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手指要扣下扳机时,一个人站在了他的旁边。
荆转过头,是G,静静的站在他的旁边,手里握着的手枪也对准了二世子。
荆漠然的看着他,冷冷的说:
“这里没你的事。”
G没有理会荆的话,手枪依然指着目标,说:
“如果这是警署的命令,我这个警察就可以完成。”
荆的眼神闪过一丝讽刺,他突然伸手举枪对准了G的头,冰冷的枪体带着死亡的气味抵上了G的太阳穴,而在G惊愕的一瞬间,荆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手对着目标开了枪。
就是这一秒之间的惊愕,G失去了扣下扳机的机会。
那年轻的人的身体轻轻的摇了一下,直直向后倒去。
G的眼睛大大的圆睁着,他根本没有看见荆在转手间有瞄准的空档。
摩天轮缓缓的停下,一个女孩从上面笑着跑下来,但她的笑容马上像凋谢的花朵一样腐朽了。
伴着尖利的哭号,女孩扑在了已经融于血泊里的男人身上。 这凄哀的声音深深的刺进G的心里,他呆呆的看着那一幕,在前一秒,他还觉得那个人的死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这一秒却突然的动摇了。
在令人晕眩的哭声中,荆握枪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一把将枪塞进怀里,低头匆匆离去。
看着他萧瑟的背影,G的喉咙像被什么噎住了一样,酸楚。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枪,一层冷汗凝在手心里,他发现,他是在庆幸。
庆幸开枪的不是他。
否则,那剥夺人命的罪恶,将沉沉的压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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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一瓶酒,荆站在收银台前,将零钱撒了一地。
他蹲在地上,抽筋的手指艰难的捡着硬币,那懒洋洋的收银小姐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说:
“手都喝成这样了,少喝点啦!”
荆没有答话,将一枚枚硬币排在收银小姐手里。
走出店,他就马上开盖猛灌。
他需要麻痹神经,不然,那尖利的哭叫会幽灵一般回荡在他的耳朵里。
脚带着他回到自己偏僻的蜗居处。
烂醉如泥的睡在门口,荆感觉有人在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头。 “不要碰我.........”荆挣扎着爬在地上。
那纯净的目光无辜的看着他,荆更觉得无法面对。
“我会下地狱的。”荆摇着头,躲闪着他的亲近。
拼命的摇着头,飘乱了缕缕金发,将挣扎的荆抱在怀里。
衣服,很快散落在地上。
双腿穿插在一起。
绝望的拥抱,绝望的交合。
只是可以暂时忘却那负罪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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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呆在冲凉室里已经很久了。
清冽的水流滑下G的躯体,冷静着他的神经。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乱。
只是因为讨厌?只是因为不服气?还是因为那恶梦般的哭声?
U走了进来,抚着他的背脊,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
“你在想什么?”
G摇摇头。
U没有再问,手指顺着脊椎绕着圈,缓缓向下,突然伸进了那紧至的双臀中。 G低低的哀吟了一声,双手抵在墙壁上,大腿微微的颤抖。
“不准想其他人。”U惩罚的转动着手指,激起G肌肉的阵阵痉挛。
“呜...........”G在U的挑逗里迅速的沉沦。
但他的脑子里,却无法挥去那萧瑟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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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犯罪率居高不下,黑社会猖獗。
G虽然当警察不久,但正碰上警署决定积极打击黑社会的高潮,成为主要负责人U的搭档。
他满怀壮志要为市民铲除邪恶,但是没有想到,为了这一目的,他们竟然常常要依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杀手。
荆就像一颗沙子,深深的揉进了G的眼睛。
直到昨天,这颗沙子才被一点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一样,由痛变成了酸楚。
G睁开眼,看着睡在他旁边的U。
这个男人,总是让他吞下所有的问题,无法去挖出一点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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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穿着便服在街上散步,还是忍不住注意着一切可能发生的犯罪。
一个下午,他就抓住了4个小偷。
当受害人对他说谢谢时,他总是带着腼腆的笑着点点头。 他觉得,当警察是最光荣的事业。
他誓死要捍卫这一事业的圣洁。
路过一家便利店,他意外的看到了那熟悉的人影。
荆,裹着他灰扑扑的外套,怀里抱着一个大纸袋,正从里面出来。
他低着头,杂乱的刘海盖着他的大半个脸,要不是G对他的形象实在太熟,不然根本没办法认出他来。
G侧在一根泊车表旁,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荆。
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在别人的视线里,抱紧自己怀里的纸袋,只管埋头走路。
没两步,纸袋突然直直的落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叮叮当当的滚了出来。
圆圆扁扁,全是一个牌子一种口味的罐头食物。
荆站在那里,左手紧紧的按住自己不听使唤的右手,就像在劝说一个失控的零件。
停了好一会儿,他才跪在地上慢慢的捡那些四散的食物,将他们扔回纸袋子里。
他只用一只左手费力的捡着,右手搭拉在身体上,自顾自的抽搐着。 G突然感到胸口闷闷的,这才想起来自己看的忘了呼吸。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混着灰尘的空气,弯腰捡起几个滚的很远的罐头,走在荆的面前,伸手递给他。
荆的身体僵硬的停了下来。
他没有抬头看G,但G觉得荆已经知道他是谁。
用那野兽一般的直觉。
没有接G手上的罐头,也没有再捡剩下的东西,荆支起身体单手抓起纸袋,脚步不稳的向前扑了几步。
G伸手扶住荆,一个挂在荆胸前的小玻璃瓶坠子一晃而过。
一抹金色从小瓶子里闪过,是灰扑扑的荆身上唯一的亮色。
没有等G看清,荆已经挣开身体,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G站在人流与车流交织成的街道上,愣愣的看着那尘埃一般的背影,手里握着几个冷硬的罐头。 大世子坐上老大的位子之后,灰鼠帮看是稳定的运作,也颇安分,没有为政府带来一点点麻烦。
这简直可以称作“模范黑社会”,灰鼠帮的名字也从警署的高危名单里隐退。
但瞒着U,G没有放松对灰鼠帮的监视。
他心里,很大的一块石头没有放下。
直到一天,他的属下在风月场所抓住了一个灰鼠帮的中层人物。
G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个文件袋。
纯属意外。
这是一个关于灰鼠帮一个行动的资料,因为行动已经启动,所以这位中层就疏忽的带着已经没用的资料去了花天酒地,没想到被查风化的警察逮了个正着。
G从文件袋里抽出了几张文件,全是关于一个人的调查。
纸上,一格陌生又熟悉的照片映入了G的眼睛。
荆?
不,应该不是他。
虽然五官很像,但那神采,那泛着阳光的笑容,又怎么会是那个酒鬼?
但是,再看那照片旁边的名字。
无可否认。
就是荆。
那名字下是一串G熟知的警员式编号。 G木然的坐在椅子上。
荆,以前是警察?
薄薄的几页纸,一半都是荆以前作警察时的业绩,成绩斐然。
他,曾是U的部下,枪法过人,也专门参予各种扫黑行动,但扫黑行动最困难就是取证,很多恶贯满盈的罪犯因为法律空档和顶包等方法频频逃脱抓捕,逍遥法外。
于是,荆在三年前退职。
他从此消声灭迹,但事实上,但事实上............他成为了扫黑的一件见不光的武器!?
在荆的枪口下,无法得到惩罚的罪犯全都得到了天诛。
颤抖的笑声从G的嘴里断续的响起,他的左手支着自己剧痛的额头,右手翻开了最后一张资料。
是荆的名字和住址,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G跳起来,打开抽屉,将手枪揣入怀中夺步出去。
一边走,他一边打U的电话,过了许久,U才接听:
“G,怎么了?我在总署开会哪。”
“我现在要去荆那里。”G的语气决断而冰冷:“灰鼠帮的人要杀了他。你回不回来?”
移动电话那边是一阵久久的沉默,然后,终于传来了U的声音:
“G,冷静点,这事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你要先上报,才能调人去介入黑帮火并。”
G的心一阵阵的发紧,他听着U的话,突然有点想不起自己在和谁说话。 钻进自己的车子里,G的脚踩上了油门:
“这不是黑帮火并,我也没有时间去上报,我一个人去。”
“G,你这是什么意思?”U充满责怪的问道。
“我说这他妈的不是黑帮火并!这是袭警!袭警!你是他上司,你管不管!”G吼道,一把将电话扔在了车上。
车子玩命的超车向那资料上的地址杀去,G咬着牙齿,不去理会躺在车底上的电话里,U还在断续的说着:
“荆他和你不一样,G,你是警察,你的手不能随便被弄脏。那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虽然痛苦,但他没的回头,并不是我想放弃他.............”
顿了顿,U再说道:
“但他杀人有恶魔的直觉.........不做杀手,可惜.........”
G抬起一脚,将电话踩的分崩离析。
他的手紧紧的扶着方向盘,车速越来越快。 下午的光线微微的撒进那荫蔽的房间中,荆趴在床上,像找珍宝一样细细的寻觅。
终于,他在枕头底下又捏起了一丝细细的金发,荆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而门口,一只乌洞洞的枪管已经稳稳的瞄准了他。
荆的手紧紧的握着胸前的瓶子,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枪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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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跳下车,一眼看到守在那破门边的两个人。
他的脑中轰的一声。
等他敏捷的搞定了门前的人之后,手握住枪倚在门边。
他觉得自己的腿在微微的发抖。
害怕?紧张?
不!
不能犹豫!
G一转身举枪对准了屋内,在他的眼睛迟钝适应屋里昏暗的光线时,一个冰凉的物体抵上了他的额头。
瞳孔深缩。
本能的偏头,G闪过了致命的一枪,子弹擦过他的耳朵,射进了摇摇晃晃的破门木头里。 弯腰滑过了那人的腋下,他斜斜的倒在了床上,手肘挨上了一个柔软的身体。
G一瞬间开枪,看见了血花从那人的肩膀上绽出。
没有中要害。
同时,G看见了那人摇晃着举起了自己的枪。
这一瞬间,G身后的身体猛的支了起来扶住他手里的枪瞬间扣下了扳机。
正中眉心。
当那灰鼠帮的杀手怀着不瞑目的疑惑倒下时,G是真正的体验到了那没有偏差的恶魔的直觉。
荆的天赋,让他注定一身杀戮的负罪。
G扶起荆的身体,他摸到了荆背上一片湿冷,子弹应该是卡在了背部的骨头里。
血腥味冲鼻。
G将荆扛上自己的车,飞快的发动车子。
荆缩在车座上,血很快浸透了柔软的车垫。
G一边开车一边回头对荆喊:
“你坚持住,送你去医院!”
荆咳出了一口鲜血,摇摇头:
“我想........等日落,不要带我离开屋子。”
“你疯了!”G咬牙说。
“天使...........我还要等他。他会来的..........”荆艰难的说道。
“哪里有天使!你做什么梦啊!”G吼道:“闭嘴!你省点力气吧!”
荆喘息着,手猛的抓住自己胸口的玻璃瓶吊坠,一把扯了下来,颤抖的伸给G看:
“不是幻觉........他真的陪伴着我......只有他才能救赎我........”
G转头看了一眼那沾血的玻璃瓶,透着阳光,那里面的金色暖暖的摇曳着。
“帮我找到他......帮我............”荆的声音越来越低。
“荆!不要死啊!睁开眼睛!荆警官!”G注视着奔涌而来的车流,狂喊着。
荆的手静静的垂在车座上,小小的玻璃瓶跳跃着落下,滚在那支离破碎的电话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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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的冬天恹恹的来临。
荆的住处已经被警方封锁,盖着红章的封条交叉在那斑驳的门槛上。
G远远的看着那小屋,那个地方,破的实在不像是能引来天使的地方。
一下班,G就拿着外套离开警署,在警署大门口,他和U擦肩而过。
他感觉到U的眼睛在他身后深深的看着他,但他却无法回头。
迎着冷风,G来到荆的门前徘徊。
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坠子。
迎着光,他仔细的看过瓶子里的金色物体。
那竟然是一卷细柔的头发,纯净的泛着纯净的光泽。
难道,这是“天使”到来过的证据?
可是,他在这里等待了这么多的夜晚,没有等到任何东西。
又等到一个黎明,还是一无所获,G无力的看着金色的晨光从城市天边渐渐的扩散开来,对僵冷的手哈了几口气。
在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咖啡,用来暖胃。
一边喝,一边漫无目的的在清冷的街上走着,G觉得,荆也许真的是幻觉吧。
天使,这世上哪有天使哪?
G将残杯扔进垃圾桶,呼着白气抬起头,天边,一个尖尖的塔顶在他眼前袅袅的消融在阳光里。
这个城市里唯一的教堂。
孤独的立在城市的边缘上。
G踏进教堂时,他只是想看看天使的模样。
也许,这样他就能知道荆心里那唯一能救赎他的天使的样子。
四面的墙上,银发的天使,金发的天使,栩栩如生的静止着,却没有哪一个像真正走到了人间的样子。
G摇摇头,苦笑着准备转身离去,却被告解室里的声音招呼住:
“您要向主祈祷吗?”
G沉默了一下,走向告解室,疲惫的坐下,拿出了那个小小的瓶子把玩着,他说:
“神父,我想问。天使是不是真的可以来人间?”
告解室那边缓缓的答道:
“当主要指引罪人时,会派天使到人间去救赎想赎罪的灵魂。”
G喃喃道:
“那,属于我.....朋友的那个天使,到底在去了哪里?他的家前几天已经被警察封锁掉了,天使回不去了。我怎么帮他找回天使?神父,单靠这个玻璃瓶?”
没有回答,教堂里陷入一种不安的沉寂。
告解室的门吱的开了,一个年轻的神父走了出来。
肃穆的黑衣,清秀的面容,笼罩着一种温柔的光芒。
他有着一头纯净的金发。
G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伸手将小玻璃瓶递给了神父,放在那温润的掌心里。
神父细细的看着这玻璃瓶里卷曲的金发,抬起头来,嘴角微微的颤抖着,透明双眸的浮着湿润。
他把玻璃瓶紧紧的撰在手掌中,看着G颤抖的问:
“他,在哪里?”
G如释重任的笑了起来,笑的眼角一片酸涩,他扶着告解室的门,多天的劳累一起涌上心头,但他很满足。
他终于找到了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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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了两天假的G终于回到了警署,从署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他就看见U在走廊上等他。
G看着U,嘴唇紧紧的闭着。
U想潇洒的微笑,却徒劳无功的露出了一脸尴尬的神情,他只能耸耸肩,说:
“G,今晚上一起吃晚餐吧。”
G漠然的摇摇头,说:
“U,当年你让荆做了扫黑的牺牲品,其实心里一定不安吧。”
U干笑了一声,眼神黯淡下来:
“不要再提他了........现在,他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
突然他一把抓住G的肩,低低的吼道:
“现在我只想要你!回来吧!G!”
G挣脱了他的手,坦然的笑道:
“没有用的,U。我虽然也是你的部下,但是我不是荆,你把对荆的愧疚还在我身上是没用的。”
看着U颓然的靠在墙壁上,G默默的走过他的身边,心里对U最后的告别:
U,我不是你的天使,所以无法救赎你负罪的心。
回到办公室,G看着窗外那冬天里少有的好天气,想起了后来他带着神父去到郊外的疗养院,两人相见时,荆那生动的微笑。
想着想着,G也忍不住笑了,英俊的面容瞬间成熟了不少。
原来真的有天使来过这个人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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