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的一个很有才华的朋友”夏威夷毛虫“的文章
《醉花荫》题记: 幽兰露 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 烟花不堪剪``````
自我12岁起,就没有再挨过打,老的只剩下一颗牙的梳头婆讪笑着冲我娘说:“这个小贱人这么小就懂得对男人献媚了。往后定能超过你```````”。我没再继续往下听,只是怔怔的望着檀木窗外晨雾缭绕,车水马龙的街市,心中以无他想。
我叫无忧,是这风月楼里最好的舞姬,终日锦衣玉食,高床暖枕,轻佻却不放荡。台上,器乐齐鸣,余音绕梁,我轻歌曼舞,纱裙飘飞``````众人百官皆为我迷醉,梳头婆曾说,我是这城里最好的舞姬,有着跟我娘从前一般的妖娆与娇媚,我是在风月楼里长大的,我娘曾是这儿最红的歌姬,她有着这世上最曼妙的身体与黄莺般的歌喉,自我还不谙人事时起,就无数次的看见各式各样的男子们为她而痴狂。而她,永远只会是嘴角轻笑,绝尘而去,在我的印象中,娘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男人,她永远是冷若冰霜,气质淡定,无人能够企及她的高贵。可从没听人提起过我爹,梳头婆总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也许吧,那么,我爹呢? 娘说我终有一日会去京都的,她说这个小地方已经不再适合我,算命的曾说过,我眼睛里有股妖气,命长不了,娘不信,只是从未让我离开过她半步。起程的那天,是我长这么大头一回离开风月楼独自出远门,娘和梳头婆都来送我,娘一路上都在叮嘱着各种各样的琐碎小事,梳头婆依旧叨念着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马车动身的那一刹那,透过风中舞动的白色纱帐我看到了远处梳头婆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双手,以及娘眼中闪烁着的刺眼光芒``````
我终究还是来到了京都,宿命的安排,我命中的劫数`````
京都果然不同于小小的风月楼,我从未察觉自己有过这般的美艳与动人,所有的人都说我是京都最红的舞姬,只求看上一眼我容貌而终日郁郁寡欢的男人们络绎不绝,他们想方设法,倾其家产只为博我倾城一笑,而我依旧盛装华服,随乐翩跹而舞,乐师起乐:幽兰露, 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我最喜欢的那首《醉花荫》。我卑微而不下贱,可那些男人们呢?夜风冰凉,忆起临行前梳头婆反复叨念的那句话: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原来,红尘之中,终究不过如此``````于是,我也开始嘴角轻笑,绝尘而去,如我娘当初一样````` 依旧是终日妖娆而舞,我开始发觉台下同一个位置上总会出现同一个人,俊秀的面容,明澈的双眼有着飞扬欲出的英气,他从不张扬,也并不抬头看我,只是独自斟茶低头吟曲,曲毕起身出门,场场不落,场场如此。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中寻找他的踪影,我突然发现我总是能在人头涌动中第一时间找到他,而他,依旧随我而歌,清风雅致`````我一直相信,他和那些男人们是不同的,只有他能看的懂我的舞,我的一娉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他都了然于心,而那些男人们,不过只是想与我一夜欢情罢了``````
翌日,舞毕,我依旧微笑谢客,准备回房,猛然间,余光扫过台下,看到他抬头怔怔望着我的他,决绝的眸子,脸颊绯红,面前的茶具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空空如也的酒瓶,黯然神伤````````我悄声吩咐身后的丫头扶他回我闺房,给他醒酒,然后紧了紧衣衫,闪身下台。天,依稀有些凉了``````` 房里,他衣衫凌乱,烂醉如泥,瘫软在我的秀床上,我唤退了丫头,悄声坐在床边,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他,剑眉,秀目,以及棱角分明的面庞,甚至让我觉得某一个瞬间有些晕眩,自那以后,他依旧每日来看我跳舞,只是会在舞毕后回我的闺房内再品上一会儿茶,听我再为他吟上几曲,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清远,乃朝中重臣秦相国之子,却偏偏不喜功名,终日只爱与诗书琴曲为伴,违父之命,故郁郁寡欢。
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才情的诗人,吟诗作对,孤傲不羁,他说,他最爱听我唱那首《醉花荫》,没有俗世中的浑浊与纷乱,恍若隔世的感觉,很多的时候,我总是在一旁静静的听他涛涛不绝,眉飞色舞的诉说着对周遭的种种不满与厌恶,浑浊的官场和麻木的人民,而我总只会是浅笑着抬眼望他,我知道,只有在我这里时,他才会做回他自己,放下所有旁人眼中的光环与面具,最真实的他。说倦了,他会在我的歌声中睡去,我知道,他从不会在我之外的女子的歌声中睡去,这让我偷偷的高兴,更让我不安```````
因为我明白,他只是当我是一个舞姬,一个唯一理解他的人而已,可舞姬终究只能是舞姬,我与他,依旧是两个世界的人,望着床榻上他熟睡中安静的像个孩子般的面容,心思零乱``````````` 终于有一天,我舞毕后,看着他迫不及待的冲进我的闺房,兴奋的告诉我说他终于遇上了那个他命中的女子了,她的温柔可人,她的善解人意,以及她的所有```````她叫莫愁,梁府的千金,京都有名的大家闺秀,有着令人艳羡的家世以及绝色的美貌`````看着他神采飞扬的冲我大声的宣布,我的眼前却只呈现一片迷雾,他说他的父亲已经替他下了聘,订好了这门亲事,他说他一知道就马上来告诉我了,他说他要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喜事的人,他说他要我跟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我依旧冲他笑着,我早已料到,我不会是他冥冥之中早有定数的那个女人,却还是无力阻止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伤悲````````看着他再一次风风火火的夺门而出,终于,无声而泣````````
我开始不停的做同一个梦,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深夜,不停的歌唱,“幽兰露, 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依旧是《醉花荫》,在梦里,百转千回````````` 未完,待续!!!!!!!!!! 再一次登台已是多日之后的事了,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不过是染了一场伤风之疾,台上,我仍旧随乐翩跹,轻歌曼舞,舞毕,我发现了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梳头婆更加苍老了,连嘴里那颗唯一的牙都好象摇摇欲坠起来了。回到房里,我梳头婆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追问着她怎么来了,为什么也不先知会一声,我好让人去接她```````````梳头婆只是微笑着说我长大了,成大姑娘了,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告诉我说是我娘不放心我让她来看看我的,捎点我最爱吃的点心给我,再有,就是告诉我那个有关我生父的故事,因为就如她看到的一般,我已经是大姑娘了```````我有些愣,然后我听见梳头婆淡淡的吁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开始说这个曾经让我无比好奇的故事-----梳头婆说我的升父姓梁,正是当朝的红人-----梁大人。他认识我娘那会儿不过只是一介儒雅书生,却深深的迷恋着我娘,山盟海誓,私定终身,````却在我娘十月怀胎之时,难违父母之命去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后生有一女,终究还是负了我娘```````
。。。。。。。。我努力支撑起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强颜欢笑,而梳头婆仍旧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油纸包,放在我的手心里,她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把它放进那个男人的茶杯,让那个女人也尝尝独守空房,被负之后的感觉``````替我娘报这个仇``````` 送走了梳头婆,我依旧终日歌舞升平,纵情欢唱,他再来看我的那一天,已经事隔多日,看着他被幸福冲的狂喜的脸庞,我迎他入房,如往常一样为他泡一壶碧螺春,转身,将那包粉末一并倒入杯中,看着一阵浑浊之后又再次变的清澈的茶水。,我轻轻盖上杯盖,将茶递到他手中,他冲我浅笑,眼中无尽的温柔,我躲开他温柔的眼神,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生怕一个眼神,就会让我彻底崩溃`````他伸手摸我的脸颊,我有些惊异,却没有躲闪,`然后,听见他淡淡的低语:无忧,你瘦了``````很轻很轻的一句,对我而言,却是那般的清晰。
我努力许久才筑好的堤坝还是被他如此轻易的冲垮了,瞬时,泪水滂沱``````看着他在一旁见我落泪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我笑了,然后告诉他我没事,不过是风大迷了眼睛,我拉着他起身去我的秀床上歇会儿,醒了再听我给他唱他最爱听的那首《醉花荫》,他怔怔的看着我一会哭一会笑的一脸的迷茫,便已被我推去床边替他宽衣盖被,掖好被角,末了,他孩子气的冲我说:“无忧,别走远了好么?我想一睁眼就能看到你````”我微笑着点头告诉他我不走,一定不走`````` 他依旧像个孩子般的睡去,脸上漾着幸福的笑,我突然发觉自己从未像今天这般笃定,努力坚守住这一世的欢颜````起身,替他理好被角,然后步至桌旁,端起那杯碧螺春,一饮而尽```````````````````````
半梦半醒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歌唱,还是《醉花荫》,终于明了,这一世的繁华与欢情,我永远也看不破`````````````````````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写在她的二十岁,感谢她的母亲.
页:
[1]