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家园's Archiver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44

我们的大学时代

  今天坐车上班,经过天津外语学院的时候,看到两个女孩儿背着很大的背包打的,应该是去火车站回家吧?或许。

  3年前的某一天,我也和她们一样,兴冲冲带着返乡的背囊,如今,这种情感霎时间悲伤地溢满了我整个的心胸。

  下面的文字是我去年写给当时准备高考的表妹的,那时候我在巴萨中文网的论坛为她写下一篇《我们的大学时代》。那时候她还没考试,写毕她也刚刚考试结束,世界杯刚刚开始。岁月就是这样可怕,一年了,如今她即将迈入大二。
  
  今年我大表弟也高考,他此刻正忐忑不安地等待通知书的到来。
  
  这一年在我身边发生了很多很多:大学宿舍的老三和老幺结婚;去年我跑到大庆给大学最好的女伴当了伴娘、而她今年刚刚生了女儿;我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的恋人、和他结了婚——而让他爱上我的缘由竟也来自于那篇《我们的大学时代》。
  
  去年有巴萨的朋友提议我把文章放到tianya或者别处,被我婉言拒绝了,我说想平静地度过离开大学的日子。但今天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的大学时代结束了,我们的大学时代结束了,尽管日子还在继续。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45

《我们的大学时代》
  
  写于2006年5月——2006年6月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46

0
  
  我表妹要高考了。这对我这个家族来说,是我2000年考学、2004年找活之后的第三件大事。
  
  我被迫开始回忆了。
  
  那些是远离尘嚣的唿哨给飞翔者留下的标记:我肆意鄙视的那些过往的纪念物,被我胡乱抛在邮寄回家的纸箱里,封存在包裹箱子的胶带里;我不知道很多东西跟幽灵一样,可以随时迎着感召,无声无息地冲生命袭来。
  
  直至一个烦躁得要命的下午,我要清点那些杂物。在记忆深处,一切物品布满尘埃,土味四溢,霉迹遍布。我的心被紧揪了一把。
  
  她们老了。
  
  凝聚在其中的相聚、离散、灿烂、磨难、美丽、忧愁跟着陈旧与转身,她们被流水漂白了,被月光掩埋了。
  
  
  她们才死了2年。
  
  1
  
  我生活的那座城市叫做天津。我生活的那个地方现在被人们称为滨海新区。但在2000年,我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离开那里,离开我生活了18年的家。我对我的朋友们说,我厌恶这里。
  
  永远灰蒙蒙的天空、令人发懵的乡音、傻傻的男生女生、我爸严格的父爱,还有我妈伟大的母爱。
  
  我终于赶上了好年华,我要到外边的世界去。
  
  就我一个人。
  
  2
  
  外面的范围太大,我只有一个人。在2000年的4月,我的高中受到哈尔滨工业大学邮寄给四个理工重点班的学校宣传册。我大概是我那个班最早拿到册子的学生之一。那个时候,我疯狂的迷恋着HOT,张佑赫,金南珠。我确定自己要学习国际经济与贸易。
  
  在哈工大那里,这两者得到了融合。
  
  国际经济与贸易系。与韩国仁川大学合办。毕业后获得两学校的证书。大三在韩国完成一年学业。
  
  我要到哈尔滨去。我对自己说。
  
  我妈说我在一个下雪的黄昏出生,我想大概是受到了冰雪的召唤,我注定要到那个城市去。这都是早晚的事。
  
  3
  
  高考的第一天,上午,语文。
  
  我和监考老师斗气了,居然不让带水杯进考场。简直是没有人道主义精神。考完试,我到总监场老师那里把她们告了;于是,下午就允许我们把水带进去。
  
  我这就满意了。虽然接下来的化学、数学、物理、英语我没有喝一口水。我也不知道那个考场是否有人喝一口水没有。
  
  我是真的傻的,那时候我还没有阅历明白,这不是个好预兆——这说明我不远处人生的抉择,注定要走的波折些,遥远些。就像摩羯座的我喜欢爬山,喜欢挑战,喜欢走人迹罕至的碎石小路,费尽心力,最后发现与平坦大路的终点是同样的高山之巅。
  
  我没有猜错。这就是命运。
  
  4
  
  天津的学生都知道,高考后会有一个恶心的“志愿交流的平台”。2000年是在水上公园。我爸妈带我去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家说天津是个大城市了,果然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当时有点头晕,但可能是热的,谁知道呢。
  
  前天下午,我爬在我的小床上,对着答案,估了分。一遍完事,不想再看那本答案了,越看越烦心。到了水上公园才知道,所谓烦心就是一帮不相干的人在一起做着相干的事。
  
  “哈工大”的横幅在某处飘扬,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那个负责咨询的老师,我估的那个分数考国际经济与贸易有没有问题。他说:难说。
  
  然后,我终于头晕了。
  
  5
  
  就这样,我没有心情在一个大夏天,眼见一帮不相干的人,干着同样一件事了。我拉着爸妈,开车回家。那个下午我坐在床边,呆呆思考着。
  
  如果不被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录取,哈工大竟然再没有第二个我可以接受的专业了!我不喜欢学理工,高一报文理的时候,我本来想学文科,反正我文理都过得去,但是我更喜欢学历史。我曾对我妈说,我想成为一名历史学家。我是个懒人,历史很适合我,因为它和人一样,在固定的时间,能做的选择不多。我妈为了我的理想哭了,在我印象里,她是个坚强的人,从没害怕过什么,那一次,我看出来了,她是真的怕了,她被文科不好考学的传闻压倒了。
  
  于是,我被她的眼泪压倒了。
  
  成为一个理工生。为没兴趣的物理奋斗2载。翻遍整个高三的物理试卷,我最高的分数是87,对于满分150的试卷,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及格。我的物理老师很有名,每次发下试卷,他都会走到我的身边,问我说,怎么没考好呢?然后我一次又一次的回答:我会努力的!
  
  努力就是在高考时破天荒地把物理考了三位数。
  
  6
  
  我不能填哈工大!
  
  我对自己说。尽管这个决定有点冷酷无情,但也不至于让我呆若木鸡。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向很洒脱的,至少要装作很洒脱的。
  
  我在一瞬间,做了另一个决定——不能到哈工大,我也要离它近一点。
  
  我开始在天津教育报的报考特辑里搜索“哈尔滨”的影子,我分数不低,在重点本科里,我看到哈尔滨医科大学。我不喜欢学医科,我不能破这个例!我爸是一直希望家里有一个医生的,可是我对医科没有一点兴趣!一点兴趣也没有!尽管他老早就为我挑好学习的专业——麻醉学、口腔医学、预防医学、护理学——可进可退,完美无瑕。我对他说:让我学医科也行,我唯一感兴趣的只有法医学!
  
  于是,他只好作罢!
  
  我必须再找另一个,这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名字,看到一个心仪已久的专业,看到即使不被那个专业录取也足够调剂的专业们。
  
  那会成为我的母校。我有种预感。于是,这个瞬间的决定,决定了我的一生。和其他慎重而坚定的决定比起来,我的决定太轻佻,太不值得一提。
  
  在此后的很多月,我羞于向人们提到造成我那个决定的原因。我本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喜欢计算。我看了那个学校的邮编,和哈工大一样,都是150001!!!你想啊,南大(请原谅我,在我到达哈尔滨之前,我还用南大来称呼南开大学,在2000年9月之后我才开始习惯用南开来称呼它,用南大来称呼南京大学)和天大就隔着一堵墙,邮编还差了两个号呢。
  
  这两个学校一定离得很近。
  
  在2000年9月5日,我到达哈尔滨之后,我才明白,和我要报考那个学校相比,我断定它和哈工大离得很近这件事,才更轻佻,更不值一提。
  
  7
  
  总之,我就这么填写了,其他的专业也是和经济有关系的,我希望负责招生的老师们可以深刻了解,这个学生不喜欢学习理工科。就算不被我中意的专业录取,也不至于分到核动力或是飞行器。接下来的日子是在等待和焦虑中度过,当然中途通过电话查询了成绩,我的分数和估分居然一模一样。当然,我这么说不是鼓励所有人都只估一次分,只是说人这辈子总会走一次运。
  
  可以查询成绩那天凌晨一点来钟,我家的电话突然响了,是舅舅打来的。我姥爷又病了!脑梗塞,而且一犯病就抽抽,很吓人的。我爸妈当时就赶快开车接我姥爷上医院了。我也睡不着了,只是躺着,胡思乱想。天亮之后,我就到姥姥家去了,陪着我姥姥,因为其他人都到医院去了,只剩下我姥姥、我、我唯一的妹妹、两个更小点的弟弟。他们都依赖着我,这种感觉本应该很好的,但当时很不好,有点强颜欢笑。搞笑本来是我的擅长,当时却干不出来。所幸我从5岁零8个月我二姨生下我妹妹开始,我就开始了照顾妹妹(以及后来关心弟弟们)的生活,照顾人对我来说不算太难。
  
  我以为。
  
  然后得知了分数,过一阵子查询是否被报考的院校录取,我的成绩至少是前九名,因此我有点放心了,估计被国际经济与贸易录取的比例很大,除非比我分数更高点的也不愿意学理工。后来,我姥爷的病也控制住了,至少那个时候没事了。大家都很开心,我也一样。
  
  之后的某一天,天气特别热。我有点莫名其妙地在有空调的房间呆不住,跑到我自己的小屋子,趴在床上看书。不知道看了多久,恍惚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我在床上站起来,透过窗户看到送EMS的大叔。我就赶快穿鞋、飞奔下楼,拿通知书,交了10块钱(shit),上楼。那天我妈也在家,我们剪子包袱锤决定出由她拆开包装。
  
  我看到我的通知书。
  
  还有写着国际经济与贸易的专业栏。
  
  8
  
  我妈是很激动的,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如愿的。我倒是很平静,可能是倦了,累了,但不至于心力交瘁。我妈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我爸爸、姥姥、二姨家、小姨家、舅舅家,一切完毕后提议我们出去买点菜和水果,晚上做点好的。我们就去了附近一个市场。
  
  我隐约记得我们买了很多东西,因为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的右手提了东西。在高考前一周我在家复习时候,有一个晚上我妈要点空调,让我把我那边的窗户关上,我就用右手抄起写字台上一张草稿纸打算扇纱窗上的蚊子之类的。结果一不小心把右手的筋扭了!!连笔都拿不动了!!!我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转天趁家里没人拿正红花油反复擦自己的右臂,直到感觉沙沙的,我才发现,我把自己右臂的皮都擦破了!但是筋还是扭的!!这才没法再隐瞒,直到高考前的第二天才好,但破了的皮过了相当久才痊愈。
  
  反正我左右手当时都提了东西,我妈只是用左手提着东西。快走出市场的时候,我仿佛看到电视没有信号时候黑色与白色交织成的屏幕,然后是眼睛上部点点金星,头有点沉,然后突然间觉得特别轻松,心情也释放似的,但是我知道我要晕倒了。
  
  等我醒过来,我已经坐在旁边一个卖水果的大婶平时坐的塑料凳子上了,我妈给我买了杯芬达,我全身都冒了虚汗,这时候觉得不太舒服了。等好点,我们就回家。
  
  很多年之后,我小姨告诉我,虽然我爸妈对我采取放任自流的教育方式,甚至考大学也对我听之任之,但对于我把自己的皮擦破这件事,她觉得我也许不适合出门闯荡,得知我被录取之后,甚至在她面前哭;可是,我那次低血糖晕倒的时候,她说,我把左手的东西转到右手,死命的用左手挽着她的右臂,直到失去意识倒下去,左手还是挽着不放,右手的东西也抓着不放,因此人也没有倒在地上,东西也没有摔到地上。
  
  “她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我妈对我小姨这样说。
  
  也可能是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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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忙碌起来,shopping,初中要好的同学聚会,高中要好的同学聚会,很难安静的样子。我在旅行社订了火车票,2000年9月4日下午421次,从天津站始发,终点站哈尔滨站。
  
  这里我要插句嘴,各位天津的学弟学妹们,如果你要到外面读大学,我建议“去北不要去南,要直达不要转站”,虽然我生性喜欢忽悠,但这件事,我是很真诚的!
  
  那天上午,我一个女伴晶来我家,她妈妈以前和我妈做过同事,我们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时间,历经8次分班,都没有分开;高中也是同校,可是她学了文科,不然我们还是有可能继续在一起的。她送我一个“一路顺风”的小物件,因为我不坐飞机,所以一路顺风我也认了!中午我要到姥姥家吃全家人为我包的饺子,晶说骑自行车带我一段路。我到了姥姥家,想从口袋里掏出我爸给我买的钱包,牌子就不说了,伤心!但是没发现,丢了!没出门就丢东西,我只能说这回免灾了,舒坦。大概是口袋太浅,被挤出去了。跟着钱包丢的还有我家的钥匙、不太多的钱、还有写给我一个高中女伴爱的我欠她10块钱的欠条(副本)一张。
  
  后面的故事很简单,我爸妈送我去天津站,候车厅等车,打票,上车,放皮箱,等着转天到达哈尔滨站。
  
  至于其中的潇洒挥手和醋溜情绪,我觉得不值一提。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48

10
  
  关于我的脾气,我爸妈穷尽生养我二十多年的经验,仍然不能说清。在这一点,他们和他们认识的一个中医大夫——我叫他安舅舅——差远了。我三岁的时候,开始有了童年的记忆。因为学不会咽药片,生了病只能喝中药。有一次我妈带我去安舅舅那里看病的时候,他看了我的舌苔,说了句“这个孩子很古怪嘛”。
  
  我对这句话异常反感,我长大后学会了“偏颇”和“肆无忌惮”这些词,当时我就能够“偏颇”地认为中医大夫都是巫师、巫婆!可以“肆无忌惮”的给他们的病人下批语,凭什么?!
  
  在我此后的人生中,我一直是一个好学生,虽然不用功,但成绩不赖,其他方面也很出众。我始终认为我是个聪明勇敢、诚实可信、性格开朗、兴趣广泛、求知欲旺盛的女子。我的家人以我为荣,我的朋友们虽然毫无例外的被我开过涮,却“矢志不渝”跟随着我。这些都是让我快乐的事。
  
  我爸爸体育很好,因为几乎什么球类运动都擅长,单位的人甚至叫他“老球”。他最喜欢就是足球,因为他,我很小就跟着他混,拉拉队的特质八成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1992年,我跟着他看巴塞罗那奥运会的时候,我被开幕式上那支箭射中了。我只能在图书馆找那座城市的东西,旅行介绍册也好、历史书也好,之后我知道还有一支球队,他们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我想这和我一样,看起来是海水,其实是火焰。
  
  只是对中医大夫们来说,这被称作“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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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1次晚点了,到达哈尔滨的时候已然接近中午。下了火车,我走出车站,暂时忘了丢钱包的事,心情真的不错。9月的哈尔滨,天空蓝得清澈,云朵白白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气飘着幻想中的秋林红肠的香气。一切都是新鲜的!
  
  我很小就看过《小王子》,我抗拒着长大,不停试图用《小王子》里的警句指导自己的言行。狐狸刚见到小王子的时候,说过一句“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我告诫自己,人生地不熟,我不能太得意忘形,不知道什么在远处等着我。其实,我错了,并没有多远的,就在3天之内,3天之内,我注定要遇到的人们,相继“驯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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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站不远处,我看到负责接新生的学长学姐们,走过去之后,瞥见右边不远处写着“哈工大”的条幅。上了我学校的车之后,等待整车装满了学生,开动。几乎同时,哈工大的车也开动了。这两辆车从哈尔滨站出发,我们向左走,他们向右走。我有点傻眼,原来是相反的!没办法,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啊。
  
  车进入了省军区,外面花团锦簇,其实是军区的地盘,里面是我学校的。我的学校当年是赫赫有名的“哈军工”,后来很多系迁到长沙,剩下海军工程系,还有几栋宏伟的大楼,花香鸟语的环境。
  
  我从小喜欢享受,什么学校的排名专业好不好找活有没有帅哥美女之类狗屁糟糟的事,我没有兴趣。校园让人宁静、校舍让人自豪、宿舍让人舒服,更叫我快乐。
  
  到达了目的地,下车,找到写着“经济管理学院”的区域,我掏通知书、确认报到、领学生证、拿宿舍钥匙、得知自己住在新建成的第五公寓的509室。拿皮箱,去公寓,爬楼,找到509的标牌,推门。
  
  宿舍里已经有两个人在了,我和她们打了招呼。她们都被安排在上铺,我则是被安排在下铺,靠近有双侧玻璃的窗户,还接近暖气管子。我说我叫“四毛”,她们分别是“斌”和“洋”。斌告诉我说,她是体优生,因此需要读一年预科,已经在这个学校读了一年。洋和我一样,只是普通的学生。斌来自辽宁;洋来自重庆,从北京转车。我们询问了彼此的出生日期,我在她们中间。但是还有两个下铺、一个上铺没出现,我们无法肯定自己排老几。不过,斌说,她肯定比我们都大的,她说在大学我们要叫她“老大”。
  
  我去交学费、保险费、书费、军训费的时候,我不知道和我挨着的那个下铺已经到了。她和洋见了面,老大也不在,和读预科的朋友出去玩了。她叫“晓”,比我大几个月,山东的,却没有一点山东大姑娘的体形,不高、很瘦。
  
  第二天,最后一个下铺到了,“慧”。家乡是遥远的云南,还是接近缅甸的地方。时至今日,我仍然清楚记得,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短袖上衣,领口处有几根丝带,打成了蝴蝶结的形状。进门后倒头就睡,所以我才仔细观察她的衣着。她睡醒之后,告诉我们,因为先坐汽车到昆明,从昆明坐飞机,中途在某地停下来,所有乘客除了她都下了,她和空姐们一同迎接新一批乘客们,起飞,到达哈尔滨飞机场,打车到学校。她头一次离开家,其实她不说,我们也都看出来了!我以为她比我们都小,结果只比老大小。
  
  那天黄昏,一个师兄到我们宿舍来,看到只剩下一个上铺,就在床边贴了张纸条。我问他,怎么我们还都没来不贴条,就剩一个反而贴条。他说,因为她是社科系的!
  
  我们这才互问彼此的专业,慧、晓、我、洋是国际经济与贸易的,老大是工商管理的,我们至少是一个学院,至于那个居然是别的系的!我们就是传说中的混寝,大混寝!
  
  我差点忘了说了,那个社科系的未见面的文科生叫“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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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书说2000年9月7日是报到的最后一天,我们一宿舍差一个人集体讨论这个女子是个什么性格,因为这几天我们发现除了洋有点内向,剩下的还都挺能活跃气氛的:P 我们担心这个未知者和我们大相径庭,于是通过种种迹象揣测,最后的结论有点让人扫兴:她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7号那天,我们统统出门,和军训的连长、班长、辅导员见面。就在这期间,莉来了!我们聚齐后,高兴得发现她和我们是同类,办事利落、说话掷地有声,而且,她的年纪是最小的。
  
  所以,我终于知道我们的顺序是老大——慧——晓——我——洋——莉。
  
  那天下午我跟着住在我上铺的老大和她读预科的朋友出门,这么多天了,总该看看这个我即将生活4年的城市。老大告诉我,那个个子高高、皮肤白白的女孩儿叫做“宁”。
  
  如果你在看这些文字,请记住这个被我叫做“宁”的人。因为她,我在哈尔滨的日子变得不像远游。我有一个交心的女伴!在我无法平静的时刻,有那么一个人让我平静。虽然在我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我总会有至少一个女伴陪伴着我,跟随我,对我不离不弃。但是,大学时代毕竟只有一次,那是我们青春绽放的岁月,你可以接着读研究生,甚至成为博士,或者留在学校,终生做学问,但18至22岁的年华却不能再回来了。
  
  不能回来的还有清澈如水的眼神。
  
  还有我的花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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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和我们宿舍关系不错,因为她和莉都是大庆来的,老乡嘛!因为同在外地读书,一旦发现哪个是老乡——最好是师兄、要是这个师兄还很有本事就更完美了——就好像我爬山时眼前全是可以滚落的石头,突然发现一根草一样。别管这根草是大是小,在土里长得牢不牢,先抓住再说。万一发现不太牢固,没关系,你发现一根草,紧接着就会发现第二根、第三根,然后迈一步,抓另一根草就得了(因为我不会游泳,所以这里不用快淹死抓住一根草这样的比喻)。
  
  当然,这是我的个人揣测。我不喜欢找老乡这种事,我希望我的交友圈尽量简单些。军训期间,宁给我带来一个女孩儿,叫做“钧”,说是我的老乡。我以为她也是读预科的,之后才得知,原来是宁读电子信息学的同班同学。钧不光是自己在这个学校,她堂姐和表妹也在。前者是99的,算是我学工商管理的师姐;后者和我们同届,学的是测控与精密仪器。
  
  军训结束后,钧通知我,有一个我们2000级的老乡会,问我去不去,我觉得还是不要给人过于冷漠的印象,答应前往。同去的还有军训时相识的我的学经济学的老乡“秀”。
  
  结果在老乡会上,组织者说是介绍一下自己。一个离我不太远的男生介绍时说“我本来想考哈工大,结果不知道哈工大是工业大学,报错了,这才来到这个学校”。这时候,我爆棚的责任感迫不及待爆发了,我站起来,对他说“你傻啊!”。
  
  我知道我待不下去了,走人,留下想象中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当初我的竞争者如今我的老乡们。
  
  和一段完美回忆。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49

15
  
  初中时喜欢看《少男少女》,里面写过一个大学的笑话。说一个大二的男生和他一个男同学迎新生时抢着帮一个女孩儿搬皮箱,结果那个皮箱太沉了,但是不能输的男子汉气概让他坚持着。女孩儿看出他挨不住了,说“搬不动就滚吧”。男生相当受挫,却摆出一幅生气地神情。女孩儿不好意思地说“我说的是箱子的轮子”。
  
  这个笑话让我以为,女孩儿总会有这种特例,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被暖暖的男性的关怀包围着。你要是记不住可以往回看,我在“12”里写了我“拿皮箱,去公寓,爬楼”。
  
  明白了吗?我们学校的男生就是呆!唉,一个理工校,男生和女生的比例——当时——足足达到7:1!可是众男士们看到我这么一个又时尚又cute的女孩儿竟然当我不存在。我已经明白了,传说中的校园中的爱情,是不能发生在我身上了。看到我的花儿们同样自己扛着行李蹭进屋子,我已经彻底失望了!
  
  她们都是美丽的花儿。老大是水瓶座的,梅的气息很适合她。慧是朵双子百合,在我眼里始终那么纯净无瑕。晓是永远阳光灿烂的天蝎向日葵。洋是安静的巨蟹夜来香。莉应该是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处女座,心细,洁癖,你不希望她在的时候总会闻到她的沁人心脾的香气。
  
  如果可以,我是一朵属于摩羯座的马蹄莲。
  
  至于宁,我希望她成为她的小王子的玫瑰。
  
  如果这世界真的有奇迹。
  
  我说的奇迹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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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大里本没有女生,因为有了蔡元培,所以有了大学女生。
  
  大学里本没有爱情,因为寂寞的人多了,所以有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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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我们509从来不寂寞,所以我们怎么也没招来爱情。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兴许是命中注定要聚在一起。
  
  我都说慧单纯,心眼少,我和她不一样,我单纯,不少心眼。
  
  这个家伙可爱到招供都那么与众不同,没人逼迫、没人有欲望询问、没人将那件事的注意力投向她。
  
  总之,在军训刚一开始的一个夜晚,她告诉我们,她有男友。
  
  这句话言简意赅,震人心脾,把我们其他人训练的疲惫一扫而光。见过老实的,没见过这么老实的。见过心虚的,没见过这么心虚的。见过坦诚的,没见过这么坦诚的。
  
  下面的故事是我集24年零5个多月的人生经验也想不出写不尽的传奇。
  
  一个小女子,貌美聪慧,家庭富裕,父亲给予了无限关爱,母亲是当地著名的女强人,弟弟对她的感情仿若面对神灵。如此的一个“五好”女青年,怎么就想不开不远万里飞来哈尔滨了呢?
  
  答案看来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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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那时不懂,甚至没想过缘由,只当是命运使然。不过,她比我沉不住气。平静地躺在床铺上,讲述她的爱情。
  
  那是高二的时候,体育课,学打羽毛球,练习双打。慧总是后知后觉,等她反应要找个搭档的时候,只剩下隔壁班的一个男生了。两人也不认识,但只有搭伴练习了。不久,隔壁班的老师请假,隔壁班搬着椅子到慧的班听课。坐在慧旁边的男生说,是你呀!
  
  慧就和他认识了,宇。慧喜欢听乐队,宇会弹吉他,于是慢慢熟识了。一次,几个好朋友相约出去玩。他们去了不少地方,最后去了一个网吧,因为剩下的机器不多,宇和慧只能合用一台。最后终于觉得没劲了,但是其他人就不奉陪了。他们就出来了。宇和慧在江边,宇给慧弹吉它。几个混混被吉它声引来了,宇就单枪匹马冲过去,被打了。慧就喊人,哭泣,担惊受怕。
  
  大概的情节似乎就是如此,如果原本是一个花卷,结果活活让我说成肉笼了,或者本来是个花卷,愣让我记成了馒头了。
  
  慧,请原谅我。我当时真的是很困哪,记忆力有些下降啊!
  
  至于看文字的你们,我不需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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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这段爱情来得如此微妙巧妙妙趣横生,除了挨打受伤住院养伤的桥段之外,传奇的无懈可击一塌糊涂。
  
  和慧比起来,我的人生简直可有可无!本来我以为成为一名在本地区让父母引以为骄傲的女儿足够让我自豪的了,那时才明白,我的人生经验贫瘠的可怜。什么《小王子》口中的玫瑰和被他驯养的狐狸都那样的,嗯,充满童稚。
  
  总而言之,这段经过考验才开始的爱情进行的波澜不惊。接近高考时,宇说,北方多好啊,至少可以看到雪!慧充分发扬了“慧”的精神,记下了这句话,报志愿时,重点本科写我那个大学,一般本科写哈尔滨理工大学,就好像只有哈尔滨才是北方,长春沈阳之类都理应归为中原。她另一个同学就比较睿智了,报考了南大(作者注:因为还没认识我们班那个上海的男同学,我那时还是如此称呼南开大学),到北方悠闲的转悠一圈。
  
  结果是宇到昆明去了,她到哈尔滨来了。所以狐狸才说,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但传奇就在于,两个人在接下来的4年以及此后我与慧分别的2年里,彼此信任,不离不弃。也许在不久的某个日子,慧会突然告诉我,他们要结婚的消息。那时候,我想必不会像那个晚上那样惊讶。我会觉得一切合情合理、理所当然,就像长江的源头原本风景秀丽,历经无数转弯,沿岸有散乱、有曲折、有暗礁险滩,最后总会流向坦荡的原野,汇入大海。我会平静地接受这个喜讯。我会提到当年无数次要求和她结成儿女亲家。她会和当年无数次拒绝我时一样,说绝对不能给女儿找一个多事的婆婆,也不能给儿子找一个狠心的丈母娘。
  
  我听过一个所谓杀伤力最大的笑话,一路杀了不少人(杀人游戏比起来简直小儿科),结尾点破说那句杀伤力出奇大的话是:
  
  她相信爱情。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0

20
  
  为什么这个人与那个人要相遇?谁知道呢?相遇也未必相识、相识也未必相交、相交也未必相知、相知也未必相爱、相爱也未必相守、相守也未必相守到底。
  
  有人把这种关系称为缘分。这么看来,我们在大学时代的确失去了很多缘分。食堂吃饭,坐在你身边的那一个;走在路上,迎面而来的那一个;丢了钱包,拾金不昧的那一个......结果我们绝大多数都肆意错失过去。
  
  因为长相实在是不敢恭维啊!何况还脏兮兮、土里土气!
  
  我第一次读过的能登大雅之堂的外国小说是《傲慢与偏见》。那部小说带给我的全部东西可以总结为两样:一是,让我认定所谓完美的爱情就是达西和伊丽莎白那样,本来貌似合不来,但经过岁月走到一起的故事;二是,如果遇到傲慢的男子,那就要保持偏见,如果遇不到对我有偏见的男子,就要自己保持傲慢。
  
  痞子蔡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他说“自古红颜多薄命,成大女生万万岁”。这句话放到我和慧、晓、洋所待的班级的男性班长口中,变成“自古红颜多薄命,**女生万万岁”。
  
  其实,**男生也不怎么样!他们唯一的优点就是自信,他们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自信。
  
  21
  
  军训结束后紧接着就是2000年的国庆节,放假之前,辅导员组织全院5个系6个班的学生开会,会议地点是21号楼某个教室。
  
  这件事着实让我们所有人头大了,老大提前去了,莉和她们班其他其他12个女生(刚好分成两个宿舍,撇下她和我们相遇)一起去她们系开会。我们四个实在是不知道那个教室究竟怎么走,那时才能发现教学楼过于宏伟、包含的教室那么多似乎也不是好事。
  
  我们为了记清楚教室号,甚至忘记了应该是21号楼。我们像四只苍蝇一样,闯进了11号楼,搜索根本找不到的屋子。最终精疲力竭,我们决定扯下脸面,由一个人求助于某个师兄师姐。这个任务落在了洋身上,那天偏偏就是没有人经过——因为我们摸到了5楼的一个旮旯,人迹罕至——后来我们看到走廊尽头一个人影,我们让年纪最小的洋赶快去追。过了一会儿,她回来,告诉我们路线。我们顺着那个走廊一直走,准备下楼。这时候一个人叫“同学”,我们转身,那个刚才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他说他想起他说错了,为了我们不再走错,他决定送我们过去。
  
  我开始打量眼前这个不是特别高大,看起来很书生气的男子。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和慧、晓交换着眼神,胜过一切声音。
  
  22
  
  从11号楼5楼到21号楼5楼,我们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介绍自己。98的,4系,大庆的。于是我们三个热烈并狡黠地通知他,我们宿舍也有一个大庆的,我们住在509,你可以去联系她。
  
  这个人的名字我是记得的,但是我必须隐去,因为现在他一定有属于自己的完美生活,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他得知成为我故事中的一个配角,这对于他现在的爱人来说,实在过于残酷。我不想这么做。虽然他在今后的日子里确实到过一个被我们成为509的地方,也在我们共同生活了2年的校园里,与我们不期而遇。但终于成为我大学时代一个过客了!他是成绩出色、干净、清秀,可他170出头的身高连累了他。如果他知道他就因为这个理由被洋给三振了,不知道会是怎么想的。可能觉得委屈,可能觉得不服,总之他被淘汰了。或者是解脱了。
  
  但终于成为我大学时代第一个过客了!
  
  我还为此依依不舍。
  
  23
  
  在让我依依不舍的第一个过客的生命中,莉被迫成为一个中间者、一个跳板。不过我也不至于同情她,这个家伙虽然年纪最小,对待人生的看法却非常深刻。当然,这是善良的我的说法,留下的文字总要显得厚道些。但是我更习惯说,这个人比较神!大概是文科生的通病!别砸我,谢谢。
  
  莉和我们讲了很多她家乡的传说,那些传说让我心醉神迷。什么小孩子必须先磕头才能爬上去不会摔下来的大树啦,一个坑原本是天上的龙卧成的啦,路边准得一塌糊涂的狐仙小庙啦。反正本来唯物的我让她险些拐带成唯心的!我想,对于某些情感也是一样,正确的总是让人心生鄙视,错误的却让人心怀幻想。
  
  我们学校是一个不彻底的理工学校,不彻底的理由就是莉存在的社会科学系的存在。当然,我不是说好像一锅粥搅进一颗老鼠屎,不管怎么说,理学生也好、工科生也好、经济科生也好、管理科生也好,总还是要学政治经济学、毛泽东概论、邓小平理论、形势与政策啊!这些都相当重要!!所以,有一个从上到下全部由文科生组成的系,同样相当重要啊!!而且随着“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变得日益重要之后,社会科学系终于鸟枪换洋炮——莉,原谅我,这只是我的那一面——升格为“人文社会科学院”了。在这里,我不禁幻想一下,未来的某一年,又一个重要什么什么出现的时候——一定比八荣八耻更让人心潮澎湃啊——兴许“学院”也不能承载它的重要,干脆要脱离出我那个学校了。
  
  24
  
  我说过,莉总喜欢在我们不希望她出现的时候出现。我不希望她出现,是因为她总能看出我的内心,我的内心是很脆弱的,很多年来,我尽量掩饰,像掩饰我总是容易坠入悲伤的情愫一样,掩饰我内心的脆弱。但,她总会清晰看出我的内心,这件事让我难过,仿佛我是个失败者。后来我明白我毕竟不是演员,索性更加随心所欲,更加我行我素。在我未来的人生里,可能我是无法成为一个伟大的女性了,但至少还有个自由的灵魂。
  
  对晓来说,莉最不该出现的时候,是军训的某一个早上。
  
  这个桥段我绝对是道听途说,因为我没看透人心的本领。我不知道在我们集合的队伍旁边那一班的男生中间,有晓的恋人。在他们用赛过声音的眼神传达心意的时候,站在晓身边的莉的眼神竟然看穿了一切。于是,晓试图掩饰的她的爱情,不得不公布于众。
  
  和慧的万水千山的爱情相比,晓的爱情意味着陪伴追随。
  
  我感谢她们,如果没有她们的爱情,我会觉得我的大学生活变得索然无味。毕竟,光是看她们的故事,对我来说,似乎已经足够。爱情,除了分别,只剩相聚。她们俩的已经分别够远了,或者相聚够近了。我还要奢求什么呢?我不能过于贪心。
  
  和慧一样,我必须告诉大家,晓和她的恋人现在仍然在一起,被我们称为“昊”的那个男孩儿如今是一名海军军官。他们不能和高中和大学时那样天天见面。我说,这是命运的流程。曾经暂时分别的,总要再聚首;曾经总聚首的,如今暂时分别了。
  
  但是,可能也会在某个时刻,晓告诉我,她的爱情终于有了法律的归宿。我也会为她高兴万分。我的向日葵找到了她的太阳,那是她的养分,是她热情的源泉,是一切快乐的归属。
  
  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25
  
  和莉戳穿他们的故事相比,这段爱情就像是微波荡漾的湖水了。无非是一对高中同学,因为高三时候的班级聚会突然有了感觉,默默相爱罢了。所幸昊被保送到我的大学了,犹如湖水中投进一颗石子。晓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目的是务必考上我的大学!从那时的陪伴开始,这段陪伴延续了整整4年。
  
  又一个神话故事诞生了!我必须这么说。全天下18岁女孩儿的故事无非就是这样了,偏偏让我在同一间宿舍碰到了!我感恩,玉帝也好、上帝也好,让我成为本班22个女生之一,并且没有成为那三个全是我们班女生的宿舍的一员,而且让慧、晓、洋成为和我一样的之四。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和成为十三分之一的老大、以及十三分之一的莉,相聚在这里,这个叫做五公寓509的房间。
  
  或者这叫缘分。宁财神写《武林外传》里说,上天让我们相遇,这叫做缘;你抓住了就叫份。
  
  只是我们曾经有缘相遇,也曾经有份抓住了相聚,但却终于放手了。我们本来都不想的,可是风把我们吹散了,我们的根不在一起。
  
  都是我的错,谁让我说我们是花儿呢?
  
  写到这里,我有点感伤了。
  
  26
  
  我决定把509最后的介绍留给我的老大,像我们的姐姐一样照顾我们的老大。
  
  我是姥姥家最大的孩子,在奶奶那边也是。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被同龄人照顾是什么滋味,要不是老大,我永远都无法知道被人照顾是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除了必须喘气之外,什么都可以不做。
  
  老大是我的上铺,她是练习投掷的体优生,所以个子很高,但是不瘦。看这段文字的人们,我现在是善良的我,所以我的文字是很厚道的。你们,明白了吗?
  
  老大,你不要怪我。如果你一定要责怪我的话,我就把你从上铺爬下来必须用的脚蹬,锯掉。
  
  我,说到做到。
  
  27
  
  习惯联想的我,在2000年10月上旬的某个时刻,开始畅想:这样一个长相其实不错,心灵手巧,心地善良——至少比我善良——的老大,这个比我大了将近3岁的老大,怎么就仍然“一个人”。后来我想,就像一块玉璞,总是需要眼光深邃的男子发现,看到她的美丽。所以,在这个男子出现之前,只能像一支梅花一样,在寒气中独自等待着,并且变得愈加坚韧不拔,却不是逼人万里。
  
  在那两个人的爱情曝光之后,我们得知了老大的灵魂深处,的确是有一个人曾经存在的。只是因为她曾经生病休学过,所以往往比同届学生年纪大。这件事让她孑然一身。我是可以理解的!真的。做惯了最大的,总是希望有一个人把自己放在手心捧着,用心爱着,像孩子一样哄着。
  
  我有责任告诉大家,这个让我们尊敬的、爱着的老大,已经成为了一个眼光深邃的男子的妻子。那个人的阴历生日竟然和老大一样,但是比她大三岁,他们在今年的那个日子登记,纪念意义非常。
  
  只是我特地打电话责难我的大姐夫,这个三合一的日子,让他们今后的每一年,少了两个本来可以大吃特吃的理由。
  
  可是,老大不肯把电话筒递给我要责难的那个人,她说,我们就是为了省钱。
  
  我猜想,电话那头,她笑声如蜜,笑颜如嫣。
  
  我怎么舍得责难他呢?
  
  28
  
  在“20”这个“2”打头的小序里,我们的班长露了一面。那个男生和老大一个学校毕业,也是练习体育的,最擅长短跑。因为老大的关系,我们熟识的很快。他叫“鑫”,是那种本来很擅长讲笑话,但是说笑时自己还不乐,等你笑得直不起腰了,他突然追问你“你乐什么乐”,非要你继续乐到岔气不可的那种卑鄙无耻的类型。
  
  我们第一次见面还要追溯到军训的时候,他到我们这里来签什么东西。当时我们宿舍关着门,有人来敲门。我正好站在莉的桌子那里,离门口很近。我说了句“请进”,结果没人回应。我喊“进”,结果没人回答。我嚎“你进不进”,他进来了。
  
  正式开学后很久,我都不敢和他大声说话,生怕被他发现我的秘密。我本来是个笑眼带花的小女子,不是扯着脖子说话的傻丫头。万一被他发现那个挑音的就是我......
  
  Oh,my god
  
  29
  
  写到29了,我喜欢这个数字,我一直和29这个数字很有缘份,初中出入大门的标卡编号啦,高中图书证的号码啦,好多次的考试时候的准考号了,甚至是决定我工作的公务员考试的考号也是如此。
  
  于是,我决定把这个号的故事留给最让我觉得缘份使然的“茜”。
  
  她是我的同班,一个属猪的,游泳的体育保送生,住在我隔壁宿舍,纯真,冒傻气。
  
  军训时候,我觉得她是个不易亲近的人,事实证明我被偏见蒙蔽了双眼。我曾在大一时候把未成年的相册待在身边,开头是毕业照,后面是单人照。有一次,茜翻我相册的时候,看到我的初中毕业照,她突然指着角落那个男生说,这,这不是我初中同学吗?
  
  没错,那个人是初三时从茜的家乡齐齐哈尔转学到我那里的,我还和他不止一次吵过架。
  
  接下来,我们开始就这个人展开一段谈话,从他在齐齐哈尔母校担任学生会主席却因为个子太矮被她们降格为“部长”,讲到他在我的初中班级因为出言不逊被一个男生打了一拳头。
  
  她就这样成为我生命中一朵花,我想,冥冥之中,一切尽在掌握。谁会想到那个让我一想到就倒胃的男生,有朝一日成为我和一个女孩儿的纽带。因为他,我们一秒之间亲近了,打破了坚冰。
  
  而且,我因此和隔壁宿舍开始熟悉了。我明白,世间上就算一种花只有一朵,就够我分辨的了。
  
  但是,需要草来衬托。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1

30
  
  我最早打算在大学里找到的东西,现在看来,几乎都缺失了,令人羡慕的学业也好,令人瞠目的爱情也好。就像打鱼的,网子织得太稀松,想要的大鱼不往里钻,小鱼也溜掉了。
  
  不过,我不是茜,我不会游水,我没事不会到海里去。我只能在地里尽力翻翻,就算找不到传说的宝藏,至少把土弄松了,来年可以种下我喜欢的种子。
  
  但是这种子是否能茁壮成长,就不是我说了就算的了。
  
  兴许就是个假种子,根本无法发芽;或者是天灾人祸,我无能为力的放弃了希望;又可能是它注定有一天要死的,我无法预知般兴高采烈等待着,却等来生命的生疏。
  
  现在我能想到的这些,我觉得无关紧要。但在当时,我的心弦一次次被拨动着,不由自主感怀着,还有一次哭泣了。
  
  让我哭泣的,就是母亲。
  
  31
  
  正式开学之后,班里组织了一场同学见面会,虽然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在此后的日子里也尽量避免参与这种场合、为此还失去了一次长见识的机会,但那次还是无法免俗,去了。
  
  这样我才能刚见面就看透一个男士。
  
  我的同班同学,一出场就吹奏一曲笛子悲歌。然后是自我介绍,***。
  
  他说,我来自秦始皇的故乡。
  
  我对我的花儿们说:坟包!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原本吵闹的场所,突然在一刹那安静的让人窒息。在我说“坟包”的时候,就处于这样让人尴尬的境地里。我瞥见***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心照常跳,我那时已经有了预感,在未来的4年里,我们会一直斗争着,没有完结。
  
  关于他的姓名,我不得不加些文字来解释。一直以来,我对“张”这个姓氏情有独钟,我热切盼望着,有一个孩子,我给他或她起名为“张灯”。只是我不能对所有张姓男子释放这种热情。在我的生命里,我曾对3个张姓男子、一个要嫁给张姓男子的女子灌输一个观念,我希望成为他孩子的干妈,我会倾注我所有的关怀,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这个孩子叫作“张灯”。
  
  只是被婉拒2次,硬拒2次。
  
  这个人偏偏也是这个姓,我姑且叫他“老张”。
  
  请记住这个人,没有他,我的大学时代会很不完整。
  
  32
  
  还有一个人,如果没有这个人,我的大学时代会变得单调无比。
  
  我是这样认识他的。
  
  认识他之前,我们四个在21号楼苦苦搜索上英语课的小教室,甚至听从一个师姐的建议到11号楼寻找,或者听从看门大爷的意见到地下室看看(但最早下地下室的我看到宣传板报写着“高职学院”之后,拔腿逃离)。最后我们站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附近徘徊,我追问一个做卫生的阿姨,说那间教室在哪里,她一指我们四个身后的门口,“这个就是”!
  
  我想,人生的目的地也是如此,我们费尽心力的寻觅着,其实就在我们身后,我们没有找到,不是因为眼睛把风景看远了,而是因为懒得转一个身。
  
  在我们走进教室的时候,一个普通话不很标准的男士正拿着一份地图跟茜、“烨”、“佳”教授他的家在上海的具体位置。btw,来自深圳的烨和哈尔滨本地的佳都是茜的同屋,我隔壁宿舍的花儿们。
  
  我很不喜欢这样喜欢显摆的人,如果是个男子就更让人不舒服了,如果是个嘴巴长得有点歪的男子就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了。
  
  这个人叫作“老李”。
  
  33
  
  大约在几乎认识了全班男男女女的时节,有那么一天,我、慧、晓、莉坐在宿舍各自的椅子上,我在看新买的《女友》,她们的动作不详。反正是进来一个男生,一看就比我们世故的长相。
  
  他是一个我校某社团的负责人,到达我宿舍的主要目的是招募会员,据闻,参加该社团可以有很多好处,例如锻炼自己的口才,等等。
  
  最后,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还真就忽悠了慧、晓、莉,她们心甘情愿掏出15块钱和一张1寸照片交给那个人,那个人也曾试图拉我下水,站在我对面对我展开攻心战。不好意思,我的定力非凡,那个人终于败给自己没达到顶峰的口才手里。而我的花儿们,只换来一本贴着照片的会员证。
  
  其实,我不是反对在大学参加社团,只是我不喜欢这种看起来像一个赢利机构的社团。但是存在的合理性让我感慨,如同我的花儿们一样,需要被骗才得知世上确实存在类似那个“大骗子”一样的人,也确实存在像赢利机构一样的社团。
  
  但是我唯一反对加入的就是类似“**社”性质的社团,因为雪山不是只有兴趣和勇气就足以战胜的东西。我不是因为有人将生命献给了雪山才反对那样的社团,只是说学生们通常只有寒假和暑假才有大块的时间组织攀登活动,但是那不是攀登雪山的好时节,原本就容易发生事故。有人说,和那么多成功的例子比较,失败的那个“1”只是个小分子,但是对于“1”的家庭,却是分母。在天眼中,你是你自己;在父母眼中,你却是整个天空。
  
  和生命比起来,兴趣和勇气低俗至极,我以为。
  
  34
  
  我没有参加任何社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加入了学院里的学生会。报到时候我说自己写字不错,于是被招募进了宣传部。在那里,我结识了“小何”,她是老大的同班,从广西来的壮族女孩儿,会画画。我们很说得来,虽然她比我小几天,却比我包容。
  
  我们在大一时候做过一些活动的宣传工作,在准备途中,我结识了李主席。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傻B的院学生会主席了!举例说,我们讨论如何控制写在超长的竖式条幅上的字的大小,李主席突然造访,挤在我们中间,显示出“亲民”的姿态。部长说,可以把报纸剪成一个框,放在条幅上面,在框里写字。在我准备好双手要鼓掌的时候,李主席大吼一句,这一句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再说一遍。
  
  反正升入大二后,我脱离了学生会,我担心在后来人眼里,我和李主席一样粗鄙无文。
  
  35
  
  身为一个学生,学习始终是最重要的任务。
  
  此情此景,我单说大一上学期的部分学科设置好了,例如法学基础、政治经济学。
  
  为刚刚成为天之骄子的我们开课教授法律基础知识,坦白说,我觉得这是很悲哀的事,这说明我们的国民素质还处在极度需要提高的状态下。看在任重而道远的份上,我也就去上课了。讲课的老师的长相是这样:脸色通红、嘴唇很厚有点翻、鼻孔似乎半朝天。在无聊的课堂,我给他起了个外号,美国火鸡+非洲大河马+滇金丝猴。我觉得也算是感天动地了,没辜负他的长相。
  
  至于政治经济学,则是我们这些学习国际经济与贸易的学生的悲哀,我们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是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国际经济学等等,但是在我们懂得那些东西之前,我们不得不先聆听马克思先生的教诲,这样我们就成了马先生的人,不至于在明白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国际经济学等等之后,欺师灭祖。
  
  在这些课堂上,我认识了我的一个老乡“博”,我在此后的岁月里一次又一次肆意侮辱他的智商,当然他也肆意嘲笑过我一次,因为他的嘲笑,老张成了牺牲品,当然那是后话。如果你有耐心,别着急。
  
  和所有的课程比起来,晓生日的临近,更让我心驰神往。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1

36
  
  我们放肆的欢呼,响应老大关于未来4年每有人过生日就集体吃饭庆祝的提议。我们迎来的第一个生日就是出生在天蝎月的晓。我们其他5人出钱买了蛋糕、在食堂买了我们相当喜欢的小吃、还有别的一些食品,记不清楚了。虽然此后我们无数次的吃饭耍闹,但蛋糕的味道,我只能回忆起晓过19岁生日的那一次,带着独一无二的栀子花的香气。
  
  那时我们把宁叫上了,我还从钧那里借来了相机,宁为我们拍了照片,这是我们六个第一张、唯一一张、最后一张合影。在我们即将分别的岁月里,我们没有一个人提议再次合影,当作一个时代的纪念。我觉得这是我们独有的智慧,今后在我们翻阅过往的时候,只能看到青涩的19岁的自己,不是22岁貌似成熟实则幼稚的自己,不是22岁对前途要么激进要么退缩的自己,不是22岁即将离别满怀愁绪的自己。
  
  那张合影,是比我的生命更加宝贵的东西。
  
  37
  
  哈尔滨的shopping big mall和shopping small mall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顶楼整个一层就是一个全国的小吃卖场。我去过的第一个小吃卖场,是屁颠屁颠跟着老大和宁到“曼哈顿”买东西顺便上顶楼吃饭。
  
  当时,宁说突然想吃狗不理包子,我说我在家里他们的分铺都没吃着18个褶的狗不理包子,你在哈尔滨吃到18个褶的才怪呢,宁说万一这一碟子还就是18个褶呢,我信誓旦旦大喷口水,我把命搭给你!
  
  故事的结果让人扫兴,你们也会猜到了,那一碟子狗不理包子居然全部都是18个褶的。虽然此后我死皮赖脸玩文字游戏说刚才说的是“我把命搭给你”,尽管主语是“我”,但“命”却不一定是我自己的命。
  
  但是,我和宁的距离却就此拉近,我没有把命真正搭给过她,但我们的确把彼此融入了对方的生命。
  
  这个故事还警示大家,想吃到18个褶的狗不理包子吗?哈尔滨曼哈顿卖场顶楼欢迎各位前往。
  
  38
  
  2000年的冬天正式来临的时候,学校11号楼的操场开始浇冰,我们要开始学习滑冰了。
  
  滑冰成绩只占那个学期体育成绩的30%,而且在健美操班混事的我已经把健美操课程拿到了A,就是说我就算不考滑冰,我也不会挂科了。所以,我在大一时,几乎没怎么正式上过滑冰课,也没在课下进行足够的练习。
  
  在大二的时候,滑冰课考的是绕400米大冰场滑一圈,还要计算成绩。我技术不行,只能求助于老大的一个高中校友,也是我们这一届,学经济学的,叫做“大鹏”,让他在我考试时候拉着我滑半圈。在考试那天早晨,我提前一会儿到达冰场,他已经到了一会儿。他隔着手套拉着我的右手,我一开始滑动,他就看出我的姿势错了,他甚至把我最擅长的摔倒方式都预测了,准!可见,我们学习一项新技能的时候,有一个专家来指导是很有必要的。
  
  在正式考试的时候,我、慧、洋分成一个组,她们找了我们班的两个男生带她们滑半圈。我们从开始弧度的地点出发,我绕过那个半圆之后,大鹏和我那个两个同学就过来分别拉着我们滑行,那时的感觉快得好像在飞,我有点遗憾之前没有更好的练习。在即将进入转弯的时候,大鹏对我说,我要松手了,我们先减速,你在转弯处就用右脚推冰就行了,慢点没事。
  
  我照做果然就没事。她们就没那么幸运了!慧是由于拉她的男生滑得太快、松手也不说一声,在松手瞬间,慧重重摔在了冰面上,此后为了爬起来,再次摔了10余次,险些超时。洋则是拉她的同学在转弯时没有掌握角度,松手后,她犹如一只冰面上的翠鸟,优雅地飞了出去。
  
  因此,我在这里,要对即将、正在、曾经在大学读书的男士们提一个建议——我希望你们可以和大鹏一样,让女士们生活在浓浓温暖里!即使我们不会爱恋上让我们活在浓浓温暖中的男子,至少在我们回忆的时候,依然被这种温暖感动着,并且毫无嫉妒地祝福被大鹏那样的男子爱恋的女子。
  
  在他拉着我的手的时候,我只是伸出右手递给他。我的左手时至今日仍然没有被同龄男子牵过。对我来说,我的左手和一座被地中海海风吹拂的城市、一支会让中医大夫看来古怪的球队一样,都是我的信仰。
  
  39
  
  2000年的冬天,冷得出奇,我在寒假回到家的第二天,据说是哈尔滨几十年不遇的最冷的一天。为此我异常遗憾,我不光是为了享受哈尔滨夏季的清爽的,理应分享冬季的冷漠,这样才公平些。
  
  但这种遗憾可有可无。我说过,慧是为了来哈尔滨看雪的,但2000年的哈尔滨竟然比天津下雪还要晚,甚至是那年的昆明都飘起小雪花的时候,哈尔滨还仅仅被寒气包裹着。
  
  我的遗憾决不会比慧听到她南开(朋友们,我已经认识了老李,开始习惯用南开这个字眼了,如果你是个南开人,对不住了)的同学和宇通知她,他们确实已经分别在天津和昆明看到雪这个玩意那件事,更遗憾。
  
  但最令人难受的消息是,在我生日的月份,鑫的母亲去世了。
  
  这件事我是通过老大得知的,它深深地震撼了我。我六亲俱全!在此之前,我是个不懂什么叫做死亡的人,特别是失去至亲这种事似乎总与我和我的朋友们无缘,所以我忽视原本是有这种事情存在的。
  
  总之,我一下子大彻大悟了。老大对我说,鑫赶回家的途中,他的母亲只是抱持着等他回来的信念支撑着身体。他的母亲有心脏病,至少多年前不适合怀孕生子,但是母爱让他留下来了,历经阵痛和折磨,他的母亲生下了他。但是,同样的病带走了她。老大说,鑫的爸爸一夜间衰老了。这是自然的,不能因为女人柔弱、男人坚韧就想当然认定,必须由女人去依赖男人。须知道,这个世界的美丽是女人带来的,女人依赖男人的同时,男人也逐渐习惯着依靠着女人。众生生而平等,虽说离开谁都未必会死,但离开了却不能活的感情让身处远离鞍山的天津的我,景仰不已。
  
  在2001年的1月18日,我高中的班级组织了一次聚餐。在聚会上,我被通知我的一个男同学得了骨癌!在天津读书的同学曾经去医院看过他,据说他展示出坚韧的一面;他的母亲守在他身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发根花白了。
  
  我在高中时,就患骨癌的那个同学的小眼睛,和我的女伴们讨论说,他的眼睛非“色迷迷”三字不能形容啊!在餐桌上,我为此懊恼不已,自此之后,我再没有根据我生命中哪个过客的长相发表看法,更别提起出比“美国火鸡+非洲大河马+滇金丝猴”更人神共愤的外号了。我担心,上帝会在某个心情不好的时候,用召回子民的方式,嘲弄我的无知。
  
  我之所以把那个日子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天是我的女伴——爱——的生日,我本来打算那天把欠她的10块钱还给她,可她说她没带着欠条的原本,后来因为我想买点东西给姥爷吃,又从她那里借了钱。
  
  我回到姥姥家的时候,进门看见姥爷坐在沙发上,我妈妈坐在他身边,正拿着药盒、数药片准备给姥爷吃药。
  
  我把买的东西扔在一边,跑进厕所里,把水龙头开得老大,镜子里面的我居然痛哭流涕。
  
  总之,我大一的整个寒假,竟然没得到一个好消息。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2

40     我忘记是在具体哪个阶段,反正老大从“大世界”买回来一个拼图。她试图拼出来一个图形,但她没有经验,也不注意总结,因此进展很慢。    在我发现她似乎有些准备放弃的时候,提出来可以帮她完成那个拼图。她对我的慈悲心肠加以赞赏,当时的感觉很爽。    我是个玩拼图的专家!说这句话的我,相当真诚。我从1989年小学二年级正式接触拼图(已然是一组200多块的拼图)以来,攻克了无数零零散散的板块。为了把它们拼凑到一起,我早就总结出一组经验,指导实践。    我已经不记得当初是谁把那个拼图交到我手上,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可能我会忌恨他。拼装碎片的特长让我在生命中异常疲惫,就像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我是抗拒的,但是上瘾一般继续着。我确实已经开了头,如果不把这段故事叙述完毕,我就夜不能寐。就像当初拼第一个图的时候,虽然只有7岁,平时9点来钟就会睡觉的我,那一次为了尽快完成,坚持到转日凌晨,直到看到完整的图形为止。    如果你打算用拼图来开发孩子的智力,我奉劝你放弃,改变另一种方式。我不想再有一个孩子,在他或她长大之后,被原本吹散的花儿轻轻召唤,就和我一样,活得很辛苦。    41     大一下学期一开始,我总算得到一个好消息,没空学习的我,居然得了奖学金。虽然奖金有限,但总比两手空空好点。    不久到手的课表带来一个坏消息,我们开物理课了。原来听说理学院不打算给我们院开物理课,但是我们有一位领导找到理学院的副院长说,我们经管院要学,我们学了有用。    屁!    理学院原本人手不够,却无法拒绝我们的热忱,买一送一,学物理课,搭一门物理实验。    我说过,我物理不行,既没兴趣学,也没欲望学。    我为此能做的抗争就是不去上课,因此,要问我大一下学期的物理课都在干什么,我隐约记得似乎还是上过几次,但无一例外跟着周公捕蝶去了。我以为我会和高考时候一样,属于考试型的聪颖丽人。可是我忽视高考才不管你的考勤呢。    在老师有限的三次点名中,我竟然无一中第。尽管我在学期末费尽力气地啃书,终于还是挂科了!人家说大学时代总要有一门课来个不及格,告诉我这句话的那个人传达的时候,一副“人不挂科枉少年”的表情。    虽然我大一时候就不枉少年一把了,但同不枉少年相比,在大二临近结束时以“重修”的名义考试,以及为了重修花费的100多块钱,才让我更心如绞痛。    所以,看我文字的大学生们、准大学生们,不管你们平时是否一如既往的坚持学习,记得不要随便翘课,而且不要为了“人不挂科枉少年”的屁话,把自己视为实验品。      42     我发现居然很久没提到莉了,这不是我的错,因为她和我们不同系,平时又神出鬼没,发掘她的桥段实在是不容易。    我说过,在我眼里她真的是,神哪。    在大一下学期开学不久,有那么一个晚上,有人打来一个电话,我正好在附近就接听了,我以前就接听过那个人的电话,应该是他们系一个关于邓小平理论还是什么的研讨小机构。上次那人来电话的时候,莉就处于神出鬼没的状态里,我们是看不见她。但那晚,刚巧她回来的很早,正在宿舍里的洗漱间刷牙。我对听筒说,等一等啊!就敲门叫莉快点出来接电话,即便如此,她还是磨里磨蹭慢慢悠悠,跟往日她给别人打电话的情形判若两人。    听筒空闲在那里的时候,慧、晓、洋和我都在宿舍里,不好意思,我那时还忽视了学习的重要,因此只是和我的花儿们,聚在一起,海阔天空得聊着。    后面的桥段就是我今生听到的第二大笑话——     莉走出来,拿起听筒,润润喉咙,张开大嘴,嘴里冒出:请问你找哪位?    于是,我们平淡的生活中平添了一份释放,但是我们的笑声让听筒那边的师兄莫名其妙,大概是等得太久,睡着了。    43     之所以说是“我今生听到的第二大笑话”,因为自然还有比这个更让人不顾淑女风范,喷水喷饭的。虽然那是我们刚刚成为大二学生,被一些人称为“学姐”的年代,我还是打算在这里做个插叙。因为这都是莉的故事,我希望你们把她看的完整,让她在你们眼中的印象不是支离破碎。    总之,我们大二,大一的新生开学比我们晚一些。这个时间,我们居住的五公寓发生件事,就是我们本来是男女生混住的,一楼到四楼是男生,五楼到七楼是女生。在大一的暑假,所有男生都搬走了,因为建成了更好、更宏伟的宿舍。    就因为搬公寓搬得乱套,有一个中午,慧买饭回来突然神色凝重。在我们的追问下,她说有一个学弟和他爸妈问她,六公寓在哪里,可悲的是,她居然不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可悲的,我们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这六公寓在哪里呢?    我们把原因归结为不思进取,不好好出门上自习,因此对学校的地形至今仍搞不清楚。    我们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神出鬼没的莉身上,想必她应该了解六公寓的位置。    等她回来,我们问她:莉,知不知道六公寓在哪儿?    莉一边吃饭,一边对我们爱搭不理:六公寓?五公寓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我和我的花儿们交换眼神之后,异口同声道:我们打算宰了你!    44     大一下学期,我们学院换了新的书记。从机械工程学院调过来的,我的大学在最近几年的大学生机器人大赛里成绩出众,机械工程学院的学生很多都参与其中。为了挖掘他们的创造性,每年的大一、大二学生都会在下学期参加一个“学术周”,大一用中文演讲论文、大二用英文演说论文。随着新书记的到来,他们的优良传统终于带到了死气沉沉的经管院。那时候,我终于不得不第一次进入了图书馆,开始疯狂地借书、翻书,当我发现书籍的出版速度赶不上互联网的时候,我那时候学会在网路巡游了。其实无非也就是那几个动作,你写过小论文的话,也会明白的,我就不明说了,不然那些好学生会觉得我们的成功过于投机取巧。    在图书馆的时候,我居然发现莉和一个长得蛮帅的男生坐在阅览室里,交换学术意见。    当然,你觉得这时候的我,说话实在是,咳,过于厚道了。    我也不置可否。    45     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能震撼我们那几朵娇滴滴的小花儿的?    总之,这个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一传二,二传四,变成整个509皆知的秘密。    我在这里必须说句题外话,不久之后我们证明那个人是她的班长,他们在图书馆的一幕确实是进行学术交流,但是此前,我们谨守着一个公约,谁也不能先点破。但是她们没见过传说中的帅哥,我当时没敢太张狂,只能分辨出帅哥的大致轮廓。但是,机会来了。    学校一次活动,在省军区大礼堂,像我们和莉那样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只能坐在座位的最后面、最后面的地方(像宁就可以大大方方坐到前面去),但这提供了一个机会给我们。我们居然和莉坐的位置几乎平行!我判断出那个人就坐在莉的左边!可惜他们的位置比我们稍低一点,看不到脸。于是,我让我的花儿们戴好眼镜,喊了一句:**莉~~~~~~     就这么她们看到了帅哥的真面目。    但看我文字的你们,就不必为我的智慧鼓掌了,因为我真的忽略另一件事——光的直线传播问题!    46     莉的桥段还有一个,提到这个桥段就必须还要加上我们所有的花儿们,因为这段记忆属于我们每一个人,从预谋到策划到实施到结束,我们所有人都参与其中,乐此不彼,只是莉作了牺牲者,可为了我们的事业,也是值得的。    我说过隔壁的烨和茜,一次她们买了个整人的夜光的骷髅面罩回来。在自己宿舍整人完毕后,决定拿我们开涮。茜先进屋子来,关掉灯,出门,关门。慧不知所以然,就走到门口准备开灯,然后有人敲门,慧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发光的骷髅脸,顿时被吓哭。    虽然烨摘掉面罩,茜也跟着道歉,但我们还是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找对门宿舍借来另一个整人头套,一屋子人手心手背把莉摘出来,由她亲自实施,我到隔壁把烨和茜忽悠过来。我跟她们随口编了什么理由,叫她们尽快过来,飞奔回屋,关门,锁门。莉戴好头套站在门口,就等着有人敲门。    当当当!    莉开门,莉又关门。    因为敲门的居然是一个发《工学周报》的陌生男子?!    一切似乎比看到烨和茜被吓倒更不可思议,我们为此狂笑奸笑笑里藏刀,莉撒丫跑回来,把头套一扔,爬到上铺。    然后门又响了,我跑过去开门,还是那个男子,他以恭谨的态度对我说,报纸!    47     我书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是2006年5月31日,五月初五端午节。    在我大学时代的某一年,某一个端午节,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时至今日,我回忆起来的碎片,也无法解释我当时的心绪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那件事随着我的花儿们到达了大庆、鞍山、怒江、苏州和烟台、重庆、青岛。    如果我下定决心把这件事讲出来,坛子里的xdjm们,请大可以一笑了之,因为这件事是我一件小小的秘密。    如果它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的速度变成坛子皆知的秘密,我也认了。    我不仅认了,我还要祝你们,端午节,快乐!    48     端午节,清晨。    我起床得很早,我对我的花儿们说,我要去学校后面的早市买粽子吃,问用不用帮着买。    她们立马相继开出自己的清单,什么粽子啊,鸡蛋啦,鸡蛋饼啦,水煎包了,皮蛋瘦肉粥啦之类之类。    我说:滚包去!    她们翻脸比翻书还快:粽子!!    我在早市买完粽子,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老爷爷在卖端午节的纸葫芦。我一向受不起自力更生的老人,我于是善心大发,决定给509每人配一只小葫芦。    我之所以不给宁买一个,是因为她在她宿舍人眼中,已然成为一个另类,我不能让她再成为一个“自私者”。    总之我是去买了。我问老人葫芦的价格。他说五毛钱一个。我说我要买六个。他说我给你算便宜一点,一块五两个。我说,好。    就这样,我拿着粽子和纸葫芦回去了,走到眼看进学校小门的时候,突然纳闷,五毛钱一个,我买了六个应该是三块钱,怎么花了四块五呢?    等我反应过来,我觉得我没有脸面回去要钱。    49     这个故事不是大一时发生的,我之所以把它放在这里,是因为和上面那个故事加在一起组成了我的批语,这个批语比“古怪”让人更无奈。因为古怪是别人赋予我的,可“为算计别人而生,为计算自己而死”是我自己的总结。    事实就是如此!每次我想惩罚我看不顺眼的人与事,总会自然而然的成功,甚至还有上苍的帮手。可换到我自己就总是没那么走运,一旦我想给自己省点事、让自己少走点弯路,简单的计算一下,却没有一次成功,至少是如同我写下的剧本一样完美无瑕。    还是那句话,这就是我的命运。    在结束我的大一生涯的时候,我记得那年哈尔滨的香瓜异常甜美,老大说这是由于那年比较旱的缘故。她教我挑选好的香瓜就是闻香瓜瓜蒂屁股那里是否充满香气,很多年来我都牢固的按照这个指导原则指导工作。上一周我在家给我爸妈买了4个香瓜,他们都说真的很甜、很好吃。可我却无法感觉喜悦,我知道今年很旱呢。    说到吃的,我很想念大学时候哈尔滨的食品,锅包肉啦、地三鲜啦、王记酱骨头汤啦(后来改名了,就在龙塔下面)。当然,还有早市上的鸡蛋饼啦,水煎包了,皮蛋瘦肉粥啦。学校小门那里卖冷面的大叔和大婶做的冷面啦、炸丸子啦、饺子啦。    衣食住行,我倒觉得应该把“食”排在第一位。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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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难这个东西比幽灵更鬼魅。
  
  小时候学写作文,语文老师说,记叙文要有开头、发展、高潮、结尾。
  
  如今,我的大学时代已经开了头,它的发展应运而生,拦也拦不住。
  
  可令人扫兴的是,所有的开头,都毫无例外的从灾难开始衍生。
  
  我说的灾难就是“911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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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里有必要向我的非校友解释一下,我的大学由于从前是军队编制,因此此后多年放着我们经管院管理科室的大批人才不予任用,仍然坚持着多年前军队的管理方式。例如,早晨跑操用的大喇叭,上课下课吹的小号,还有用10个数字把全校学生编成航空母舰上的各个纵队。
  
  这么说吧,开头四位是学生的入学年份,比如莉,就是2000- - 。然后两位是学生所处的院系号,莉的系排到13,2000-13 - 。下面一位是专业在院系的编码,莉的是3,就是2000-133 - 。又一位是编入第几个班,莉是2000-1332- 。最后两位是学号。
  
  虽然方便,可是有点冰冷。至少我以为如此。
  
  在那个日子,烨给我们带来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噩耗——
  
  2001年9月11日,两架飞机撞进美国金融中心「双子星大楼」,美国军事重镇「五角大楼」也继而遭到飞机重创,恐怖分子劫持的飞机撞击美国纽约世贸中心和华盛顿五角大楼,引起了全世界的震惊,这是美国历史上遭遇的最为严重的灾难之一。
  
  AM09:03,第二架被劫持的大型航机,联合航空编号175班机,由华盛顿飞往洛杉矶的班机,撞击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南楼,引发强烈爆炸,两栋大楼开始燃烧。机上有65人。AM10:05,世贸中心南面大楼倒塌,灰尘漫天,瓦砾堆积如山。AM10:10,一架美国航空编号77由新泽西州纽沃克飞往旧金山的班机,在宾州匹茨堡东南方一百三十公里处的索马利斯特郡坠毁。机上有64人。AM10:28,世贸中心北面大楼倒塌,夷为平地。
  
  世贸大厦!就这么毁了,好好的,它没有招你没有惹你没有吃你没有害你你说你撞个头啊!严厉打击恐怖主义!
  
  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学习国际经济与贸易的呢?我们所有人统统觉得自己前途渺茫,未来一片灰暗,什么都完了,什么都没了!
  
  晓说了句话,这句话让我们如释重负,所以我说,她是朵向日葵。
  
  她说,01的还没死,00的死头啊!
  
  对哈,和我们2000-0911的比起来,班号是2001-0911的师弟师妹们,一定更觉得自己前途渺茫,未来一片灰暗,什么都完了,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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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学年新气象,我和我的花儿们决定去远大购物中心血拼去,时至今日,我仍然固执认为“远大”是哈尔滨最有感觉的shopping mall,就算在那里我弄丢了我第二个钱包,我还是固执于此,执迷不悔。
  
  可当时,我已经快要崩溃,我已经在大一时弄丢一个钱包,刚上大二又弄丢一个,难不成这是我钱包的劫数?
  
  我身上值钱的东西没有了,连让我回去的1块钱车费也不留给我。在此,我提醒身在外地读书的朋友们,请关注自己的钱包,因为贼会在任何可能出现的地方关注你的钱包,我们所能做的事就是在任何贼可能出现的地方,保护好你的钱包。
  
  之后我说我不逛街了,她们说给我钱让我坐车回学校,我拒绝了。我把从远大到学校的路程看作是贼给我的惩罚,我就这么走回去,情绪激动。回到宿舍之后,晓刚睡晚午觉,我跟她说我把钱包弄丢了,一直走回来了,她说你为什么总要为难自己。后来我决定去洗澡,把身上的晦气冲掉。
  
  只是我在浴池又晕倒了,因为我中午忙着赶路,还没吃饭。就像一年前晕倒那次一样,只是这一回我有了经验,我还是紧抓住身边一个不认识的女子的胳膊不放,于是还是没有摔倒。后来得知是我的师姐,为了感激她,我还花了笔银子。
  
  通过这件事,我很后悔我没有接受她们的建议,拿1块钱坐车回学校算了。或者当丢钱包那件事不存在,继续陪她们逛街,那样就会在远大顶楼吃饭。然后即使再洗澡,我也不至于晕倒。
  
  因此,我要告诫和我妹妹一样即将成为大学生的人,永远不要拒绝朋友的帮助,也永远不要拒绝帮助朋友。因为和钱包一样,友情是值得我们珍惜和保护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所有人都记住,那就是爬山者都会有这样的经验,如果山上滚落下一粒石头,接下来就会滚落更多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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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到大二,学校开始给我们加码,大二学生们奔走相告:选修课可来啦~~~好像选修课是洪水猛兽,大家唯恐躲闪不及。
  
  遗憾的是,我们不仅不能躲,还要勇敢迎上去。
  
  对于计算学分,我还蛮引以为自豪的,我给我们班不少人计算过学分,至于我的花草们,那还用说吗?初步统计一下,老大、慧、晓、洋、莉、宁、钧、秀、博......数不过来了,连平时不大说话的我的同班“超”都是我帮他计算之后报的。
  
  拿我的大学举例,选修课分为公共基础类、人文社会类、经济管理类。因为我们九系的用不着修经济管理类,因此我们只要选公共基础类、人文社会类。莉、宁、钧就没那么走运,还要修我们的课。
  
  那我们九系来说,我们需要选修4.5学分公共基础类,4.5学分人文社会类的科目。学院在大二上学期帮我们指定选修一门划归到公共基础类的价值2学分的复变函数,我给自己选了人文社会类1.5学分的乐理基础,因为我的乐理知识有点基础,所以拿到分数还是没问题的。因为刚刚开课,可供选择的科目不多,所以我就选修了这两样。
  
  我有的同学因为兴趣所在选修了只有1学分的“大学生心理健康”,结果为兴趣付出了代价。因为加上复变函数那2分,他们就有了3分;我们在大二如果一次通过黑龙江省级计算机考试,又在公共基础类加上1分(我必须说明,这个消息直到大三下学期快要完事才从院里的教参处得到确认)那就是4分。但是哪会有0.5分的公共基础类呢?于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得不花费远远大于3.5学分的学时,学习只有3.5学分的英文阅读、德语、日语(过不过还要另说)。可他们只需要0.5分。
  
  说到这里,我有点义愤填膺。如果不是学分制的错,就是中国的大学教育的错,但总归不是我这样擅长用数字计算得失的学生的错。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而且从国外传来的明明不赖的形式放在我们这里总要先打个折。只要像被篡改了的学分制那样在教育里扮演了让人不爽的形式不死,像我这样习惯投机取巧的学生就永远不会灭亡。
  
  尤其是,在我们忘记如何做学问的大学校园里。
  
  54
  
  我说过,我选修了乐理基础,茜也跟着我混了。选修课都是很多不同的系在一起上大课,最让人烦恼的是你不知道具体哪节课老师会出奇不意的点名。原本我们是在周六的下午上课,但是因为茜要在那个时候进行游泳训练,她就把时间改在了周五晚上。她本来让我跟她一起改时间,被我严辞拒绝!因为我全指望她自己周五晚上去上课,然后告诉我周六是否需要去上将要点名的选修课。
  
  某个周五晚上,我知道点名了。那么周六我就要去上课了。因为一直都没有上课,自然没有笔记,所以在多功能教室里,我所能做的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最后在点名时,拿出一张纸,写上班级学号姓名,出门走人。
  
  在2001年的11月,我收到一封信,信封是我那个大学随处可见的小贩都会兜售的那一类。信的内容让我不堪重负——原来是传说中的情书。
  
  我从内容说起。
  
  首先是讲述如何与我相识的过程。我们一起上乐理基础,我坐在他前面,他看到我足足睡了两节课,我没有记笔记是因为睡觉,他没有记笔记是因为看我的后脑勺,那天我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深蓝色牛仔裤,一个红色的圆筒背包,大大的太阳镜。
  
  他说,他很喜欢我的那身打扮,真的喜欢。
  
  然后那堂课居然第一次点名了,他看到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哗哗哗几笔写完班级学号姓名,背好背包,起身走人,他赶快追上来,这样他看清我的班级学号姓名。然后目送我消失在人流里。
  
  接下来大概就是暗恋者的普遍症状了,我记不住细节了。反正听从舍友的意见,下定决心给我写了这封信,整整两页。甚至留下手机和传呼号码。
  
  但是,我把那封信封存在青春的记忆深处,对于他,我还是抱持感激之心。因为他的存在,我变成一个有人爱恋的女子。尽管他对我的爱恋是建立在对我的古怪脾气全然不知的前提下,却证明我是个在外表和气质方面值得男子去爱恋的女子。为此,我感激他。
  
  至于让我拒绝,甚至根本不打算至少看看那个人的长相,避免在今后的岁月里,和那堂课一样,衍生出我看不见他、他却一直在看我的局面。理由无疑是那封信。
  
  说回到那封信,我要给男士们提出几个意见和建议。当然,对于没有恋爱史的我来说,一切都是想象,但是从那封信得出的结论我觉得足够受用终生。
  
  第一,我希望男士们练习下书法再给心仪的女子写信。字如其人,这件事我深信不疑。在我大三下学期的时候,因为课程太忙,我们即使上小班,还是要用笔记本去占座。就是有那么一个2001-0911的师弟,写了一张字条夹在我的笔记本里。他说,学姐的字很有个性,我很喜欢。
  
  第二,我希望无论你是否真的长相平凡,都不要随意认定自己是个长相平凡的男子。和女人一样,男人在自己的长相方面也需要自信心,不然会吓跑有可能成为你恋人的女子。更何况,对美丽的追求不是男人的专利。我大三上学期,上经济法的时候,我的老师发现睡觉的学生过半的时候就会说几句笑话活跃气氛。我忘记太多他曾说过的笑话,下面这个记忆深刻。他说,为什么男人喜欢追求漂亮女人,女人总不明白,她们认为美丽是暂时的,但对于男人来说,丑陋是永恒的。在我看来,反过来也是一样。
  
  第三,就是你们不要虎头蛇尾,这个习惯很不好。如果哪个男人因为虎头蛇尾丢掉一段可能的爱情,我要说,这也没什么!因为爱情在男人的生命里,本来就不是主角。即使必须存在,无非是证明自己的手段。但是,如果因为虎头蛇尾丢掉了学业、事业之类更有资格证明自己的东西,那个人就连追悔莫及的资格都没有。
  
  ps:虎头蛇尾的解释就是不要在2001年11月时把信件的落款写成2000年11月。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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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关于男生还是要练习书法的说法,不是空口套白狼,而是有真凭实据。
  
  在我学习统计学原理的时候,老师要求我们10人组成一个小组,进行一项自由命题的调查之后,最后做一份统计报告,当是平时成绩。我们4个刚好和隔壁的6个组了一组。隔壁宿舍一个girl是我那个大学调查协会的会员——因此我说在大学参加个社团还是有必要的——她从档案库里抽出10来份以前做过的问卷,我们10个人各找10个人作调查,最后由烨和佳写统计报告。
  
  反正,我随便抽出一份,看看问卷开头有关这个陌生被访者的资料,虽然只是蛛丝马迹。男、2000级。还有就是用蓝色中性笔书写出的流畅的专业名:港口航道与海岸工程。
  
  我必须说,那9个清丽的方块字俘虏了我。
  
  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喜欢上书写这9个字的男子。
  
  当然这只是“喜欢”,没有“爱”那么沉重。所以我能够肆无忌惮地放纵我的情感,何况这种喜欢非常干净、不掺杂念。我只是单纯的随机抽取一份问卷,单纯的喜欢一种笔体,单纯的想象写出这样清丽笔体的是怎样的男子。
  
  在那份问卷完成历史的使命之后,我把那9个字剪下来,放在我堆放杂物的双层小抽屉里,用曲别针把那张纸条和我的1寸小照别在一起。我明白,我是一辈子也写不出那样自然的笔体的,因为性格里有太多硬气、霸道、倔强、贪心和小肚鸡肠。也就是我师弟所说的很有个性。我揣测那个书法作者必然奉行中庸之道,他理应进退从容、收放自如。这都是我急缺的东西。
  
  莉在大四实习时被分到了我那个大学专门指导与管理毕业生去向的部门,她曾说可以在盖章的时候,仔细留意所有“港口航道与海岸工程”的学生的笔体。但我终于没让她这么做,我担心如果不幸他是个“字如其人”的叛逆者,我就会偏颇的置疑自己的判断力、鄙视我的想象力。
  
  2004年6月30日,我大学时代在哈尔滨的最后一个夜晚。我烧了那张纸条,不带丝毫遗憾。我聚精会神凝视它,直至它灰飞烟灭。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4

56     我在大一生活一开头就说我不喜欢开会这种招人烦受累不讨好的事。但是,因为我有一次翘会,失去了亲眼所见的机会,下面的故事便只能道听途说,而且眼巴巴看着慧、晓和洋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反正是我们班讨论究竟是爱情更重要还是事业更重要的千古一问,会议组织者把教室的桌子撤了、椅子分成左右两部分,爱情向左、事业向右。会议组织者还不许有人贪心妄想搬凳子坐中间。总之,是你要么就选一个,要么就撤。    据小道消息,那次我们班居然讨论得热火朝天。尽管参与讨论者只有身在左面朝右的老李,以及身在右面朝左的老张。其他人只是看着,专心做好人肉布板就算大功告成了。    老李制服了除老张外全体与会人员的招数是——他口水四溅的说,我们家世代经商、可以说我家的生活条件比咱们班绝大多数同学的都要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我失去了一段(靠墙、仰面、左手腕反扣在额头)爱情~~~     本来老张还要反驳,但会议组织者宣布“散会”,绝大多数与会人员集体鱼贯涌出暂时的会议室。留下来刚才坐在左边的几个同学,他们打算就在那个教室上会儿自习;涌出的还有刚才坐在右边的不少同学,他们打算抓紧时间与恋人约会。    “那到底是老李赢了还是老张赢了?”我听完她们争先恐后的介绍后不禁问道。    她们的结论是:没亲眼所见的我输了!    57     在大二的下学期,有关经济与管理方面的专业课总算是大张旗鼓地大开特开了。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期货、会计学、管理信息系统和数据库。一开始,我觉得期货应该很有趣,就决定好好学习这门课,其他的课程可以先放放。    不久我意识到教期货的女老师与男同学们有自来熟的倾向,就被迫把所有的科目都放放了。因为我始终觉得教师应当尽力保持客观,对学生们毫无偏见、一视同仁。否则,就不配被学生们称为“老师”。    期货的结业课上,那女的带来一支录音笔,打算录下我们对她提问的回答,作为教学总结和日后写论文的某些根据。因为所有期货的理论和业务都讲完了,她的提问统统关于人生和梦想。我本来想就其中的某些问题讲出自己的想法,但关于录音笔录下的声音全部来自男性的发现让我扫兴。洁癖让我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堂课进行到四分之三的时候,录音笔的电池耗尽。那女的问我们班谁有7号的电池,于是我大学时代最微妙的对垒就此诞生了。    来自深圳的烨和来自上海的老李几乎同时掏出一节7号电池,也几乎同时对那女的说了句话,区别就在于,烨说的是“老师,给你!”,可老李说的是“老师,借你。”。    我必须声明,我如此不厌其烦、钜细靡遗地铺陈一门考查课,只是为了引出这个历史上最著名的对垒。我还要强调,我绝不是想证明深圳人就是比上海人有钱,也不想表达上海人就是比深圳人抠门。只是想让看到这里的人们明白,我们应当始终抱有谦逊之心。你雄伟,还有比你更雄伟的;你秀美,还有比你更秀美的。古语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在我看来,海纳百川的前提是,海总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最低!这样,方能一面迎接滚滚长江,一面不拒涓涓细流。    58     在教授我大二下学期课程的值得被我称为“老师”的老师中间,我对其中一个做了件不尊师重道的事。一直以来,我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羞于向人们提及。因为值得被学生称为“老师”的人毕竟不多,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希望他生活得像我一样自由的前提下,所以我原谅了自己。我也希望他可以原谅我当年的莽撞,如果有一天我还能见到他,我要向他道歉。    起因是听说他是我们系最有钱的老师!    真看不出来,他平时穿着朴素至极,总是骑着一辆年久失修的自行车,在大学校园里哗啦啦的穿行。    我不喜欢这样。用我当时的看法,没钱掩饰成有钱、有钱掩饰成没钱都是一样,只不过是中国人不成熟的金钱观作祟。因此,在一个黄昏,我看到他骑车来到21号楼,把车子锁在楼前的车棚之后,决定先不回宿舍。我愣是在21号楼上自习直到哈尔滨被夜幕笼罩。这样,在他下课之前,我才能趁着黑暗,把他的自行车搬走,换个不易发现的地方。    虽然我当时累坏了,但是我心甘情愿。在此后到我毕业的时间里,我不止一次在校园的同一个地点看到他停放的汽车。我会趁人不注意照照车镜,给自己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一次,宁也在我身边,我提醒她说,瞧见了吧,这都是我的功劳。    只是我的宁告诉我,她这辈子再也遇不到比我更厚颜无耻的女人了。    59     我敲入“59”这个数字,才发现大二即将落幕。我搜肠刮肚翻出是否还有什么事件,值得被铭记在大二岁月的时候,哦,我竟然几乎忘记关乎是否能拿到毕业证的“大学英语四级”考试?!    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到大二考完四级,我足足学了整整十年英语!可惜始终无法对它保有好感。不论是成绩很糟的五六年级,还是成绩很好的初中,成绩一般好的高中,抑或成绩时好时糟的大一大二,我总是不能打心眼里产生要认真学习这门语言艺术的欲望。相反,在懒得说英文的时候,我还会耍白烂地吹“为什么我不说英文?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我判断,全中国有数不清和我一样的学生,深刻地厌恶那门被翻译成“阴沟里洗”或“应给利息”或“英格丽兮”的学问。这是语言教育的悲哀,还是机械考试的悲哀呢?在我同学准备考研的年代,我始终纳闷,对于致力于研究类似敦煌文化的人来说,是否有必要在考研时参加英文统考的问题。语言的产生原本就是出于人们产生互相交流、沟通思想的需要,也就是一个工具。当它沦为“中国人是世界上最适合学习外语的人种”的证明工具的时候,无数和我一样对它不肯爱不敢恨的家伙们应运而生了。    如今,四级和六级——据说——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但似乎只是换了包药渣子的纱布,汤、药渣子跟药锅还是原来的。    这不是英文的错,是我们的错!如果我们的母语处于比英文更“高贵”的地位的话......     horse's,有中国学生稀罕学英文都奇了怪了!    因此,我们任重而道远。    我隐约听到有人问我:那考研时是否有必要政治统考?    我的回答是:......     这个声音似乎还不依不饶:“......”是什么意思?    告诉你,就是:你要再敢问,我就死给你看。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5

60     兴许有人发现了,我现在的叙述越来越快,我的花儿出场的次数也似乎越来越少,很多细节仍然被我忽略了。    我感觉是可以理解的,我已经不处于无忧无虑的十八九岁!年龄的十位数变成“2”之后,我对待人生的看法逐渐走向成熟。而且,当我融进“奔三”大军以来,我觉得人生苦短。我还没有弄清十几岁少女生存的价值问题,就不再需要弄清十几岁少女的生存价值问题。    时间就像流水,带着飘落的花瓣肆意奔流远去。为了配合它的速度,我们不能再挽着彼此的臂弯,说笑、打望(作者注:重庆话,坐在路边看帅哥美女之意)。我们只能松开手,按照各自熟悉的速率采取匀速跑或是加速跑的方式独自前行。我们就这样不知疲倦奔跑着,于是错过某段路途风景的概率增加了。只是我还要庆幸,在大二我偶有灵光闪耀的部分。我坚信,我的花儿们也同样需要停下来,滋润喉咙、欣赏风景、打望打望。如果你想了解她们的闪耀灵光,我倒是可以帮你找她们约稿。    61     大二和大三之间的暑假里,我们院要进行金工实习,所以我们回学校很早。不过我比她们更早些,因为我还要考物理。很荣幸告诉你们,我总算是过了,我终于可以把物理从我的人生里泼墨抹去,只是没料到重彩登场的居然是物理上一个周期波形图的那个波峰。    金工实习恒等于混吃等死,20多天我们就像小傻子一样在车间里钻来抽去。在当车工的3天里,我们几乎有2天半是闲着扯淡。因为如此危险的工种还是比较适合男士们担任,但男士们也有闲着扯淡的机会。    在我为重修物理奋斗时,我曾帮计算过学分的超正在北京新东方为托福奋斗。我需要加个引子,因为超是个跟人说话时用兰花指指对方的男子,所以早在大一时在2000-0911就流传开来一个段子“世界上有三类人:男人、女人、*超”。我刚才还在想,如果把这个段子说出来,他会不会生我的气。但很快觉得我过于多虑,因为超是个善良而慈悲的男子。    事情的起因就是我们空闲着,一帮人围坐在一个长条桌边,我坐在四只长条凳子其中一只的最左边,超坐在我右边,其他同学统统坐在我视力所见的范围里。    他忽然对我说:四毛,你听过“第三类人”的笑话没有?    我大惊失色,仿佛那个笑话是从我口中所诞生:你,你知道啦?    他这才眉飞色舞地讲解他在新东方听课,新东方的老师说“世界上有三类人:男人、女人、女博士”。    然后除了我、包括超在内的所有人都放肆大笑,我也只好追随他们做嘴角上扬的动作,因为不想让包括超在内的所有人都误以为我是个不可理喻且缺乏幽默感的女人。    但是我希望看我文章的人们记住一件事:对善良人要厚道。    62     在大三的上学期我们的专业课一夜之间有如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在这里我只想提提国际贸易实务和国际金融学。    2000-0911有一个上午被这两门课排满了。国际贸易实务是我们911一个小班上,被安排在距离五公寓相当遥远的31号楼;国际金融学是我们911、金融学931、经济学941和942一共四个班上的大课,被安排在距离五公寓相当近的11号楼。    也就是说不打算翘课或迟到,我们就要在只有20分钟的大课间拼命奔跑。    可是别的班就幸运多了,他们只需要从21号楼绕过一个圆形花坛就能进入11号楼。    国际金融的第一堂课,教授先生就让我们今后采取这样的方式上课:942全班坐在靠近窗户的一组椅子上、我们911坐在能被阳光照射的一组椅子上、金融学931坐在接近门口的一组椅子上、941坐在挨着门口的一组椅子上。这样,已经了解每个班有多少人的教授先生就可以不用点名那么麻烦就能掌握是否有人翘课。    因此我刚才说我这种人也不得不以奔跑的方式赶去上课。    国际金融学的第二堂课~     茜有辆自行车,在没进入冬天的时节,她就会骑的。那次她也骑了,赶去给我和烨占座。等我不紧不慢进入教室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我目瞪口呆。我还是画个演示图给大家看看,便于解释。    从左到右,由门到窗     (941) (911?) (931?) (942)    ………… *********** ********** ~~~~~~     ………… *********** ********** ~~~~~~     ………… 茜占的座** ********** ~~~~~~     ………… ********** ~~~~~~     ………… ********** ~~~~~~     明白了吗?931不仅厚颜无耻地占了原本分给我们911的地盘,还厚颜无耻的把他们分给我的残羹冷炙的头盘也抢了!!    要是被941这样学生用功、老师喜欢、领导抬爱的班级欺负,我也就认了。关键是931算个什么东西?要嘛没嘛,还敢骑到我们头上?有什么资格?科凹~     我爆棚的责任感怒放了。把书包一摔。破口大骂。从931那个长得像欧巴桑的女学习委员的痴呆、骂到坐在我前面的一帮变态、骂到我右手边全部没有自知之明、自以为是、自甘堕落、自然该骂的931一整班土老冒。    我双手叉腰、义愤填膺的间隙,曾把右手扬了一下,不小心把我买的500ml绿茶打到地上,落地之前正好砸在坐在我右前方的那个931女生的后背,可她连个屁也没放。我当时很后悔没有买650ml的梅子绿茶就好了。    后来坐我前面931的人除了挨砸的那个都走了,到原本属于我们班的地盘的后面去坐着。据茜说,当时她和烨试图拦住我,但我根本听也不听,为了甩开她们拉我的手,我的左臂不停以肘关节为圆心画半圆。当然,她们之所以没拦住我不是因为就比我力气小,而是既要用左手捂脸、又要用右手拉我,实在是很费力的事。    那节课晓没去听,提前回509了,所以我这个桥段她只能道听途说的。因为在我说完“请进、进、你进不进”之后,这只是第二次原形毕露,她还为此后悔不已。    我为此事后悔的是,当时毕竟没有把931的人赶回教授先生分给他们的区域,因此在冬天我们只能眼巴巴看着931的人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我想,如果我当时绝不妥协,我会给我的向日葵带来更多阳光。    只是当时我不敢,我害怕从一个“维权圣女”沦落为规则的卫道士。    我不想过界。    63     老张是我早就提及的一个情感润滑剂,可一直只是闻其名不问其人,现在我要开始好好介绍一下老张其人其事。因为老李的主要桥段有两个,为了显示公平,我也只写老张的两个桥段。    原本老张有点笨手笨口,大一时在讨论“如何把学校建设得更好”的团会上居然说“总之,我们要拿出"防火、防盗、防河南"的精神”,引得祖籍河南的烨、家在河南的河南人芳“河南人怎么了?我们河南人到底怎么了?”的夹逼。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伶牙俐齿”起来,期货课上就曾经大谈特谈“人才与奴才”的问题,让我们大跌眼镜。    据谣传是他参加了一个演讲培训班。    总之,来到大三之后,小班的专业课多了,课堂讨论也多了,写小论文的机会多了,到讲台上表达学术观点的次数多了。老张的本事就在于,无论什么课,总要找机会上去演说。但凡连演带说、必要连写带画。所演所说,总能归结到博弈论;所写所画,肯定是博弈论矩阵。    人文社会科学院开大课、讲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时候,老师会在某个阶段,拿来一个案例,把我们分成几个组进行案例讨论。讨论过后,每个组指派一个代表到讲台上致总结。巧的是,老师把晓、烨、老张分到了一个组,还按照学号指定晓是组长。    于是,慧、洋、茜、我依次恳求晓和烨“务必坚守阵地,务求不要让老张得着机会就上讲台”,我们身为2000-0911的一分子,丢不起那人。慧对她们说“作揖”,洋对她们说“鞠躬”,茜对她们说“跪拜”,我对她们说“磕头”。    没想到那两个不知好歹的竟然真让茜“跪拜”,真让我“磕头”。    所以茜就“goodbye”闪了,我就“哏喽”装死了。    第一次案例分析——老张在小组内部挨个问“你不上去吧?你上去吗?”,问到烨的时候,烨说“我上去”,老张就追问晓“组长,谁都有机会上去吧?”,晓没理他。    第二次案例分析——晓在老张喷唾沫前发出公告“这次我说”。    第三次案例分析——晓指着烨的河南老乡芳说“你来说”。    失算的是,那次分析我们所有组都说完,还没下课。老师问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上台发表看法,我们只能眼睁睁望着老张登上讲台,人算不如天算!    等老张口水四溅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去。坐在我前面的博扭头跟我说,你们911就是人才辈出!我说,谁是911的?谁能证明台上那个是911的?博说,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去的都是你们911的,你还敢说台上那个不是你们911的?我回头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    博说,我也就跟他逞能、拿他开涮,“有本事你惩罚下老张啊”。    喃喃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kitty猫!    我瞅见老张拿板擦、擦出一块只能画的下博弈论矩阵的黑板之后……     甜蜜的,姑奶奶不打得他桃花满天飞,他就不知道姑奶奶心花为谁开?    64     不久后的一个下午,我们911上完2节国际贸易地理,还要再上2节国际贸易政策。国际贸易地理没发课本,抄了不少笔记、胳膊都酸了。好在国际贸易政策刚写完一个小论文,老师抽选学号,被念中的就提到讲台读论文。坐在第一排的我也可以轻松点,起码少吃点粉笔灰。    课间,老师对学习委员说,让他准备一下,下节课第二个说。同样坐在第一排的晓顺势一问,那第一个是谁。老师说,张**。    然后,老张就从我们身边昂首挺胸的走出教室。    我目送他离开后,走上讲台,拿板擦把国际贸易地理的笔记都擦干净,把黑板槽里的粉笔头放进粉笔盒,把抹布蘸湿、擦讲台、擦黑板槽。茜还大惑不解问我“你要入党了吗?”,我送她一句“哥屋恩”。    总之,我兴冲冲等着老张迈步来到讲台,结果他竟然真的只是读论文!坐我右手边的烨抓着我问“他怎么没写字?他怎么没写字!”,我也目瞪口呆“是啊,他怎么没写字?他怎么没写字!”!    要么说,老张还是够意思的。在坐在烨右手边的茜感慨之前,他准备写字了。只是他还要先找到粉笔盒,找不到粉笔盒也得找到整根粉笔,找不到整根粉笔也得找到块粉笔头。    不好意思,就算是粉笔末、粉笔灰、粉笔渣子,他也别想找到了。    烨又抓着问我“贸易地理不是刚用完粉笔吗?”,我告诉她“对啊,那不是我还没把粉笔盒藏起来吗?”。    最后,老师等不及让他干说。看到他的垂头丧气,我很满意。    我庆幸当我把宁叫到509、再跟所有人讲述我是如何灵光闪现、如何天衣无缝作案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我课间扫除时就已经洞察了我。    那个人就是晓。虽然只有她没看到我单挑931全班,但却只有她看到我单挑老张。    因此,塞万提斯说“上帝是公平的,当他为你关闭一扇门,必将为你打开一扇窗。”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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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人不可以太得意忘形,可往往都是遭到惩罚才明白乐极生悲的道理。因此,我现在总是提醒自己,我是“为算计别人而生,为计算自己而死”的人!这样,当我可以投机取巧的时候,我才能试图忘记自己卓越的计算能力,才能对自己说:记住,你要忠于自己的心!
  
  绝大多数学生都选择在大三修满选修课的所有学分,这样才不用在乱事多多的大四还要为选修课忙前忙后。我也不能免俗。
  
  我在大二上学期修完2学分的“公共基础”、1.5学分的“人文社会”,大二下学期修完两门各有1.5学分的“人文社会”,因此只要再选修2.5学分的“公共基础”就大功告成了。
  
  大三上学期,我本来很想学德语,因为以前学过、有基础,而且和英文比起来,我更喜欢学德文,从发音到语法都特别有趣。何况,就算考试,我也肯定是没问题的。结果抽签没中!我求鑫帮忙,他就在学院的教参那里给我求来一个修德语的名额。如果事件就是这么发展的,那一切就变得平淡了,就不是我的人生了。
  
  我从宁那里得来一个消息,让钧问了她99级同样在经管院读书的堂姐后得到确认:大二上学期一次通过“黑龙江省二级计算机考试”的话,会在“公共基础”上加上一分。
  
  朋友们,我已经有了2分,加上这1分,一共是3分,那么达到“公共基础”所需要的4.5分,就差1.5分。学过语言的人都明白,虽然德语课是上3.5学时的,但是要加上课下的预习复习,肯定是要超过3.5学分的学时了。那我这样的懒人岂不是亏大了!
  
  我发现大三上学期居然真有一门1.5学分的“公共基础”——船舶工程概论!
  
  反正我背着鑫把德语基础改成了船舶工程概论,当一切尘埃落定,无法再变更选课的时候。经济管理学院的教参先生通知全体2000级学生——
  
  计算机那1学分,不加!
  
  horse's?
  
  但我来不及痛哭悲恸,还有大三的下学期。没料到,只差1分就修满的我,不得不选2.5学分数理方程来补空。因为除此之外,就只有“大学英语阅读”了。
  
  比起英文,我还是学数学得了。
  
  在数理方程即将结课的时候,经济管理学院的教参先生通知全体2000级学生——
  
  计算机那1学分,加!
  
  令人痛苦的除了对教参咬牙切齿的恨,就是对自己命运的顶礼膜拜。
  
  但我首先要通过数理方程的结课考试,虽然我已经不再需要那2.5分,我却不得不参加考试去。否则,我的档案里就会写着“选修数理方程:不合格”!
  
  通过这“1学分事件”,我只希望大家记住一件事:你确实要忠于自己的心!
  
  66
  
  既然提到英文了,我觉得似乎有必要说说我在大三上学期考六级时的一件奇事。
  
  虽然我英文一般,但好歹也是把四级考到82分的人。不是因为我过于谦逊摆出一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姿态,而是我考成那样全靠分析历年试卷、押题型。比如你无法确定是考改错还是完型填空、作文是给题目还是图片作文、听力是开放式填空还是普通的就一段文章作选择的时候,你可以把一张纸分成两列,左边写冬天那场考试的形式、右边写夏天那场考试的形式,这样你总能从中找到某些人为规律的痕迹。
  
  但考六级的时候,我心神不宁。做什么事都不舒服,押题也总怀疑自己的判断。那几天,我妈没怎么给我来电话,跟我说是有老同学到天津去了,他们一帮人聚会吃吃喝喝。我开始没当回事,但一次晚上10点半我往家里打电话,我爸说她出去吃饭还没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什么同学?多少同学?吃了那么多天还吃不完?吃了那么多天还能吃到那么晚?
  
  然后我干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我居然给我舅舅的手机拨电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我舅舅拨电话,但是鬼使神差就是打过去了。我舅舅一接听电话,我喊了句“舅舅”。我舅舅就把手机拿开,对远处的人喊一句“四毛电话”。然后我妈就来接听了。
  
  她问我是不是我爸告诉我的,我问她我爸打算告诉我什么,她说我姥爷病了。我姥爷那次是脑溢血,很严重,在我打电话的时候,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我考六级当天,他做了开颅手术才转危为安。
  
  从此,我把基因视为血缘的奇迹,把血缘看作生命的感召。我是姥姥养大的,跟着姥姥在平房里住到快上小学,上了小学每天还要在姥姥新家吃午饭。但我是被姥爷启蒙的。还没出生,我姥爷已经做好一个儿童车,等我能出门了,就把我放在车里,在我对面放一个塑料娃娃,以至于人们都以为是双胞胎;从我3岁开始,他就教我认字、算术,买《小朋友》给我读;等我长到4岁,教我怎么看时间,让我给他读《天津广播电视报》,在他用笔圈定的节目开演前叫他来看;在我5岁时,教我骑自行车,在我的小车后面拴一个木棍,一开始还要抓着木棍跟着我满大街跑。
  
  他们是我的大树,但是现在,他们老了。可我还年轻。
  
  我在1982年出生,我妈说生我的时候正是入夜,天空飘雪、一片祥和。
  
  我曾读过一首张曙光的诗——《雪》——诗的内容是这样的:
  
  “第一次看到雪我感到惊奇,感到
  一个完整的冬天哽在喉咙里
  我想咳嗽,并尽快地
  从那里逃离。
  我并没有想到很多,没有联想起
  事物,声音,和一些意义。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空气中浮动
  然后在纷飞的雪花中消逝
  那时我没有读过《大屠杀》和乔伊斯的《死者》
  我不知道死亡和雪
  有着共同的寓意。
  那一年我三岁。母亲抱着我,院子里有一棵树
  后来我们不住在那里——
  母亲在1982年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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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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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清我多大的时候,看到一个故事。说是一个老师拿着一张上面有个黑点的白纸,问同学们看到了什么,大家都说看到黑点。老师说,盯着黑点不放的人,自然看不到那张白纸;盯住黑点不放,黑点还会变大。然后,老师又拿出一张有个白点的黑纸,问同学们看到了什么,大家说看到白点。老师为此欣慰,因为即使再阴沉黑暗,也会有一道曙光出现。
  
  干妈要提这个故事?因为我和509的花儿崩了!
  
  闹崩的理由我完全忘了,只知道当时情绪激动,本来只和一朵花儿有点别扭,后来看其他的都不舒服,似乎只有跑到宁那里才能暂时恢复原有的平静。慢慢的,我觉得在509呆着都会心情郁闷,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难受。
  
  因此在大三下学期跟着准备雅思的烨搬出去住了。
  
  我们租的房子除了没有电话、淋浴、煤气一应俱全。反正有电、有水、有网线,我们可以用手机、拿盆浇、用电炒锅和电炉。
  
  搬出去之后,我渐渐趋于原有的平静了,宁也总过来陪我,反正就在学校的家属楼租的,离五公寓才10分钟路。人真的很怪,盯着黑点不放、直到把黑点无限扩大的时候,我们挨得很近,心却是远的;等我把眼光放远,看不清黑点的时候,10分钟的路也显得不近。
  
  因为喜欢狐狸,所以我总忽视小王子心中的玫瑰。
  
  小王子曾这样说过他的玫瑰,“我那时什么也不懂!我应该根据她的行为,而不是根据她的话来判断。她使我的生活芬芳多彩,我不该离开她跑出来。我本应该猜出,在她那令人缱绻的花招后面所隐藏的温情。花是多么自相矛盾!我当时太年轻,还不懂得爱她。”
  
  只是我那次做得太绝!绝到想回头再去寻觅那些花儿,都找不到避免难堪的理由。但好在有一道曙光闪现,我才能冠冕堂皇的回去。当我回去时,她们竟健忘到想不起我出走的理由。所以,我把这件事的导火索shift + delete了,难得健忘、难得糊涂。
  
  所谓曙光,就是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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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烨的爸妈是深圳同一家医院的副院长和儿科的主任医师。我跟她在外面租房的时候,对后来被人们称为SARS的东西略有耳闻。什么醋的价格说翻倍就翻倍了,翻了倍你还买不到啦;什么无数的口罩厂被救活啦,捎带脚,连纱布厂也起死回生啦;还有板蓝根脱销啦,连过期板蓝根都变成抢手货啦……
  
  一夜之间。
  
  当SARS把首都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我们在哈尔滨还冷热不知;当SARS把中国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我们在哈尔滨忙着买醋、忙着买新纱布织的口罩。
  
  一夜之间!
  
  我跟着烨在省军区门口的大药房买医用口罩的时候,售药小姐用看傻子的眼神边看我们边把口罩递给我们;第二天,我的花儿们打算在同一间药房买医用口罩的时候,售药小姐用看大傻子的眼神看她们却没有口罩能卖给她们。
  
  一夜之间!!
  
  总之,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我的大学要封校了!我们把这个消息视为瑶传(我得解释一下,因为教我们微宏观经济学的老师名叫**瑶,我们私下里习惯用“据瑶传”这些字眼,表示是**瑶传的,与自己无关)。我们觉得我们的大学是全中国最具有老美“常春藤联盟”特质的大学了,那是所几乎没有围墙的大学。当时全哈尔滨的大学领导都以为我的大学是死也没办法封校的,结果就是我的大学,毫无征兆的把两个大门、三个小门、N个轻松进出大学的进出口——全部堵死。
  
  一夜之间!!!
  
  我们就这么被关起来,那阵子我们每天只能在教学楼、美食广场或美食城、宿舍、校医院(为了买医用口罩和板蓝根)转悠。每天回到宿舍还要晚点名,这是我的大学本来就很擅长的,前身是军校嘛!
  
  不过对我们这些外来人而言,倒也无所谓。可对于隔壁宿舍的小佳就很不一样了,她家在哈尔滨,几乎每天上完课都要回家住,要不是托SARS的福,我们想在晚上跟她说话比在晚上看到太阳还难。
  
  反正是封校不久的一个周五下午,除了莉我们都没有课,就在509看bt down的香港肥皂剧。小佳也跑来我们宿舍站着看了一会儿,赶上坐在小板凳的洋正在吃零食,她还顺手跟着吃了几口,大概觉得无聊,就说去别处转转,闪了。
  
  结果那天晚饭后,学校大张旗鼓地叱令所有学院、系、专业、班仔细调查、询问、报告那天上午到过校医院的学生。据瑶传,是当天上午两个到北京出差的老师回到学校体检的时候发现有异常状况,因此但凡当时有可能在校医院的学生、以及这个学生走出医院后到过哪里接触过谁必须毫无隐瞒地报告;确定名单后就辟出一个楼把这帮人全部隔离。
  
  这个“瑶传”其实是莉传给我们五个的。没一会儿,茜和烨跑进509,用半死不活的音调通知我们:“你们知道吗,小佳上午到校医院去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能震撼我们原本就相当脆弱的神经啊?
  
  莉:那你们还不快哥屋恩!!!
  
  茜和烨:晚了,三年来从没去过校医院的小佳今天下午已经把包括我们宿舍、你们宿舍在内的00911全体女生能住的宿舍都转过了。
  
  当莉哭笑不得的时候,小佳正在隔壁宿舍独自哭泣着。我有必要介绍一下小佳,她是我所认识的全部哈尔滨女孩儿中的绝对另类!早在到哈尔滨之前,我就知道哈尔滨人能打扮能穿。认识小佳前,附近寝室的3个哈尔滨女孩儿证实了这件事:168、172、178;身材窈窕、妆容精致、衣装盛典。可小佳自大一到大四始终坚持背有减轻压强功效的宽带双肩学生书包、脖子上挂一圈家里钥匙的钥匙链的着衣风格。关键是,但凡受委屈,她不像一般意义上的本地学生,或者纠集老娘来单挑(被我用瓶子砸的那个931女生就干过这个事),或者拿话噎死你。而是——哭泣。比如,她复习时很认真仔细的,可我们通常都是先囫囵吞枣看一遍;她问烨和茜看到哪里了,她们说看第二遍了,小佳就会哭,跟大家哭诉她才看到第三章。又或者我隔壁的隔壁宿舍一个同班女生,一心增肥,增肥手段是每日四顿饭,每晚九点半加餐一个大鸡腿,结果一个月后瘦了2斤。小佳听说也会哭,向烨和茜哭诉,人家就是那样,她每天计算卡路里吃饭,结果还是肉qq的这样。
  
  只是,这次她哭,可就没人听她哭诉了。
  
  总之,那夜我们几乎彻夜未眠,每个人都在琢磨自己过两天被隔离时带什么衣服的问题。突然,洋发出“人活着就是等死”的感慨,509终于爆发,争先恐后发言什么去了五公寓哪个宿舍的,什么SARS跟着男友去了男生公寓的,什么打电话把口水吹到老家的……最后,莉说完“那我吸气,我还呼气”,509在一片“科凹”和“算你狠”中进入梦乡。
  
  转天证明是一场虚惊,惟有两个著名论断永存。
  
  在大三劳动节前,我们班一个男生接到他家的市政府写给他的一封信。我们还以为是鼓励他回家就业的信件,纷纷要求他把内容公开。正巧我坐在他左边,鑫老大就让我念,我这才照做。开始写的还是很感人的,祝贺他考取一所国民序列的重点大学,为家乡人民赢得荣誉,是全市的骄傲,是他家的骄傲,是他本人的骄傲。后来就变味了!原来重点是不让他“五一”回家,让他在学校安心读书、努力学习,争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家乡人民欢迎他回家就业。
  
  所以,我对所有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的学生朋友们说一句: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因为你正在深刻地影响着世界。
  
  尽管我早就是“阿加莎·克里斯蒂”迷了,却苦于没有整块时间把她全集的每本书集体重温。在此(递话杆儿)我感谢SARS给我这个一个机会!如果我不是有时间看“阿加莎·克里斯蒂”全集,我就不会总去图书馆借书;如果我不总去图书馆借书,我就不会知道自己借5本书需要多少时间;如果我不知道自己借5本书需要的时间很短,我就不会犯懒只把书包放在柜子里,却不锁上;如果我不犯懒,而是既把书包放在柜子里,也锁上,我就不会弄丢我大学时代的第三个钱包。
  
  不过,我既没像第一次那样暴跳如雷,也没像第二次那样心力交瘁,只是平静地接受了钱包不翼而飞的现实。何况,这怎么是贼的错?全都怪我啊!我只知道我身处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却忘记它早已融入了社会。
  
  此所谓命题作文:《SARS中的两三事》。
  
  69
  
  SARS快过去的时候,我的大三生活也接近了尾声。那时,我表妹即将中考,只是我还没有放假,不能在天津陪她。我只能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我对她说,“记住了,你是伟大的四毛的唯一的伟大妹妹”。
  
  说这话时,我正在宁身边。放下电话,我开始向她讲述我对妹妹最初的记忆。
  
  我一直由姥爷姥姥抚养长大,在我大约5岁的时候,家里终于有一个新的小生命要诞生了!这让我倍感兴奋。要知道,此前我一直处于孤单和被照顾的状态里,找不到一个年龄相仿、让我打发善心的人。所以我似乎是比家里的谁都关心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我二姨当时住在天津妇产医院,我妹妹降生前的某一天,我爸开车带着我妈、我小姨和我去医院看我二姨。在我们即将离开的时候,我二姨坐在医院的某一个走廊上的木质长条椅上,靠着椅背,用左手手背擦拭垂泪。那一幕让我感觉非常无助。
  
  后来,我妹妹出生了。我爸又开车带着一帮家人到医院去,接她们母女回家。我二姨要上车的时候,把弯下去的包裹我妹妹的小被子的一角折起来、盖住我妹妹的头。那一幕让我感觉非常温馨。
  
  我那时5岁。就要6岁。
  
  她此时15岁,就要16岁。
  
  我讲述的时候,双肩微颤,语调平和,泪水滚落不止。我几次控制,最终放弃,为她流泪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我一直想不明白,1987年我妹妹出生后,我姥姥家还有两个小弟在1989和1992年出生,不过我对他们的感情始终不像对我妹妹一样,我以为是因为妹妹只有一个。可我在宁面前哭泣的时候,我明白了真正的原因。因为看到她,我就像看到自己的人生。我们永远看不清自己真实的样子,明镜中的自己也是虚像!我需要一个人!透过她,我看到我妈妈怀我的时候,她无助的用手背擦拭垂泪;透过她,我看到我刚出生,小拳头紧紧握着,似乎要抓住未知的一切;透过她,我看到我妈妈用小被子盖住我的头;透过她,我看到我姥姥给我洗澡,洗完后用手绢做成一个小帽子罩在我头上;透过她,我看到我夜里不睡觉,全家人轮番抱我,哄我入眠;透过她,我甚至可以预见总会有那么一天,我双手一摊,我曾经看重的一切东西、抓住的一切财富,统统顺着手指流失殆尽。
  
  在我讲述的时候,宁始终握着我的左手,我的眼泪落到她手背的时候,她的指尖微微颤动,传递给我继续讲下去的力量,尽管这力量微不足道。我快讲完,她递给我一块手帕,我问她是否拿它擦过鼻涕,她把手帕扔到我脸上,说“没人管你”,我偏偏还不依不饶“那是有还是没有啊?”。
  
  转天,我和宁到哈尔滨极乐寺为我妹妹祈福,我们还各自求得一串开光的佛珠。后来,我考上公务员,就不敢带了,只把它挂在家里的显著位置。2006年欧冠决赛,我在床上趴到70分钟,趴不住了坐起来。等到75分钟,我的精神几近崩溃,一眼看到那串佛珠,就下地取来,握在手上,口中念念有词,什么“保佑夺冠”,什么“如若夺冠,今后每回哈尔滨,必回极乐寺,拜佛、上香、还愿”之类的。一分钟后,比分变成了1:1。四分钟后,比分变成了2:1,并且保持到终场。
  
  这世上是真的有神明!
  
  痞子蔡在《檞寄生》里借“子尧兄”之口,表达一种观点,即宗教的最高境界就是殊途同归。我觉得“殊途同归”是很鬼魅的词语,像400米的跑道,无数轮回,还是起点。还有爱与恨、笑与泪、留与走、生与死……
  
  阿弥陀佛!双掌合十。哈利路亚!胸前十字。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7

67
  
  记不清我多大的时候,看到一个故事。说是一个老师拿着一张上面有个黑点的白纸,问同学们看到了什么,大家都说看到黑点。老师说,盯着黑点不放的人,自然看不到那张白纸;盯住黑点不放,黑点还会变大。然后,老师又拿出一张有个白点的黑纸,问同学们看到了什么,大家说看到白点。老师为此欣慰,因为即使再阴沉黑暗,也会有一道曙光出现。
  
  干妈要提这个故事?因为我和509的花儿崩了!
  
  闹崩的理由我完全忘了,只知道当时情绪激动,本来只和一朵花儿有点别扭,后来看其他的都不舒服,似乎只有跑到宁那里才能暂时恢复原有的平静。慢慢的,我觉得在509呆着都会心情郁闷,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难受。
  
  因此在大三下学期跟着准备雅思的烨搬出去住了。
  
  我们租的房子除了没有电话、淋浴、煤气一应俱全。反正有电、有水、有网线,我们可以用手机、拿盆浇、用电炒锅和电炉。
  
  搬出去之后,我渐渐趋于原有的平静了,宁也总过来陪我,反正就在学校的家属楼租的,离五公寓才10分钟路。人真的很怪,盯着黑点不放、直到把黑点无限扩大的时候,我们挨得很近,心却是远的;等我把眼光放远,看不清黑点的时候,10分钟的路也显得不近。
  
  因为喜欢狐狸,所以我总忽视小王子心中的玫瑰。
  
  小王子曾这样说过他的玫瑰,“我那时什么也不懂!我应该根据她的行为,而不是根据她的话来判断。她使我的生活芬芳多彩,我不该离开她跑出来。我本应该猜出,在她那令人缱绻的花招后面所隐藏的温情。花是多么自相矛盾!我当时太年轻,还不懂得爱她。”
  
  只是我那次做得太绝!绝到想回头再去寻觅那些花儿,都找不到避免难堪的理由。但好在有一道曙光闪现,我才能冠冕堂皇的回去。当我回去时,她们竟健忘到想不起我出走的理由。所以,我把这件事的导火索shift + delete了,难得健忘、难得糊涂。
  
  所谓曙光,就是非典。
  
  68
  
  烨的爸妈是深圳同一家医院的副院长和儿科的主任医师。我跟她在外面租房的时候,对后来被人们称为SARS的东西略有耳闻。什么醋的价格说翻倍就翻倍了,翻了倍你还买不到啦;什么无数的口罩厂被救活啦,捎带脚,连纱布厂也起死回生啦;还有板蓝根脱销啦,连过期板蓝根都变成抢手货啦……
  
  一夜之间。
  
  当SARS把首都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我们在哈尔滨还冷热不知;当SARS把中国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我们在哈尔滨忙着买醋、忙着买新纱布织的口罩。
  
  一夜之间!
  
  我跟着烨在省军区门口的大药房买医用口罩的时候,售药小姐用看傻子的眼神边看我们边把口罩递给我们;第二天,我的花儿们打算在同一间药房买医用口罩的时候,售药小姐用看大傻子的眼神看她们却没有口罩能卖给她们。
  
  一夜之间!!
  
  总之,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我的大学要封校了!我们把这个消息视为瑶传(我得解释一下,因为教我们微宏观经济学的老师名叫**瑶,我们私下里习惯用“据瑶传”这些字眼,表示是**瑶传的,与自己无关)。我们觉得我们的大学是全中国最具有老美“常春藤联盟”特质的大学了,那是所几乎没有围墙的大学。当时全哈尔滨的大学领导都以为我的大学是死也没办法封校的,结果就是我的大学,毫无征兆的把两个大门、三个小门、N个轻松进出大学的进出口——全部堵死。
  
  一夜之间!!!
  
  我们就这么被关起来,那阵子我们每天只能在教学楼、美食广场或美食城、宿舍、校医院(为了买医用口罩和板蓝根)转悠。每天回到宿舍还要晚点名,这是我的大学本来就很擅长的,前身是军校嘛!
  
  不过对我们这些外来人而言,倒也无所谓。可对于隔壁宿舍的小佳就很不一样了,她家在哈尔滨,几乎每天上完课都要回家住,要不是托SARS的福,我们想在晚上跟她说话比在晚上看到太阳还难。
  
  反正是封校不久的一个周五下午,除了莉我们都没有课,就在509看bt down的香港肥皂剧。小佳也跑来我们宿舍站着看了一会儿,赶上坐在小板凳的洋正在吃零食,她还顺手跟着吃了几口,大概觉得无聊,就说去别处转转,闪了。
  
  结果那天晚饭后,学校大张旗鼓地叱令所有学院、系、专业、班仔细调查、询问、报告那天上午到过校医院的学生。据瑶传,是当天上午两个到北京出差的老师回到学校体检的时候发现有异常状况,因此但凡当时有可能在校医院的学生、以及这个学生走出医院后到过哪里接触过谁必须毫无隐瞒地报告;确定名单后就辟出一个楼把这帮人全部隔离。
  
  这个“瑶传”其实是莉传给我们五个的。没一会儿,茜和烨跑进509,用半死不活的音调通知我们:“你们知道吗,小佳上午到校医院去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能震撼我们原本就相当脆弱的神经啊?
  
  莉:那你们还不快哥屋恩!!!
  
  茜和烨:晚了,三年来从没去过校医院的小佳今天下午已经把包括我们宿舍、你们宿舍在内的00911全体女生能住的宿舍都转过了。
  
  当莉哭笑不得的时候,小佳正在隔壁宿舍独自哭泣着。我有必要介绍一下小佳,她是我所认识的全部哈尔滨女孩儿中的绝对另类!早在到哈尔滨之前,我就知道哈尔滨人能打扮能穿。认识小佳前,附近寝室的3个哈尔滨女孩儿证实了这件事:168、172、178;身材窈窕、妆容精致、衣装盛典。可小佳自大一到大四始终坚持背有减轻压强功效的宽带双肩学生书包、脖子上挂一圈家里钥匙的钥匙链的着衣风格。关键是,但凡受委屈,她不像一般意义上的本地学生,或者纠集老娘来单挑(被我用瓶子砸的那个931女生就干过这个事),或者拿话噎死你。而是——哭泣。比如,她复习时很认真仔细的,可我们通常都是先囫囵吞枣看一遍;她问烨和茜看到哪里了,她们说看第二遍了,小佳就会哭,跟大家哭诉她才看到第三章。又或者我隔壁的隔壁宿舍一个同班女生,一心增肥,增肥手段是每日四顿饭,每晚九点半加餐一个大鸡腿,结果一个月后瘦了2斤。小佳听说也会哭,向烨和茜哭诉,人家就是那样,她每天计算卡路里吃饭,结果还是肉qq的这样。
  
  只是,这次她哭,可就没人听她哭诉了。
  
  总之,那夜我们几乎彻夜未眠,每个人都在琢磨自己过两天被隔离时带什么衣服的问题。突然,洋发出“人活着就是等死”的感慨,509终于爆发,争先恐后发言什么去了五公寓哪个宿舍的,什么SARS跟着男友去了男生公寓的,什么打电话把口水吹到老家的……最后,莉说完“那我吸气,我还呼气”,509在一片“科凹”和“算你狠”中进入梦乡。
  
  转天证明是一场虚惊,惟有两个著名论断永存。
  
  在大三劳动节前,我们班一个男生接到他家的市政府写给他的一封信。我们还以为是鼓励他回家就业的信件,纷纷要求他把内容公开。正巧我坐在他左边,鑫老大就让我念,我这才照做。开始写的还是很感人的,祝贺他考取一所国民序列的重点大学,为家乡人民赢得荣誉,是全市的骄傲,是他家的骄傲,是他本人的骄傲。后来就变味了!原来重点是不让他“五一”回家,让他在学校安心读书、努力学习,争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家乡人民欢迎他回家就业。
  
  所以,我对所有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的学生朋友们说一句: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因为你正在深刻地影响着世界。
  
  尽管我早就是“阿加莎·克里斯蒂”迷了,却苦于没有整块时间把她全集的每本书集体重温。在此(递话杆儿)我感谢SARS给我这个一个机会!如果我不是有时间看“阿加莎·克里斯蒂”全集,我就不会总去图书馆借书;如果我不总去图书馆借书,我就不会知道自己借5本书需要多少时间;如果我不知道自己借5本书需要的时间很短,我就不会犯懒只把书包放在柜子里,却不锁上;如果我不犯懒,而是既把书包放在柜子里,也锁上,我就不会弄丢我大学时代的第三个钱包。
  
  不过,我既没像第一次那样暴跳如雷,也没像第二次那样心力交瘁,只是平静地接受了钱包不翼而飞的现实。何况,这怎么是贼的错?全都怪我啊!我只知道我身处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却忘记它早已融入了社会。
  
  此所谓命题作文:《SARS中的两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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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RS快过去的时候,我的大三生活也接近了尾声。那时,我表妹即将中考,只是我还没有放假,不能在天津陪她。我只能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我对她说,“记住了,你是伟大的*淼的唯一的伟大妹妹”。
  
  说这话时,我正在宁身边。放下电话,我开始向她讲述我对妹妹最初的记忆。
  
  我一直由姥爷姥姥抚养长大,在我大约5岁的时候,家里终于有一个新的小生命要诞生了!这让我倍感兴奋。要知道,此前我一直处于孤单和被照顾的状态里,找不到一个年龄相仿、让我打发善心的人。所以我似乎是比家里的谁都关心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我二姨当时住在天津妇产医院,我妹妹降生前的某一天,我爸开车带着我妈、我小姨和我去医院看我二姨。在我们即将离开的时候,我二姨坐在医院的某一个走廊上的木质长条椅上,靠着椅背,用左手手背擦拭垂泪。那一幕让我感觉非常无助。
  
  后来,我妹妹出生了。我爸又开车带着一帮家人到医院去,接她们母女回家。我二姨要上车的时候,把弯下去的包裹我妹妹的小被子的一角折起来、盖住我妹妹的头。那一幕让我感觉非常温馨。
  
  我那时5岁。就要6岁。
  
  她此时15岁,就要16岁。
  
  我讲述的时候,双肩微颤,语调平和,泪水滚落不止。我几次控制,最终放弃,为她流泪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我一直想不明白,1987年我妹妹出生后,我姥姥家还有两个小弟在1989和1992年出生,不过我对他们的感情始终不像对我妹妹一样,我以为是因为妹妹只有一个。可我在宁面前哭泣的时候,我明白了真正的原因。因为看到她,我就像看到自己的人生。我们永远看不清自己真实的样子,明镜中的自己也是虚像!我需要一个人!透过她,我看到我妈妈怀我的时候,她无助的用手背擦拭垂泪;透过她,我看到我刚出生,小拳头紧紧握着,似乎要抓住未知的一切;透过她,我看到我妈妈用小被子盖住我的头;透过她,我看到我姥姥给我洗澡,洗完后用手绢做成一个小帽子罩在我头上;透过她,我看到我夜里不睡觉,全家人轮番抱我,哄我入眠;透过她,我甚至可以预见总会有那么一天,我双手一摊,我曾经看重的一切东西、抓住的一切财富,统统顺着手指流失殆尽。
  
  在我讲述的时候,宁始终握着我的左手,我的眼泪落到她手背的时候,她的指尖微微颤动,传递给我继续讲下去的力量,尽管这力量微不足道。我快讲完,她递给我一块手帕,我问她是否拿它擦过鼻涕,她把手帕扔到我脸上,说“没人管你”,我偏偏还不依不饶“那是有还是没有啊?”。
  
  转天,我和宁到哈尔滨极乐寺为我妹妹祈福,我们还各自求得一串开光的佛珠。后来,我考上公务员,就不敢带了,只把它挂在家里的显著位置。2006年欧冠决赛,我在床上趴到70分钟,趴不住了坐起来。等到75分钟,我的精神几近崩溃,一眼看到那串佛珠,就下地取来,握在手上,口中念念有词,什么“保佑夺冠”,什么“如若夺冠,今后每回哈尔滨,必回极乐寺,拜佛、上香、还愿”之类的。一分钟后,比分变成了1:1。四分钟后,比分变成了2:1,并且保持到终场。
  
  这世上是真的有神明!
  
  痞子蔡在《檞寄生》里借“子尧兄”之口,表达一种观点,即宗教的最高境界就是殊途同归。我觉得“殊途同归”是很鬼魅的词语,像400米的跑道,无数轮回,还是起点。还有爱与恨、笑与泪、留与走、生与死……
  
  阿弥陀佛!双掌合十。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8

74
  
  要不是那几天上不去坛子,可能我写得会更快点。本来我打算在2006年6月10日零点之前,结束所有的文字,怎么都不能如愿了,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这几天我在家看球赛,有时候我爸也和我一起看,但过了午夜他就不奉陪了。所以基本上我都是一个人看的。偶尔沉闷,我就会不由自主想到4年前,2002年的时候,我们一起看球的样子。
  
  因为我们509人的生日,两个在寒假,两个在暑假,一个在初冬,所以我们只有在慧生日的时候,一帮人出去好好玩玩!比如一帮人带烧烤架和叉子、自己买的吃的去松花江边烧烤,晚上9点半到圣·索菲亚教堂门前听圣歌,感慨“本来打算回去上自习的,这下泡汤了”。或是在龙塔下的王记酱骨头汤吃大餐之类之类。2002年就比较省事了,我们6个,加上宁、烨、茜,共9个人到学校附近的“金太阳”那里的麦当劳,除了慧不掏钱,其他人集体买了一堆吃的,在二楼的大电视机前面拼了几张桌子,一边大口啃着汉堡包或是薯条或是派或是别的、大口喝着绝对不加冰的饮料,一边大眼盯着比赛、大声喊着露怯或是加油。
  
  老大,我们不在你身边,今年谁会陪你一起看球呢?
  
  晓啊,我们不在你身边,今年谁会陪你一起看球呢?
  
  洋啊,我们不在你身边,今年谁会陪你一起看球呢?
  
  莉啊,我们不在你身边,今年谁会陪你一起看球呢?
  
  宁啊,我们不在你身边,今年谁会陪你一起看球呢?
  
  烨啊,我们不在你身边,今年谁会陪你一起看球呢?
  
  茜啊,我们不在你身边,今年谁会陪你一起看球呢?
  
  阿慧,我们不在你身边,谁会在6月10日你生日那天,陪你一起看世界杯的揭幕战呢?
  
  你们统统不在我身边,今年我会陪谁一起看球呢?
  
  大学的朋友们,对于绝大多数只读4年大学的我们来说,那样的世界杯,只有一次。
  
  2006的世界杯,请珍惜这一次。
  
  75
  
  到了大四下学期,我实习回学校,基本上绝大多数同学都已经有了“归宿”。我考的那个公务员的岗位招4个人,按照1:3的比例进入复试的有12个人。我笔试考了第二名,所以还是很有把握的。而且进入复试需要考“心理素质测评”,没料到笔试第一名那个,居然忘了去考,我就变成了笔试第一名。总之,折腾许久还是考上了。因为要调研、体检、签约等,我除了实习答辩之外,大四下学期几乎没怎么在学校好好待着。直到5月份,才算老老实实回到学校,怎么着也要跟着导师写论文嘛!
  
  我的论文还是比较好写的,而且在CNKI找了不少相关论文,可以用来借鉴。当然也要写自己的东西,我还是写了些的。因为已经找到了工作,还是听起来很好听的“公务员”,我是一点不用担心论文通不过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那2个月过得挺轻松的。不过我一个同学,他论文答辩那天刚好是生日,结果全宿舍为他庆祝生日的小酒席上,从导员处得到一个消息:他因为忽视计算选修课的学分,居然差了0.5分的“公共基础类”,必须面临读“大五”来修选修课的惊世骇俗的境地!据闻他是哭了,要是我也会哭的,不管怎么说,00911第一个签出去的原本可是他啊!!我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后悔,要是我也为他计算学分的话,他一定不至于这样。
  
  说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说说所有人的去向问题。
  
  老大回家,成为一名公司的会计;在那里认识了我们现在的大姐夫,如今生活幸福。
  
  阿慧跟随宇回家,在2004年底2005年初时,考取了当地的公务员;如今正准备置家,只是还没决定何时结婚。
  
  晓在苏州工作一年左右,回到烟台工作,这样可以离昊的军队近一点;不久前考取了公务员,和慧一样,都是第一名,要是我也能算是“第一名”的话,我们倒是“进了一个门的一家人”。
  
  洋回到重庆,因为有报关员证书,所以工作很好找,现在在一家外企工作,是名副其实的“白、骨、精”。
  
  莉原本就是学行政的,2003年底被选调到青岛了,现在在那里某个“局”工作;而且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恋人,正在幸福ing。
  
  宁回到了大庆,工作好得很,就是很辛苦,看在工资的份上,怎么都是值得的。关键是她找到了一个肩膀;她如果还会伤心,也不再需要我了。这件事让我有点感伤的,因为觉得似乎失去了她。
  
  烨到英国去读硕士了,专业是金融方向,快要回国了。她说回来之后,要来天津找我玩儿。2年不见,我非常期待那次会面。
  
  茜到上海去了,我们00911有大约10个人在上海工作,我把他们称为“上海外帮菜”。他们联系密切,经常见面。茜现在很能干,已经可以独自做展销会的布版,虽然在我看来,做的有点乱套:P。
  
  鑫留在哈尔滨工作,因为他的女友在哈尔滨。哎,又一个爱情神话诞生了!
  
  我的老乡钧大学成绩异常出众,被保研到北京去了。通知书上要求开学时带一寸免冠照片几十张,她不明白干吗要那么多。我告诉她,因为研究院,男生那个多啊!即使是几十张照片,也未必够分哪!
  
  我的老乡秀,签了天津一家国有企业,干得不错。
  
  我的老乡博,在多次考南开的研究生未果后,到德国留学去了。本来我打算B4他几次的,只是在德国完不成学业是很难回国的,所以我想完成心愿恐怕还要等。
  
  小何考上了哈工大的研究生,在深圳舒舒服服待了2年,今年夏天就毕业了。虽然还没找活,但我相信她前途光明。
  
  2004年4月我回学校实习答辩的时候,慧跟我说,之前“昆船”来我们学校招聘,想要一名学国际经济与贸易的云南籍考生。系主任就找到她,虽然她已经决定回家,不打算去昆明工作,但还是不好意思驳系主任的面子去招聘会见见昆船来人。没料到和招聘那个女的特别说得来,那人告诉慧,说现在找工作真的很难。因为昆船不想要家在外地的学国贸的学生,所以一旦有学国贸的投简历,她就会告诉那个学生真相,毕竟省一份简历也能省不少钱。结果就真有那么一个学生,听了那女的说的话之后,大吼一声“请给我们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把简历硬留下来。慧让我猜那个学生是谁,我说“老张”,慧说“聪明”。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老张的故事。
  
  老李在大四上学期就说自己被保研;到了大四下学期刚开学就说觉得读研究生没意思没去,说是考上海的大企业;等到大四下学期快论文答辩又说到电视台当记者去了,还说给他们宿舍拍摄一部“最后的日子”的DV,当然没人信,事实证明确实又是空头支票。论文答辩的时候,他差点没让通过,还让他导师在答辩教室门口臭骂一顿。
  
  他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一幕被我看见。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老李。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8

76
  
  可能有人会说,全篇竟然看不到我和宁的爱情,仿佛我不写那些东西,我和宁就变成了拥有暧昧关系的女性。而且,在7:1的大学校园,要说找不到一个让我们心动的男子,似乎也是说不过去。那好吧,说说爱情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是个勇于批评和自我表扬的人!我每接触到一个人,通常是先发现那个人的缺点,如果交往过程中挖掘出优点并且可以抵消掉缺点,我会把他或她当成朋友,然后全心全意对待朋友、照顾朋友、保护朋友。如果不能抵消,不好意思,我不高兴的时候八成就要有人牺牲了,即慧所说我是个“多事”且“狠心”的人。
  
  恋人的话,我是早就制定好一套指标的。非要有人一一对应、一一满足条件,我才能肯定那个人是我命中注定的恋人。宁说按我那个指标,要想把我嫁出去估计是3000年了。结果没想到2000年10月26日,我就真的遇到这么一个人了。
  
  因此,我理所当然地,“爱”上了他。
  
  我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太不可思议。于是订了一个plan,到2000年10月31日如果我还能见到他,我就确定这就是缘分,如果见不到就不是。为此,整个周末和周一我都没敢出门,可到了周二下午4:10——6:00,有一堂经管院老书记开的课,我不敢不去,只好出门。结果就在最后的那天,在21楼侧门,看到他从我身边走过。
  
  因此,我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是我命定的恋人。
  
  为了纪念这个事件,还仿照痞子蔡写了个plan:
  
  “如果我怕孤独,那么我就去找你。我怕孤独吗?不怕,所以我才不会去找你。
  
   如果我有翅膀,我就会飞去找你。我有翅膀吗?没有,所以我不会飞去找你。
  
   如果我有眼泪,我就用它淹没对你的情感。我有眼泪吗?没有,所以,我爱你的。”
  
  我为这段我想当然的爱情做了不少事,虽然具体记不清楚了,但“做了不少事”这件事还是可以肯定的。可惜人家不喜欢我,原因我没问,主要是觉得自己很好,很完美,没什么需要改进的,而且听别人来批评我,我丢不起那人。
  
  没办法,我是朵骄傲的马蹄莲。
  
  不过,那时的我心高气傲,我怎么也想不出被拒绝的原因。虽然跟宁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得啵得啵说,我没有损失,是那个人的错,不是我的错,是他失去了我,不是我失去了他。但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应该花点时间找找自己的问题,想必我还有不好之处。我决定,从2000年10月26日开始到2005年10月26日,为这段“爱情”守上整整五年。
  
  没办法,我是朵固执的马蹄莲。
  
  在这五年里,其实我早就发现自己从来没真正爱上过他!至少对他的性格我一无所知。我被条条框框的指标套住了!!我只是爱上一段想象!!!发现了这些东西,我觉得一切索然无味。那个五年的约定,看起来异常轻浮而狰狞。如果我有一个姐姐,她给我讲她真正的爱情,可能我不会像现在这样质疑自己的过往和决定。起码不会有事没事跟自己瞎约什么定,在整整5年里,让自己失去了不少原本可能得到的爱情。但凡有爱,总会流泪。只是我那时18岁,就快19岁,我不懂。当那个人毕业离校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彻底埋葬了内心的爱。
  
  至于那个plan,最后一段其实应该这么写:
  
  “如果我有眼泪,我就要让它为你坠下去。我有一滴泪的力气吗?没有,所以,我不爱你。”
  
  那个人其实在我的文字里出现过,只是我把对他的称呼隐藏的很好了,甚至是太好了,就算回头去找也不是一下子就找的到。我果然是,不爱他。
  
  我大学时代的“爱情”,就是这样。
  
  关于宁的爱情,我是见证过的,只是佛曰“不可说”,我也不敢说。倘若我说了,我是没本事从你们那里尝到什么甜头的,可宁却是有本事让我吃点苦头的。
  
  宁大学时代的爱情,就是这样。
77
  
  论文答辩之后,大家能做的事情就是收拾东西,准备打邮包回家。这需要全宿舍精诚合作!首先,我们要尽早买纸箱,这样才能在没涨价的前提下,买到类似电脑包装箱那样的质量好的东西。物美价廉就是这个意思。然后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码好在箱子里,塞得要严严实实,用宽胶带包裹严密。在箱子外包一层塑料膜,也用宽胶带封死。再花钱请人钉上“横三竖二”的包装带,最后用黑色宣传笔写上邮寄地址和收包人,阶段性完工。
  
  只是,邮寄工作还没完。我们还要把邮包一个个搬下楼,当然每次换着人搬,始终保持有一个人看着楼上的邮包,也保持有一个人盯着楼下的邮包。然后排号,排队,过秤,缴费,看邮包被搬运工人扔进物流车。这才算大功告成。
  
  弄完邮包,大约是毕业离校前一周。我和宁在那周去了不少地方,白天出校门胡逛瞎逛,晚上在学校里面胡逛瞎逛。
  
  我们晚上去了11号楼、21号楼、31号楼、41号楼、51号楼、行政主楼、主楼后的假山小池。去了美食城、美食广场、美食广场那里的助学超市。去了军工大操场、体育馆、体育馆操场、11号楼门前操场。去了图书馆、图书馆后的音乐喷泉、音乐喷泉附近的小白桦林、小亭子、小长廊。去了博士公寓、建造中的硕士公寓、一公寓、二公寓、三公寓、四公寓、我们的五公寓、曾经不知道在哪儿的六公寓、七公寓、八公寓、九公寓、十公寓、十一公寓、十二公寓、十三公寓。去了十一公寓那里的饭店、网吧、美发店、几个小超市。还去了早市和两个浴池。
  
  白天去的地方就远多了。几个shopping mall是少不了的,地下商场也要逛,秋林商业区是肯定要到的地方;还有几个哈尔滨的大学,我们也去走马观花的瞅了瞅。
  
  最让我记得的是我们去中央大街和太阳岛那次。
  
  我和宁那天一大早就到了中央大街,当时很多店铺甚至还没开门。逛街的人也不多,我们就大大方方在中央大街的砖头上踩来踩去。对于中央大街的砖头,我是垂涎已久的了!我每次跟着宁到中央大街,必然要和她说“如果你想让自己过好日子,偷一块中央大街的砖头吧;如果你想让我和你都过好日子,偷两块中央大街的砖头吧;如果你只想让我过好日子,偷三块中央大街的砖头吧”,然后必然快跑,免得挨扁。那天我也这么说了,本来我想就不跑了,让宁打我一次吧!不过,她竟也没舍得打我。
  
  我们顺着中央大街的砖头,在几个有特色的小店逛逛,最后去的是专门卖俄罗斯商品的店铺,还有模有样打听小刀、打火机和巧克力的价钱。那个店铺离防洪纪念塔特别近,出门就能看到纪念塔前面的广场了;还能看到中央大街尽头的献血车,老大和慧曾经在那里各自洒过400cc和200cc的青春热血;还有“松霖园”的专卖店,那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蜂蜜和花粉。之后,我们就顺道去了松花江边。我跟宁说,我还没去过太阳岛,如果就这么走了,实在太遗憾了!宁就陪我先坐船过松花江,到太阳岛去。
  
  我们在太阳岛先绕着公路两旁的白桦树压了两圈马路,看到好多一家人或是什么的坐在路边,铺块布野餐。走回来,向太阳岛入口那边前进的时候,我们看见有租借双人自行车和三人自行车的摊位,两个人不约而同想骑车,毕竟在哈尔滨能骑自行车的时间有限,我们就交了钱,押了我的身份证,推了辆双人车开骑。她168,我160,按理说应该是她在前面带我骑,我就在后面蹬腿就完了。可是她非说她很多年没骑过车了,害怕!我说我也很多年没怎么骑车了,她就拿我5岁就会骑车这个事实说事。我只好在前面骑了,上车之前我告诉她:我这辈子也再也遇不到比她更厚颜无耻的女人了。
  
  虽然我骑起来有点费劲,不过好在她有双大长腿,一旦有紧急情况发生,她的腿比刹车还要管用。除了一个收费的公园,我们几乎在一钟头里把整个太阳岛都骑遍了。岛上有一个大下坡,冲下去的时候,头发被热风鼓起来,我们大声叫喊着,似乎要把逝去的青春的热情全部呼唤回来。骑了一个钟头,我们都累了,也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就退了车子,换回来我的身份证。我们打算到中央大街上一家做韩国菜的小馆吃饭,那里的石锅拌饭还可以,我和宁在那里吃过好几次。但首先先要坐船回到对岸。
  
  我们上了一艘空着的小船,一会儿上来一对老人,我和宁一人扶着那个老爷爷,另一人扶着那个老奶奶进船舱,直到他们坐稳。船开动之前,我们背靠背坐着,她的方向是面朝太阳岛,我的方向是面朝防洪纪念塔。船开动之后,我们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坐着,听松花江水拍击船体的声音。我一会儿回望太阳岛,一会儿眺望纪念塔;我回望太阳岛的时候,它离我越来越远,我眺望纪念塔的时候,它离我越来越近。但是松花江水不一样,我向右望,它朝我奔腾而来,我向左望,它离我飞驰而去。我想象那座名叫“哈尔滨”的整个城市的全貌,我发现她就像是一座泊来之城,敞开宽阔包容的胸怀,等着像我一样受她召唤的人们来临;她也闪着扑蹬扑蹬的心跳,随时准备送走像我一样被别处召唤的人们远离。不过,我是永远也不会离弃她的,我们都不会、也不能!我们把最美好灿烂的年华献给了她,把最纯真无邪的笑声传给了她,把或深或浅的脚印刻给了她……
  
  2005年夏天我听了一首歌,南拳妈妈的《牡丹江》,方文山写的词。听完整首歌的一瞬间,我居然心如刀割,看在牡丹江也在黑龙江的份上,姑且让我用这首歌送给那座我们生活了4年的城市吧,祭奠我们逝去过的一切。
  
  “弯成一弯的桥梁,倒映在这湖面上
  你从那头瞧这看,月光下一轮美满
  青石板的老街上,你我走过的地方
  那段斑驳的砖墙,如今到底啥模样?
  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
  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谁在门外唱那首牡丹江?
  我聆听感伤,你声音悠扬
  风铃摇晃清脆响
  江边的小村庄午睡般安祥
  谁在门外唱那首牡丹江?
  我脚步轻响,走向你身旁
  思念的光透进窗
  银白色的温暖洒在儿时的床”
  
  78
  
  我们2000级经管院有一大帮男生很喜欢踢足球,比如我们的班长鑫就是其中一份子——只是他是练习短跑的,通常的情况是只要他撒腿跑,足球就跟不上他;一旦他想跟着球跑,球就肯定被反抢。
  
  总之,拥有超级脚法的他们踢球,我基本是不去看的。因为肯定是要嘲笑他们的,可是嘲笑那么一大帮人,我还没那么胆大,所以还是心细得了,也就是不去看球。不过,他们在体育场踢告别赛的时候,我还是去了。
  
  只是,看台虽大,却没有看客!因为这个原因,我也没敢现身,只是站得远远的,默默地望着他们在球场上奔跑。我不敢在看台上光明正大看球,不是因为我嘲笑他们怕被打,是因为我知道我要是看完整场比赛,八成是要哭的,可是我只允许自己在大学时代流三次泪——第一次,我敬给了死亡;第二次,我还给了生命;我总要给离别留一次吧?
  
  因为不能为他们流泪,我就不能在看台上了,不然我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而抽身跑开的话,说不定他们会觉得他们人生的看台上又少了一个原本热切关心他们的少女。但是,即便离得很远,我还是忍不住泪眼模糊,为了不违反自己制定的盟誓,我果然急速逃离开,他们也果然失去了一个原本热切关心他们的少女。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9

79
  
  我们509诸位姐妹早在大一夏天目睹令人肝肠寸断猛追taxi的一幕幕生死离别之后,已经下定决心等我们大四时候全宿舍一定要在同一天离开学校,谁也不要去车站送谁,甚至不要下楼送谁,不然可能会和1997、1998、1999级的师兄师姐们一样,到头来谁也没法走了。
  
  我和秀商量好,我们一起坐火车回家,我就去宾馆订了票,最后订的是2004年7月1日的1548次,从哈尔滨发车,终点到德州,在天津有站那种列车。宁说那天让他爸妈从大庆弄辆车来,把她的东西拉回去,顺便就可以送我到哈尔滨站,也省着打taxi了。我想这样也可以多看看她,就同意了。秀也要和她们宿舍的女孩儿吃饭,所以我们约好在车上见面。
  
  不过,我不是最早一个走的,最先离开那个是烨。烨是2004年6月30日上午走的,她走的时候,到我们509来道别。我就跟着她们510的人一起陪着她下楼,那5层楼梯下了整整4年,以前觉得特别长,要是还要拎暖瓶,就更觉得没有头了。可是那次怎么往慢了走,都觉得快得很。我挽着茜的臂弯,跟在烨后面,我盯着烨扎成马尾的头发,心想当年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还很短,如今已经长了。到了五公寓楼下,烨说就到这里好了,让我们都回去。我记得还是我先忍不住要哭,烨安慰我说“总会再见面的”,可是自己也忍不住了,510的人就开始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了。我趴在茜肩膀上——因为她172,我只有160——就算有泪水也被她的衣服吸收了,所以我是决计不承认那次我流了泪的。
  
  送走了烨,茜也是那天离开,不过她是下午走的。我在510陪了她一会儿,她说不让我下楼了,因为以前没见过我流泪,而我上午的表现让她难受了。我只好同意,但是我离开510前,对她提了一个请求,我要居高临下肆无忌惮欣赏她的高雅的头顶!她好歹看了我的头顶4年了,我看一次想必也不过分。她同意之后,我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肆无忌惮欣赏了她高雅的头顶。只是我说“哎哟,好象有点谢顶嘛!”,她就把我一把从椅子上拉下来,我在她踹我之前,夺门而出。其实,我不是有意非要气她不可,只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没法不流泪,我也没法从510大大方方走出去。
  
  宁爸妈开车来学校的时候,是7月1日上午,我和老大先帮她把东西从6楼搬下来,再转到车上。当时天上乌云密布,突然又飘落细雨,让人感觉就像在拍肥皂剧,但凡离别,就要下雨。
  
  本来宁说她爸妈大概不会来那么早,没料到她阿姨跟车来哈尔滨逛街,车就提早来了。因此,跟我和她们说好的时间没对到一块!除了说跟宁一起去送我上车的老大,我要走的时候,晓、洋和莉当时都不在,只有慧还在509。我本来想等她们回来,可是又怕宁的爸妈和阿姨着急,就更改了时间表,提前出发了。
  
  我最后回望整个509的时候,心里异常平静。这里和2000年9月5日我到达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当时弥漫着的刚盖好的新公寓的味道罢了!慧当时坐在她的椅子上,面对着门。我对慧说“那么,我走了”,说完我拔腿就撤,以背对着509的方向,把宿舍门重重关上。我不敢看慧的眼睛,对她讲话的时候,我居然走神!我想到1997年看《Titanic》的时候,16岁的我一直不懂Rose坐在悬着的救生船里的时候,为什么要跳出来,回到即将沉没的Titanic;那时候我明白了,如果我看到慧的眼神,大概我也不忍心转身、离开、关门的。我要回到天津,她要回到怒江。今日一别,想必将是永诀!宁和老大陪我下到五公寓一楼,在公寓管理员那里,我交上509的钥匙,我保管了4年,那一刻它不再属于我了。然后,我们走出公寓,在蒙蒙细雨中,进入宁爸妈开来的车。车调头,离开了五公寓,接着离开了哈尔滨工程大学——我的母校。
  
  我们先送宁的阿姨到秋林,她走了之后,我们仨陪宁的爸妈逛“远大”附近的鞋店,顺便瞅瞅奋斗副食,但最终也没买到什么。将近中午,宁的爸妈说要请我们吃饭,我们是在哈尔滨站附近的一家饭店吃的。他们说让我点菜,我毫不犹疑的点了一盘锅包肉和一盘地三鲜,他们都笑我,告诉我总还会有机会吃到地道的哈尔滨的饭菜的。但还是依了我,要了这两盘。
  
  吃完午饭,我们仨就告别了宁的爸妈,直接走去哈尔滨站。虽然那时雨停了,但气氛压抑,比有雨的时候还不如。宁和老大把我送上车,在车外我看到了秀宿舍的人,看来她比我早到,已经上了车。我进入车厢后,和秀会合。我站在这个窗口前,她站在旁边的窗口前;我面对着宁和老大,她面临着很多同学。
  
  反正,不知道秀的同学中是谁先开始哭的,但我肯定是他们有人先哭,宁和老大才开始忍不住的。因为我是先听到秀的哭声,再看到她们俩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扭头、一会儿遮眼睛的手足无措。那一秒钟,我决定我一定不能让眼泪掉下来!我不停地在我眼前挥手,让我面前的她们变成电影的一个个定格。我和她们之间的距离大约3米,可是如果我哭了,老大不能安慰我的,宁则是既不能握住我的左手,也不能递给我手帕了。3米的距离,隔断了我们。我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得啵得啵对自己说,我不能哭,我不能哭出来,我不能对她们那么残忍……
  
  所幸火车终于开动了,车厢剧烈晃动那一下,我如释重负:我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希望赶快开车,快点离开哈尔滨站!当宁和老大从我的视线消失的时候,我坐到秀身边开始安抚她,她哭得很伤心。我终于和她一起放肆流泪了!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和秀慢慢平静了。我们尽量说些展望未来的话题,极力避免扯到回眸过去的境地里。
  
  在某个时刻,我收到一条短信。我正奇怪——那是我妈的手机卡,我没告诉多少朋友啊?!可当我打开信息,一切就都清楚了。那是吉林移动发来的!
  
  那条信息提醒了我:我的确、的的确确、已经离开了黑龙江。
  
  而且,随后的信息也不断提醒着我:我的确、的的确确、已经接近了天津——我的家。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7:59

80
  
  自从我站在x=3/2pai上离开了哈尔滨,我就一直由衷盼望可以早一日回到x轴,回到我原来的人生轨迹上去。这本来只需要1/4T,现在将近2年了,我还没办法做到这一点,抑或是怀着抵触的情绪不愿做到这一点。仿佛我一旦回到x轴,我就背弃了我的花儿,还有陪衬的草儿。
  
  那一天,我在fcb的坛子写下了“我表妹要高考了”这几个字,那时我还不知道我已然开了头,就像扭转了闸门,如果不倾泻而出,我就要被记忆压制得死死的。
  
  一开始,我只是平铺直叙,慢慢觉得我应该给包括我表妹在内的孩子们留下些事件之外的东西——我不希望我曾经绕远的地方,他们还要继续重复着。不过中途我觉得实在是徒劳,因为所谓“我曾经绕远的地方”,他们根本还没有经历过,哪能说是“重复”呢?只是我太懒了,不想回头转变文风,就这么将就着延续下来。也许,只要中国的大学还存在,只要重视大学前教育的现实不变,我经历的一切就肯定还要被包括我表妹在内的准大学生们,重复着。话虽如此,哪怕只有一个人,哪怕这个人认为只有一点是对的,哪怕即使他觉得理论正确还要在实践中检验它的正确性,我也会非常高兴,至少我没有白忙,我的大学时代也没有虚度。
  
  在跟帖中我发现,居然有和我一样只能怀念大学时代的朋友们,还有正在大学里完成学业的学弟学妹们。如果你们被我的文字吸引了,你们会得到我的祝福,因为你们成熟了;如果你们被我的故事感动了,你们会得到我的劝导,因为你们衰老了。
  
  在我毕业后的2年里,我与我的花儿们、草儿们保持联系,却始终没有机会见面。茜说,他们“上海外邦菜”商量着,在我们毕业五年后组织一次全班的聚会。她已经为我揽下一个活:召集全部在北方上班或读书的几十个同学。因此,我相信,相逢必定在不远处!
  
  虽然大家先于我妹妹看到我的文字,但我的文字却不是为了你们而写,我要把它发送给我唯一的妹妹。如今,她18岁,就要19岁,即将开展属于她自己的大学时代。我祝福她,也感激她。因为她的存在,我才敢撕开胶带,展开纸箱,翻出封存已久的过往。那是汗与泪多过笑与乐的过往,因此我才没勇气早点做这些事。但为了她,我这么做了,我又见到了我的花儿们,还有作陪的草儿们。
  
  只是我不打算让她这么早就看到我的故事,看到被我浓缩了的大学生活。我希望她自己去经历这些相聚、离散、灿烂、磨难、美丽、忧愁、陈旧与转身、漂白与掩埋。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蜕变成一个饱经风霜、勇敢睿智、心存善念、懂得感恩的女子。
  
  或者我的优秀让她倍感压力,在她眼里,我是无法逾越的山、是值得她敬仰的神。我盼望着她在大学毕业的时候,看着我4年前的文字,她那时就会明白,我们的经历阴差阳错的相似!我们有同样青涩的19岁,跳跃的20岁,蓬勃的21岁,迷茫的22岁,这段共有的经历将成为我们的秘密。我不再是她的高山、她的神明,我只是她的镜子,她的姐姐。
  
  在2007年,我姥姥家将迎来两个大事件——我大表弟高考,小表弟中考,我的文字也要抄送给他们。我的大学和我一届有个学自动化的男生被大亚湾核电站录取了,签约2年,工资很高。我跟我大表弟说完这件事,他问我工资是多少,我哪知道多少呢,只好骗他一句顺口溜“大亚湾核电站,一年能赚二十万”,他还就信了。特别是我的母校成立了中国第一所核动力和核工程学院之后,他更是把我的母校看成他奋斗的目标。如果他在2007年被我的大学录取,我一定是第一个祝福他的人。我那时就不仅仅是他的姐姐了,我变成了他的大学师姐!至于我小弟,在7年级之前还是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小屁孩儿,举例说刚学几何的时候,有一道填空题是这样的。说两个村子之间要修一条水渠,问直接连接两个村子的水渠路程最短,因为( )?大概担心小孩子们不明白,试卷上还特意画了一幅图示意,图上还标记了很多条路线。结果我小弟大笔一挥,填了俩字——如图。不过即使是这么不着调的孩子,现在的学习居然不赖!我期望他可以考上我、我妹妹、我大弟弟共同的高中,这样我们四个才能终于找到一个我们共有的学校。我祝福他们明年马到功成,展开属于自己的大学时代和高中时代。
  
  我还要把我的这些文字密送给我的一个张姓友人,他今年即将从南开大学硕士毕业。我一直是很钦佩他的,光说1999年只有18岁的时候就有勇气考上7年制的医学院这件事就够我仰慕的了。主要是人家有预见性,比如说我只有2002一次世界杯,人家就有2002和2006两次世界杯。他和鑫相反,如今与母亲相依为命。身为医科生的他,虽然似乎早已把生存与死亡看得殊途同归,我却依然固执认为,他和我都是一样的人——我们都对生命与死亡,怀揣同等的敬畏之心!因此,谨将我全部的文字,献给他即将结束的大学时代。
  
  为此,我代表我的妹妹、我的弟弟、我的张姓友人,感激我的花儿、陪衬的草儿。但我不需要感激他们,因为对他们来说,我也是一朵融入他们生命中的花儿,一朵红蓝相间的马蹄莲。
  
  故事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开始构思要如何结尾。我想也许像石康那样,在小说结尾书写大段大段的华彩。但是最终作罢了,不是因为我不是石康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是在写小说的原因。我只是用我比较擅长的方式叙述我所记忆的大学时代。它原本就朴实无华,没有金花四溢的阶段,难得激烈也似乎消散的奇快。我决定就默默地让它结束好了,在平静中结束,这样方能回应我平静的大学生活。
  
  虽然我热切盼望它的结束,但阅读我文字的读者兴许有更微妙的情愫。我在阅读别人文字的时候,也往往如此。一面急于了解故事的结尾,一面担心一旦结束就不能再开始。如果你一路看来,或许感觉有笑不出来的压抑,那么这也合乎情理。因为在我还无法预见结尾的时候,我铺陈的开头已然毫无征兆地埋下了悲伤的伏笔。
  
  ——《我们的大学时代》——
  
  这个名字是我当时信手拈来,有个时刻我想改成别的题目,不过一个跟帖改变了我的决定。我越发觉得这个题目很好,它已然足够简单、足够纯粹。可能有爱挑毛病的读者认为我过于夸张,充其量不过是“我的大学时代”,用“我们”简直大言不惭。那么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敢于继续大言不惭使用这个篇名,是因为,如今我终于领会到:
  
  我们的大学时代,对我们来说,意味着,在不停遭遇和不断思索之间,逐渐丰富了的阅历和逐步丰满了的人生。
  
  我算是《武林外传》较早批的腐竹了,这才开始关注宁财神的blog。他在2006年4月1日推介过一首歌曲,郭美美《爱是你眼里的一首情歌》。我觉得这首歌很适合看我的文字时放给自己听。戴一个舒服的耳麦,就在这个夏天,用玻璃杯冲一杯绿茶。真的很搭配。如果你没有以这种方式阅读我的文字,我不介意你以这种方式重复一遍。
  
  哦对了,宁财神《武林外传》第80回有个桥段是这么写的——
  
  客串:哦对了,你们几个是咋聚到一块儿的?
  
  女主角之一: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从哪儿开始讲起呢?
  
  全体演职员:再见!
  
  (前80回完)

sumerfaye 发表于 2007-7-16 18:00

一切结束的时候,用一首歌送给我们所有人:《海上花》


  是这般柔情的你
  给我一个梦想
  徜徉在起伏的波浪中盈盈的荡漾
  在你的臂弯
  
  是这般深情的你
  摇晃我的梦想
  缠绵象海里每一个无名的浪花
  在你的身上
  
  睡梦成真
  转身浪影汹涌没红尘
  残留水纹
  空留遗恨
  愿只愿他生
  昨日的身影能相随
  永生永世不离分
  
  是这般奇情的你
  粉碎我的梦想
  仿佛象水面泡沫的短暂光亮
  是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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