里,在这里经受了多少打击和委屈,三百块,我最后的所有竟仅仅只是三百块。
[center][b]第十六章(2) 最后的三百块[/b][/center]
我告诉小玉姐要离开夜总会了,小玉姐坐在那里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找到新工作了?”
“是的,薪水很高应该够我一个月的花销了。”我故意把薪水很高加重,怕小玉姐留我,最后一晚了,不想大家尴尬。
“嗯,那就好。”这时一个女孩子走过来给小玉姐出台的提成,小玉姐收了不再说话,也不看我。
“你真的不做了?”小雯走过来问我。
我很后悔,早知道消息传得这么快真不应该当前大家的面说出来。
几个平时相处得还好的女孩子凑过来要约我吃宵夜,这个宵夜相当于大家的送别宴,我笑:放心吧,少不了要请大家的。
离开这里,过上正常的生活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女孩子们羡慕之余更叽叽喳喳的讨论晚上要去哪里吃饭,还说好了整夜的HAPPY都由我买单,我说没钱,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谣言被传得很真,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被冀哥包养才离开的,甚至有人问我,金窝定在哪里,什么时候去我家坐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后一晚的原因,我的心情极好,给每个人留下电话号码希望以后大家常联络。小雯把我拉到没人处使劲掐我,然后再问:“你疯了?走了就走了,还常联系,难道你想把这段过去带到未来?”
我愣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我真的太天真了。
小玉姐一整晚都没理我,直到快十点时她把我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带到一个大包房内,几个客人一直唱歌又喝酒,当我用尽忍耐熬到午夜十二点时,客人还是意犹未尽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我对今晚的时间一直很注意,很怕超过十二点,那意味我在这里又多停留了一天。
“大哥,喝太多酒会伤身体的,您下次来我再陪您喝。”我坐在自己陪酒的客人旁边绞尽脑汁,找些理由劝他们回去。果然,男人笑了,他伸出手摸摸我的脸,又一下子将我搂过去没头没脑的乱吻。我挣扎了几次坐起来整理衣服,他搂过去再亲。如此反复。
这男人酒气太浓了,醺得我阵阵恶心,心里厌恶之极,却用脸上的笑来掩盖心底的不满。“再忍忍,最后一天了,乔奇。”心底有个声音在安慰自己。
十二点半,终于有人叫买单了。
我的笑容马上热烈起来。明天我就离开这里了?我竟然象小孩子盼过年一样盼望着今夜年三十。
买完单的客人并没有给小费的表示,刚才亲我的胖男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再将我一把从沙发上拖起。“走,小宝贝,我带你去快活。”
“大哥,对不起,我不出台的。”我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不出台,你***还装处女啊。”又一个瘦男子走过来,用力的往外推我。
“大哥,我真的不出台。”我酒吓醒了一半,他们误会了我出台的小姐。
“赶情你整个晚上逗我哥们儿玩呢?啊,逗我们玩不说,还得给你钱?”瘦男子不愿意了,他粗鲁的用力一推,于是我整个人摔倒在沙发上。
“奇奇。”有个女孩子扑上来扶我。
“大哥,别生气,消消火,她真的只坐台不出台的。”两个女孩子围上去帮我说好话。
“走吧,我多给你钱。”胖男子走过来,一张满是胡缌的脸几乎与我面贴着面的劝我。
“小费我不要了,只要不出台行吗?”那一刻我才感到真的怕了。一直以来,小玉姐每次带我们的时候都先跟人家讲好出台和不出台的分别,也从未有客人为难过我,只是这次,小玉姐?小玉姐?我突然想起了小玉姐,便马上对同房间的女孩子喊:“快去找小玉姐。”
“找谁也没用,刚才妈咪说你出台的,别以为自己天仙,爷花这么多钱就为你陪着喝杯酒?”胖男子一听我要找人火气顿时大了。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是真的不出台。”我边哭边说,小玉姐太狠了,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夜竟被她摆了一道。
如我所料,女孩子和服务员跑进来告诉我,小玉姐早就回家了。
“我今天不舒服,大姨妈来了,明天再出台行吗?”知道自己已无退路,这个时候没人帮我,想个缓兵之计也许是唯一的出路。
“你这两招在我面前使还嫩点,今儿你非走不可。”胖男人终于露出凶相,他是跟我耗上了。
“我要去一下洗手间。”我站起来往外走,两个男人马上堵住门口.
“想顺着下水道走吧,我陪你。”男人在冷笑。
“你们到底还让不让人活,有钱就了不起啊?还有没有王法?”我终于喊出来,声音越叫越大,很快周围包房很多人围过来。
可是我错了,不管围观的有多少人,没人肯替我解围,身上的衣服将我的身份暴露无疑,一个小姐在夜总会里维护清白,多么令人啧舌的笑话。
保安终于来了,低声下气的劝客人消气,领班也来了,派发名片让客人多原谅,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
小玉姐早已安排好这一切,我想此刻的她,一定躲在家里笑得合不拢嘴,精英,真是精英,小玉姐是做这行的精英,我一辈子都学不会。
僵持了很久,男人们终于搂着两个早已吓得魂飞胆破的女孩骂骂咧咧离去,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真是难忘的最后一夜。就在这时,我一直陪酒的胖男子又折了回来,他气势汹汹的走到我面前,还等我明白怎么回事,便挨了两个响亮耳光。
我懵了,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他下手太重,左腮处阵阵撕裂的疼痛,紧接着我去捂嘴,流血了。浓浓的血腥味流到我的口腔里,我想吐,更想哭,推开堵在门口的一群人冲向洗手间。
“婊子!”有人在骂。
“乔奇!”有人在叫。
洗手间的镜子里那个双腮肿起,眼角淤肿的我正一遍又一遍的用清水洗脸。嘴角处的鲜血已经不见了,口腔里浓浓的鲜腥味提醒我,鲜血并不好喝,可我还是硬生生咽下去。
我不知在洗手间里蹲了多久,以为门外的人流散去时,才悄悄的走出门来。门口处依旧围着几个服务生,他们真爱凑热闹,这么晚的守在一处只为看我被打后红肿起来的脸,核心对我现在的表情是否跟他们所想象的一样。
“乔奇。”小雯在服务生中叫我,漂亮的她早已换回便装,身上也没有酒气,想必她今晚的客人一定客气的很。
“我诅咒小玉姐不得好死。”我穿过人群咬牙切齿的骂小玉姐,谁愿意告状就告去吧,我发誓绝不再踏进这里半步。
“快走吧,我有事跟你说。”小雯从身后搂住我,支撑着我向前行,那一刻的我感激到一种支撑的温暖。
“你当初交了多少押金?”走出夜总会还不到五分钟小雯便问我。
“一百,我当时没有太多钱,先欠着的。”我老实回答。
“那你永远不要再回来了,我们都交了一千二。”小雯说得有道理,不管是光彩也好,落迫也好,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所庆幸的是我的新工作代表了新一段人生的开始。
“这是我今天的小费,先还你这点吧。”小雯塞给我三百块钱,我眼泪马上掉下来了,十几天的日子里,在这里经受了多少打击和委屈,三百块,我最后的所有竟仅仅只是三百块。 [center][b]第十七章 冀太太是个聪明的人[/b][/center]
我在家里躺了两天,睡得天昏地暗。手机一直关着,直到第三天小雯在外面疯狂的砸门。
“靠,你还活着。”小雯一进门便大喊,我马上把门关好,小雯不管到哪里一向都是大嗓门。
“夜总会那边怎么说?”我知道小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次来肯定有事要告诉我。
“小玉姐说你连押金都没交,还带头破坏夜总会的规距,经公司领导决定开除乔奇,即日起执行。”小雯象背课文一样把公司的处分转达给我,我笑,去洗手间准备冲凉。
那晚的事闹得是够大了,夜总会总要找出一个人来开刀,所谓杀鸡给猴看,我理解。反正我不打算再回去了,怎么闹随他们去吧。
“我可不可以进来和你一起洗?”小雯倚在门口看着我脱衣服。
“绝对,不可以。”我坚定的把门关上,小雯是有同性恋的倾向,可我不是。
冲凉之后,小雯正在阳台帮我洗被子。她是个有洁癖的女孩,每次来都会不停的帮我整理房间。
我拿把椅子坐在小雯的对面,心想,如果有一天哪个男孩能娶到小雯一定会很幸福。“我说,你应该找个男人嫁了,凭你这姿色找个多情种子绝对不难。”
“我更喜欢女人。”小雯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我可不喜欢同性。”我必须把自己的性取向表明,我不希望她在我身上继续耗下去。
“你喜不喜欢和我没关,爱一个人是我的权利,我自找,我乐意,行吗?”小雯端着一大盆脏被子准备去冲水。
洗澡盆太重了,我走过去帮她抬。
“滚开,你又不喜欢我,要你来管。”小雯嗷的一声喊了出来。
“对不起。”我愣住了,马上站在那里不敢再前行半步。
“说对不起的是我,你只要接受就行了,其实,你并不需要付出什么。”小雯的牵强一笑,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同性间也有相恋之苦。
小雯走了,我的手机也终于开机了,原以为第一个电话定会是妈妈打来,当韩风的声音传来时,我才想起自己该去那间贸易公司了。
约好韩风明天上午带我去那间公司报道。挂上电话的那一刹那,韩风说了一句:“乔奇,我没看错,恭喜你。”
恭喜?他恭喜我什么?恭喜我终于离开夜总会吗?我苦笑。
第二个电话没有来电显示,接听了很久我才听到他的声音,冀哥。
“你还好吗?”他问了我三次,声音苍白而无力。
“我很好,真的,真的很好,已经离开那里了。”从现在开始,我只称那里为那里。
“小奇奇,我留给你的那些钱也应该够花一阵子的,听冀哥的话,不要再回去了好吗?”他又叫我小奇奇了,这样的称呼让我感到亲切又温暖。
“嗯,够花了,足够了。”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磁卡里的钱已经被全部提取掉。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钱够花了,足够了。
“冀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我真是愚,早就应该问问冀哥的身体如何,当初他是带着刀伤离开深圳的。
“我不太好,怕是近期都不能再去大陆了,小奇奇你要照顾好自己。”冀哥在咳,接着我听到电话里冀太太在叫他的名字。
“我太太说你早上会来送我们飞机的,可惜我走的时候都没看见你。”冀哥在电话里一边咳一边问,虽不怒却在怪我。
“我?我有点事耽搁了。冀哥,你真的好福气,冀太太是个聪明的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冀太安排的,一句冀太太是个太聪明的人,不知道冀哥会不会听得懂。
又闲聊了一会儿,冀哥明显体力不支,冀太太在旁边再三劝他去休息,他才把电话转交给冀太太。
“乔奇,我和我先生都谢谢你。”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冀太第一次和我说谢谢,我却再也分不出是真是假。
清晨,我按着韩风所说的公司地址搭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华强北,刚坐上出租车不一会儿,屁股底下便传一阵麻麻的振动声,我伸手一摸,握出一部手机来。
“小姐,这手机是我的,不好意思,我刚才忘记在后座了。”出租车司机从镜子中看到我的发现,马上转过头来向我要手机。
我没理他,按了电话接听键。
“你找谁?”我问。
“我是这部手机的失主。”一个男孩焦急的声音传来。
经过一番交谈后,我确定这个人是真正的失主。再看司机时,他早已羞得面红耳赤。
我告诉那男孩马上到我和韩风约好的地方见面,把手机当面还给他。
出租车停在嘉年广场,身穿警服的韩风站在那里英姿飒爽。走过去时,他看了看手表,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很准时。
再看我第二眼时,他还是满意的点头,我知道自己今天一身淡灰色职业套装的我也给他留下良好的印象。
“还要再等一下,我约了另一个人。”我也看表估算着手机失主什么时间能赶到。
十五分钟后,一个身穿运动套装的大男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直觉判断,我要等他的就是他了。果然,他也一眼认出我,确切的说认出了我手中的那部手机。
“姐姐,太感谢你了。”眼前这个大男孩不光人长得帅,嘴巴也甜。还未到跟前就已开始不停的说谢谢。
“不客气。”无需再多问,我把手机还给他。
“姐姐您怎么称呼?还有这位是?”大男孩先是问我的名字,再看韩风。
“哥哥你真帅。”他又开始夸韩风了。
“我叫乔奇,这个哥哥是我朋友。”虽然我有点喜欢韩风,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本来就不相配。
大男孩再三谢过后,非要我和韩风留下联系电话,说有机会一定要请我们吃饭,我们谢绝了几次,他依然坚持,无奈我和韩风只好老老实实的告诉他电话号码,他叫小鹏,二十二岁,我没想到他的年纪竟然和我相仿,只是我外表看起来却比他成熟太多。我原以为他只是想认识两个新朋友,却没想到他要韩风的电话是另有目的。 [center][b]第十八章 鹏鹏告诉我他是GAY[/b][/center]
我的老板是个二十八岁的“海归”,他叫张景帆,外表斯文,中等身材,说话时喜欢先笑笑再点一下头,聊到具体问题还会不停的点头,我不用问便可以猜出他留学的国家。
公司刚刚成立,具体工作人员只有我们两个,很多事情都要我和老板亲力亲为。从上班的第一天开始,就不停的忙碌着,税务局,工商局,只要开公司需要申办的部门我都去跑,虽然工作忙些,倒也乐得充实。与张景帆稍有争执时,我马上收兵:“听您的,你是老板,您是“海归”。”
张景帆也笑,跟着打圆场,大家商量,大家商量,现在海归太多了,早就沦落成海带了。
韩风空闲时候也会上来看看我们,如果中午不是很忙,大家就一起吃饭。我和韩风之间的关系说不上近,也谈不上远。韩风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或者说他恰到好处的礼貌无形中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我也曾尝试着与他再走近些,却总是觉得缺少点什么。
鹏鹏每天上午时分都会有一些信息的问候,有时我也会跟他短信聊几句,时间久了,我知道鹏鹏正在英国读硕士,马上就要毕业了,此次回国是参加国内一次大型的招聘,如果顺利的话,他想留下来。
我很羡慕鹏鹏这样无忧无虑的读书生活,如果当年不是一门心思的来深圳投奔党羽我也可能也留在学校考研了。
张景帆、韩风、鹏鹏,三个不同风格的男人让我对深圳的异性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我喜欢和他们交流,他们的善良和友好让我感觉到安全,这种潜意识的安全感在“那里”是绝对没有的。
和鹏鹏聊得久了,他便认我做了姐姐。周末时候他会打电话和我聊到整个通宵,也会告诉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不过他没感觉。在他成长的二十二年里我是他唯一愿意产生亲近感的女性。
我也同样喜欢鹏鹏,也许他的天真,善良,和快乐很容易让我回忆起上大学时的那段快乐时光。和他在一起聊天时,我的感情是纯净的,或者说没有一丝杂念,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却已把他等同于自己的亲生弟弟。
周末,韩风约我去体育馆看球。说白了就是他所在的球队要参加一次较正规的比赛,缺少漂亮的女拉拉队员,韩风拉我去凑数。我在学校时就是个铁杆球迷,这等现场的真人秀更是不容错过,早早的便随韩风一起赶到深圳体育馆。
韩风踢前锋,在球场上异常英勇。他几次带球冲锋,连过数人,直冲对方后防,引得赛场掌声连动,口哨不断,我也不负众望扯破了嗓子在观看台上狂喊:“韩风加油!韩风你是最棒的!”
下半场时,韩风所在的球队比分一直领先,韩风因脚踝处轻微扭伤被换下阵来,我跑到韩风身边一边小心的帮他缠起脚踝,一边看着他的替补队员上场。那家伙替的真臭,也许是刚上场闹不清状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脚下的球便被人抢走。我忍耐再忍耐,终于忍不住时,推开韩风冲到球场边对那家伙喊:“你怎么这么笨啊,会不会踢,不会踢你下来,换别人上!”
也许是我穿的一身黑白条运动装特别显眼,也许是从来没有女孩子敢在赛场上口出狂言,有那么几分钟,球场上的队员被我震住了,很快他们笑得直不起腰来。被骂得那个队员挂不住脸了,满场找韩风;“哥们儿,你MM可够凶的嘿!”
我转身再去找韩风时,他早已捂着左腿躺在草地上疼得死去活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手忙脚乱的奔向韩风,真该死,刚才推韩风的时候用力过猛,一看到球把什么都忘了。
韩风腿上的擦伤很多,我索性拿着消毒液和红药水在他身上一通乱点,在我的精心治疗下,韩风很快成为一个红色斑点球员。
“哈哈哈,韩风你MM真是个天才。”他的队友在一旁起哄。我和韩风对视时竟然满脸通红。
“想不到你也这么迷球。”韩风望着我无限感慨。
“那当然了,我读书的时候就从没错过校球队的一场球赛,还当了三年的啦啦队长呢。”我一听他谈球便兴奋起来。
“奇怪。”韩风长叹了一口气。
“什么奇怪?”
“乔奇,你让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韩风说完,我的心跳加快起来,不知道这样的表情是不是和他所说的奇怪感觉是相通的。
从此后,韩风习惯了踢球的时候带上我,他说喜欢看我在球场上欢呼雀跃的样子,而我,从第一次看到韩风踢球时起就成了他忠实的小FANS。
忽然有一天,鹏鹏打电话来公司说有急事要见我,我们约好在公司楼下的麦当劳一起吃午餐。
十二点十五分,一身休闲装束年轻帅气的鹏鹏准时出现在麦当劳门口。
“姐姐,你经常和韩风哥一起去看球吗?”鹏鹏人还未坐,问题便来。
“是啊,他的球踢的真是棒,下次我们一起去看球赛。”我的兴致很好,猜想如果鹏鹏能去感受一下现场的气氛说不定又是一个韩风的小粉丝。
“姐,韩风哥是不是喜欢你?”鹏鹏皱起眉头问我。
“乱说,我们只是好朋友。”我马上打断他。
鹏鹏去买套餐,我心里突然莫名的紧张起来,鹏鹏今天的表情很怪,难道他不喜欢我和韩风在一起?难道鹏鹏喜欢我?
“鹏鹏,你有女朋友吗?”鹏鹏一回来我寻找话题试问他。
“没有,所以我很孤独。”鹏鹏帮我把餐摆好,再把吸管插入可乐后折弯,他是个很细心的男孩儿。
“姐姐有机会帮你介绍一个好不好?”
“不好,姐,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吗?”鹏鹏问我。
“嗯,长发温柔型的?”我猜测。
“不,我喜欢清秀型的,给你看看我以前的爱人。”鹏鹏笑,然后拿出钱包,将钱包夹层里的一张照片指过我看,我接过来,愕然看清楚一个男孩子的笑容。
“你?朋友?”我被吓到了,鹏鹏喜欢同性?
“呵,我是GAY。”鹏鹏承认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再将话题继续下句,生怕一个不小心会伤到鹏鹏年轻的心灵,谁知鹏鹏接下来的话却令我受了重创。
“姐,你说韩风哥喜欢什么类型的?”
“韩风?你说他?也是GAY?”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吃惊了。
“还不确定,但我们这种人看同类很准的,我觉得他像。”鹏鹏喝着饮料,神情充满了幻想,我的心却如一朵裂开的花瓣,一片片洒落。
“姐,你知道韩风哥喜欢什么吗?他家里有很多小食品,但是最多的就是饼干,姐,他有没有告诉你最喜欢吃饼干?”鹏鹏依旧兴奋的说着韩风。
鹏鹏的诉说让我联想起韩风对我若即若离的情感,很少有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可是韩风并从没有对我表示出格外殷勤献媚,难道鹏鹏说的是真的?
我低下头拼命的去喝可乐,很快可乐喝干,我竟然有点懊恼,这杯子中装的怎么不是酒。 [center][b]第十九章 大灰狼带走了小白兔[/b][/center]
五一假日韩风又有比赛,当他开车赶来接我时,车上坐着鹏鹏。这是鹏鹏和韩风第一次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韩风开车,鹏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孤独的守在后面座位上,听着他们兴高采烈的闲聊,看得出他们已经非常熟络。
“乔奇?怎么今天话这么少,这不是你的性格啊?”韩风转过头看我,他发现了我今天的不正常。
“没什么,昨晚得不太好。”我换了个姿势侧倚在座位闭上眼睛装睡。
韩风和鹏鹏聊天的内容也不外乎各自读书时的趣事,倒是韩风一句不经意的话令我马上睁大了眼睛,他说,上警校时曾经有一个女朋友。
“怎么样?后来呢?”鹏鹏比我还急,马上追问下去。
“没后来啦,呵,性格不和就分开啦。”韩风将此话题一带而过。
韩风,你到底是不是GAY?你对我的好让我感动,对鹏鹏的好让我嫉妒,鹏鹏是一个女人也就罢了,可是如果你真的只喜欢男人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正值假日,体育馆的人流很多,足球,蓝球,网球,几个球场都挤满了人。韩风的队友早已认识我,远远的便有人在喊;“乔队长。”他们称我是女子拉拉队的首席队长。
开球了,韩风扬言要踢满全场,我和鹏鹏猜拳赌他会不会受伤。虽然我表面上装得一脸无所谓,心底却在想,如果鹏鹏赢了,我一定会失落落的。其实,我希望韩风受伤。一直以来为他包扎伤口已经成为我的责任和乐趣,我几乎对他双腿的每一处伤疤都了如指掌。
鹏鹏不看球,目光只跟着韩风跑。“韩风,你是我的偶像”他在喊。
“鹏鹏。”我叫鹏鹏。
“什么事姐姐?”鹏鹏走过来离我更近些。
“我想问件事,你不可以骂我。”我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表情。
“什么事,你说吧,姐。”鹏鹏点点头,做出一副很乖的样子。
“同性之间的相爱如果失恋的话,应该不会很痛苦吧?”
“会,很痛苦,比男女之间的失恋更痛苦。”鹏鹏肯定的答我。
“也会很爱很爱对方?”我没想到他的答案是这样的。
“当然爱,否则怎么会走到一起。其实GAY之间的感情和男女间的相爱没有什么区别的,也会哭,也会笑,也会接吻,也会做爱。我们也分1和0的。”鹏鹏告诉我,他是很纯的那种GAY,只对同性有兴趣,对于女孩会有种天生的距离感。
“会不会是受了国外环境的影响?”我猜测,鹏鹏的表现是否与他的留学经历有关。
“不是,我从小就这样,很纯的GAY。”很纯的GAY,他不止一次这样说。
“那这种同性恋问题到底是环境问题还是时代问题呢?”我陷入到一种思考。
“都不是,哪个时代都有,只不过深圳是GAY的天堂,你会遇见的多而已。”鹏鹏说完之后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再问:“姐,你会不会因为我GAY而瞧不起我?”
“当然不会,我对任何感情都抱有尊重。”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韩风是场内的中心灵魂,只要他在场便会将领尽风头,队友们也很配合他,比赛终于结束,韩风队又以三比零的战绩领先对手。
球场上下来的韩风已是大汗淋漓,鹏鹏手拿毛巾冲上去给韩风擦脸,韩风很自然的搂了他一下,我看到这一幕时,心象被谁狠狠的抽了一下,他们的动作是那样自然而又亲昵。
韩风要带我们去吃东西,我和鹏鹏异口同声的建议去麦当劳。
赶到麦当劳的时候,韩风去点餐,我和鹏鹏找到一张四人台坐了对面。韩风,你会坐到哪一边呢,我等待,也期待着。
十分钟后,韩风托着一整盘食物走过来,没有一点犹豫坐在鹏鹏的身边。
“我有一点痛。”我叫了出来,事实上从球场下来没有受伤的韩风已经让我疼了,他此时的选择更是表明愿意跟鹏鹏坐得更近些。
“我也痛。”鹏鹏也跟着莫明其妙的叫出一句。
然后韩风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你们俩个怎么回事?”
“没什么,心里没来由的就痛了一下。”我故作轻松。
“我看到姐姐痛我就痛了。”鹏鹏调皮的眨眨眼睛,我们对望时,我竟然可以感受得到他也是真的痛。
“三个人在一起我会痛。”我索性说得更直白些,告诉韩风,我痛,我看见到他和鹏鹏在一起真的会痛。
韩风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喝可乐,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对我们说。“出道题给你们做。”
“什么题?”鹏鹏问。
“是一道心理测试题,请你们每个人猎人、大灰狼、小白兔、房子、钥匙来编一个故事,把故事编完时我再公布答案。”
“我不编。”我拒绝。
“我也不编”这次鹏鹏和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如果不编那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呢?”韩风淡淡的笑,他在等待。
“有个大灰狼把猎人打死了,然后偷了他的钥匙把打开房子,把里面的小白兔给吃了。”鹏鹏很快就编完了。韩风再看我。
“有个猎人抓到一只小白兔,把小白兔关在房子里,然后狼来了,偷了猎人的钥匙,带着小白兔跑掉了。”我老老实实的编完,然后等答案。
韩风在确定我们不会更改故事后才说道:猎人是你自己,小白兔是你的爱人,狼是你的情敌。鹏鹏的爱太霸道,也不成熟,乔奇的爱太专制,不给自由。
“那你的故事呢?”我脱口而出。
“下次再告诉你们,先吃东西吧。”韩风打开一个鸡腿汉堡递给我,也结束了这个测试。
傍晚,我给鹏鹏打电话:“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会痛。”
“那你为什么会痛?肯定有原因的。”鹏鹏马上反问我。
“其实,我有点喜欢他。”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鹏鹏不是小孩子,他早应该感觉得到。
“我感觉到了,所以我痛。”
“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他对不对,你那天来找我告诉我他喜欢吃饼干也是故意的对不对?”
“姐,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喜欢他了,却一直害怕你生我的气,因为这些天我和他走得太近,而你又喜欢他,我怕你吃醋。”鹏鹏的回答很快就说出口,我怀疑他是不是早已经准备好这些话。
“如果你是女孩子我肯定吃醋的,但你是男孩,而且他的目标如果不是女人,我没那么笨的。”我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心却疼的要死,是啊,如果韩风喜欢的不是女人那我别谈机会,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姐,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很麻烦的事情?”鹏鹏在电话里又问。
“不会呀,你不觉得不管是心动还是心痛那种感觉都很好吗?”我安慰他,如果鹏鹏和韩风真的是相爱那种感觉的话,我情愿也只能退出。
再晚些,我打电话给张景帆“你空吗?我想找你聊聊天。”
张景帆永远都是那么好性子,他问清我家的地址,让我十分钟后下楼,他的车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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